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有一天,”裴风珩舔舔嘴唇,斟酌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还会一直记得我么?”
    南郁城嗤笑一声:“我们怎么会分开?”
    “很多可能啊,比如以后你成亲了,或者我成亲了;又或者以后你决定出去闯荡四方;再或者――”裴风珩扳着指头举例,南郁城听到一半就打断他:“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道:“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一定会把你带上。”
    裴风珩先是一愣,随即便不怀好意的笑眯眯道:“可是这回北边清剿我就不跟你去的,你忘了?”
    南郁城眉头一皱。这个事情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本来想不管不顾强行将裴风珩带上,但思来想去,又觉得这次行动声势浩大,对方的实力连南郁城自己也摸不准,带上裴风珩也许反而对他来说更不安全。
    南郁城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却无法忍受裴风珩任何一点受伤的可能。因此想到这些,之前坚定地要带着裴风珩一起走的想法便自然而然地搁置了。
    见南郁城不吭声,裴风珩安抚道:“所以,话不能说得这么满。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有一天咱们俩就分道扬镳了呢!”
    “不管你去了哪里,我一定会去找你。”南郁城坚定道。
    裴风珩笑笑,也没太当一回事,随后玩笑道:“那要是我死了呢?”
    “死了也不放过。”南郁城转过头,对上裴风珩含笑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裴风珩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干笑道:“干嘛?你还想鞭尸啊?”
    南郁城闷不吭声地喝了一口酒,过了半晌,才幽幽道:“你何必做这些假设,我听了心头不舒坦。”
    裴风珩也叹了口气,神色里有些忧郁:“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做一些不太好的梦。梦见咱们彻底分开了,生死相隔,你一直在找我,后来不知道怎么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还总是不记得你,你看着我死了一次又一次……我心里难受。”他又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最近有些心烦。等你这次去北边回来,咱们再好好出去转转,一直呆在宅子里,人都要闷得长蘑菇了。”
    南郁城一晒:“那说好了。我正好想去大漠看落日,等我这次回来咱们就去,谁也不带,就咱俩。”
    “好。”裴风珩笑眯眯地应道。
    风从山坡上吹来,拂过两个人的衣衫,又往下方灯火通明的城镇吹去。
    当时把酒笑谈的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竟然成了他们两人之间最后一次交心的谈话。
    一个月后,南郁城踏上了去往北面清剿的旅程。
    又过了一周,顾家派人袭击南家,分家以来的第一次冲突战彻底打响。
    三天后,裴风珩自愿跟随顾家离开。
    两个月后,南郁城如期归来,却从南依口中得知裴风珩在与顾家的冲突战中不幸身亡。
    五年后,南郁城正式接手南家,得知了当年南家与顾家联合设计裴风珩的真相。
    十年后,南郁城解散南家,抹去自己在族谱上的所有痕迹,从此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是裴风珩时代的事情,当时南南还很青涩~暴躁别扭又傲娇,完全不是后面已经被岁月百般摧残的深沉腹黑攻……
    好了,虐的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就是甜蜜蜜的番外了~(当然开始还是会稍微虐一下下的,就一下下!)
    ps:今天和明天都要出门,所以估计没有时间码字,明天可能会停更一天( ⊙ o ⊙ )……
    谢谢浮云霁雪的地雷o(rvq)o~~
    【番外?归来】
    ☆、chapter 1
    两年后。
    “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无规律的敲门声逼得林珩不得不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他揉了揉眉心:“进来。”
    话音刚落,门外探出一个脑袋。阿澈笑眯眯的趴在门上,瞅了瞅正在办公的林珩:“小哥哥,晚上咱们出去吃饭?”
    林珩放下笔,看了一眼时间,又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阿澈:“又是烤肉?”
