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气势已经收了回去,只是对着纪悄变得非常沉默而已。
    纪悄自然不会问,姜甄也想忍着不说,可是那头的伍子旭却频频催她。
    这天,池姝萱在吴享阁订了包间,难得姜睿也回来了,于是一家人一起去吃了饭,期间姜甄一直低着头在玩手机,片刻借口说要上洗手间。
    出了来,她接通伍子旭的电话,“你他妈烦不烦!”
    伍子旭平时在姜甄面前就跟个龟儿子一样,但最近他实在是急的不行了,“大小姐,我也不想的,但你看在我头发都愁掉了的份上就行行好吧,要不是郗瑭怎么都不松口,我能来问你嘛,如果你真的不想开口,那我自己来。”
    “你敢!”姜甄冷下声,伍子旭立马没动静了。
    姜甄想了想,还是软了语气,“纪悄那人我再了解不过了,他一定不知道阎澄的下落,而且他们俩都分开了好么……你,还有那谁,都别来烦他了。”
    伍子旭都要哭了,“阎澄为什么要闹成这样啊,如果不是为了纪悄你信吗,他早晚也要来找他!”
    “反正现在没有,我也不会替你问,就这样。”说完,姜甄直接挂了电话。
    然而一出来,却见到纪悄正站在外面的洗手台前。
    姜甄一怔,默默地低下头洗手,洗完手要走,面前的纪悄却不动。姜甄也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姜甄忍不了了,她斟酌良久才道,“你……有没有见过……阎澄?“
    纪悄没有回答姜甄,而是问,“他怎么了?“
    姜甄一听就皱起了眉,她自认的确要比旁人更了解纪悄,纪悄如果不在意,这人是死是活他都懒得管,现在会这样……情况当然不妙。
    姜甄道,“他……和家里闹翻了,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谁也没联系。”
    边说边小心的打量纪悄的表情,没什么大反应,也看不出喜怒,可是姜甄不会掉以轻心,既然知道他们没见面,再多的她也不愿告诉纪悄了。
    纪悄也没再问,两人一起回了包间,默默地吃完了这顿毫无胃口的饭。
    ……
    池姝萱到底不能久留,尽管她把日子拖到了八月,最后还是只能登上了回巴黎的飞机,姜睿也和大学同学出去疯了,姜甄则因为修复了和伍子旭的关系,时不时也不见人影,于是偌大的家里又只剩纪悄一个人了。
    在连吃了几天的萝卜后,纪悄觉得该出去采购些食材和其他的生活用品了,于是一番全副武装的出了门。
    先去了大卖场,再去了邮局寄稿子,回来还去逛了圈书店,买了一堆的书,不过最重要的一本却缺货,老板说这本画册已经断货很久了,出版社也不再印刷,最近应该会补,不接受预定,如果要的话,需要随时来注意看看。
    纪悄到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捧着满手的东西,纪悄累得脚步都有些蹒跚,从裤子口袋往外掏钥匙开楼道门的时候差点歪倒,好在最后勉强稳住了平衡,他用身体抵着门慢慢地往里走,上楼前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外面只有一盏隐约的路灯映出一方空落的区域,其余的角落全是黢黑的一片。纪悄盯着某一角片刻,转开眼上了楼。
    隔天,纪悄又去书店了,就这么连续去了三、四天,纪悄终于买到了这本书,不枉费他脸上都开始脱皮的代价。不过这个时节的天气变得很快,回来的路上就下起了大雨,纪悄没有带伞,好在就快要到家了,于是他用衣服捂着书本,飞奔着回来了。
    在到楼下的时候,纪悄的脚步再次顿了顿,在原地站了差不多五、六秒才开门上楼。
    回到家,纪悄忙用纸巾小心地擦着书面沾到的水痕,擦着擦着竟然对着上面的画发起了呆来。
    麦田,水稻,文艺复兴……
    须臾,纪悄放下书,拿起伞,连衣服都没换再次出了门。他没停顿,直接奔着车站而去,上了车,一路坐到了底才下来。
    暑假的附中异常的空荡,大大的铁门关着,在滂沱地雨幕下竟显出一丝寂寥来。
    纪悄走到门前,透过铁栅看着公告栏上那长长的红榜,最前方的名字就是自己的,旁边是自己的录取学校,接下来按着分数高低依次排列,附中这次一共有六十四个学生上了u大的分数线,录取的有三十七个,剩余的则是选择了其他各地的一流院校。
    纪悄眯起眼找了良久,才在第七十九位的地方找到了那个人的名字,他看着名字旁的录取学校,半晌才转过了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忽然,纪悄轻轻地问。
    下一刻,他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早就知道了。”
    “你第一志愿填的就是这个?”
