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攻。赵戍狄在人马上占优势,大开大合地进行强攻。秋宁不与他正面冲突,佯装撤兵,待赵军占领主城後,充分利用地理优势进行游击战,不断骚扰,生生拖住了大军。这般耐著性子拖到赵军粮草告急,他出其不意阻断了运粮的通道,大军无粮,只得退兵。
    第二局是秋宁攻,赵戍狄守。仍然是赵戍狄的人马多,这给秋宁带来很大的困难。秋宁砍了城周山上的树木,将树木从山上推下堵住一面城墙,然後放火烧树,用火攻打下了城池。
    秋宁两局全胜。赵戍狄再看他时,眼里多了一些惊异和赞赏。
    “没想到秋公子有这般领兵才干,赵某佩服。兵法是公子胜,下面某要向公子讨教武艺。”
    说到武艺,秋宁心里没底了。尽管他如今的武功也算不错,毕竟是半路出家,哪里能和赵戍狄这种从小练武的人相比?何况步随云是顶尖高手,赵戍狄是他哥哥,又是带兵打战的人,不会比他差多少。
    他惶惑地看向步随云。步随云不知何时抱了一把琴,对他露出鼓励的笑容。
    秋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抽出宝剑向赵戍狄抱拳道:“请赵将军指教。”
    赵戍狄道声:“不敢。”然後看步随云摆开弹琴的架势,挑眉道:“你又要搞什麽么蛾子?”
    步随云笑道:“你们比武,我弹琴,岂不雅哉?”
    赵戍狄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随著步随云开始弹奏昨天的那支曲子,秋宁忽然领会了他的用意。他是要自己用昨天那套剑法对战。
    步随云利用秋宁擅长音律,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大致掌握那套剑法。
    果然,跟随乐曲的节拍,剑法的一招一式自然浮现於秋宁的脑海。他出招时,赵戍狄“咦”了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交手之後,轮到秋宁难以置信了。赵戍狄的武功路数走的是刚健勇猛的路数,原是极厉害,然而秋宁临时抱佛脚学得的剑法却是招招克制他。百招过後,两人打了个平手。这主要还是因为秋宁的剑法不够精熟。
    赵戍狄将手中的方天戟杵在地上,问秋宁道:“你怎会‘飞花二十四式’?阿姐教你的?”
    秋宁老实答道:“秋某曾见王妃舞剑,跟著学了一招半式。王妃倒不曾特意教授。”
    步随云笑著拍手道:“二哥,阿宁算过关了,你不要食言喔。”
    赵戍狄瞪他一眼,道:“自然。秋公子明日到我帐下领职便是。”
    秋宁听到“军中领职”,如坠雾中,待赵戍狄离开後,他不确信地问步随云:“随云,你听见没有,赵将军刚才的话──我可以带兵打战吗?”
    步随云刮了刮他的鼻尖,笑道:“可不是,我的阿宁要当将军了。”
    秋宁还是一脸茫然,“我不是做梦吧?”
    步随云揪揪他的脸,笑道:“疼吧?傻阿宁。”
    秋宁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抱著步随云的肩膀摇晃,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怎麽回事?我竟然可以领兵!”
    “我和二哥做了个约定,只要你通过他的考较便让你领兵。考较嘛,自然是兵法和武艺。二哥武功比你高,可是他的剑法却是为阿姐的‘飞花二十四式’克制,所以我和阿姐才想出昨天那个法子教你,你也争气,和二哥打了个平手。”
    步随云拉著往自己住处走,“去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步随云给秋宁的礼物是一套银质盔甲,还有一对银!。
    “这两样东西是西海冰铁打造而成,极其坚固,寻常铜铁一碰便折断,而且分量比普通铜铁轻不少。我想你擅长用剑,马上对战时剑不好使,所以给你打造了这对!。”
    秋宁摸著冰凉的盔甲,喃喃道:“你早在准备了吧?”
