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因为……”林冬想,这事总不能四处说去,眼珠子一转,道:“我惹他不高兴了。”
    叶英不信,“臧飞龙那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待自己兄弟还是厚道的。难不成……你抢他媳妇儿了?”
    林冬惊讶,“他有媳妇儿?”
    叶英尴尬,“我就打个比方。”
    “哦。”
    ……
    风冷飕飕的从两人中间穿过,车夫撇了叶英一眼,主动打破沉寂,“二当家的也去镇上啊?”
    “啊……嗯。”叶英回过神,一条腿晃荡在车轮外,双手抱臂,吊儿郎当道:“老三又摸下山去了,大哥让我抓他回来。”
    “三当家的又跑了?”车夫哈哈笑,“其实,若是三当家的喜欢,就让他去嘛。”
    “去个屁。”叶英狠狠道:“咱们是做山贼的,他想从良做捕头,那不是和咱们对着来吗?以后给老祖宗上坟,让我们脸往哪儿搁去?”
    车夫笑得乐不可支,“也许这是老祖宗的意思?”
    叶英伸手往那车夫脑门上一拍,撇嘴,“再瞎说小心我揍你。”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到了中午才入了镇子。
    池马镇果然热闹,路边随处可见小吃摊位,客店层出不穷,沿大路一字型排开,酒楼茶坊也是应有尽有。
    车夫径直将驴车赶到了镇上的衙门门口,石阶上几个衙差正打着哈欠,突见叶英出现,一个个猛然紧张起来。
    “叶英!你干什么!”
    “我弟呢?”叶英跳下车就道:“叶青衫你们看见没有?”
    几个衙差面面相觑,还没说话,从里头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穿着黑红相间的衣服,系着粗布腰带,腰上挂着木质腰牌。
    这人一出来,那几个衙差赶紧跟到对方后面去了。
    “叶英。”来人沉声道:“叶青衫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之前。”他想了想,又道:“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叶英皱眉,正准备抬脚走人,却听那人又道:“若是见着他,帮我带句话,虽然他一心想要做捕头的心很坚定,但我们衙门是决计不会收一个和山贼有关系的人的,让他早日死了这条心。”
    叶英脚步一顿,回头,眼里带了些杀气,“不用你说我也会劝他放弃,不过却不是因着你的理由。一个连山贼都打不赢的衙门要来何用?”
    “你!”那大汉身后一个衙差顿时抽刀,叶英面色不变,只一挑眉戏谑一笑,纵身就不见了人影。
    待他人走后,那大汉朝赶车的车夫看了一眼。
    “太平村和山贼走得太近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当心到时候朝廷派人剿匪,连你们一起端了。”
    车夫懒洋洋看他一眼,半点不惧,只道:“我们无辜百姓每日只求温饱,若是连这都犯法,大唐也就完了。”
    大汉冷冷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到在车厢前探头探脑的林冬,因为是陌生面容,他狐疑地又打量了几眼,只是林冬没打算下车做自我介绍,车夫也没想介绍,所以他看够了就径直转身离开了。
    车夫挥了挥鞭子,赶着驴车往客栈多的地方行去,一边道:“刚才那人叫王大彪,池马镇的衙差头子,他和镇上地保关系不错,你在这里能不招惹他就不要招惹他。”
    林冬点点头,想了想才问出一直想问的疑惑,“叶青衫是谁?”