    “当然没有……”阎澄没有打伞,湿漉漉地走到了纪悄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红榜,“第一志愿没录取才落到这个上面的。”说着,还勾唇笑了笑。
    纪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抽搐,仿似戴了日久的面具濒临碎裂,他语调冰冷,只是尾音却微微发颤。
    “有病……”纪悄说,顿了下,又忍不住骂了一句,“神经病……”
    阎澄脸上的笑越发的大了,他就这么湿湿地朝纪悄身上贴了过来,并不介意满身的水,他拉过纪悄的手,环着他的腰,将他抱进怀里,轻嗅着这人身上久未闻到的熟悉味道。
    阎澄低语,“不是早就跟你说治不好了么,你怎么不信呢?”
    纪悄手中的伞无力地落了下去,一瞬间脸上晃过一种痛苦又像是激动的神色。
    “我们一起读大学好么?”阎澄在耳边问他。
    纪悄没说话,只是慢慢伸手紧紧地回抱住了对方。
    ……
    远处,红榜上。
    第一名:纪悄
    录取学校:f大
    第七十九名:阎澄
    录取学校:f大
    109
    纪悄坐在沙发上,用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转头打量着所处的屋子。
    除了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柜之外,厨房的冰箱、客厅的桌椅沙发应该就是这里所有的家具了,过分的简洁,近似于简陋。
    想必这几天,这人应该就是住在这里的。
    浴室的门打开,阎澄洗完澡也走了出来,穿着崭新的宽大家居服,一屁股坐到了纪悄的身边。
    阎澄见纪悄视线落点,笑道,“东西是少了点,才搬过来,以后再慢慢添置,反正不急。”
    纪悄不说话,阎澄看他表情,从茶几下提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一层层打开后露出里面的提拉米苏蛋糕来,阎澄又拆了一旁的蜡烛,小心翼翼地插在蛋糕上,用打火机点亮了,下了雷暴雨的天气本就昏暗,一时使得小小室内的那两株摇曳的火光格外显眼。
    纪悄盯着那“1“”8“两个数字的蜡烛目不转睛,眸中的视线却显得有些涣散。
    阎澄无奈地笑了笑,俯身替纪悄把火苗吹了,又拿起刀仔细地把蛋糕分好,挑了有蓝莓榛果的一块放到了纪悄的面前。
    “我其实挺矛盾的,不太想这时候来找你,但是……“又忍不住。
    阎澄从家里出来,自然满心的期待着第一时间就能和纪悄见面,但又不愿意让对方瞧见现在有些落魄的自己,希望可以全安顿好再说,可是随着纪悄生日的临近,阎澄到底没管住自己的腿。
    “你每次从你们楼下走过的时候都停了两步,我就知道你一定发现我了。”阎澄笑得很灿烂,好像这是件值得炫耀地事情般。
    纪悄被他闪亮的表情晃得脸上的凉意都微微散了些,不过很快又聚拢了回来,嘴唇紧抿,怎么都不放松。
    阎澄索性直接摸上了他的脸,感受着指腹下柔软潮湿的皮肤,“别这模样,这是我自己选的,和你没关系。”
    纪悄顿了下,终于道,“你怎么说的?”和家里……
    怎么说的啊……
    阎澄在事发前也想过究竟要怎么说,尽管他知道很有可能到时场面会失控,但他还是天真的想让这个过程显得尽量不那么暴烈起伏,毕竟他是理亏的一方,他不可能走得理直气壮。
    是的,阎澄一开始就打算要离开的,也料到阎鸿佐会说那句“你出了这家门,就别想再回来”,如果可以,谁愿意闹到这个地步呢,就是因为阎澄知道他们不会妥协,他自己也不会妥协,才只有这样选择,平心静气从长计议对他来说真的不解决问题,家里从上到下和他完全是两个立场,没人能体会他的心情,阎澄也不求人感同身受。
    那天从外面回到谈宅,外婆就已经坐在客厅等着他了,而阎澄相比面对阎鸿佐,其实他更怕面对外婆,面对外婆失望伤心的眼神。
    一进门果然见到的就是外婆暗淡地脸色,她抬头怔怔地看着阎澄良久才说,“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阎澄心里一紧,低声道,“对不起……”
    外婆摇摇头,“你对不起的哪里是我,阎澄,你牺牲的是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
    阎澄脸上的愧色收敛了些,“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
    面对追问,阎澄忽然道,“外婆,如果今天纪悄是一个女生,你还会觉得我愚蠢吗?在我心里,他只是一个人,我可以放弃好的学校,但是我不能放弃他。”