    步随云从背後抱住他,柔声道:“我知道你想上战场,给你兵法就是为了这一天……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为你完成。”
    秋宁转身紧紧抱住他,半晌才轻声道:“你对我太好了。”
    步随云得意地笑道:“那还用说。”
    end if
    作家的话:
    这周更新少,主要是因为窝下周要出差二十多天,出差期间没时间更文,所以这周全力攒文,好歹保证这二十多天不断更。娃们体谅哈。
    马上要打仗了,皇帝和小步、小秋要碰面了。
    ☆、倾国太监(七十)黄金枷
    傍晚时分,鲁掌柜偷偷摸摸地拐进一条小巷,在一座不起的小院门前停住。
    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他还犹在梦中。
    说起来,这陆震虽是武人,心机却复杂深沈。他出手阔绰,广散银子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又心狠手辣,骗自己和手下吃下毒药,每年需得吃一次解药,否则就肠穿肚烂而死。好嘛,齐王在西疆辛苦布下的暗棋,全变成了他的人。
    如今定州城全城戒严,据鲁掌柜所知,似乎是搜捕奸细和风家二公子风平裕。而这两个重犯,此时正躲在小院里。
    鲁掌柜是齐行忌提拔起来的,现在另投他人,心下颇有些愧疚,但有什麽办法呢?他提著脑袋干了那麽多年也累了,想多挣些钱以後养老。看形势这天下指不定将乱成什麽样子,乱世讲忠心的是傻子,谁人不是无利不往。
    他摇摇头,甩掉脑袋里的杂乱思绪,抬手敲门。
    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抹黑色,一只黑眼睛隐在其中,阴森!人。
    这黑衣人是陆震的随从,认清来人便打开门,让鲁掌柜进去。
    “将军在堂屋。”声音很清亮,与他的外形完全不搭边。
    鲁掌柜快步走进堂屋,屋内温暖如春,陆震悠然靠坐在火炕上喝茶。
    鲁掌柜笑咪咪地靠过去,小声道:“将军,全准备好了。今晚戍时二刻出城。”
    “人可靠麽?”
    “绝对可靠!”
    陆震满意地笑道:“先生做事,我信得过。”
    他拿出两张银票给鲁掌柜,“先生辛苦了,这些银两拿去犒劳兄弟们。以後若是银钱不够使,尽管知会我便是。”
    鲁掌柜看了看银票的数目,笑得眼眯成一条缝,“多谢将军,鲁某三生有幸能为将军效力,必不令将军失望!”
    “今天有事,我就不留先生了,我们晚上再见。”
    “戍时二刻,车马在巷口等。”
    鲁掌柜高高兴兴地正要出门,陆震冷不丁地说道:“先生可要记得,一年吃一次解药,我怕我太忙给忘记了,害了先生及众位兄弟的性命可不好!”
    鲁掌柜脚下一滑,笑容僵在脸上,讪讪道:“鲁某会记得的。”说完,老鼠见猫似的跑了。
    他一走,陆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石头脸。
    左边的门帘一挑,一身素布棉衣的风平裕走进来。
    他沈著脸问道:“今晚就走麽?”
    陆震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淡淡道:“嗯。过了今晚,风都尉,不,风公子就安全了。”
    风平裕在火炕上坐下,一脸阴沈地道:“你打算把我送去何处?”
    “你不是说南边是风家的势力麽?那里必然有对玄氏不满的人,公子到了那里应该会很安全。”陆震饮一口茶,微笑回答。
    风平裕冷笑道:“看来你早替我打算好了。”
    陆震不理他语中讥讽,对门外唤道:“金逸,把东西抬进来。”
    黑衣人金逸抬著一只小箱子进屋,把箱子放到炕桌上。
    陆震一脸诚挚地道:“我想著风公子到了南边,先躲起来招兵买马、联络盟友,对外可装作是山中流匪,若有必要还可以同大顺人通气,等到时机成熟,你便自立为王又有何妨?反正皇帝会给你任命。”
    他“哗”地打开箱子,风平裕顿时被晃花了眼睛。箱子里一半装著大小不一的浑圆珍珠,一半装著各色璀璨宝石。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上万两白银。
    陆震淡笑道:“这些给公子做经费。公子还可以找皇帝再要些,建一支军队应该够了。”
    风平裕见到这一箱宝物才算彻底相信陆震,他强作镇定道:“全给我麽?”
