?自古山峰多迤逦,如眼前这昏山般就是如此。
    山如其名,此山全境被一片黑雾海所遮盖,他们居住处的山谷是山中唯一较为平缓的地方,越往北则黑雾越浓,谁也没有进去过。东南西三方虽浓雾稍淡,却则是层峦叠嶂不知山几重,更是不知出山之路在何处。
    站在山顶之上,雾气蔼蔼,什么丹崖怪石、峭壁奇峰都被隐藏起来,什么野猪欢兔、鸣鸡玄鹤皆无影踪,有的只是眼前如海般的云雾之波。
    山顶上站着俩人,其中一人看上去年二十岁左右,虽穿粗布,蹬草鞋,但不掩其清硕俊朗之容。
    “四叔!你真下决心要走了?”那年轻人向另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问道。
    “嗯!”回答简短,但从语气间透露出执着。
    “家里事就托你照顾了!“那被称为四叔的人只是看着远处,虽然入眼除了迷蒙一片的黑雾再没有其它,但仿佛能冲破眼前的重重的浓雾看到山外的世界。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其实四叔说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让他照顾,这里没有人需要他去照顾的,旁人照顾他还差不多。
    四叔也从来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山,其实这里也根本没有人出去过。因为这山太大了,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边际,即使他们如四叔这般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没有办法走出去。
    四叔的出去还是缘于一次狩猎,为了猎取更大更多的食物,老道经验的四叔翻山越岭走了很远,虽然食物没有打多少,但让他碰到了外人。
    没错,是外人,这里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外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走出去过。
    更准确的说那个外人是个女子,是个被人追杀濒临死亡的女人。
    四叔救了人,自然知道了关于外界的传说。
    相比那女子所说外界那红花柳绿的情景,这大山之中简直就是天然的牢狱。
    走出去,一定要出去,为自己和这里所有的人找到更好的生活,这就是四叔要出去的理由。
    年青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其实他早就知道山外有山,而且无比精彩。
    可惜他走不出去。
    回到山中的小村,他依旧惯例于目前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四叔要闯出去而发生什么改变。
    晚饭后,是他带领村中孩童晚课的时候。
    不久,寂静的山中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劳作了了一天的大人们也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虽然他们一句也没有听懂,但不妨碍他们用心去感受这山村以前从未有过的读书声。
    虽然王庭也不是山里的人,但自从他来后第一年,在潜移默化中这里已经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原来山中还没有所谓的房子,他们住的都是山洞。
    王庭这个年轻人居然发动自己的学生用黑土烧了称为砖的东西建造了一座房子,后来这座房子成了王庭生活和教授孩童学习的地方。建好后山里人当初都好奇的看了又看,这房子比山洞可是好多了。首先是整洁,然后那种舒适就是山洞远远所不能比的了。如此的变化简直是太多了,眼前孩童的读书声在他们眼里已经变成神圣无比的事情了。
    他们这里原先虽然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文字,一般记事是靠在山洞或树皮上刻画记录。
    当然这些在王庭到来这三年的时间里都慢慢改变了,用王庭的话说,读书是一个群体最好的传承,只有有了自己的传承,这个群体才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抹去。
    当然对于传承的意义,对于山村中的人来说也是件不可理解的事情,他们认为人活着不外乎是吃喝拉撒睡,几十年后俩腿一蹬,然后被抬到后面黑黢黢的山洞中放置,一生也就结束了。
    不理解虽然不理解,在老者的同意下,王庭就以先生的形象留了下来。
    老者其实是这里的人对有威望的人的尊称,也相当于一村之长或一族之长的意思。
    对于王庭来说,安于现状是无奈的,虽他知道山外有山,山外的世界无比精彩诱人,但他根本离不开这里。
    王庭一到这里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让一个正常的自己几乎站不起来,而且呼吸也及其困难。通过这三年不断的锻炼和适应,他才勉强达到和这里普通人一样的体质,当然上山打猎还是不行,不过语言交流是非常顺畅了。
    这里有大型的野兽,这让他这样的体格想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他也唯有先生存下来,再寻机会罢了,前面四叔的出去就是他看到的机会,所以他知道出去有多危险,也没有劝四叔不要冒险。也许,在他眼里,四叔就该出去,然后他也会接着走出去,远离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里的人也许和外界隔绝了不知多久,人心还是非常的单纯,所以王庭也不能白白让人家救了自己还当个寄生虫,这才有了王庭给这个山村的传授,并用实际行动缓慢的改变山村百姓一些落后的行为和意识。