    “你以为我不懂吗?这个年纪的感情,我比你清楚!”外婆也大声道,“但是你没有准备好,阎澄,我不求你马上放弃,我不和你说那些长篇大论未来会如何如何,但是你有没有真的想清楚呢,你能不能承担以后那完全走样的生活?”
    “我能,”阎澄表情坚定,毫不退让,“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要怎么做!”
    少年人最善变,少年人总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永远,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他看不到前方的荆棘迷雾,只看得的到眼前的痛快淋漓。
    外婆深吸一口气,知道是劝不回来了,她沉默半晌,才说,“等等吧,不要是现在,你们分开几年,如果几年后你还是这样想,纪悄那里也不做他选,那么我和你外公绝不会再阻止你的。”
    阎澄一呆,他从外婆纠结的表情里可以看得出她不是在说漂亮话,这也不是缓兵之计,而是真诚的建议。阎澄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想,至少外婆愿意给他机会,没有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可是,这仍旧不是阎澄想要的,阎澄如果可以等,他就不需要这么难熬,这么挖心掏肺了,天知道这一段和纪悄疏远的日子他有多心力交瘁,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如果还要再等上五年、十年,并且承担着随时随地会失去纪悄,前路渺茫的岁月,阎澄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兜兜转转除了浪费光阴,折磨他的神经之外,又得到了什么?
    阎澄不愿意,他也等不起。
    所以他能对外婆说的,只有反复的“对不起……”
    ……
    回到a市,阎老太爷和阎鸿佐的脸色当然也不会好看,在见到阎澄的第一眼,阎老太爷就道,“你翅膀长硬了……”
    他对阎澄向来是宠上天的,哪里用过这样严厉的口气讲话,可见此刻有多生气。
    阎澄只低眉顺眼的不语,阎老太爷把他的高考志愿丢在桌上,“你想的倒好,是我太相信你了,阎澄。”
    阎澄的第一志愿的确如老太爷当初预料的填的a大,不过他交给老师的一份志愿里却是又多填了一个a大最好的科系,而在后面的“服从分配”一栏中打的是明晃晃的大叉,就阎澄的分数线,吊车尾进去都是勉勉强强,就算老太爷动手脚,也要先把人弄进去再动,不过他还真没想到阎澄会这样擅做主张,只怪他之前伪装的太听话了,让一向喜爱他的老太爷麻痹了警觉。
    其实现在把人再送进去也不晚,不过他还是要先把孙子这翻起的逆鳞给顺服了才行,他阎家可丢不起这样的脸。
    然而阎澄却半点机会都不给他们,无论老太爷之后怎么问怎么训,怎么义正言辞,他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就算说了又有何用呢,自己的那些感情观价值观在他们眼里都是可笑的,不值一提的,甚至是疯狂幼稚,应该被彻底扼杀的,他解释再多,表达再多也毫无意义。
    可是他这样的态度势必会引起那边激烈的反弹,果然,老太爷拍了桌子,狠狠地对阎澄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你这个学校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你真以为我不动你们,是没办法了吗?“
    这句“你们”一说出来阎澄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就他现在的本事哪里能和阎家叫板呢,阎澄心里明镜似的,只是真的听到了,那感受就好像在心口狠狠划了一道,又有人直接抓了把盐撒上去的滋味,不只是因为他们要伤害纪悄,而是因为说这话的是阎澄至亲的人。
    阎澄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看看阎老太爷,又看看阎鸿佐,半晌没动。
    阎老太爷以为这威胁起了作用,想再说两句警醒的话就让他去反省的,这孩子到底太嫩了,不过胆子不小,现在不收拾,以后还不翻了天了。
    谁知,阎澄忽然又开口了。
    阎老太爷听了一愣,惊讶地看向孙子。
    阎鸿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冷下声道,“你说什么?”