    “叶英的弟弟,右山头大营三当家。叶家听说从曾爷爷那辈起就是有名的山贼,他们每一代都是山贼,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狼窝里养出只兔子来,叶青衫生来就想做捕头,自己有能力下山之后就三天两头的往衙门跑,可惜衙门不收。”
    林冬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想了想道:“他可以走得再远一些,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换个名字就行了。”
    那车夫扯了扯嘴角,“这话可千万别让叶家人听到,否则有你好看的。”
    说到此处,车夫已将车停了。
    林冬跳下车,抬眼就见面前一家两层楼的客栈伫立眼前,车夫道:“这家老板心底好,钱收得不贵,你去吧。”
    林冬转身谢过车夫,见他又赶着车去集市卖货物了,这才转身进了客栈。
    大堂不宽,摆着整齐桌椅,此时正是吃饭的点,里面坐了大半的客人,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
    有小二跑到林冬面前,“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林冬闻着那饭菜香就已是饥肠辘辘,只觉刚才吃下去的馍馍已经打了水漂。
    小二赶紧领着他往柜台走,“咱们这里只有上房和通铺,不知公子是……”
    林冬不想和人挤通铺,所以他要了上房,差一点都无所谓。只是定下来后才发现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话容易,身前却没钱。
    林冬摸出荷包,把所有的通宝倒出来还差一点。他看着掌柜和小二的脸色,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串了红线的钥匙来。
    那掌柜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钥匙。”
    “我知道是钥匙,我是说……你该不会以为这个可以当钱?”
    “这是库房的钥匙。”林冬认真道:“库房里什么都有。”
    掌柜的脸皮子抽了抽,伸手抹了把脸,耐着性子道:“可我怎么知道这是哪里的库房钥匙呢?”
    “左山头大营的库房钥匙。”
    “……”
    林冬声音不大,只有掌柜的和店小二听到了。那店小二吞了口唾沫,“你是说,太平村那边的左山头大营?”
    “嗯。”
    “二大王是陈南海那个?”
    “……嗯。”林冬比较好奇的是,在太平村大家都提臧飞龙,怎么到了这里提的却是陈南海?掌柜的盯着他看了会儿,随后抬手将那些通宝收了起来,将钥匙推到林冬面前。
    “当我算你便宜点,你,还不赶紧带人去住下!”
    “是是!”那店小二赶忙领着林冬朝楼上去了。
    这点钱只够住一晚,还没算饭钱。
    林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对环境倒还满意,随后他下了楼,又杵到掌柜面前去。
    “掌柜的。”
    “什、什么事?”
    “你这里缺人吗?”
    “啊?”
    “我想找份活干,管账计货我都行。”
    掌柜的摇头,“我不缺人,要不……你去后面那条街上去看看,那里有个书摊子,也许会缺人手。”
    还真让掌柜的说准了,小书摊缺人手,不过这活却是个体力活。
    书店老板要林冬轮流晒书,这书摊虽不大,可晒书本就是费精气神的事,更别说还要随时注意天气,给的钱还不多。
    一天下来,林冬浑身酸软不说还只得了一点点钱。
    不过倒是够吃顿简单的晚饭了。
    白米饭配一个素菜,一个馒头。林冬几口吃完还意犹未尽,本就是大胃王,最近却硬生生勒紧裤腰带过活。
    他唉声叹气,从餐馆里出来在街上溜达,刚好撞见一家卖蜂蜜的小店。
    甜腻腻的气味让他驻步看了好久,终于老板忍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迎了出来。
    “这位公子,想买蜂蜜?”
    林冬摇摇头,但又好奇问道:“这里只卖蜂蜜吗?”
    “还有小吃。”老板道:“都是蜂蜜做的。”
    林冬舔了舔嘴角,“都有些什么?”
    “呃……”老板看看他,可能是林冬样貌可爱,老板好脾气道:“蜂蜜夹馍,蜂蜜花生。”
    林冬睁大了眼,“蜂蜜花生?”
    老板给他解释,“花生上裹一层蜂蜜,然后一颗颗分开晾干,等蜂蜜不粘手了,花生会又脆又甜,很好吃。”
    林冬咕咚吞了口唾沫,“要多少钱?”
    “一包五钱。”老板拿出一张油纸包来,“公子要吗?”