    “当然。”
    “要我做什麽?”
    “我要彻底摧毁玄氏。”
    风平裕识相的不再继续问,阖起箱子,道:“陆兄,我们今後同舟共济,同做一番大事!小弟以茶代酒,敬兄长一杯。”
    陆震和风平裕碰了碰茶杯,一饮而尽,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风弟,这金逸是我第一得力的手下,此次让他护送你去南边。”陆震指了指立在旁边,从头到脚罩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金烈,又道:“兄长我多句嘴,风弟此次为皇帝弄得众叛亲离,也该令他知道这里的情形,和你的损失。”
    风平裕转了转眼珠,露出谦逊的笑容道:“陆兄说的是,小弟正准备奏报皇上,只是不知如何措辞,不如兄长指点一二?”……
    风平裕在陆震的授意下写好了给墨钦的奏报。望著风平裕抱了箱子离开的背影,他摸摸下颌暗忖,这些宝物还是剿灭药师国时,从王宫里搜刮来的,如今为那人用去,也算是物尽其用……这碍眼的步随云,还是交给墨钦来处理比较好。
    ……
    京城,皇宫。
    常贵简直要哭了,皇帝本来好好在千秋殿批奏折,还翻了昭妃的牌子,谁知道看了一份谢瑾送来的密报,立时魔障了。撕了密报、摔了一屋子东西,看著是出了气。後来到了漱玉宫,皇帝开始喝酒。喝就喝吧,岂料帝妃就寝时吵了起来。
    昭妃如今收敛很多,好长一段时间和皇帝相敬如宾,从不曾顶撞的。今天晚上,她却和皇帝激烈争吵。常贵在外边不敢进去,听了只言片语,竟是皇帝想玩後庭花,昭妃不干,在那里哭哭啼啼地反抗,结果惹恼了皇帝,丢下昭妃就走了。
    大半夜的,皇帝去哪里不好,偏偏跑到祖先庙的万年塔上喝酒。万年塔是皇宫最高的地方,那里的风冷可以冻死人!下雪的晚上不睡觉跑来吹冷风,任谁也吃不消啊!
    墨钦盘腿坐在塔廊上,一边大口灌酒,一边呓呓自语。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严?
    寒风在天空呼啸,常贵听不清他的话,只断续听到:“媚儿……为何要跟别人?你骗朕!”
    “阿良,他丢下我跟别人了……你也丢下朕……你们全不要朕了……”
    渐渐的,声音低下去……墨钦没了声息,只坐著不动,好像入定一般。
    强劲的风裹挟雪花在天地间盘旋,呜呜的声音如夜哭般一阵急似一阵,有种洪荒的苍凉。冰雪凝结在墨钦身上、脸上、眉毛上。他并不觉得冷,只感到一阵恍惚。
    他想起小时候。那时,他是不得宠的落魄皇亲,父亲早夭,母子要靠信王府的接济生活。皇家的血统是一副沈重的黄金枷锁,光鲜的表面下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
    他从出生起,就被教育要上进,要出人头地,要回到王庭,为什麽呢?他不知道。
    还好有阿良,那个惊采绝w的人让他找到了一个努力的理由。为了追赶上阿良,为了能和他比肩,自己可以忍受枯燥的、没有尽头的学习、试炼,可以肥著胆子出生入死、闯过重重艰难险阻。
    和阿良在一起,他充满雄心壮志,以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做一个明君、圣君,他们一起指点江山、书写青史。
    然而,有时候也会很累,也会想偷懒,也会想卸下那背了数年的黄金枷。那个时候,他就想躲进媚儿的温柔乡。媚儿,永远那麽柔顺缱绻。那双紫眸里的柔情让他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失去阿良的那些夜晚,他抱著媚儿痛哭。媚儿总是轻轻拍著自己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唤他“钦郎”。
    自己怎会如此迟钝,竟没有发现,是媚儿的深情填补了阿良留下的那个大洞!
