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翔家住江岸,每次黑市一闭市就回家了。
    基本不会逗留,更不会闲逛,所以楚帆对他出现在他家附近感到非常惊讶。
    “有事从这里路过。”高飞翔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手里的两碗菜,“你家住在这附近?”
    虽然两人认识,但是干他们这一行的都不会互交家底,所以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家庭住址,只知道大概区域,高飞翔才会这么问。
    高飞翔为人非常讲义气,有次楚帆看场子,遇上联防队突击检查。
    楚帆为了保护黑市,以一己之力牵制联防队,眼看就要被抓,是高飞翔救下了他。
    所以对恩人没什么戒备心,“嗯”了一声,然后用下巴指着自己家道:“那就是我家,飞翔哥吃了午饭没,如果没吃就去我家吃吧。”
    “吃过了。”高飞翔摆了摆手拒绝了,侧脸打量着他家,“你家条件这么好?你当时怎么会去黑市当小保安?”
    楚帆叹了口气:“当时没跟我姐住,被我大伯大伯娘利用了,赚钱给他们花,所以才会去黑市混。”
    高飞翔转了转眼珠:“那你现在在干嘛?”
    其实自从那天在街上偶然看见楚帆姐弟三个买家具,他就尾随着他们,得知了他们的住址。
    又一连几天暗中打听她姐弟三个的情况,知道楚帆参加工作了。
    但是他想套他的话,打听他姐楚云的底细,所以装作对楚帆的近况一无所知。
    他对楚云感兴趣,是因为她能拿出皮鞋和那么好的灯芯绒布料卖,肯定有弄货的渠道。
    不过她似乎胆子很小,卖几双皮鞋和几块布料都要化妆,那就把货给他卖好了,赚得的钱两人四六分。
    他那次在小树林外拦着她,只是想跟她谈合作问题。
    没想到那个小姑娘吓得撒腿跑,他只好打算抓住她跟她谈生意,却被人破坏了。
    他现在想重新搭上小姑娘,就得从她弟弟这里下手。
    “我姐安排我上班了。”楚帆答道。
    “哦?你姐多大,居然能够把你弄去上班,真是不简单!”
    “那是!”楚帆一脸傲娇,“我姐可厉害了,会写文章挣稿费,她每个月靠着写文章挣稿费有几十块的收入。”
    虽然对高飞翔比较信任,但是楚帆知道财不露白,所以在稿费这一块他是不会跟他说实话的。
    手里端着的两道菜已经冰冰凉,楚帆又道:“飞翔哥,我得回家了,下次聊。”
    虽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高飞翔没有操之过急,点点头,应了声“好”,便离开了,打算以后再找楚帆套他的话。
    楚云下班之后就跑到几站路之外的小树林里,在空间里买了两床垫絮一床被子。
    外加一床单人床单和一床非常喜庆的牡丹花图案的被面和一床条纹被里子,以及缝被子用的针和线,然后肩扛手提的回了家。
    楚帆兄妹两个全都没有吃饭,等着她一起回来吃。
    所以楚云在院子外面一喊门,两孩子全都像离弦箭一样冲了出来,抢着给她开门。
    楚帆见她身上扛着这么多东西,忙把垫絮和被子扛在自己肩上,心疼道:“姐,你以后去黑市买东西带上我吧,我给你扛东西。”
    楚云当然想要个苦力,这垫絮加被子有二十斤,她这小身板扛着有些吃力。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全都是从空间买的,就是为了避人耳目,她才躲得远远的单独操作,又怎么可能带上楚帆。
    “没事,姐还扛得动,倒是你,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出不得大力,万一出力伤了身体怎么办,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楚帆听了很感动,到底是亲姐,处处为他着想,也就两床垫絮一床棉被,哪就把他身体给压坏了,只能说姐姐太宝贝他。
    楚月接过楚云手里的布袋子打开来往里看,两只眼睛顿时亮的会发光似的:“好漂亮的被面和床单!”
