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答,片刻后,他换了个语气说:“十号我去东京。”

    “十号?”薛一颜数了数日子,“周五?来做什么?”

    “公事。”椎香说,“公司会订酒店,你到时候直接去酒店等我。”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令薛一颜颇感不快,她刚想表达,却听椎香接着说:“酒店地址明天皮皮会发给你,详细情况见面再和你解释。对不起,我先挂了。”

    他果然挂了电话。

    6

    皮皮的短信里除了酒店地址,还附了一句简短的解释:椎香哥这段时间忙疯了,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薛一颜没有生气,她只是特别好奇,他除了拍戏,到底还在忙什么?

    椎香的飞机下午四点降落在成田机场,薛一颜按皮皮的提示,十二点到达酒店。皮皮一直和她短信联系,反复提醒薛一颜要小心行动。薛一颜知道椎香身份特殊,对此很配合。

    只是,独自待在酒店偌大的房间里,使等待的时间突然被拉得格外漫长,明明失联的这些日子都不曾这么焦急,偏偏这几个小时反而令人煎熬。

    薛一颜想起,每次视频聊天的时候,见的都是椎香的脸。他经常提出让她起身走动给他看全身的要求,可每每她想看他全身时,他都瘫着不愿意动,“累”——他总是这么拒绝她,让他挂了去休息,他却不肯。

    椎香这人,格外任性,且麻烦。

    在不知多长时间的等待后,门铃突然响起,薛一颜心里一咯噔,来不及做其他反应,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跳起来,赤脚飞快奔到门口。

    门口站着的人摘下口罩,顺便挥了挥手,朝她盈盈一笑:“我来了。”

    薛一颜不由自主地回了他一个微笑,接着不由自主地一头扎进来人的胸前。

    他身上有她很熟悉很想念的味道,令她的鼻翼有些发痒,有些发酸,她忍不住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子。

    如果放在以前,薛一颜是绝对做不出这种矫情的、太过于女生化的事的,可事到临头,好像什么理性和成熟都来不及挡住这些下意识的反应。

    “皮皮。”抱住她的人咳了咳,道,“你先……”

    闻声而动的皮皮以光速将行李箱推进房间,随后边跑边说:“我滚了。”

    薛一颜受惊,放手想从椎香身上下来,却被大力托住。他的声音自她头顶而来:“走了。”

    薛一颜这才仰头看他,理性终于回归,她有些羞窘,低头道:“我就是……等太久了,有点急,有点……”

    “皮皮都知道,没关系。”

    薛一颜感觉到椎香正抱着她往里走,进门后,他还抽出手关上了门。薛一颜继续解释,道:“不是皮皮,是……你会不会觉得我很……”

    “不会,我很喜欢。”

    薛一颜再度抬头,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他话里的真假,这一抬头,对上的不是他俯视她的眼神,而是他的吻。

    7

    银座附近有一家需要提前三天预订的寿司店,薛一颜提前订好,在傍晚时分拉着椎香往店里去。

    沿途走的是巷道,行人少,安静。

    她得以听椎香细细解释许多事。

    “……新专辑?”这是薛一颜途中听到最震惊的三个字。

    “录音部分差不多已经收尾,剩下的都是些mv和宣传拍摄工作。”

    “可是,你不是明明在拍戏吗?”

    “没错。”椎香点头,目光望向小路尽头,“拍戏的时候忽然想做这件事了。”

    “重新作的曲吗?”

    “没有,都是之前的。”椎香低头回视薛一颜,“大部分你都听过,有两首是新写的——你走之后写的。”

    “你走之后”四个字,椎香特地专注看她,并且加重了语气,薛一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说:“这么快?”

    椎香许久没有接话。

    就在薛一颜以为他不会再对此有什么表示的时候,他突然说:“在电影里,我演一个天赋异禀的剑客,因为武艺太高强,被人利用,做了很久的杀人机器。在戏里,我只信一个人,听她的话,替她做事,最后为她而死,很惨。”

    薛一颜静静聆听,之前她曾问过他这些,椎香一直没有说,她也就没有追问。今天听他主动谈起,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悲凉。她握了握他的手,道:“入戏很深吗?”

    椎香摇头:“我的戏都是顺拍,一开始的部分很好演,后来涉及人物内心,导演要求很高……我记得,拍他死的那天,是在雪地,特别冷,导演拍了好几条,我也死了好几次,最后过的时候,我都冻得没知觉了,就只剩心脏那部分,一直疼,一直疼。你知道吗,薛一颜,拍完那场戏,我一个人哭了很久。”

    薛一颜受不了他的表情,直接伸手拥住他。

    椎香仍说:“哭完我才发现,我不是他,我还活着。”

    薛一颜轻拍他的背:“你还活着,我还在。”

    “……他到死都没为自己活过。”

    两人到寿司店后,直接进了包间。点完寿司,薛一颜又对服务生要了清酒。

    椎香凝眉看她:“要喝酒?”

    薛一颜一惊:“你能听懂日文?”

    “早年公司想做日本市场。”椎香给薛一颜倒茶,“学过一段时间。”

    薛一颜笑道:“那后来为什么没做?”

    “没顾上。”椎香说,“公司没有这种经验,应该可以说,直到crab解散,他们都还没适应。”

    薛一颜不解:“适应什么?”

    “带出这么红的团体。”

    薛一颜沉默了片刻:“倒没发现你对这些也有关注。”

    椎香看着她,淡淡道:“以前不想关注……”

    服务生拉开门,暂时打断了椎香的话,将盛满寿司的托盘一一摆放整齐后,服务生极有礼貌地退了出去。木质推拉门被关上的瞬间,薛一颜继续问:“以前不想关注,现在呢?”

    “新专辑十月份发行。”椎香沉声道,“我很关注它的成绩。”

    他郑重看向薛一颜:“第一次。”

    那个眼神击中了薛一颜。不是细微地击中,而是夯实地、完整地击中,以至于她总觉得自己应该闷哼一声。

    不为其他,只为他眼里的斗志,是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光芒。在很久以前,她曾鼓励过他,希望他能做出自己的专辑和音乐,不要掩藏自己的实力。

    那时他明明听见她的建议,却刻意回避。他心中有负担、有恐惧、有牵绊,所以不愿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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