    但是,失去了媚儿,那个洞又裂开了,甚至比以前更大更空。
    他做了万众仰慕的君王,圆了家族父母的夙愿,可以随心所欲生活,可那有什麽意思?荣华富贵和至高权利的後面,竟然是无尽的寂寞。即使他有酷似阿良的木馨,即使他有一个流著木氏血统的儿子,他还是很寂寞,或者说更寂寞。
    他在大氅下环紧身体,想象那是媚儿的怀抱……不,媚儿背叛了他,把怀抱给了别人,或许此时正和别人相亲相爱……
    冰冷的风仿佛在嘲笑他。他俯下来,用手按住心口,那里像是被荆棘捆绑,刺得鲜血淋漓、疼痛难当。
    常贵吓得跑过,扶住他轻轻摇晃,著急道:“皇上,您这是怎麽啦?奴才扶您回去吧,仔细冻坏龙体可不是玩的……”
    “走开!”墨钦使劲儿推开常贵,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体往前一倾,扑到栏杆上。
    眩晕中,万丈塔下似乎有一个黑暗宁静的漩涡,散发出诡异的吸引力。
    常贵见他半个身子挂在栏杆外,还伸出手往下够,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尖锐的叫声:“皇上!使不得!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来扶皇上!”
    内侍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墨钦抬下万年塔。
    次日,皇帝发高烧了。饶是他烧得意识昏沈,仍然要来了宗室族谱,从中挑选了一位墨氏女子,封为宝华公主。紧接著下了一道古怪的圣旨──将宝华公主赐婚给既不是世家、也没有功名的布衣,步随云。
    圣旨引起朝廷一片哗然,可是墨钦不管,软硬兼施地逼著宝华的家人嫁女,还急吼吼地定下婚期,著人护送宝华公主前往西疆。
    end if
    ☆、倾国太监(七十一)公主劫1
    “阿钦别玩了。我们的策论还没写,你还有两篇文章要背。”
    “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出来玩了。”
    “父王说我们以後要谋江山,现在得用功学习。”
    “谋江山有什麽好?每天要做那麽多功课!”小墨钦嘟起嘴,一脸的不情愿。
    小木良眨著眼睛想了想,道:“傻子,等你有了江山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如果不能出人头地,你娘永远不可能让你随心所欲的。”
    小墨钦歪著头思量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有江山真能随心所欲麽?”
    “当然啦,皇帝最大,谁敢管?”小木良肯定地答道。
    小墨钦高兴起来,“对耶。好吧,我们现在用功,以後一起当皇帝。”……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走了。木永桢和长随旁边的假山後面绕出来,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孩的背影。
    “王爷,您在想什麽?”
    “我在想,墨钦并不适合当皇帝。”
    在温暖如春的南疆信王府,木永桢忽然想起这一幕。墨钦七、八岁时,他就发现这个孩子没有成君之器。这很好,木永桢并不需要能称帝的墨家孩子,越是无能越好。
    严格说来,墨钦其实很聪颖,也有志向,他很认真勤勉地想做一位贤明君王,但木永桢始终觉得他少了一些东西。
    有阿良在身边还好, 阿良离开後,就显露出一点儿端倪。那时的墨钦算是励精图治,能够自我约束,然而自齐庶人之死,宫中发生一系列变故,特别是送走那姓秋的阉人之後,他的所作所为日渐变得荒唐不经、任性妄为。
    木永桢现在明白,墨钦所缺少的是控制自己和驾驭局势的能力。若是太平世道,他这样的可以做守成君王,而在乱世中注定长久不了。
    他如单纯地无能、愿意安心做个傀儡还好,偏偏他还心高气傲、自持身份,不肯听从木永桢的摆布……这人,已经没什麽用处了。
    木永桢靠在软榻上,转动著手中茶杯,嘴角边浮现出一抹冷笑。
    因为墨钦不满他联合燮国人对付齐行忌,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他干脆留下部分军队与齐行忌对峙,自己回到南疆称病避在王府,天下人竭以为他是为解除皇帝疑心,其实他是要保存实力静观其变,另做图谋。
    木永桢看了京城传来的密报,墨钦正在积极筹备,暗地里准备对西疆用兵。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正可以趁虚而入。可惜自己最得力的儿子为情所累,已经不在了……想起木良,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抻了抻衣襟,微仰起头注视著天边正在聚集的乌云。
    终於要变天了。
    ……
    “启禀皇上,公主一行已出关。”
    “嗯。知道了。”墨钦握笔的手顿了一顿,继续挥毫写就一道征集粮草的圣旨。
    他将圣旨交给笔墨太监,准备明日上朝时颁布。
    玄氏势力日大,竟然胆敢骗了大半个国库,他吃了大亏,还没有证据兴师问罪,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吐!
