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那三个桶,也同时守着两所房子。

    范禹拾掇了一下厨房,就将房门都锁好,检查了一遍,牵着卜丁就要下山去了。他还没走到板桥前时就又回头朝他家这两所房子看了一眼,想着这房子外要是有院墙与围栏就好了,也不至于就这样光秃秃的,看着也不安全。

    且他又看了一眼小正,觉得兴许给小正建一个狗屋才是应该的,否则就只这样让小正呆在外头也不好。狗又怕热,让它在外头一整天这样晒着,虽有树幕可多少遮蔽一下,但也不知它会不会不舒服。

    这季候是热季,但这季候里的头、尾与中间这些不同时候的那个热度也是有差别的,再过一阵子就眼瞅着要奔着烈夏的那样一种天气去了,将小正这样扔在外头、也不给它建个可遮阳避雨的地方也实在说不过去。

    范禹心里揣着这些个事,就领着卜丁往板桥上走,卜丁一看板桥下面就又走不动路了,范禹也只能抱着他。过了板桥,范禹把卜丁放了下来,卜丁也没闹,也没非赖着让人抱他。只是范禹牵着卜丁时觉得他实在太矮了,而他自己的背还老得躬着去就那个短手短脚的卜丁,于是他就放了卜丁的手,关照他跟着走,且一会儿到了城里去之后,一定要跟紧,不可以四处张望。

    卜丁点点头,就一路跟着他走。二人一入城,范禹一瞥身后那个卜丁,忽然又觉得就这样让他跟着走实在不安全,于是索性就将他抱了起来。而其实像卜丁这样一个小小囝就是被扔在大街上也一般是没有人要去捡他的,就像流浪狗并没有多少人想要捡回家去一样,能图什么?是能吃还是它们长得可爱、看着让人心喜?在这地方也就只有范禹才会这样紧张,在这会儿疑心街上会有人将卜丁偷走,以前还疑心过有人会拿糖到他家门前去诱拐他家宅里的十来岁的小囝。这纯是他一个人瞎紧张,这个地方才十来岁的小囝没什么价值,几乎没人想捡走或是拐走他们。也只有十四岁向上的才有一点点价值,因体力稍好一些,且懂得的也多一些了,使唤起来不费事。

    那些十岁、十一、二的才是没有什么有心人会成日惦记着的,在人市上卖都是卖不上几个钱的,不得已或是图便宜买了一两个回去之后也是要极尽克扣的,捱得下去就捱,捱不下去那就是他们的命数本来就是那样的。

    范禹这会儿抱着卜丁,才觉得安心了一些,他这会儿脑子里想着的还是由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带来的一种惯性想法,就是老觉得街上有人盯着那些游散的、无人看护着的小孩。

    他先是带着卜丁去买了两身热季里穿的衣裳,还给卜丁买了一顶那种可以遮阳的像是茶农戴的帽子,就跟婆婆以前让给范禹戴的那顶很相似。衣裳是在好的铺子里面拣了那种看着朴实的买了两身,而帽子本是买不到的,是在市集中逛时,见卖草帽、草鞋、草席的那家东家的女人手里在编一顶小的草帽,问她说是不是卖的,因到处都不见卖这样小的草帽的,那女人说倒不是,是给她家小孩编的。他就问这一顶编好了后能不能卖给他,那女人就拿了一顶已编好了的小的草帽给他,他一看,也是簇新的,就买下了。

    于是卜丁被戴上了这样一顶草帽,脸颊两侧还有布片子垂下来,可以在下颏处打一个结,把头顶与脸都遮了。范禹把卜丁打扮得像一个远山茶农一样,是因为想着他确是需要防一防晒的。虽说他这黑也不是像黑人那样地墨黑,而是比一般人肤色要稍深一些,兴许就是以前在他家里过的时候时常被赶到外头去、在烈阳之下被晒出来的。可他这肤色与祖辛的一比,倒把祖辛显得有多养尊处优了似的,也难怪祖辛要指着他说他是“黑不溜秋”的。

    范禹一想到祖辛,别说是热季了,之前就是在寒季时他出门也是多数时候要戴着草帽的。他想到祖辛还说要顺便帮他也买一顶草帽、要他往后出门也要注意戴着,他那时没在意,只说不用了。自婆婆常要往山下跑之后,婆婆那顶“远山茶农”式的草帽就她自个儿戴着了,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晒,不像年轻人,年轻人被晒一下是会变黑,看着还挺健康的,而有了年纪的一晒则长斑,看着就不是很健康。自那之后,范禹没了帽子戴后也没想着买一顶,而是索性什么都不戴了。

    而这会儿,范禹看着卜丁那个茶农的模样,就觉得有意思极了,就干脆自己也在这市集里这专门卖草杆草茎编织物的铺子里买下了一顶适合他自己戴的草帽。也在下颏处打了一个结。

    之后,一大一小两个茶农一样的人往城西的一家木工铺子的方向去了,范禹抱卜丁抱得累了,就放他下来走一会儿,一再关照他要紧跟着,要他拿手扯住他衣裳的下摆。卜丁就这样跟着他走,到了后,范禹跟人描述了一下他想要的木制狗屋的样子。人家听得也是很稀奇,因这处地方的狗在城里的就是被养在宅子里的,而乡屯里的人家的狗要么就是在农家院子里,要么就是自由地在阡陌田陇上随意地跑。哪里还有为狗造一个木头房子的。

    不过既然这来客要订做那样一个木头房子,那他们就专门打制出来,就像是打制一个立柜又或是一个柜橱一样,按要求做出来也就是了,只要来客付得了钱就行了。

    范禹给了定钱,约好十日后来取。

    跟着,他便带着卜丁回去了,他们本来出来得就晚,这会儿回去,就在路上带了些能即食的肉,回了去之后就热了麦包与婆婆早上留下来的一点稀粥,并且再炒了一盘菜,他和卜丁就将这晚的晚饭简单对付了。

    饭后范禹依旧研究他那几包调料粉,而卜丁依旧一声不吭地跟小正呆在一起,偶尔他也呆得乏了,就站起来在厨房里走动走动,一会儿仰头看看范禹在做什么,一会儿又跑到种着姜的那些花盆处看看,心里觉得那些姜块发出土表的浓绿的茎与叶十分地稀奇。

    范禹见他走来走去的也没管他,只是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觉得他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就烧了水、在澡桶里兑好,把他赶进那澡桶里让他泡着。

    第二早,范禹吃了早饭后再过了一会儿就下山去了,而他跟婆婆他们说了他会赶在他们下山前回来的,于是就将卜丁留给了婆婆与祖辛照看着。

    他下了山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了城东市集上一家卖鱼的档口去。他以前常由这档口前过,只是从未停下脚步来细看过,不过他也大致注意到这家鱼档上不仅卖河鲜,且也卖一些由滨海的那城邑里运过来的海鲜。

    这时候尚早,可却就是在这样的时刻,鱼档的生意才算是一天之中最好的。范禹见档口前围了不少人,在买一些鱼块或是贝类。他也正好就着这人多的时候可以细看看那档上卖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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