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这个羞涩的少年,能够担此重任吗?

    既然带了他来,我自会照看着他。荆轲看出两人的心思,郑重保证道。只是听到这句话,夏无且和公孙季功更忧虑了。

    是太子让他来的?公孙季功快人快语,夏无且还未来得及阻拦便直接问出了口。再忙转头去看秦舞阳,果然苍白着脸微微低下了头。

    是太子丹坚持让他来的。荆轲点点头。我本打算等一位好友前来,一同完成大举,没料到形势紧迫,太子丹却等不了了。如此,太子便提出让秦舞阳作为替代,一同前来。

    夏无且微微皱眉,总觉得如此决定太过草率,竟有些不像太子丹的作风。难道果真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么?

    夏无且反复咀嚼荆轲的话,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缓缓成型,让他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难道太子丹竟是如此打算?

    还请两位尽力相助。荆轲与秦舞阳伏地拜道。

    这是如何说?夏无且猛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连忙去扶二人。我等都是为太子丹做事,食人之禄,岂有不尽力的?

    荆轲二人重新坐正,喝了口水,又开口道:我二人此次奉命前来行刺秦王,早已有所计划。

    说着,荆轲从背包中拿出一个匣子,一卷卷轴。

    这是夏无且看向荆轲,无声询问道。

    樊於期将军的首级,和燕国督亢的地图。

    什么!?夏无且和公孙季功失声惊呼。樊於期将军历尽千辛万苦才从秦国逃到燕国,太子丹力排众议将他留下,已是多年平安无事,怎会突然

    案上那个毫不起眼的红漆匣子突然无比刺眼,夏无且用力闭了闭眼,将头转到一边。

    公孙季功抿唇不发一语,捏得发白的指节却透露了他的愤懑。

    这他娘的也是太子的主意!?公孙季功突然站起来,向荆轲吼道。这一次,夏无且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公孙先生未免太沉不住气。荆轲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处,眼神都波澜不惊。

    荆轲神色平常,公孙季功却像是要一拳挥到荆轲脸上,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夏无且扯了一扯他的衣摆,示意他先听听荆轲的话。

    荆卿,在下也迫切想听到解释。夏无且道。毕竟樊将军是我等都十分尊敬的长者,对于他的死,我想知道缘由。

    是我向太子提议,以樊将军的首级和督亢地图作为敲门砖,以来求见秦王。

    你!公孙季功又跳了起来。

    太子也同意了?夏无且皱眉问道。

    并没有。荆轲道。

    那是你自己杀了樊将军!公孙季功额头上青茎暴露,大喝一声挥拳就向荆轲冲过去。

    师兄!没想到公孙季功动作这么快,夏无且只能无力地喊了一声。

    公孙季功毕竟不是个武者,荆轲和秦舞阳动作都比他快。夏无且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时,只见荆轲已经毫发无损、气定神闲地站在灯下,距他的座位有一臂多长。在他身前,秦舞阳正挡着气势汹汹的公孙季功。

    你让开!公孙季功推搡着秦舞阳。

    秦舞阳沉默,虽然有些犹豫,却没有移开。他比公孙季功矮了半头,公孙季功却拿他没有办法。

    公孙先生能否让在下说完?沉稳如荆轲此时也有些气急败坏了。在下并没有对樊将军挥剑相向,只是私下找到樊将军,对他晓之以理。范将军也赞同在下的想法,自愿献出头颅,于是挥剑自刎了。

    师兄!夏无且也站起来拉架。不管如何说,荆卿是你我的同僚,岂有出师未捷,就起内讧的道理?

    听了荆轲的解释,又觉得夏无且言之有理,公孙季功气哼哼地收手道:照你如此说,你倒是顾全大局的功臣了?

    不敢当。荆轲就当没有听见他话中的嘲讽。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想牺牲任何人。只是想要完成大事,怎么可能毫无牺牲呢?在下十分钦佩樊将军,如果让我为了太子丹抛头颅洒热血,我也会在所不辞!

    公孙季功眯着眼重新打量他一番,最终沉默地坐下,给其余三人留下一个背影。

    是我们小瞧了你,对不住。夏无且看荆轲的目光敬佩起来。未想到您竟是如此深明大义之人。

    只是,想要面见秦王,这两样东西,或许还不够。夏无且沉吟。

    在下也听说现任秦王为人谨慎,如今秦王宫的防卫可谓滴水不漏,所以才准备了这两样物品。依阁下看来,这些还是不足以打动秦王么?