    林冬伸手掏荷包,却想起来自己没有钱,正沮丧,就听身后一熟悉嗓音道:“来两包。”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之第一更~~~~
    地保:镇上最大的官,由当地推选,不受朝廷任命。
    ☆、第十章 人品不太好
    林冬一转头,陈南海正对自己笑眯眯。那头店老板赶紧给包了两包花生,然后像看到什么鬼怪一般,忙着躲进了店里。
    陈南海只当没看见,分了一包给林冬,“陪我走走?”
    “好。”
    店老板见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远了,不由叹气。老板娘从里头出来,也跟着探头探脑,“陈南海换胃口了?”
    “啊?”
    “那小孩不像他喜欢的类型啊。”
    店老板嘴角抽了抽,“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老板娘脸微微一红,“若不是他有龙阳之好,该是多少未出嫁女子的倾慕对象啊。”
    老板咳嗽一声,提醒:“你不是未出嫁的女子。”
    “……”
    林冬一路上嚼着花生,味蕾被甜腻的蜂蜜完全打开,舒畅的整颗心都要开花了。
    陈南海见他吃的一脸陶醉,干脆将自己那份也塞进他怀里,“你怎么下山了?”
    “被赶出来了。”
    “啊?”陈南海吃惊,“为什么?”
    林冬草草说了一遍,陈南海摸摸下巴,“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不高兴至多吓吓你也就完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赶人……”
    林冬无所谓的耸肩,“等我存够去安阳的路费,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了吧。”
    陈南海看他,“你有亲戚在安阳?”
    “没有。”
    “有朋友在?”
    “没有。”
    “那你……”
    “在洛阳认识的人是安阳人,听他说了很多洹河的故事,很想去看看。”
    陈南海道:“看过之后呢?”
    “想找个小学堂教书。”林冬舔了舔嘴皮,有些意犹未尽但又想省着点,将油纸包收了起来。
    陈南海道:“听说你之前在洛阳给人家做门客?既然你有才学,为何不去做官?”
    “本来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又觉得挺无趣。”林冬笑眯眯道:“我就想吃好吃的,老待在一个地方我怕会腻。”
    陈南海嘴角抽了抽,但对林冬却有些刮目相看,“做门客一定知道很多宫廷秘密吧?”
    “这个不清楚,不过朝廷里的派系却是明白的。”林冬抬头看他,圆嘟嘟的脸颊配着滚圆的漆黑眼珠让人只想抱在怀里一顿揉捏,“之前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总在池马镇找人,为什么不走远一些?”
    一路上众人看见陈南海就绕道,尤其是长得还不错的男子,甚至是小孩子都会被大人藏起来。
    显然,这里的人已经十分熟悉他了。
    陈南海道:“我也想走远些,可走远了关键时候回不去啊。”
    “回去哪里?”
    “山上啊。”陈南海道:“臧飞龙一旦被触怒可不好对付,关键时候我还得防止他自爆啊。”
    林冬道:“你知道他和昊天的恩怨吗?”
    陈南海点头,“知道。”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不能告诉你,你如果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他。”
    “我若是问了,他会生气吗?”
    “不一定。”陈南海耸肩,“不过看他把你赶下山这么严重,也许会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等到了客栈,陈南海准备跟他告别,林冬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陈南海勾起嘴角,笑容颠倒众生,“小鬼,我知道你对我感觉很好,可惜,我们不合适。”
    林冬面无表情,伸出另一只手摊开,“我没有钱,借一点。”
    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向山贼借钱的吗?
    陈南海再次对他刮目相看,但在那双真诚的眼神下,手却不由自主取下钱袋来递给他。
    林冬打开钱袋看了看,说不定路费都够了,满足点头,“谢谢。”
    陈南海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离开。
    等到林冬进了客栈,陈南海拐进旁边一个小巷口,他突然停下步子,抱起手臂道:“都出来!”
    若是按照正常剧本,此时巷口里一定会闪出几个人影,蒙着面,气势阴沉,一边单膝下跪道:“二大王!”
