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让他们走了?难道不警戒我了吗?”路鸣诧异道。
    “我跟军法处的人说了,你以后在南京自由活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不能离开南京。”文白先生一摆手,笑道。
    “啊,那太好了。”身后的刘绮雯开心地跳了起来。
    “这是委座的意思?”路鸣低声问道。
    “当然不是,他那个人执拗得很,不过既然是我的安排,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就是了。”文白先生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不行,要放我出这间屋子,就得委座亲自下令,要不然我画地为牢,不踏出那道房门一步。”路鸣说道。
    “我说你小子耍的什么脾气啊,这件事听我的,宪兵都撤了,难道再让他们回来?”文白先生摇头道。
    “将军,我不是不听您的,可是这件事等于往我身上泼了一盆脏水,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结果,我都没脸回上海了。”路鸣委屈道。
    “你放心吧,会给你满意答复的,也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到上海。”文白先生拍拍他的肩膀。
    “那就好,如果是这样,我就听您的。”路鸣见好就收。
    在南京,路鸣只相信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文白先生。
    盛有德曾经这样告诉过路鸣:在南京,文白先生办不成的事情,我也办不成,我能办成的事情,文白先生一定能办成。
    这句话还有一个弦外之音,那就是让路鸣完全信任文白先生。
    三人来到院子里,这里站着几个文白先生的随从,他们都没有进入旅社的正门。
    路鸣对身后跟着的刘绮雯道:“你去找柳翠翠玩去吧,早点回来就行。”
    “好的。”刘绮雯好像被放出来的金丝雀一样,飞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呃,你们住到一起了?”文白先生看着刘绮雯的背影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被安排在一套房间里,我晚上睡的是沙发。”路鸣说道。
    “你真能忍得住?让我倒退回十年,跟这样的美人住在一套房子里,我也忍不住的。”文白先生调侃道。
    “那有什么,我可是童子身,第一次不能随随便便的。”路鸣骄傲地说道。
    这几天路鸣也是心神不宁,刘绮雯时不时就撩拨他一下,但这毕竟是在软禁期间,路鸣情绪不高也是正常的。
    偶尔有点兴致,路鸣不断告诫自己,第一次必须保留到新婚的洞房,留给明珠,这样才不会有任何遗憾。
    “那就是说第一次之后就可以随随便便了,是这意思吗?”文白先生故意逗他道。
    “将军,您这可是在为我挖坑了,晚辈如何才能回答你呢?”路鸣苦笑道。
    “我是逗你玩的,老实说,我很佩服你,男人最管不住自己的只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在钱方面,一个就是在女人方面,钱这方面我从来不担心你,以前还真担心你在女人方面犯错误,现在看来我不用担心了,你真能守住自己心里的防线。”
    文白先生这么一说,路鸣这才领会到他的意思,原来文白先生是寄厚望于他的,所有的调侃都是暗藏玄机。
    “我信奉道学家的一句话:拾巨金于旷野,遇寡妇于暗室,闻仇人于垂危,此为男人的三道试金石。最后一道关我不知道能不能过去,但是不欺暗室我是能做到的。”路鸣说道。
    “不容易啊,想不到你接受了西方教育,竟然还能秉持我们东方文化的精髓。”文白先生由衷赞了一句。
    “其实就算心里没有那道防线,我也不会放纵自己,我知道门口有宪兵,隔壁应该就是军法处的窃听室吧,他们一定把一台录音设备放在那间卧室里了,就等我犯错误,个人品行的污点,也算个把柄吧。”路鸣笑道。
    “你知道他们这么安排的?”文白先生惊讶道。
    “我不知道,猜出来的。”路鸣耸耸肩说道。
    他真的不知道隔壁是否有窃听设备,但是军法处硬是把他和刘绮雯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而且屋里只有一张床,客厅里的那张沙发几乎能把人的骨头硌断。
    这样的安排会是什么意思?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
    不过这种手段也太小瞧人了,或者说钓鱼钩也太直了。
    “你开头猜对了,不过我知道后制止了他们,所以隔壁真的没安装窃听设备。”文白先生大笑道。
    “是这样啊,那我也不算猜测错误,您这是外部干涉。”路鸣笑道。
    “那你有没有后悔啊,什么都没有发生,错过了机会。”文白先生这回是真的在逗他了。
    “当然没有,我要想发生点什么,还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只是不想那样做罢了。”路鸣轻松地说道。
    “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来看你吗?”文白先生换了个话题问道,这显然是个很严肃的话题。
    “嗯,我猜不出来,但您不来肯定有不来的道理,您不来,不代表不关心我,这个我是明白的。”路鸣真是这么想的。
    “你明白就好,其实是盛公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不要过早过来看你,说是给委座一个面子。委座不是对你有疑心吗?那就尽管放手让他查,最后看看他能查出什么来?”文白先生说道。
    “盛老伯是怕您一开始就介入,会有人说您在包庇我,他是不想让您搅进来吧。”
    路鸣没多想,他其实也不希望文白先生过早介入,就这么个事情,最好不要越弄越复杂。
    “也不完全是这样,我看盛公的意思就是想要跟委座较劲儿,他不服这口气,偏要看看委座能把你怎么样。这哥俩斗了这么多年,明明都是为了国家,也不知斗个什么,我也不好劝。”文白先生道。
    路鸣没说话,盛有德人在香港,不在上海,当然现在回没回来他也不知道,不过盛有德肯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他被军法处带去南京了。
    盛有德这张保命王牌没有出牌,那就是时机未到。
    眼前的文白先生是路鸣的第二道保命王牌。
    既然是保命王牌,最好不随意动用,用早就就浪费了。这是盛有德的想法和做法。
    “昨天汪院长突然过去把委座臭骂一顿,气得委座都晕厥过去了,没想到汪院长如此看重你,他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你?”
    文白先生真的不知道汪院长为何如此大动干戈,是借题发挥还是爱才过了头?
    路鸣毕竟是个小字辈,虽然有点才华,还不至于让一个领袖级的人物向委座发难。
    “就是上次我来南京授勋的时候,汪先生请我吃过一顿饭。”路鸣说道。
    “难怪你第二天就逃走了,你做得对,那个人不要多接近,有危险。”文白先生警告道。
    “我知道,盛老伯也提醒过我的。”路鸣小心地说道。
    “他们两口子心太大,欲壑难填啊,以后会怎么样,真的很难说。”文白先生望着五月澄澈的蓝天说道。
    路鸣没回答,这种层次的人物争斗,他还没有发言权,只能跟着文白先生一道仰望天空。
    “将军,这次不会把我真的送交军事法庭吧?”路鸣苦笑着问道。
    “这个你放心,现在查下来,你没问题啊,即使大意犯了错,只要不是真的通共,也不会到那种地步,把一个青天白日勋章获得者送上军事法庭,国民党丢不起这个人。”文白先生爽朗笑道。
    “这个很简单啊,蒋先生一句话,不就把我的勋章收回了吗?收回去再审?”路鸣问道。
    “就算把你的勋章收回去,那也是曾经的青天白日勋章获得者,这个是任何人都剥夺不了的。我说你小子担心这个,不会是真的有什么把柄被人握住了吧?我可是在委座面前拿脑袋替你担保的。”
    文白先生狐疑地看着他,目光如炬,把路鸣看得浑身汗毛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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