    秦王或许会接待你们,却不会让你们近身。

    夏无且分析道。叛将的首级,督亢的地图,这些固然是秦王想要的,却还不足以让他高兴到允许旁人近身。只有让他足够信任你们,信任到放下警惕,你们才能得手。

    阁下必然已有计策。

    只是有一想法。夏无且笑笑。秦王身边的中庶子蒙嘉,或许能是个突破口。

    这天当夏无且匆匆赶回宫门口时,又是临近黄昏。宫门口的侍卫们朝他笑道:夏医官与师兄感情定是不错,次次休沐都要聊到夕阳西下才回宫来。

    真是抱歉,与师兄一时聊得欢畅,竟差点忘了关门的时间。夏无且向侍卫们行了一礼,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食盒。这是师兄从家乡带回来的吃食,几位大哥不嫌弃,就收下吧,夜深腹饥时稍微填填肚子也好。

    侍卫长摆手道:那可不敢,如今纪律更加严明,要是被上头知道哥儿几个值夜还偷嘴,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既如此,那就闲暇时分解馋也好。

    几番推脱,侍卫长最终收下了盒子。他不着痕迹地一掂量,就知道这盒子重量不对,一定不只是装了吃食。

    夏医官太客气了。侍卫长笑得露出了牙花。您下次不妨与师兄再聊久些,就是过了宫门下钥的时间,您一句话,兄弟我也一定起来给您开门!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可就要劳烦大哥了。夏无且也笑着拱手。

    看吧,就算有可能遭受最严酷的惩罚又怎样,只要有**摆在眼前,人们总是会抱着一点侥幸,扑上前把自己想要的死死抓在手里。

    想必是因夏无且今天休假,其他医官的工作量大了起来,他们也都乏了。待得夏无且回到馆舍,一排的屋子都是漆黑沉寂。只有道旁的石灯柱上发出豆大的亮光,与天上银月之华遥相呼应。

    夏无且轻轻推开房门。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他并没有打算点灯。放下包裹后,他就在案边坐下,摸索着去倒水解渴,却因为视力不佳,摸索很久也没有找到水壶。

    在找这个?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来,同时一只陶壶已被送到手边。

    夏无且不敢置信的猛然站起,匆忙之下连桌案都差点被掀翻。

    啧,多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莽撞?那个声音轻轻笑着,虽是责怪的话,语气中却尽是调侃。

    月华静静流转,那个人从角落踱出。数年不见,身形还是一样的朗朗昭昭,眸光还是一样的柔和沉静。

    公子那个心中永远不变的称呼,就这样被夏无且呢喃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短小,掩面。最近打游戏走火入魔了,要不是今天游戏卡了估计我也不会码字

    ☆、第八章

    公元前二五零年春,赵国,邯郸。

    蓖麻秋季结果,在这初春本该早就掉落。也许是因为赵国偏北,这林子又不透阳光,比别处更阴冷些,先下这蓖麻果颤微微地挂在枝头。已经老透的果实微微泛黄,表面的软刺也很坚硬锋利。

    对燕丹来说,这就够了。

    他撕下衣角,用布料包着手小心翼翼地摘下蓖麻,一共只有二十来个。

    那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但大家都能看出赵政他们处于弱势。赵政此刻更是心烦意乱,不知燕丹想做什么。待要喊他快走,又怕向敌人暴露了他的存在,得不偿失。

    只有尽自己的努力,拖住这些刺客,多一秒也好。

    那边燕丹躲在灌木中一点一点接近战局,尖利的枝叶划伤脸颊和手臂也浑然不觉。看准机会,他猛然向前一扑,手中的蓖麻果实尽数向前滚去!

    战斗中的人们正闪转腾挪,没有谁留心看脚下,这样一来,外围有好几个踩到蓖麻果子的人猝不及防地滑倒了,偏偏又压到蓖麻果子,尖刺刺进皮肉,带起一阵酥麻,一时难以起身。

    是他!刺客们转眼看见燕丹,想起他的身份,便有几人向他跑过来。如此一来你,赵政那里的压力小了很多。

    政,我们分头跑!眼见着刺客就要到眼前,燕丹大吼一声,转身就尽全力跑去,几名杀手紧紧跟随。燕公子府上带出来的侍卫此时仅剩三人,也从包围圈中撤出,前去保护主子。

    赵政来不及看燕丹的情况,抓住这个时机,在几名侍卫的掩护下冲出重围,捡了一条小道尽力奔去。有三两个人追了来,赵政时不时回身放箭,跑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就甩掉了那几个人。

    可是他不敢停下,只能在确认无人跟来之后,稍稍放慢了脚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璀璨的星光从枝桠间倾泻下来,给人一点凉意。长时间的厮斗和奔跑让赵政早就筋疲力尽,只能由着身体的惯性,顺着蜿蜒的小道向前挪。

    不能放松,不敢放松。只要有生存的机会,谁不想牢牢抓住?

    只是不知道燕丹怎么样了。

    赵政从不信神,此时却不断向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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