    阿澈眼睛亮亮的,点头如捣蒜。
    林珩叹了口气:“好吧。你去外面等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好哒!”阿澈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林珩看着面前仿佛永远读不完的文件,又叹了一口气,用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内线助理的号码:“judy,帮我把合同收拾一下,明天早上的会议推到下午,我先走了。你们到时间就下班。”
    电话里传来助理平稳的声音:“好的,林总。”
    林珩将重要文件先放进了柜子里上锁,把外套穿上,又环视了一圈,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已经带上,这才理了理衣领开门走了出去。
    阿澈正趴在门外的沙发上逗弄着鱼缸内的金鱼,见到林珩出来立马笑眯眯地站起来:“我把顾顾也叫上了,咱们这次换一家吃饭,上次那家店里的蔬菜不太新鲜,这一家是我在网上找的,团购有优惠呦。”
    林珩:“……你还挺有研究。”
    “是啊是啊。”阿澈拽着林珩往电梯走:“我发现做人真好,以前当鬼子的时候我错过了很多美食呢!每次看到你们吃东西都觉得很羡慕,所以现在我一定要把以前没有吃的都补回来!”说着,还狠狠地握了下拳,做了个必胜的手势。
    林珩沉默。
    两年前阿澈替南郁城挡下致命一击,之后和南郁城一起在废墟中消失无踪。
    一个月后阿澈独自一人出现在了南家老宅,正好和当时前去寻找南郁城的林珩碰上。对于受伤后的事情阿澈完全没有记忆,他回归后,林珩惊讶的发现阿澈竟然已经不再是鬼子那样由怨气凝结的灵体,而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少年。虽然阿澈仍然能在娃娃和人类的形态之间自然变化,但是在其他的方面已经完全和普通人无异。
    阿澈的回归让林珩又惊又喜。同时,因为阿澈的出现,让林珩对于南郁城的归来也报以了极大的期待。带着这种期望,林珩在南家老宅住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然而一直到他最后离开南家,他仍然没有等到任何关于南郁城的消息。
    南郁城像是彻底地消失了。
    林珩通过各种途径试图去寻找他的踪迹,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他不知道南郁城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活着。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林珩渐渐地绝望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开始慢慢地重新适应自己的生活。离开南郁城后,警局的生活对于林珩来说变得举步维艰。再加上林泽承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林家偌大的产业无人打理,在林泽承再三的要求下,林珩终于辞掉了警局的工作,接手了林家。
    经历了那些事情后的林珩,已经跟当初刚从大学毕业的青涩青年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在南郁城离开之后,林珩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变得不爱说话,眼神里总是透着一种压抑而深沉的痛苦,他不参与聚会,不与朋友来往,整日沉浸在工作中,经常会忙得忘记吃饭,在公司一坐就是一整夜。
    他不悲痛,不哭闹,安静地接受了南郁城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事实,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心底。他变得成熟而理智,不再像从前那样大惊小怪,遇到挫折就很难将自己绕出来,他在工作上果决敏锐,将公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与此同时,周围的所有人却都意识到,林珩……像是彻底的荒芜了下去。
    他的内心像是长满了杂草的荒原,空荡地、无穷无尽――他把自己锁在了那个没有南郁城的世界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年,周围的人劝说过许多次,林珩每次都是淡淡的应了,转头还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到后来林珩的身体率先承受不住,大病了一场。
    听到林珩生病的消息,被顾崎远送到国外做长期检查的阿澈迅速地赶了回来。
    在了解林珩的情况后,阿澈开始频繁的往林珩的公司跑――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的让林珩开心起来。林珩不爱出门,阿澈就缠着林珩一直磨,磨到林珩无可奈何,最后也就跟着去了;林珩不按时吃饭,阿澈也不逼,每天换着花样的找借口说自己嘴馋,带着林珩满城的找美食……阿澈性格开朗,变成人后更是对身边的世界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好奇――不得不说,他的陪伴的确让林珩好过了许多。
    林珩沉思着,没有注意到两人已经到了阿澈订好的餐厅。
    阿澈将车停好,伸手在出神的林珩眼前晃了晃:“小哥哥,你困了?”
    “刚才在想公司里的事情。”林珩掩饰性地垂下眼,揉了揉鼻梁:“走吧。”
    阿澈却不肯放过他,凑到面前笑道:“别骗我了。我开车技术很好吧?完全没有颠簸对不对!我刚才看你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自从阿澈上个月拿了驾照之后,总是忍不住在各种场合炫耀自己的车技。
    林珩:“……”
    他究竟是怎么从自己的脸上看出“舒服”两个字的?