    想起步随云那张笑微微的脸,他恨不得立即将他挫骨扬灰!
    且让他们再逍遥几天……也不能太逍遥,嫁了公主过去,看他如何与男人双宿双飞?他早授意宝华公主,假如步随云敢对公主不忠,公主有权做任何处置。他当然不寄希望那样一个弱女子能做什麽,不过是要寻一个收拾步随云的由头罢了。
    他握紧拳头敲在御案上,眼眸厉光闪烁──他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失去了就要夺回来!
    ……
    玄王府内,步凌波紧皱眉头,向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的赵戍狄道:“皇帝是什麽打算,竟然要嫁公主给随云?这不合规制啊?”
    “皇帝多半是知道了随云和秋公子的事。随云那般做派,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喏,如今人家找上门了。”赵戍狄对这个弟弟实在是又恨又无奈又心疼,说起他便要磨牙。
    “你是说皇帝想拆散随云和阿宁?”
    “阿姐,你别忘了秋公子是随云从皇帝手中骗来的。皇帝定然是舍不得他的。”
    步凌波担忧地道:“那如何是好?”
    赵戍狄恨道:“他自己惹的事,他自己解决!”
    正说著,步随云飘然而至,“我听说有圣旨……”
    赵戍狄不等他说完,便将圣旨扔到他脸上,斥道:“你自己看!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从小就爱惹事!”
    步随云拿起圣旨快速读一遍,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步凌波道:“这公主我们现在不能不娶,可真娶了的话,别说是你,就是整个王府都不自由了。要不,我们上表说要替公主修府邸、还要做准备,再缓上一缓?”
    步随云摇头道:“我一介布衣,名义上只是玄王幕僚,还专门修府邸,这於情於理都不合。”
    “皇帝做的这事本就不合规制,他既然诚心为难随云,还会听我们吗?”
    步凌波无可奈何地看向步随云。见步随云已经恢复了轻松表情,“你想到办法了?”
    步随云哂然一笑,道:“我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只要拖过一年,以後大约就不用娶什麽劳什子公主了。”
    赵戍狄狐疑地盯著他道:“你又有什麽鬼注意?”
    步随云微笑著眨眨眼道:“我打算吓一吓公主。不过唐突佳人,我心有不安……”
    与赵戍狄、步凌波商议完,步随云在花园里随意散步。他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面前一枝早开的红梅上。清冷的幽馥自沁入心里,从内心深处勾出缕缕怜惜柔情。
    一阵冷风自遥远的高空猛烈吹下,把那抹嫣红吹得摇摇欲坠,步随云忙伸手攀住纸条,用另一只手拢住花朵,替花朵挡风。红梅左右颤动一息,最终掉落在他的手掌上。
    步随云叹息著低喃道:“哎呀,还是护不住你。”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麽?”
    步随云回头对步凌波摊开手掌,“园里的第一朵梅花。可惜了。”
    步凌波好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伤春悲秋?莫不是刚才说要吓公主,你不舍得?”
    步随云不答话,只是怅怅一笑。
    步凌波觉出异常,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怎麽啦?是因为阿宁吗?”
    步随云轻叹一声,郁郁道:“当年阿宁是很爱墨钦的。墨钦寒了阿宁的心,我才得了机会亲近他。如今,墨钦似乎发现对他的情意,他做那麽多事其实是想把阿宁抢回去……阿姐,我很怕。我不怕墨钦,可我怕阿宁……如果他还对墨钦有情,我该怎麽办?”