    阎澄眉目冷肃,隐隐已有了眼前两人相似的气势雏形,他慢慢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阎澄说,“那没用。”
    “没用?你可以试试。”这话由阎鸿佐说来比起阎老太爷更掷地有声。
    阎澄表情不变,只眼中一点微光也黯淡了下去,“如果你用纪悄来威胁我,我一定只能退让,但你们觉得这就算随你们的愿了吗?命是我自己的,人生也是我的,我要过得不好,过得糜烂,过得颓废,其实有没有纪悄都一样,哪怕你们把我送进了a大,我想死想活,未来像人还是像鬼还是我自己说了算,你们能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我,可是又能看几年呢?我总会找到机会自己选择的,不惜一切代价。到时候阎家的脸面不一样保不住吗?”
    这番话一出,不止阎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阎鸿佐也是沉黑了一整张脸。
    阎澄却还没说完,“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们也可以试试……”
    他话才落,阎鸿佐的耳光就甩了过来!
    那一下其实打的并不重,至少阎澄没觉得有多疼,更多是麻痹,但是这却是他人生得到的第一个巴掌,在他已经成年的时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好,既然你这么想堕落,那就给我看看你的本事,从现在开始,你从阎家走出去一步,就别想再回来!”
    阎鸿佐收回手,脸上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淡然,表情都没变,只是眼神一片冰凉。
    阎澄心里各种滋味一下子全搅成了一团,他的拳头松了紧紧了送,如此反复半晌后大退一步从阎家走了出去。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爷爷,再次轻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110
    阎澄回忆起之前和家里闹僵的事,当然不会对纪悄说得十分细节,但纪悄从他故作平静的脸色中大约也能体会到阎澄当时的艰难和此时心里的感受。
    见纪悄只拿着蛋糕发怔不动,阎澄索性用刀替他切得更小,然后叉起一块送到了纪悄的唇边,可是对方却没有张嘴的意思。
    阎澄不见纪悄眼中冷色,只紧紧盯着他唇边被自己不小心沾到的一点奶油,乳白的色泽衬得纪悄的唇瓣越发嫣红明媚,饱满可口,阎澄忍不住朝纪悄凑了过去,却听纪悄用凉凉的声音道,“那约定早作不得数了……”
    当初两人可是说好的,到了毕业后这段关系就要散伙,而现在已经是八月了。
    阎澄一顿,反而笑了起来,接着继续俯首轻轻吻上了纪悄的唇,边伸she将那点甜腻的奶油舔去,边道,“那时候为什么要约定,你还记得么?”