    楚云把院门从里面反锁,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往屋里走,对楚月道:“给你买的。”
    楚月高兴地叫了两声,提着布袋子飞快的往家里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里面的被面、被里子和床单。
    楚云又对楚帆道:“明天给你买铺盖。”
    楚帆道:“姐姐先给自己买吧,我有铺盖用。”
    “知道你有,但我不可能只给我和月儿买,不给你买。”
    姐弟两个说着话走进屋里,楚月已经把床单和被面在自己床上展开,喜不自胜的让哥哥姐姐来欣赏。
    楚帆一个直男少年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把垫絮和棉被往她床上一放:“吃了饭再看吧。”
    楚云刚走进卫生间洗手,听了这话,道:“不是叫你们先吃不要等我的吗?干嘛还要等?”
    楚帆道:“三个人一起吃饭香些。”
    楚月在一旁猛点头,表示认同哥哥的话。
    吃午饭时,楚月仍然很兴奋,问楚云,那些买回来的垫絮被子床单被面她今天能不能用。
    楚云往她碗里夹了个肉丸子:“当然能用,买回来就是用的。”
    她可没有这个年代的人的心理,什么好东西都舍不得用。
    楚月很是高兴,匆匆吃过饭,就自己去铺床、缝被子了。
    老式的被子得把被面和里子缝合在一块,很麻烦,楚月却一点都不嫌麻烦,缝得很认真。
    楚云一吃完午饭,就争分夺秒给陆明轩织毛线衣。
    虽然跟他说他的毛线衣要等过完正月才织得好,其实已经织了一大半。
    再加一把劲,在过年前织好也不是没可能,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这时院门外传来彩虹的声音:“楚云,赶紧把门开一下,我找你有急事。”
    正在打扫剩菜剩饭的楚帆放下碗筷,飞快的跑去把院门打开。
    彩虹急匆匆的跑进来,对楚云道:“吴馨跑到佟伟家去闹事了,说佟伟对她始乱终弃,逼着佟伟对她负责。”
    楚云听得一头雾水:“这就是你说的有急事找我?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彩虹焦急道:“吴馨一口咬定你看见佟伟对她图谋不轨了,余副厂长让你去对质。”
    楚云听到这里,仍旧不慌不忙,织了一会儿毛线衣才跟着彩虹走了。
    佟伟家门口热闹非凡,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彩虹嘴里喊着“让让!让让!”拉着楚云进了包围圈。
    包围圈里,大丫和佟家一大票人剑拔弩张,佟伟的两个嫂子一个姐姐指着大丫的鼻子骂骂咧咧。
    宋厂长和余副厂长全都在,两人看向大丫的眼神十分不善。
    宋厂长是因为大丫把他儿子害得头都摔破了而憎恨她,余副厂长是因为她太能闹腾、太会咬人而对她心生厌恶。
    见楚云来了,余副厂长立刻问她:“吴馨说,你有次撞见佟伟对她图谋不轨,有没有这回事?”
    楚云极其反感的瞟了一眼大丫,她想讹上佟伟那是她的事,跟她无关。
    佟爸爸以前在吴中光的授意下为难过她,就凭这一点,她就巴不得佟家被大丫咬上,被逼无奈娶了她,这样她才有大戏可看。
    可是大丫几次三番处心积虑的想拉她下水,想让她得罪佟家,那她就不能容忍了。
    她看了一眼佟伟一大家子人,他们全都紧张莫名的盯着她。
    之前佟爸爸得罪过楚云,他们很怕楚云帮着大丫作证,让佟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楚云收回视线,平静道:“之前大丫已经为这事找到仓库让我给她作证,我没答应。”
    余副厂长问:“你为什么不答应?”
    大丫尖叫起来:“要么是有人威胁她,不让她作证,要么是她怕得罪人,不敢作证,所以她不敢答应!”
    说这话时她意有所指,一直紧盯着佟家一家。
    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她无论如何得死咬住佟家,这样才有可能逼着佟家迫于法律和舆论娶她进家门。
    她能不能留在城里就看这一搏了。
    佟妈妈怒目圆睁:“你这到处搞破鞋的贱货,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大丫却一口咬定她说的全是事实,佟妈妈气得直哆嗦。
    余副厂长严肃的问楚云:“真像吴馨说的那样吗?”