    可惜现实总是和人们想的不太一样,陈南海自以为很帅的说完,却半响没听到动静。他纳闷的走出巷口,就见丘北山几人正和一个大婶争论着什么。
    丘北山:“我们大王没有要娶媳妇儿!”
    大婶:“唉,你倒是回去说说啊,飞龙哥年纪也不小了,虽说是个山贼,但好歹也是咱们这儿的一枝花……”
    陈南海:“……”
    等到丘北山打发走媒人,几人这才围到陈南海身边去。
    “二大王!”
    “臧飞龙让你们来的?”
    “可不是嘛。”丘北山委屈道:“他自己脾气一大把人赶走了,这下发现真走了,又非让咱们想办法把人带回去。”
    陈南海暗自好笑,想了想道:“我看林冬已决定去安阳了,你们真要他回去,得想个让他愿意留下来的办法。”
    丘北山紧张:“什么办法?”
    “比如……吃的。”陈南海左右看看,伸手指池马镇最大的一家酒楼,“去绑个厨师回去,然后送份菜谱给林冬。”
    丘北山转头看了那酒楼一眼,“二大王,那家的厨子不怎么靠谱,还不如我们山寨自己的厨子呢。”
    “那就买几份热菜去林冬房门口兜一圈。”陈南海伸手拿钱袋,摸第一下的时候没摸到,下意识又去袖口里摸,摸出一个钱袋来扔给丘北山。
    丘北山接了,转身要走,却又突然转头回来压低声音,“我说二大王。”
    “嗯?”
    “大王为何非要他回来?”
    “可能是闺房寂寞。”
    “……”丘北山带着人朝几家名小吃走去,心里喃喃:他就不该问的,不该问的!
    ……不过难道真的是闺房寂寞?
    陈南海等人走了好远,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为什么自己身上有两个钱袋?
    刚才给丘北山的是自己的,那给林冬的是谁的?
    这个问题,林冬现在也很想知道。
    他在客栈大堂里吃了一碗蛋羹,还跟小二说:“盐放多了,还有蒸的时候别加木盖,蒸水进去了味道不好。”
    小二正在敷衍,要知道他们这里的蛋羹一向如此,好几位客人都提过意见,可厨子不是自己,谁也管不了厨子要怎么做。
    正说着,一把银色带藤蔓纹路的剑鞘就绲囊幌路旁诹俗郎稀
    林冬下意识抬头,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竖着眉头看自己。这少年五官端正,一脸正气,穿了身月白武服,胸口有黑色文襟。他头发全部竖了起来,用白色的头冠束了,看上去像那家的小公子。
    林冬站起来,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找自己,所以他无声的往旁边让了让。
    少年立马跟上来,堵住了去路。
    林冬这才开口,“兄台有何贵干?”
    “小偷!”少年一开口就惊为天人。
    林冬愣了半响,才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
    “不是你还有谁!”少年冷哼,“小偷!”说着他还将林冬没来得及收起的钱袋一把抢了过去,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道:“这不是你的东西!”
    林冬点头,“确实不是我的。”
    旁边掌柜和客人都大吃一惊,他们还头一次见着这么轻易认错的人。
    可林冬接下来就道:“是我认识的人给我的。”
    那少年一愣,皱起眉,他回头几步走到大堂门口,往外招呼了谁,隔了会儿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少年跟了进来,个头比拿剑的少年和林冬都还矮一些。
    众人看着他们三个,感觉就像看三个娃娃吵架,颇有些喜感。
    “你们认识吗?”拿剑的少年道。
    后头跟进来的小少年摇摇头,有些畏缩地扯着少年衣摆,“不认识。”
    林冬也摇头,“不认识。”
    拿剑少年瞪大眼,“那你说是你认识的人给你的!”
