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帆一边开车,一边把手包扔给坐在后排的左青梅,说道:“里面有钱,想要多少拿多少,办一张公交卡,或者买一辆自行车,天热的话,就打车上下班……”
    “谢谢姐夫。”左青梅打开手包,里面有厚厚的一沓子钱,左青梅只抽出2张来,“姐夫,我借200,发了工资就还你哦。”
    “多拿一些,不用还。”
    “200就够了。”左青梅把钱包还给骆千帆。
    坐在副驾驶的左青竹拉了拉骆千帆的右手:“谢谢哦。”
    ……
    ……
    晚上陪蒙蕾吃完饭散步的时候,骆千帆接到“少年宫保安”骆小林打来的电话。
    心头一惊。
    骆小林没事不会打电话的,他的职责就是监控刘培这边的情况。
    难道沃土那边有动作?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9点,这个点打来电话,说明事情还不小。
    “小林哥,什么情况?”
    “千帆”,虽然拿着骆千帆发的工资,但是他并没有养成喊老板和骆总的习惯。
    同村的兄弟,又比骆千帆年龄大,尊称是喊不出口的,“我告诉你哦,刚才刘培和一个记者在一起。”
    “记者?哪里的记者?”
    “是汉东晚报的”,骆小林说,“我看到汽车的挡风玻璃下面,有个塑料牌子,写着汉东晚报。”
    “记者是男的女的?”
    “女的,笑起来很好看,二十多岁,刘培喊她‘苏记者’。”
    “他们说什么?”
    “没听到。”
    “好的,小林哥,谢谢你啊。”
    挂断电话,骆千帆陷入沉思。
    汉东晚报,姓苏,笑起来很好看,二十多岁……骆千帆把四个特点联系起来,第一时间想到了汉东晚报工商条口的记者苏文静。
    会是那个高段位的渣女吗?
    她又不跑教育条口,为什么采访刘培?
    难道刘培要打击报复,请来了苏文静,矛头对准了我的骆驼教育?
    那么刘培抓到我的什么把柄了呢?
    “怎么了?”蒙蕾问道。
    骆千帆说:“是骆小林打来的电话,就是少年宫我安插的那个保安。他说刘培请了个记者过去。”
    “记者?要报复我们?”蒙蕾的第一反应与骆千帆一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骆千帆说,“咱们设身处地分析一下,假如你是刘培,前面吃了那么大的亏,你会怎么反击?”
    蒙蕾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一定想方设法举报骆驼教育。”
    “举报什么呢?”
    “虚假宣传、违规招生、家长投诉、教学超纲……”蒙蕾一一列举,最后说:“关键举报这些没有用啊,稍加解释就行了,打不死我们!”
    骆千帆摇摇头:“刘培不出手是不出手,只要出手肯定是狠招!不行,我们不能坐等挨刀。”
    “那怎么办呢?”
    骆千帆说:“理论上,记者采访不可能听信刘培单方面的说辞,如果与我们有关,一定会打电话求证。不过,他们要是不按套路出牌,先一砖头把骆驼教育拍死,然后再后续追踪甚至道歉,我他妈就冤了,道歉有什么用呢?”
    蒙蕾说:“这样吧,我打电话给汉东晚报那边的熟人问问,看有没有骆驼教育的负面选题。”
    蒙蕾拨通一个电话,挂断之后摇头,“人家不了解情况。”
    蒙蕾认识的只是一些基层记者,不掌握全面情况很正常。
    骆千帆说:“我来给他们广告部主任打个电话。”
    上次在汉东晚报上刊登“骆驼教育”招聘老师的广告时,骆千帆联系过他们的广告部主任孙建明。
    后面吃了几次饭,孙建明动不动就说:“骆总啊,找个机会让我们汉东晚报再为你服务啊?”
    什么叫服务?说白了就是你掏钱,我给你刊登广告。
    骆千帆从来不曾把话说死过,媒体的关系是要维护的,广告部也是。
    关键时刻,广告部发挥的作用可能会更大。
    媒体的生存法则是,给钱可以上新闻,给钱也可以下新闻,都是通过广告部操作。
    各家新闻单位被毙掉的舆论监督报道,超过2/3死于广告部之手。
    拨通电话……
    很多人拨通电话都很客气,尤其是要求人的时候。
    可是骆千帆偏不:“孙主任,我是骆驼教育的骆千帆,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吧?”
    这叫投石问路,炸一炸塘子,探一探口风!
    如果汉东晚报打算刊登骆驼教育的负面报道,孙建明肯定知道,一些重要的负面报道都要先和广告部通气,以防误伤客户。
    不过,孙建明的语气是困惑的:“骆总,你都把我问糊涂了,有事你说话。”
    骆千帆稍稍放心,看来没有骆驼教育的负面报道,否则不会这么淡定。
    骆千帆索性又扔一颗“诈弹”:“孙主任,我听说你要新闻部‘敲打’我们,要我们做广告,有没有这回事?”
    “敲打”是媒体惯用的伎俩,想要某一个公司做广告,就用新闻“开路”,抓住公司的小尾巴,逼着公司出钱做广告,“灭火”。
    很卑鄙,也很有效。
    孙建明更糊涂了:“骆总啊,你这是从哪听说的,没有的事啊。”
    “真没有吗,孙主任?你可不能骗我,咱俩的关系一直不错,而且我最近还想在汉东晚报做秋学期招生的广告。我这边捧着钱来,你后面给我一刀,以后咱兄弟就没有办法相处了。”
    骆千帆一边施压追问,一边抛出广告诱饵。
    孙建明就差赌咒发誓了:“兄弟,我们真没有做骆驼教育的负面新闻,你告诉我,是不是汉晚的记者采访你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听人随便那么一说!当时我就像想,我跟孙主任你老熟人了,你不可能坑我啊。”
    “就是啊,我还想为你继续服务呢,有负面报道肯定第一时间和你通气!”
    “那就好,那就好!”
    打完这通电话,骆千帆放下心来。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也许苏文静采访刘培压根无关骆驼教育。
    就算有关,想必苏文静也会借机来找我吧。
    骆千帆把通话的情况告诉蒙蕾,蒙蕾也放下心来。
    ……
    转过天来,果然都风平浪静,媒体上没有任何关于骆驼教育的负面报道。
    不过,直到下午5点,骆千帆接到苏文静的电话:“骆老板,听出我是谁没有?”问出这句话来的以后,她咯咯咯地笑着,好像很亲切、很熟络。
    骆千帆暗暗皱眉头,果然还是来了。
    “是苏老师啊,你好,有事吗?”骆千帆的回应很有讲究。语气似乎余情未了,而他是受伤害、被欺骗的那一个。
    “哟,听你的口气怎么这么生疏啊?”苏文静责备地口气问道,“我们见一面吧,我觉得你应该请我吃个饭!”
    “为什么?”骆千帆问道。
    “因为沃土培训要对你下手了……算了,电话里说不方便,见面详谈吧!”
    “那行,就在你们报社附近的西餐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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