    纪悄没躲,只觉阎澄的舌jian火烫湿滑,缓慢的来回留恋在自己的唇角,鼻尖轻擦过脸颊,呼吸间全是对方灼re的气息。
    纪悄不语,阎澄便替他说了,“你怕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所以才答应的对不对,可是……如果这个条件不成立了,这约定也早就跟着废了吧。”
    纪悄呆了下,嘴巴一开刚要说话,阎澄的she头就顺着他的唇边滑了进去,密密实实地将纪悄吻住。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让阎澄清楚的看清纪悄眼中的神情,有惊讶,有迷茫……然后是悲伤,这些情绪复杂混乱层层叠叠,一波一波接连涌上,继而又全部翻搅在一起,像涟漪一样在纪悄的眸中缓缓漾开扩散。
    阎澄见此,伸手把纪悄环的更紧,xiang交的唇也jiu缠得更深,他用力tian舐着纪悄软滑的口腔,汲取着让他思恋了近两个月的熟悉味道,直到wen得纪悄腰下发软,整个人紧绷的力道慢慢放缓,全倚靠在自己的身上时,阎澄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对方的唇。
    眼前的纪悄表情已没了方才的冷淡,虽然眼中郁色还没有完全散去,但那点点湿润一定不会是因为气极之下才产生的表情。
    所以,如果纪悄真的全然没有心里准备,现在阎澄哪里还会这样安好的坐在这里抱着这人。
    阎澄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以为看穿了纪悄的背景,其实纪悄也早已看穿了他,只是两人都没有说破而已。
    阎澄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纪悄,他曾无数次想过对方要真发现自己已经知晓他父母的事之后会如何。暴怒?绝望?冷漠?还是彻底恨上自己?毕竟当初那计算器事件还历历在目,虽然阎澄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无论被揍被怨被强迫分手,阎澄都不会退让,但是刚才真对纪悄坦白的刹那,阎澄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忐忑。
    而结果,纪悄不仅没让他失望,而且还喜出望外。
    这对纪悄来说有多困难阎澄不会不明白,对自己有多不容易,又代表着何种意义,阎澄自然也懂,一时间他脸上表情狂喜,眉眼之间迸发的强烈情感几乎要把纪悄给融了。
    纪悄被他看得受不了,推开阎澄想起身,却被他伸手揽得更紧。
    即便每次都要说这句话,说了也知道没作用,但纪悄还是忍不住冷下声道,“放手――!”
    阎澄自然不听,不止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地贴上来,唇瓣沿着纪悄的鬓边啄wen摩挲,边亲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了解你了,我保证,如果你以后不想让我知道,我不会再问,不会再好奇了。”
    纪悄相信他就有鬼了!光是这句话他就听阎澄说过不知道几遍,而且调查的事虽说不恨,但也不可能一点不怪,所以纪悄抬手就给了阎澄一下子,那一下不偏不倚又抽到了脸上,阎澄被打得偏过头去,动作也停了下来。
    纪悄手下一僵,正想去看阎澄的脸,忽然对方猛地按住纪悄的肩膀就将他直接压在了沙发上!
    就见阎澄脸上哪里有半点不快的神色,反而双眼铮亮,望着纪悄的眼神就像ji渴久远的凶手看到猎物的表情,显然纪悄刚才那不痛不痒的一巴掌反倒把阎澄心里的邪火给抽了出来。
    不管纪悄微弱的反抗,阎澄一边固定住他的双手,一边去掀他才穿上的t恤下摆,t恤是自己新买的,穿在纪悄身上本就松垮,现在轻轻一翻就露出了大半胸腹。半年多的劳累让纪悄本就纤瘦的身材现在更没了几两肉,腰细的阎澄两只手就能围住了,隐约的肋骨则分明的浮现在白皙的皮肤下,看得阎澄是又心疼又xg奋。
    阎澄低下头,浅wen着纪悄的胸口,在他的微颤和抗拒下,she头慢慢移动到那浅粉色的ru珠处,轻轻舔过,然后看着它迅速tg立,再重新含住吮xi卷弄。
    纪悄手被压制,本来腰腹还用力企图摆脱阎澄的动作,现在这敏感的地方突遭袭击,整个人一下子就瘫软下来,鼻息急促,忍了又忍才没有哼叫出声。
    阎澄的she头又换了一边抚wei,手则游走在纪悄的腰腹间,顺着他的睡裤就往里钻,手指触到纪悄渐渐有些萌动的分shen时,阎澄勾唇一笑,忽然抬起头慢慢沿着纪悄的腰线wen了下去。