    林冬点头,“是我认识的人给我的。”
    众人都听得有些晕了,而且林冬脸色太过坦然正经,居然让人反驳不了。
    隔了会儿那少年才终于理清楚头绪,将身后的小少年推了推,“这是他的钱袋,你说是你认识的人给的,可你们不认识,你在说谎。”
    林冬其实在看到那小少年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不动声色道:“为何不是他在撒谎?”
    “因为他是报官的人。”少年道:“他说他的钱袋被偷了,金色荷包上面绣着竹叶,是他姐姐绣的,你看,刚好!”
    少年将钱袋拿出来晃了晃。
    林冬看了看,确实如此,心里也纳闷:难不成陈南海还会顺手牵羊?
    就算他顺手牵羊,倒霉的却是自己……
    林冬挠了挠脑袋,只得道:“这确实是我一个朋友给的,我身上没钱,所以向他借,至于他从哪里拿来的,我却不知道。”
    那少年收起剑,伸手就扯过林冬手腕,“跟我去衙门!去衙门再解释!”
    林冬皱眉,那头掌柜的见事情麻烦了,赶紧跑过来。
    “等等等等!叶三公子!”
    叶三公子?林冬不由多看了少年一眼。
    “这事说不定真有误会。”掌柜道:“我看这林公子也不是那样的人。”
    “好人坏人都写脸上的话,还要衙门吗?”被叫做叶三公子的少年眯眼,“怎么?你们认识的?”
    那掌柜也为难,往前凑了凑,低声道:“这位和左山头大营的老大是认识的。”
    叶三公子立刻道:“我说呢,只有他们的人才会做这等卑鄙事。”
    话没说完,就听林冬道:“无凭无据就定人罪,还说道别人是非,你这辈子也做不了捕头。”
    叶三公子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
    “我知道你是谁。”林冬道:“叶青衫。”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成~~(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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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大王耍脾气
    林冬接下去又道:“你哥要抓你回家呢。”
    叶青衫一下紧张起来,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仿佛叶英会突然从那里钻出来。
    “他、他在哪里?”
    林冬摇头,“我不知道。”
    叶青衫狐疑,“你在骗我?”
    “没有。”林冬说话总是正正经经的,一双乌黑眼睛看着人道:“我和他一起来的,他去衙门没找着你,又走了。”
    叶青衫有些为难,看了看林冬,又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像尾巴似的小少年。
    他压低声音,“我现在去衙门,会不会碰到他?”
    “不一定,但也有可能。”
    这说了等于没说!
    叶青衫挣扎一阵,正义感还是将怕哥哥的情绪压了下去,他拉着林冬不放,“你先跟我去衙门再说!”
    林冬只得跟着他出了门,一边又去看小尾巴少年。
    “你不是池马镇的人吧?”
    那少年有些畏畏缩缩,见林冬跟自己说话,紧张道:“嗯。”
    “打哪儿来的?”林冬和他聊天。
    “长沙府……”
    叶青衫插嘴道:“你怎知道他不是这儿的人?”
    “看他穿着扮相不像,口音也很奇怪。”林冬道:“哎,你多大?”
    “十、十三。”
    林冬转头对叶青衫道:“看他穿这样子,丢这么点钱总不会斤斤计较,这么着急想找回来必定是为了荷包袋子。既然是姐姐送的,可身边又没跟着姐姐……”
    林冬突然一笑,圆嘟嘟的脸看起来可爱异常,“你离家出走啊?”
    几句话就将叶青衫和那小少年说得张大了嘴,叶青衫左右打量他,“臧飞龙啥时候找了你这么个书生?”
    林冬耸肩,“现在不是了,他把我赶下来了。”
    “哦。”叶青衫眼睛咕噜噜转,装作漫不经心,问:“这钱袋真不是你偷的?”