    不对,他要怎么才能做到在这种四平八稳的公路上颠簸?
    尽管腹诽无数,但林珩理智的选择没有跟阿澈辩解,只是笑了笑,打开车门:“走吧,崎远应该在等我们了。”
    阿澈有些不满意林珩的敷衍,但想到之后有美味的烤肉正在等待着自己,顿时也觉得不那么郁闷了。
    高高兴兴的锁好车,进了餐厅很快就找了包间里的顾崎远。
    说实在话,“烤肉”跟“顾崎远”这两个名词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讲都十分的不搭。但无奈阿澈就是喜欢这种相当“三俗”的食物。越是普通、烂大街他越是喜欢。真要是让阿澈去某个高档法国餐厅,恐怕坐不上五分钟他就会被里面的种种规矩烦得掀桌走人。
    因此当林珩和阿澈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顾崎远正坐在餐桌旁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面前的……烤肉。
    林珩闭了闭眼,心情有点复杂。
    阿澈没心没肺的跑过去:“顾顾,你都弄好了?太贤惠了!”说完,十分自然地凑过去在顾崎远身边蹭了蹭,见顾崎远面无表情,又大着胆子在他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呃……好软。
    看到顾崎远冷冰冰的眼神,阿澈自觉地收回了手指。
    “最近怎么样?”顾崎远没有搭理阿澈,倒了一杯茶递给林珩:“我听说你们公司准备新上市一个产品?”
    “还在筹备期。”林珩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为了忙这件事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今天虽然是陪阿澈来吃饭,但也未尝没有趁机让自己放松一下的想法――实在是太累了,连这两年已经习惯高强度工作状态的林珩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身体要紧。”顾崎远又替阿澈倒了一杯果汁,见阿澈趁着两人聊天正拼命地往自己嘴巴里塞肉,一时间脑子有些卡壳,差点忘了想要说什么。
    他夹了一些蔬菜放到阿澈碗里,又瞪了阿澈一眼,警告对方不能一直吃肉。这才转头对林珩继续道:“我前几天接到一个消息,据说在沿海一带有人见到过南郁城。虽然还不确定见到的是不是本人,但我已经让人去证实了,差不多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林珩放在桌下的手一颤,慢慢地握成拳头:“……是吗。”
    “嗯。”见林珩拼命掩饰的神色,顾崎远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过你也别报太大的希望,这两年这种假消息也不少。我就是听到有动静就让人去看看。你……”
    他话没说完,林珩却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报什么期望。”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谢谢你,崎远。”
    这两年来,林珩与顾崎远的交集其实并不多。因为顾奕的事情,以及后来林珩知道的、关于顾家多年的历史,让林珩对顾家产生了一种近似本能的厌恶。
    虽然顾崎远是林珩从小到大的玩伴,彼此感情很深,但每当林珩面对顾崎远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他背后的那个家族,想起顾奕曾经所做的那些事。林珩清楚的知道,顾崎远在这件事上从头到尾都是在为自己考虑,他所做、所谋划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着想――但尽管如此,林珩仍然不愿意见到他。
    顾崎远心思敏锐,林珩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知道林珩的想法后,顾崎远虽然觉得失落,但仍然选择了尊重林珩,淡出林珩的生活――他对林珩的感情并没有彻底被抹灭。但必须承认的是,比起从前非得到不可的那种执拗,现在的顾崎远对待感情的态度要成熟了许多。
    在知道了南郁城所做的一切,以及林珩与南郁城最初的纠葛之后,顾崎远就知道,这一份感情,早在千年前他就已经输给了南郁城――不是他的感情不够深刻,也不是他对林珩不够好,而是他已经迟到了太久――林珩与南郁城之间的纠葛,是他这样一个后来的人根本无法插足的世界,在意识到这些的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跟林珩之间永远不会存在任何可能。
    即使南郁城永远也回不来,林珩也不会接受他。
    想通了这些,顾崎远虽然痛苦,但渐渐地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时间久了,那些自己曾经以为不可能越过的坎、不可能放开的人,竟然也就慢慢的越过、慢慢地放开了。
    到现在,顾崎远对林珩虽然还是有情未断,但早已经不像从前。相比之下,两人现在的关系反而比从前更像纯粹的朋友了。