    当纪悄察觉到睡裤缓缓li体,而阎澄的唇在越过xia腹后又越发接近于tui根那处时,纪悄因为yu念微动才起迷蒙的眼睛猛地张大,推开阎澄就想坐起来,却被阎澄直接制住了动作,双腿也被分开禁锢,将那cui弱的地方彻底的bao露了出来。
    shi热的kou腔环绕住xia身的时候,纪悄终于忍不住shen吟了出来,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那种感觉与其说是,不如说是恐怖,几乎一瞬间就吞没了纪悄的理智,阎澄的she头不过微微一动,纪悄就睁大眼,眼中一片空茫,醺红瞬间爬满了头脸,一路蔓延到脖颈以下。
    他手指紧紧攥着沙发靠垫,指节泛白,腿gen都jg挛起来,阎澄还没怎么动呢,就觉唇内一热,纪悄竟然直接就交代了出来,亏得阎澄反应敏捷,才没有被呛到。
    抬头就见纪悄面容迷离,眸光晶莹,那副失神的姿态看得阎澄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他伸手抬起纪悄的腿,从唇内抹下纪悄的bai浊,借着run滑朝那处探进了一指。
    纪悄一颤,不待反抗就被阎澄wen住了。迟钝的脑袋半晌才想到阎澄刚才做了什么,对方缠rao的唇she间还能尝得出淡淡的腥味,纪悄一瞬间脸皮涨的更红,转开头要躲避,却被阎澄掐着下颚wen得更深。
    身后那处已经有三指chou动碾转,阎澄觉得差不多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自己早已剑拔弩张的xia身,纪悄的腿被ya到了胸前,i处大开的任阎澄一点点j入了自己的身体。
    从阎澄生日到纪悄生日,两人已经有近四个月没有这样亲近过了,等到j根o入的时候,阎澄一声长叹,额头的汗已顺着下颚低落在了纪悄的发间。
    纪悄的眼眸因为刚才一番胀tong的过程变得清醒了很多,此刻一眨不眨地看着阎澄,褪去了往日的冷淡,依稀现出了深埋其下的缱绻依恋来。
    阎澄心头悸动,一边低头去wen纪悄的眉眼,一边忍不住缓缓摆腰dg弄起来。
    而随着阎澄动作的加大,纪悄口中的哼叫也渐渐放了出来,那声音因为掺杂了难耐的qg欲,听来比往日低哑,还添了一丝黏腻的味道,听得阎澄是更加激动,zhuang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ti内的敏gan点被反复折磨的结果就是纪悄再度陷入失神的状态,他一手紧紧环住阎澄的脖子,嫣红的chun瓣微张,忘了吞咽的津液顺着唇角缓缓滑下,那副被yu望浸染得绝美姿态,有种独属于少年和纪悄一人才有的清丽魅huo,直刺激得阎澄fen身又膨胀了一圈,怎么都做不够的感觉。
    他一抬手,把纪悄抱了起来,让对方坐在他的腿上。
    由于位置的改变,相lian的那处自然绞chan得更深,纪悄闷哼一声,紧抱着阎澄才没有失了平衡。
    这个姿势可以让阎澄自下而上j入的更加畅快,他掐着纪悄的腰往下按了按,凑近对方的耳边嘶哑着问,“纪悄……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的?”
    纪悄眼睫颤抖,茫然地看着他,阎澄又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边说他边用力往上dg着,换来纪悄似痛苦又似欢yu地di吟。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这样抱你……你知不知道?”
    纪悄被弄得受不了的微微扭腰想逃开阎澄的钳制,阎澄却不放过他,xia身的力道反而更加凶狠。
    “你呢?你有没有想我……还是想着可以和我分开,就此解脱了……”
    这是阎澄真实的心声,他也只敢在此刻说出的心声,他吮wen着纪悄耳后的皮肤,在那里烙下一个个深红色的痕迹,又顺着下颚一路wen到唇边,轻咬着纪悄已经hong肿的唇瓣。
    “你想不想,嗯?”阎澄不死心地追问,对着纪悄yong道内的一点猛力地攻击着。
    纪悄被颠得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腰fu以下不停地颤抖,却还是要继续承受阎澄的拷问,在又一次深ru的chou动后,纪悄忍不住摇着头道,“不要了……不行了……”
    阎澄却下定了决心般重复着那句话,“想不想?”