    “不是。”
    “……”眼见到了衙门,叶青衫道:“等你洗脱冤情,不如我们一起去当捕头吧。”
    林冬:“……”
    叶青衫见他不说话,不满道:“要做男子汉,就要当捕头。”
    林冬眨眨眼,真诚道:“捕头也要吃饭。”
    “啊?”
    “不管做什么都要吃饭,所以我只吃饭就好了。”
    “……”这是什么歪理!
    “你是米虫?”
    林冬歪了个脑袋,“那是什么?”
    “被人养在米缸里,只知道吃的东西。”
    林冬挑眉,“以前是被人养着的,不过现在不是了。”
    “臧飞龙养你?”
    “其他人养我。”两人说着已经上了石阶,林冬说起被谁谁养着,丝毫不觉愧疚,“大王也养了我几天。”
    叶青衫莫名其妙的就和他聊起天来了,感觉还很不错,于是放开抓着他的手,道:“刚才那么凶的对你,不好意思。”
    林冬也大方,“没关系,请我吃顿好的就行了。”
    叶青衫:“……”
    叶青衫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的毕生愿望就是懒着不动,然后吃遍美食。他看着林冬往衙门里走去,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他吃成个大胖小子的滑稽形象。还要边吃得满嘴流油,摊在躺椅上哼哧喘气,还要一边看着书本。
    ……太恶寒了。
    进了衙门,小少爷往堂上一跪,林冬却是站着。
    那地保嚷嚷道:“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林冬道:“在下林冬,乃是举人,我朝有律法,秀才以上皆可不跪。”
    地保见林冬年纪轻轻却是举人,不由道:“林先生出自哪家学馆?家师是哪位呢?”
    “学生未曾入过学馆。”林冬道:“乃是乡贡,没什么本事,所以只得了举人便再考不上了。”
    地保哦了一声,眸光里的兴趣顿时减淡,又看向那跪着的人,“你又是何人?”
    “草民张君,乃是长沙府人,本想进长安,在池马镇歇息时却被偷了荷包。”
    旁边一衙差对着地保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什么,那地保皱眉,“叶青衫又跑来了?”
    那衙差道:“就在外面等着呢。”
    地保顿时不耐,左右张望堂下人,“这案子谁接的!”
    王大彪此时走了上来,他正是前日和叶英在门口冷言冷语的捕头。他道:“张君之前来门口报官,可这案子无从查起,他也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遗失的,我本不欲接手打发他走了,料想是后来被叶青衫管了闲事。”
    那地保只得看林冬道:“他说的小偷,该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
    “……”
    地保一拍桌子,“你们是来戏耍老爷的不成?张君!你可有证据?”
    张君赶紧道:“他拿着我的荷包,被叶公子亲手逮住,客栈大堂里众人俱是人证!”
    林冬道:“这钱袋本是我向朋友借来,他是从何处拿来的我却不知。”
    地保看他,“你那朋友人呢?”
    “走了。”
    “走哪儿去了?”
    “不知道。”
    地保又拍桌子,“大胆林冬!你这般信口雌黄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不成!来人啊!将他押下去关起来!”
    衙差上前,拖着林冬就走,张君有些傻了,脱口而出,“等等!”
    地保看他,“又怎么了?”
    张君也不知道又怎么了,只觉得这事有些太突然了。虽然人证有了,林冬也澄清不了自己,可总觉得他不会是偷东西的人。
    地保这就判了,反倒让他心里心虚。
    说起来,既然找到了这事也就不用非上公堂不可,可怎的自己就在这里跪下了呢?
    想来想去,张君终于明白了,因为叶青衫一直要上公堂,就算要澄清也要在公堂上说清,他反而被牵着鼻子走了。
    沮丧的出了门,叶青衫果然还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赶紧上前问:“如何?”
    张君点点头,又摇摇头,“荷包拿回来了,林先生被关起来了。”
    “这……”叶青衫也没了头绪,“他可有说他那朋友的事?”
    “说了,他说不知道。”叶青衫急得抓脑袋,“如果真的冤枉了他,那可怎么办好?”