    顾崎远听到林珩的道谢,难得地笑了笑:“长这么大,也就在这件事上听你反复谢过我好几遍。你放心,等有了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chapter 2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之后的几天林珩仍然不自觉地有些焦虑。
    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像是活在一片无法流动的死水之中,死气沉沉的水域无穷无尽地将他包裹着,看不到尽头,也感觉不到流逝。
    然而当顾崎远带来那个消息之后,林珩就觉得自己身边的这潭死水仿佛忽的活了过来,开始疯狂的旋转着、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翻搅了进去,不停的涌动着,无数情绪在心里奔突,让他坐立难安。
    他好几次想要给顾崎远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却又在号码拨通的瞬间切断了电话。
    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的情绪让林珩越来越焦躁,就在他几乎快要无法忍耐的时候,顾崎远的人终于传来了一个消息――那个人不是南郁城。
    据说被认错的那人刚从海外归国,因为侧脸跟南郁城十分相似而被人误认。确认之后,林珩的心情再一次的沉入了谷底。
    知道消息的那一天,林珩难得的没有留在公司加班,而是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吧。
    林珩不爱喝酒,也许是性格偏内向的原因,对于酒吧这种热闹浮躁的地方他一向敬而远之。然而这一天林珩却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清醒所带来的痛苦――他必须要麻醉自己,他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彻底释放的环境。
    他去的是城内比较有名的一家酒吧,名字叫“天堂缝隙”。虽然是周一,但人依然很多。林珩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笑笑,伸手扶住林珩,左手顺便在林珩的臀上摸了一把。见林珩面上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反应,又讪讪的松了手。
    林珩叹了口气,松了松衬衣的领口,去吧台点了一杯酒。
    “天堂缝隙”是一家gay吧。林珩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它的大名。据说老板背景雄厚,很少有人敢在这里闹事,治安还算不错。张晨以前出于好奇曾经拉着林珩来过一次,林珩对这里印象挺好,因此这一次几乎想也没想就将车开了过来。
    喝了将近一个小时,林珩已经开始晕了。他的酒量并不好,平时也就跟张晨聚会的时候会陪着喝两口,这一次他点的酒烈,再加上心情差,一个人喝酒,醉得就更快了。
    他摇摇晃晃地从吧台边站起来,看着面前灯红酒绿的一片,晃了晃脑袋,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便准备回家。
    车是不能开了。林珩眯着眼睛晃晃悠悠的摸索出门,脑子里一片麻木,走到门边被冷风一吹,这才觉得清醒了许多。
    他走到外面的街道去打车,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因为是闹市来往的车辆还是很多,但偏偏林珩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到一辆空的出租车。酒精的后劲再一次地袭击了他的大脑,他晕晕沉沉的,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他左右看了看,酒吧背后有一条小巷,小巷通向另一条大街,林珩琢磨着到那边应该会更好打车一些。
    想罢,他又晃晃悠悠地朝着小巷子走去。
    深夜里,巷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巷道深处黑黢黢的一片,看上去有些骇人。
    林珩喝得醉醺醺的,也没觉得害怕,闷着头一个劲往前走,走到半路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灯光是从他的背后照过来的,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射在面前的道路上,但是……为什么在他的影子背后,还悄无声息的缀着一个更大的影子?!
    这场景让林珩猛地打了个哆嗦,一瞬间酒也醒了。从前的那些经历涌上心头,林珩的心一下子便吊了起来。
    他不敢回头,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到后来甚至开始奔跑起来。然而不管他的速度有多快,那影子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不落!
    眼看着距离前方巷道的出口还有一段距离,林珩卯足了劲狂奔,脚步刚一迈出去,后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林珩拽了回去!