    步凌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干巴巴地说一句:“阿宁不是那样的人,你对他这般用心,他岂会不感动?”
    步随云摇头道:“我不要他感动!我要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假如他心里有墨钦,我就、就……”他自己也说不清就要怎样,最後只低声道:“我自诩一生潇洒,其实是最不潇洒的人……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步凌波摇摇他的手,”随云……”
    步随云微笑著安慰她道:”阿姐不用担心,我无事。皇帝赐婚之事暂时不要告诉阿宁。他几日忙著练兵,分不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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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才开始虐墨渣渣,娃们可不要心软喔!!!!
    ☆、倾国太监(七十二)公主劫2
    “娘娘,郡王来了。”
    素娥话音未落,玄天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如今流霞宫行同冷宫,除了少数宫人,大部分内侍、宫婢都被玄若霞打发走了,玄天赐来看她就不用太讲究礼数。
    他解下大氅,坐到暖炕旁,他是快满十七的少年,独自留在京城的两年里独挑大梁,容貌虽未脱稚气,而一身气度已渐沈稳,那双酷似玄天佑的眼睛黑如点漆,深邃冷冽,自有一种不怒而威摄。
    玄若霞望著眼前初长成的幼弟,仿佛是大哥再世,一时心里满是悲喜交加的感慨。
    玄天赐仔细看了看玄若霞的脸,皱眉道:“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不是有神龙谷萧大公子为你医治麽?”
    玄若霞展颜一笑,悄声道:“这是故意骗人的。”玄若霞用手指摸了摸脸,伸到玄天赐面前,“其实我好多了。”
    玄天赐看她指头上有淡淡的黄色,了然笑道:“没想到那纨!公子还有些本事。”
    “萧玖龄只是行事怪诞些,又喜欢玩乐,人却是极有才讲义气的。”说起萧玖龄,玄若霞嘴边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温柔微笑。
    素琴见了她的模样,掩唇轻笑道:“要奴婢说啊,他就是胆大包天!每晚翻墙来流霞宫,要让卫队捉住,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素琴!”玄若霞红著脸打断她的话,拿手绢遮住口唇,微侧开头,不让玄天赐看清自己的脸。
    玄天赐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动,忙岔开话题道:“皇帝为随云哥哥赐婚……这时公主只怕快到定州了。”
    玄若霞和素琴均露出惊讶之色,一齐看住他。
    玄天赐将事情始末说了,玄若霞蹙眉道:“随云哥哥岂会娶公主?皇帝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明亮地道:“天赐,看来我们快要离开京城了!”
    玄天赐点头道:“我想最早明年春天,最迟明年年底,皇帝一定会对西疆用兵。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随时可以离开京城。只是阿姐你……”
    玄若霞安然微笑道:“只要你准备好就行,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离开皇宫。不过无法和你同行。”
    玄天赐狐疑地眨了眨眼道:“你有什麽办法?就算你真离了皇宫,皇帝又岂会放过你?”
    玄若霞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又道:““他会护送我回定州城。”
    玄天赐讶然道:“这能行吗?”
    “萧玖龄说能行的。”
    “他那人……你相信他?万一有个意外……”
    “我相信他。”玄若霞笃定地道。
    玄天赐忖度,萧玖龄虽然在传闻里十分不靠谱,但这几个月他确实为玄若霞解了毒,而且神龙谷门徒遍及天下,在江湖上人脉极广,他这位神龙谷的大公子应该可以保护阿姐。何况瞧阿姐的情形,似乎对他颇为信任……
    “好吧。你自己小心。”
    “你目标大,才是要格外小心。”
    姐弟俩聊了一会儿,素琴在门外小声道:“萧公子来了。”
    萧玖龄走进来,笑嘻嘻地对玄天赐一拱手道:“郡王来了?你好啊。”
    “多谢萧公子为阿姐治病,她如今好多了。”玄天赐回礼道。
    “没关系、没关系……哈哈……”萧玖龄咧嘴笑道。
    因为玄若霞对萧玖龄的青睐,玄天赐特地留意了一下萧玖龄。萧玖龄一身深蓝色的医正服饰,剔去了毛茸茸的胡子,算得上面如冠玉,但那带了痞气的笑容和歪歪扭扭的站姿,令他全不像翩翩佳公子。只有在凝视玄若霞时,目光有种认真的温柔。
    萧玖龄搭上玄若霞的手腕诊脉,“毒已经解了,就是身体耗损过巨,还要小心调养。”他满意地点头道,“我刚才看到小梅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今天趁郡王在,不如再演场戏,你们不是快离宫了麽,正好铺垫铺垫。”
    玄若霞瞪他道:“你偷听?”
