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酒哥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大声道:“顾兄弟,我们已经上了火车,大概20几个小时后就能回到安西……”
    说到这里,酒哥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这次我们带回了六十多部dvd机,这东西比vcd好,刚在南方开始流行,全部原装进口,索尼的,你猜进价多少?”
    dvd?顾为西忽然记起来,大概在1994年,索尼公司率先发表了单面双层12cm高密度多媒体cd的格式与技术指标,简称多媒体光盘系统,这也就是第一个dvd技术规格。
    当dvd席卷全球时,也是dvd技术相对成熟后的1996年。而dvd出现后,vcd将彻底淘汰出市场。
    顾为西沉思时,酒哥忍不住嘚瑟道,“比vcd还便宜,但又比vcd先进。我在广舟就打电话打听了安西的dvd价格,玛德各商场卖三千四五,索尼和东之的牌子都超四千了。”
    “嘿嘿!我们进价才二千出头……”
    顾为西已经不用猜这批dvd的来路,肯定是走私货。他摇头苦笑,虾有虾路,鼠有鼠路,酒哥才去广舟不到三天时间,不仅很快打通了私货渠道,还低价拿到货。这要让他去广舟也办不到。开一打金手指都不成。这大概和酒哥的个人气质相关,他这种人能很轻松找到他们的“同类”。
    他马上打断酒哥的话,“好了,我不想听你走什么路子拿货,我就两点建议。”
    “兄弟你说,我听着呢。”酒哥的心情格外兴奋,这次广舟之行,算是他人生掘到的第一桶金。比顾为西预想的效果还好,运一部dvd回到安西,至少有五六百的利润,十部五六千,六十多部就是三万多。
    只需要区区三四天的时间,在火车上打打牌喝喝酒吹吹牛,就到手三四万。等他们第二次去广舟只会更顺。
    一次三四万,跑上一个月,岂不三四十万?
    酒哥甚至对打火机项目不怎么上心了。就带着兄弟每月跑几趟,轻轻松松坐赚成百万富翁不是问题。
    顾为西说,“一,这种地区差价生意最多一个月,然后市场差价会不断缩小,而且,一些踩线的事情必须少做,甚至不能去做,没准哪天绳子就缠到你脖颈。要想晚上睡觉不怕鬼敲门,就要正大光明赚钱,打火机项目可以一直持续经营几十年,这种钱才赚得心安理得。”
    酒哥被打击了积极性,有点郁闷,“我兄弟多,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跑腿赚点也……”
    顾为西打断他的话,“我问你。你这次进了六十多部dvd机回安西,不管你怎么保密进货价,被有心人知晓也是几天的事情,你有兄弟会乘火车,人家没有?安西市场上的存量一多,价格就务必被杀下来……”
    顾为西换了种方式说:“我跟你打个赌。这次你们跑一趟一部dvd能赚五六百,等下一次回来,你们顶多赚三百,再下一次,也许只有一百出头。”
    酒哥能一直获得成功,他肯定不是个会轻易改变自己主意的人,他笑着说:“这样,打火机项目我肯定当主业做,等这次回来再去广舟,我就赶去深圳,石柯已经在那边找到几个老乡,正在了解情况……”
    “至于dvd生意,我以后就不亲自做了,交给一帮小兄弟,哪怕就算跌到一部一百元利润,对我的小兄弟们来说,那也是大钱。况且,我们已经搞通了几个列车员,女的,呵呵!”
    顾为西有些郁闷,甚至有些迷惑。他要是不出金手指,酒哥的未来也许会按他的上一世走,但他的蝴蝶翅膀一扇,让酒哥去了趟广舟,使得他接触到走私这个暴利行当,可别因此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把酒哥这个未来的大地产商改变为一个大走私贩?也改变了酒哥好不容易保有的清白履历?