    握在林珩手腕上的力道极大,林珩被他拽得猛的一个转身,因为醉酒而身体绵软的林珩猛地一下向前倒去!就在这时,那手的主人一把揽住了林珩的腰,将林珩往旁边的墙壁上一推,整个人就凑了上去。
    黑暗里,林珩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只能闻到那人的口腔中传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林珩自己本身就已经醉酒,但那人身上的味道竟然比林珩的还要浓烈。那人拼命地往林珩的脖颈处凑去,不断地在他身上嗅着,一只手不怀好意地顺着林珩的腰开始往下摸索。
    林珩这下子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是遇上劫色的。
    想到这里,他反而松了口气。
    之前因为在警局的经历,让林珩也学了许多防身术,在加上这两年林珩时有锻炼,对付生魂一类的他可能没辙,但是对付一个普通人还是多少有些办法的。
    眼前这人体格比林珩健壮许多,硬碰硬自然不行。他想到之前南郁城曾近教过自己的办法,趁着那个男人的注意力分散,林珩抬起膝盖猛地一顶,那男人吃痛弯腰,林珩立刻身子一缩,从那人的胳膊下钻到了他的背后,两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往背后一扭,同时一脚踹在男人的小腿上。男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跪到地上,脸在面前的墙壁上狠狠地磕了一下,发出“嗷”的一声痛呼。
    林珩喘了口气,把那人往地上压了压,见对方连连痛呼,还是觉得有些不解气,又往那人身上踹了几脚。那人知道自己这是遇上硬茬,又是道歉又是装孙子,说了半天林珩才将他放了,刚一放人便一溜儿的跑走了。
    林珩站在原地,黑暗渐渐将他包围起来。他看着那个男人跑走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几年后他竟然也可以用武力来震慑别人了。想起从前那个温室里不谙世事的自己,林珩也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他发了一会儿呆,就继续往巷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林珩听到自己的身后竟然又传来了脚步声。
    那个人又回来了?林珩诧异地回头。
    说实在的,他已经有些恼了,如果这个人再不识趣,林珩就准备直接报警处理。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林珩回头后,却没有听到身后的任何动静。
    方才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黑暗里,只能听到林珩的呼吸声,带着一些剧烈运动后的急促。
    他仔细地听着,的确没有任何声音,但是他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在这一片彻底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不动声色的凝视着自己。
    这一种像是猎物在暗中窥伺的感觉让林珩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他意识到,此时出现在他周围的人,跟刚才那个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谁?”无边的黑暗里,恐惧蔓延开来,林珩忍不住喝了一声。
    然而,那个人还是没有回应。
    林珩开始慢慢地往后退,一步一步地朝着墙壁的方向靠去。他不知道这个人在什么位置,但是至少他需要保证自己有一个安全的角落。直到林珩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他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开始琢磨应该往那个方向跑出去。
    虽然他看不清来人,甚至无法分辨对方究竟在哪个方向,但是无形中对方所传递的那种压迫感,却让林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种感觉跟刚才遇到那个男人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下意识地会在强者的面前表现出臣服。
    林珩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答。
    他决定离开。
    他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他必须要通过行动来观察那人的反应。
    他试探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了两步,那个人没有任何动作,就在林珩稍稍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朝前走的时候,那人却猛地朝着林珩逼了过来!
    黑暗中,只感到一阵凌厉的风声,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直接移到了林珩的面前!
    他的双手将林珩禁锢在了墙壁之间,林珩能够感觉到那个人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鼻尖!
    那个人的手很凉,掌心有很厚的茧,握住林珩的手腕时林珩心里不自觉地一颤。
    那种让他几乎要痛哭失声的熟悉感一瞬间传遍了林珩的大脑,他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颤声道:“……郁城?”