    “那不是正好。”
    一把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两人抬头,就见石阶上王大彪插腰站着。
    他蓄着大胡子,粗声粗气道:“你想立功,你想抓人,这不是抓着了?”
    叶青衫脸色不好看,“可他也许是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凭他一张嘴说就成的话,还要衙门干什么?”王大彪冷冷笑起来,“这不是叶三少你常说的话吗?”
    ……
    “二大王!这下怎么办?”池马镇某客栈里,丘北山买了一堆热菜却全无了作用。因为要引诱的那个人此时在牢狱之中。
    陈南海慢条斯理拿筷子夹了香酥茄子咬了一口,皱眉,“太油了。”
    丘北山拍桌道:“你别顾着吃啊!这下可怎么跟大王交代?”
    “你当臧飞龙还坐在山头上等你把人带回去?”
    “啊?”
    陈南海勾唇一笑,“就他那暴脾气,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
    当天夜里,一个黑影闪进了衙门。他身法之快,如若无人之境,绕过前院直奔后房,待找到入口,先用一颗石子敲出声音引那看门人往后去,他便趁这时闪进了门后。
    火把在墙上摇曳出影子,将他的身影拉长,看起来如同鬼魅。
    池马镇不大,说是牢房的地方也不过比柴房大些,旁边还堆着储物品。最后方的位置里坐着个小身影,正垂着脑袋不知在做什么。
    臧飞龙心头一缩,他虽是山贼,但平日做的事也不算违背良心,又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回将林冬赶下山的主意是自己出的,却又让他平白受了这等罪,心里头自然是过不去。
    他悄悄靠过去,正想着怎么开口,却见林冬突然转过了头来。
    那张脸映在火光下十足的刺目,要说为什么,因为那双小眼睛闪亮得如同看见了此生的救世主。
    臧飞龙心头更是过意不去,可又未免有些小得意起来。扬了扬下颚,“咳,我……”
    “怎么是你?”那头林冬的脸色瞬时垮了,还往他身后看了看,“牢头呢?”
    “啊?”
    “他跟我打赌打输了,说要拿衙门里的吃食给我的。”
    臧飞龙:“……”好样的,他堂堂臧飞龙亲自到来,还不如一份吃的。
    他安慰自己,也许是什么大餐。
    林冬接下来就道:“听说池马镇衙门里的牢饭很有特色。”
    牢饭……
    臧飞龙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他转身就走,“那你慢慢享用!”
    ……
    “所以你就回来了?”陈南海笑得打跌,“你居然进了牢房没救人就回来了!臧飞龙啊臧飞龙,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臧飞龙气得摔酒杯,“那要我如何?他可是心心念念着那份牢饭!”
    去他的牢饭!去他的林冬!他真是疯了才想将这个只知道吃的蠢货带回去!
    想着,他起身,一脚踹开椅子道:“要救你去救,事情本就是你闹出来的。等他出来,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和我臧飞龙没半点关系!”
    陈南海慢慢收了笑容,高深莫测道:“是你赶他下山,否则也不会遇到这等事。那可还是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你以为去安阳的路就好走?”
    臧飞龙在门口停住脚步,不耐道:“那要如何?我还得去给他当下人伺候着?”
    陈南海晃着酒杯道:“你要如何我是不知道,我却知道他救了你,救了咱们山寨众人,这份恩却不能不报。”
    臧飞龙冷了脸,“他何时做过这等事了?”
    陈南海道:“别自欺欺人,你自己也知道那金瓶子拿在手里迟早要出事。兄弟们愿意跟你上刀山下火海是一回事,你亲手推他们进火海是另一回事。”
    说到此,陈南海道:“你那些恩恩怨怨没必要牵连别人,这点道理你比我清楚。”
    难得陈南海严肃了一会儿,臧飞龙有些蔫了,垂着头像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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