    他沉声道:“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还想和我合作经营打火机工厂,就必须干干脆脆干干净净脱离‘火车运输’行业。你兄弟们要弄,我不阻止,但你必须撇离干净。”
    酒哥在电话里沉吟片刻,感叹道:“我明白兄弟的意思,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确没条件犯错误。我保证,只要赚取了开厂的二十万,我就干干净净退出来。”
    顾为西还想说话,却看到董栋林和张自泓抬着大纸箱走进店里,他对着电话说了句,“我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你回来见面再谈。”
    说完,结束通话,笑着朝两人走去,先是跟张自泓打了个招呼,“张师傅好!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亲自动手搬运呢,我来我来……”
    张自泓见顾为西要来帮忙抬箱子,他连声道:“这点事情我们来做就是,不必劳你动手……”
    顾为西也就没有去强行插手,他和石江锋来到门外,去抬另外的纸箱。
    古玩小巷的巷子窄,不能进大货车,来往拖货的基本是小三轮。
    小三轮车上还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纸箱,最大的纸箱能有一百五六十斤,顾为西抬起来颇为吃力,堪堪进店,他就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石江锋主动停下来歇息,看着踹息不止的顾为西,欲言又止道:“你的身体需要加强锻炼。”
    “是啊!的确要加强锻炼了。”顾为西想起前世的身体,想起昨天被两名东北通缉犯追打,他却毫无还手之力的窘态。
    “要不,我介绍一个武术师傅……”石江锋说。
    顾为西笑着摇头,“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练武的料子,而且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我有自己的锻炼方式。”他之所以不想拜师学武,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善泳者溺,善骑者坠的道理。
    所谓善于游泳的人却更加容易溺水,原因并不是因为本身的游泳技术不高,而是过高估计了自己对水的控制能力。这就好像在平时的工作中,特别是在对一些小事的处理中,自以为能够做好,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习武者也一样,就因为手底下有几把手,所以会习惯使用武力解决问题,而武力和暴力是双胞胎兄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控制能力有多强。他不能让自己处于险境,也的确是没有这个时间,他要做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他的要求就是强健的体魄,灵活的四肢,善于跑动的腿脚。他考虑等他进入西大上学后,就开始每天的晨跑锻炼。
    即便以后再遇上东北通缉犯这样的人,他打不过,完全可以跑得过对方。更重要的是,考古工作,的确需要强健的体魄。
    四个人加上从床上爬起来帮忙的石保平,五六分钟就把三轮上的纸箱子全部抬进了收藏室。
    然后几个人来到庭院坐下休息,石保平泡茶倒茶。
    张自泓看到防护玻璃罩下的大“陨石”,更是啧啧称奇,两眼冒出羡慕的火花。他今天之所以对顾为西的态度带点拘谨和恭敬,是因为他从董栋林之口知道了顾为西的“传奇经历”。
    他是平生第一次和一名千万级富翁打交道,更何况还是个如此年轻的千万富翁。心中的复杂感受无法言喻。
    他还在为每月一百多远的工资在仓库苦熬,人家才十八岁,就可以眼睛不眨甩出几十万收购文物仓库的废瓷片。
    特别是他也有听说顾为西捡漏张少东陨石的故事。据他所知,张少东的那块陨石才一棵白菜大小,就价值百万美元。
    而眼前这个四五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巨大陨石,又会值多少呢?他想想心跳就加快。
    他看着大陨石,忍不住惊叹,“这得值……”在这个谈钱似乎被人看不起的时代,张自泓自己脸都有点发红。
    董栋林叹了口气道:“不管值多少钱,我们顾老板都已经决定捐献出去啦!”
    “捐出去?”张自泓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顾为西,“我听说,这样的外太空落石暂时不属于国家所有,个人完全可以保有它……”
    顾为西淡淡一笑,“怀璧其罪啊!”
    董栋林和石江锋早已接受了顾为西的决定,丝毫没有吃惊。
    张自泓瞳孔猛缩,要是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才十八岁,他定以为对方已经七老八十,到了看透世事的年龄。
    舍得把如此重宝捐献出去,他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就是有这样大气的男人,也肯定不会是十八岁的少年郎。
    不过张自泓细细一想,更加佩服顾为西的决定和格局。的确,保留巨型陨石在手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远远大于捐献出去。
    在没有绝对能力捍卫陨石之时,如果还贪婪留恋,只怕会给自己带来灾祸,各种大小阎王大小鬼都会闻风而来,还有吸血虫和蚂蟥也会扑面杀到,到时候,顾为西不死也会脱层皮。
    张自泓是学历史的,此刻他看到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一个少年独特的个人魅力。
    他看多了帝王将相的历史故事,自古成功的人都拥有一种气质,这个气质就是“大气”。大气是一个人做人做事的风范、态度、气度,是一个人综合素质外散发的一种无形的力量。
    况且他还在这件事情上看到了顾为西的睿智。一种从容大方、自然天成、胸有成竹的气量和气度。
    “佩服!佩服之至!”张自泓由衷感概。
    董栋林见火候已到,开口道:“不知道张师傅有没有兴趣换个岗位?”
    张自泓有点摸不着头脑,“换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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