    四叔终于走了,王庭并没有去送。
    虽然没有去送别,不过王庭之前还是传授了四叔一套如何记录行走路线及画图的办法,让四叔每经过一座山遇到明显标志就按照王庭教授的办法记录刻画下来,好让四叔能顺利的返回来。
    四叔的出去是王庭渴望的,他迫切的希望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永远离开这个让人不知道的地方。
    这里的人是淳朴的,没有人要求王庭去刻意做什么,反而会把打来的吃食按量分给王庭。按王庭的认知,这里的人过着原始的集体生活,无论狩猎还是劳作,都根据人口来均分所得,还没有先进到根据出力多少而分配资源。
    人多不,总计有七十口人,当然跟着王庭学习的八个孩子也包括在内。
    昏暗的油灯一下子灭了,也代表着黑暗彻底的到来,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王庭躺在床上,微闭双眼,舌顶上颚,在特有的呼吸中也进入了自己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王庭从山顶锻炼回来的时候,八个孩子都叽叽咂咂的到了,看着王庭回来,纷纷进入房间里并坐好,等待先生晨练后一天授课的开始。
    锻炼是王庭固定的内容,要不是每日坚持如此,恐怕他的身体不会恢复的如此快,本来他还想教给他的学生呢,可学生们一看老师练的情形,坚决跑去玩耍了。
    在大山里的孩子眼里,老师那哪是锻炼,简直和女人扭身子让人看笑话般。再说那动作又慢又柔和,恐怕这里的女人随便拉出一个来也比先生都要有力的多,更不用说先生有时候像木头桩子似的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他们不知道,可王庭知道,这是自己恢复身体的助力之一,太极拳和气功站桩术,是一种神奇的不能再神奇的东西了。
    自然对于这些,王庭也不苛求,这些毕竟是自己保命的秘密。
    “先生早!“
    看到王庭进来,孩子们站起异口同声问礼。
    王庭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今日教授新课,名《战》,我先写出其文,然后教尔等其义,不懂之处择时再问!”王庭说着把拿起一块黑土快,在背后的墙壁上写了起来。
    “凡用兵之法,谋之先行,知己知彼,统筹而动。。。。。。”
    这样的日子很平凡,但也过的很快,转眼间又一年过去了。
    王庭除了教学外,最近也会领着学生到外面附近山里去转转,虽然打猎有些拖后腿,但在山谷附近组织孩子们打些小兽还是没有问题了。
    “小休子!上去用叉子叉啊!”
    “离你这么近,你如何不去?”
    。。。。。。
    打猎是有意思的,特别是这些孩子们,完全沉浸在内,不过好多孩子还是第一次亲自打猎,难免下手不决。
    对于这些,王庭更多的是个组织者和看客,这些孩子也许就是他走出去后的基础,他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逐渐的传授出去,并树立自己在他们心中牢不可破的信仰地位。
    “先生!今天按照您的吩咐,虽然猎物都是小的,但收获还是不错的!”一个叫黎助的学生跑上来,手里拎着几只山兔兴奋的说道。
    “嗯,不错,这次知道如何使用围三阙一之策了吧!走,回去先生给你们做大餐去!“王庭也是高兴的,虽然不是自己亲自抓捕的,但和自己动手没有什么区别。
    “先生,这个法子好,我们这次抓的可是大都是活物呢!”另一个孩子也兴奋的跑上来说道。
    “这是先生教导的好,围起三处方向来,那兔只能往无人处奔,这才落入网中被我等生擒了!”孩子们都不甘落后的表现卖弄,这也是捕猎的乐趣之一了吧。
    ”嗯!这次表现都不错,特别是黎攻,居然知道反思总结了,下次如果面临同样的情况,相信大家表现的会更好。所以事前有准备,事后又总结才能使人不断进步的,大家以后一定要切记!“王庭自然更加不会打击他们,笑着一一回复。
    这些学生和王庭在一起时,用的都不是他们自己的语言,而是王庭交给他们的,王庭叫做华语,意思是如同美丽飞禽羽毛般世界上最漂亮的语言。
    ”先生!您听,有动静!“正走着,身后一学生吆喝道。
    王庭等人听了,转身往后看去,果然远处传来飞禽从林间不断飞起的声响,期间夹杂着树枝折断的咔嚓声。
    “先隐蔽起来!”所谓靠山吃山,生活在一个特定环境中的人,不论大小,对外界环境的一丁点变化还是非常清晰的,这是有人或者较大型野兽出动时候的现象。
    大家迅速的找到几处大石隐藏起来,小心翼翼的持木叉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他们打猎的地方,离居住的山谷并不太远,按道理来说是没有什么大型野兽的,即使族人出去打猎回来时,也都有兽骨做成的乐器不时的发出声响,以告诉山中众人自己的方位。
    随着声响越来越近,树枝折断的声音也更加清晰,这不是兽类造成的,兽有兽道,没有特殊情况下,兽类是不会如此损坏树木的。
    “四叔?”紧张的情绪终于在看清情况时候停止了,但也引发出了王庭的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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