    纪悄眉眼晕红,眼中已水光流动,他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半晌,终于微不可查地说了句,“想……”
    阎澄手下一松,忙问,“是想……我,还是想离开我?”
    可是无论他怎么坚持,纪悄却只是反复地说着这个答案。
    阎澄渐渐懂了,再看纪悄已经到了极限,他这才停了折磨,把人放下一番急动之后一起shi放了出来。
    纪悄脱力地隐隐抽搐,在慢慢失去意识前,脑海中还是徘徊着那个字。
    想……
    想你。
    也想离开你。
    111
    纪悄很累,可是最后他还是被热醒了,一睁眼就看见阎澄近距离的大半张脸,两人赤\裸相拥,纪悄被他两只手紧紧地抱在怀里,阎澄的脑袋埋在纪悄的脖颈间,一波波灼热的呼吸拂过,烫得纪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
    室内开着空调,可有这么大只的火炉在旁,一点也不抵用,明明阎澄自己也湿了额发,可他就是不放开纪悄,宁愿纠缠着两人一起捂汗。
    纪悄难受得推了他一把,想让他起开,但绵软的力道完全无关痛痒,手不过轻轻抚过对方的胸膛,就被阎澄抓住又压了回去。
    “乖……再睡会儿。”阎澄迷糊着哄道。
    纪悄瞪眼,“我要洗澡。”他语意冷淡,但是因为声音没力,听来颇有点撒娇的味道。
    阎澄勾唇,被这种依赖的感觉弄得十分妥帖,他睁开眼深深地看了纪悄半晌,凑过去在他唇边落了个吻,这才满足的起身给他放了洗澡水,然后把折腾了半宿的人给抱进去梳洗干净。
    纪悄自然不想要他帮忙,但是无奈力不从心,最后索性只有让他去了,事实证明,阎澄大少爷什么事都手生,但是对于折腾和伺候纪悄这两件事上都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总结出不少经验了。
    洗完澡,阎澄重新让纪悄半躺回了床上,把昨天没动的蛋糕拿过来给他当早餐,顺便还贴心的泡了杯牛奶,然后自己去了洗手间。
    纪悄听着里面传来水盆当啷的嘈杂声,想象着阎澄自己动手洗衣服的模样,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默默地坐了半晌,纪悄打算起身去洗手间看看他,一回头却猛地一顿,就见另一边的床头柜上躺了两张纸。
    忙了半天,阎澄才洗完了两人昨晚弄脏的衣服,好在现在还是夏天,不过就是几件t恤牛仔裤,如果到了冬天怕是才要费一番功夫,看来有时间还要去搞个洗衣机是上策。阎澄边想,边拿着盆回到房间要晾干,就见纪悄坐在那儿低着头一动不动。
    阎澄把衣服放下,走过去从后面抱着纪悄的腰,把脑袋搁到了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两张火车票,从u市到南县,时间在两天后。
    阎澄贴着纪悄的脸笑道,“本来是想着考完可以去个浪漫点的好地方,欧洲南美什么的,结果现在的条件肯定不允许,能坐个火车就不错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纪悄不说话,垂下的眼睫一下一下的轻轻扑动,每一下都像扑在阎澄的心上一样,他忍不住侧过脸去亲纪悄的唇角,手也不老实地在他腰腹处摸索,下一刻就被纪悄一把推开了。
    纪悄鼻翼微微翕动,又看了眼一旁地上的衣服,冷声道,“一股肥皂水味儿。”
    结果那衣服最后还是等纪悄能动的时候他给搓干净了。
    ……
    两天后,两人登上了去南县的火车。
    阎澄买的是普通软座,但是路上也要四五个小时,所以一路况且况且下来也没少受罪,而且昨晚纪悄又被他折腾了一次,现在腰还没力,只能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在阎澄的身上,阎澄和纪悄分开这几个月,早就思念成灾,不趁机补回点怎么够,所以也不管对面大爷大妈打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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