    “没有啊,你问素琴,我是不是刚刚才到的?”
    玄若霞睨他一眼道:“你不是在屋顶上,就是在後窗旁边,成天价像飞贼似的!”
    萧玖龄摸摸头,笑道:“你怎麽知道?我以医正身份来一次好不麻烦,不如翻墙方便。”
    玄天赐知道流霞宫被紧盯著,萧玖龄若来了,少不得要去向昭妃禀报解释,不过看两人的情形似乎不止治病解毒那麽简单。
    萧玖龄旁若无人地凑近玄若霞,流里流气地笑道:“你说相信我,我欢喜得很。”
    玄若霞一把将他嗓了个跟头,铿锵有力地道:“滚!”
    萧玖龄从地上爬起来,嘟囔道:“这麽凶干嘛?”
    玄天赐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而两位当事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约是闹惯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流霞宫内殿传出一阵尖利的哭叫。
    玄天赐气急败坏地冲到门边大叫道:“来人!来人!”
    素琴、素娥率先奔了进去,不一会跑出来喊人打水。
    在廊下徘徊窥探的小梅忙端了一盆热水,低头送进去。
    内殿早乱作一锅粥。
    玄若霞在暖炕上抱著头哭叫,不知什麽时候进来的萧医正正在给她扎针。
    玄天赐急道直跺脚道:“医正,这是怎麽回事?你的药到底管不管用?”
    萧医正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面色如土道:“娘娘前几日是好了些……恕微臣再想想办法。”
    “娘娘到底得的什麽病?怎麽脸会变成这样?”
    “微、微臣不知。”
    小梅悄悄地伸头去瞧床上的玄若霞,只见她的脸上竟然长出一个很大的包块,青红交加,十分吓人。
    小梅骇得差点叫出声,手中的铜盆明显地晃了晃。
    这时萧医正结结巴巴地对玄天赐道:“可能是热、热毒,开几副清热解毒的药试、试。”
    玄天赐急道:“那还不快写方子!”
    ……
    漱玉宫内,昭妃听了小梅的禀报,待屋内无人时,问金姑姑道:“你下的蛊毒会影响容貌?”
    金姑姑想了想,回道:“不太清楚。但辰妃的其他表现都是蛊毒发作的样子。蛊毒也是因人而异,脸上长东西也不是没可能。”
    昭妃将萧玖龄的药方递给金姑姑。金姑姑看了後,讥讽地笑道:“原先担心他是托玄氏关系进宫的,没想到医术如此平庸。”
    “不是他平庸,而是金家的手段太厉害。”昭妃微笑道。
    金姑姑忙道:“娘娘过奖。”
    “他确实不会武功?”
    “老身试过两次,他不过是有点底子,根本谈不上会武功。”
    昭妃回想了一下这位萧医正的表现,确定他是虚浮不实之辈,无非是嘴上吹得厉害,玄天赐肯定是信了他的吹嘘之辞,才让他进宫为玄若霞治病。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给本宫盯紧姓玄的!严肃地吩咐,“不能给他们钻空子!”
    end if
    作家的话:
    这周更新少,下周日更,如有特殊情况提前通知。
    ☆、倾国太监(七十三)公主劫3
    护送公主的队伍离开西州城,前往定州而去。时值寒冬,地面上全是冰凌,马匹行进中时常打滑。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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