    “嗯。”
    黑暗中,南郁城没有多说。但单单是这一声,就已经足够让林珩红了眼眶。
    他颤抖地伸出手去摸索着南郁城的脸庞,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林珩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南郁城靠过来,轻轻地将林珩搂进了怀里。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阔别两年,他却好像忽然失语,只是紧紧地抱着林珩,手臂上的力量强硬得几乎要将林珩整个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林珩感觉到南郁城的身子在发抖,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的呼吸急促,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林珩将脑袋轻轻地靠在南郁城的肩上,滚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奔涌而出――他已经忍了太久。直到这一刻,直到南郁城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才觉得,自己原来早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chapter 3
    当晚,林珩把南郁城带回了家。
    林珩仍然住在南郁城的家里,尽管他现在上班的公司距离南郁城的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林珩宁愿每天早上早起四十分钟,也还是不愿意从这里搬出去。
    南郁城回来后十分沉默,之前在小巷里因为光线的原因林珩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等到从回家后灯光亮起来,看到南郁城的瞬间,林珩就觉得心里狠狠地一痛。
    南郁城看上去实在太狼狈了。
    他整个人瘦了很多,脸颊两侧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眶下两圈深色的青黑,看得出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他的嘴唇干裂,嘴边还留着一抹淤青,像是刚与人打斗过一场。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珩,目光里燃烧着一种让人为之心悸的光芒。
    他不说话,林珩也不知道说什么。骤然的重逢让林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想要问问南郁城这两年去了什么地方?遭遇了什么事?然而当他看到南郁城如此狼狈的时候,林珩忽然间却问不出口了。
    因为他知道,无论南郁城遭遇了什么,之所以没有立刻回来,必然是有某些不得已的理由。
    而现在,既然他已经重新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么过去的那些事情,就暂且先放一放吧。
    “我……我去帮你放水。”林珩慌慌张张的朝浴室里走:“你先洗个澡,放松一下。”
    他看得出来南郁城消失的这段时间过得很糟糕,认识这么久以来,林珩从未见过南郁城像现在这样狼狈。莫名地,林珩就觉得眼前这一幕十分刺眼。他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无论如何,人总算是回来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放好了水,南郁城去洗澡,林珩则坐在客厅里发呆。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林珩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没回过神。他看着浴室里亮起的灯光,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不断地有雾气从门缝中钻出来。南郁城的存在感如此鲜明,鲜明得让他甚至无法去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梦。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电视,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把所有的频道都换了个遍,他还是没有办法专心。整个大脑被南郁城方才的模样占得满满当当,他颓然地关掉电视,起身去卧室拿了毛巾,又走到浴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下来。
    “毛巾……好像忘记拿给你了。”林珩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个缝,手从门缝里钻进去,将毛巾递给南郁城。
    浴室里静了一瞬。
    南郁城接过毛巾,随后手无比自然地向下一翻,扣在了林珩的手腕上。
    他一把将林珩拽进了浴室,腾起的烟雾里,林珩眼神中带着一点猝不及防的惊慌。他看到南郁城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对方高挺的鼻梁一路滑下,落到胸口。林珩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往下移,然后……他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唾沫。
    看到他的反应,南郁城低低地笑了。他的声音很沉,嗓音有些沙哑,在这样的环境下却透出一种逼人的性感来。
    林珩慌乱的左右看了看,目光转回来的时候又对上了南郁城低头看过来的眼神――那种眼神,带着一种隐忍而激烈的情感,像是在冰川下奔突的火种,让林珩心头一颤。
    刹那间,林珩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害羞的。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等待了整整两年的恋人,是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在无限的光阴里眼看着他不断轮回的恋人。任何的掩饰、羞怯在这个人的面前都成为了一种阻碍――对于林珩来说,此时此刻,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好好地去爱南郁城更重要的事了。
    想通了这些,林珩也不觉得紧张了。他坦然地笑了笑,扬起头迎上南郁城的目光,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将南郁城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南郁城低笑着配合地低下头。林珩在他的额头吻了吻,感觉到南郁城的身子下意识地一颤,他恶作剧地笑了笑,在南郁城的鼻尖轻轻地咬了一下,而后顺着对方的鼻梁一路吻了下去。
    他感觉到南郁城环在自己身上的手在渐渐地收紧,对方的体温在逐渐升高,呼吸也急促起来。然而林珩却毫不在意,他慢慢地、像是在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小心翼翼地亲吻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是他等待了无数个日夜、为了他不惜一切代价的恋人,是他千年前就错过的感情,历经了如此漫长的岁月,最后终于得以情归。
    林珩的吻很轻,却十足的缠绵而亲昵。南郁城被他吻得把持不住,终于忍不住在林珩唇上咬了一口:“你是故意的?”他的额头抵住林珩的,略有些恼怒:“说什么没拿毛巾,其实就是想进来对不对?”
    林珩笑笑,什么也没说,搂住南郁城脖颈的手却更紧了一些。
    “两年不见,倒是学了一肚子坏水。”嘴上是这么说,南郁城眼底的笑意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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