    “不是。”楚云摊摊手:“我不答应,是因为我没有看见佟伟对吴馨图谋不轨,我怎么给她作证,难道作伪证吗?”
    她紧锁着眉,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就不明白了,大丫咬别人就咬呗,只要她开心就好,干嘛非拉上我?这是想把我当枪使,替她冲锋陷阵?”
    佟伟一大家子全都大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楚云。
    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宽宏大量,明明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置佟伟于死地,报佟爸爸当初为难她的仇恨,可人家没这么做。
    宋厂长面色严肃的开了口:“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是吴馨诬陷佟伟。
    这个人已经疯了,之前缠着我儿子让他娶她,现在又来污陷佟伟,下一个目标还不知是谁。
    我们不能姑息她,必须得把她送到派出所受教育!”
    余副厂长点点头,表示对他的决定没意见。
    大丫破釜沉舟却换来这个结果,在被几个保卫科的同志拖走时,对着楚云大喊大叫:“死贱人,你不说真话不得好死!”
    佟妈妈已经忍了大丫好久。
    男女之间这种事,只要女方跳出来指认,再来个证人,男方的流氓罪一般是逃不掉的,除非答应大丫让她嫁进佟家。
    所以刚才大丫上窜下跳,佟妈妈憋着一口气不敢冲上去暴打她,以证清白。
    毕竟这个小区有不少人都知道大丫以前和她儿子来往密切,她说佟伟对她图谋不轨,佟伟很难洗清冤屈。
    但现在不同了,大丫的所谓证人楚云说她没看见佟伟对她图谋不轨,她儿子的危机解除了,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冲上去狠狠扇了大丫几耳光,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破鞋,跟男人干出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当场撞破,你不说无脸见人,还咬上我儿子!
    人家楚云明明说的是实话,你却非说人家说的是假话,难道人家帮你做伪证那才叫说真话?
    骂别人不得好死,你才不得好死!你个破鞋!”
    佟妈妈又给了大丫好几耳光,打掉了她两颗牙齿,心里这才平衡了。
    这么一闹,差不多到了上班的点,楚云匆匆跑回家背起包包就去上班。
    下午发了一次货就没事了,楚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自学大学课程。
    倪大姐不时看她一眼,楚云只当不知道。
    自从上次不给她侄女修改文章还怼了她一顿后,以前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起了变化,倪大姐看她不顺眼了。
    但是即便看她不顺眼,倪大姐轻易也不敢找她的茬。
    楚云写了好几篇厂里好人好事的文章,而且全都见报了,为厂里争了大光,是领导们眼中的大红人,她找她的茬,那不是作死吗?
    虽然找茬是不敢找的,但是讥讽两句倪大姐还是敢的。
    她不怀好意的瞥了楚云一眼:“你说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心狠?
    吴馨再怎么说是你堂姐,你爸妈在世的时候都没跟他们断绝来往。
    你不仅跟他们断绝了来往,而且当众陷害她,你良心不痛吗?”
    楚云淡然的瞟了她一眼,并没有怼她,起身离开了仓库,去找佟伟。
    把刚才倪大姐所说的那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全都复述给他听,然后回到了工作岗位。
    倪大姐以为楚云刚才上厕所去了,也没当回事。
    下午下班时,楚云和倪大姐一起锁好仓库门,刚一转身,就看见佟爸爸和他的几个同事站在她们面前。
    佟爸爸冷冰冰道:“有人反映你们仓库保管员有偷拿厂里物资的情况,我们要例行检查。”
    说罢,夺过她们手里的包包就翻了起来。
    楚云的包包里只有书本和毛线,其他什么都没有,不过倪大姐的包包也没搜出赃物。
    倪大姐从一个保卫科同志手里拿过自己的包包,冷冷道:“我可以走了吧。”
    说这话时她暗暗瞪了楚云一眼,怀疑今天保卫科会突然检查,八成是她捣的鬼。
    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咬人,这个平时话不多的小贱人果然阴险!
    佟爸爸拦住她,十分不客气道:“别急着走,我们请了女同志搜身,等搜完身再走。”
    倪大姐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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