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了起来。
    自从车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自己曾经拍过的那些片子。这就像是创作者通常不喜欢看自己写的东西,话剧演员不喜欢去看自己演出时候拍摄的成果。
    蒋惟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他这段时间觉得自己的面部好像很僵硬,已经没有办法调动然后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最开始他以为只是车祸后遗症,毕竟他的右脸还在层层纱布的遮掩下,但人欺骗自己也得有个度,当他昨天半夜起来面对镜子情不自禁做表情,却发现镜子中的人始终面瘫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路已经断了。
    一无所有的人总是想找点慰藉,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爬到了赵洵的床上,从那个背影里汲取温暖。
    赵洵在厨房,刀和砧板接触,敲的梆梆响。
    蒋惟给双胞胎弄好摆设,然后去了厨房,看到赵洵穿着围裙,面无表情的凌/虐着砧板上的鱼,开膛剖肚,然后煎炒烹炸。
    蒋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自己就是那条鱼这样的感觉,但如果执刀的是赵洵,好像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
    “看我做什么?”赵洵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蒋惟的耳边。
    蒋惟慢悠悠的把自己愣神的表情给收拾好,才道:“我饿了。”
    说的如此光明正大。
    赵洵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慢慢吐出来道:“你可以先和他们一起看电影。”
    赵洵隔着他,看到在大厅里坐着一动不动的双胞胎,脸上的表情融化了一点。
    蒋惟竟然有吃味的感觉,这让他浑身不舒服,只得转移话题,“医生,你做的什么东西?”
    “煲鱼汤啊。”赵洵勾起一抹笑,“给你治治脸。”
    蒋惟胸膛里都忍不住发出笑意,“多谢赵医生了。”他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张脸……变了也好。”
    他也是说出来才想到,如果这张脸整了的话……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不用和自己记忆中那张照片上的脸不停的重合。
    赵洵听见他话音一转,忍不住朝着他脸瞄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昨天的梦也提醒了他当年两人到底因为什么才起的争执,这让他心中好像有了愧疚,不能再看蒋惟那张脸。
    和另一个人相似而被当做替代品,那时候有着自卑也强烈自尊心的蒋惟没办法忍受吧?身为大叔的赵洵忍不住替对方找到了矛盾所在,轻声叹了一口气。
    但他当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呢?
    赵洵没有扪心自问,其实时间已经给了他最正确的答案,双胞胎已经给了最好的证明。
    他们证明了我的爱,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赵洵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当缩头乌龟,这些东西就更是被他选择性的忘记了。
    蒋惟看着他手里拿着酱油瓶子,举在半空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喂,大叔,”蒋惟忍不住上前拍了赵洵的屁股一下,“鱼要焦了。”
    赵洵被这冷不丁的一拍吓得魂飞魄散,魂归故里,愤愤扭头,看着蒋惟,“焦了就焦了,我喜欢吃焦的!”
    他恼羞成怒了。
    蒋惟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忍不住凑上去,看到赵洵脖子根到耳朵都红了,“赵医生,你害羞了耶。”
    赵洵拿锅铲敲他的头,怒声道:“滚!”
    蒋惟乐呵呵的滚了,去找和他代沟小一点的双胞胎看电影。
    电影里,胞弟将蒋惟饰演的西尔维亚当做坏人,因为他的血脉里含有的黑暗力量,所有主角身边的人都不相信他,尤其是在他被灯芯这个boss控制之后,没有人相信他是好人。
    他最终因为得救不及时,没有人将他从时空卷轴中拉走,使得他穿越到了北方冰雪王国诞生的时候,永远成为了冰雪女王王国的傀儡雕塑,不得不说引人扼腕。
    “太傻了,”蒋惟一边看一边摇头,问双胞胎,“你们觉得他傻不傻?”
    双胞胎愣在当场,不知道蒋叔叔究竟在发什么羊癫疯,在他们心中,这人长得好看,又牺牲自己救小伙伴,难道不该是个好人吗?
    虽然中间他对主角们追杀,那不是因为他被控制了吗?他的眼睛当时都是浩瀚的蓝色。
    蒋惟自顾自的把双胞胎手中的薯片当做自己的零食,咬得咔咔响,像一只小仓鼠,“其实他拥有了黑暗的传承血脉,就应该去自己待的地方,黑暗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当好人,当的最后连自己都没了,一直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的结局就是连本来拥有的东西都失去,真傻。”蒋惟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好像那不是他扮演的角色,对着自己的脸说傻。
    作者有话要说:
    ☆、自恋狂哼
    蒋惟胡说八道误人子弟,双胞胎一脸呆滞的看着他,三观尽毁。
    蒋惟凑上去,把赵琰手上的东西给吃了,还咬了他手指一下,赵琰咯咯把手缩到后边,赵玳见状干净把薯片吞到肚子里。
    蒋惟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试图教坏小孩子失败。
    他发现自己和小孩子的代沟太大了,就像东非大裂谷和马里亚纳海沟之间的距离一样宽广。
    于是蒋惟坐在餐厅的椅子上,静静的等赵洵做好饭。
    餐厅的桌子擦得亮到反光,甚至能反射出蒋惟那张脸,蒋惟凑在上面,看到里面有张脸,他觉得很是陌生。
    这是我么?蒋惟拿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发现里面的人表情都没有变。
    于是他试着往自己脸上戳,发现肉塌进去一块,变成一个小窝。
    还会变形呢,蒋惟就试着改变自己的眼神。他刚才在电影里是什么样子呢?
    蒋惟试着假装自己是电影里那个精灵,眼神干净而高贵,不可侵/犯,好像众生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眼睛没有高傲的光芒,而像是一潭死水,或者说是燃不起火苗的薪火,没有灵气。
    蒋惟想着摘下来自己的眼罩,还有旁边那些纱布,这些日子他感觉痒痒的很,但一直忍着,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很想撕下来,看看那些疤痕。
    或者这样才能让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充/气/娃娃,他想找到从前的那个他。有着自己的骄傲,有着引以为傲的事业。
    他虽然对赵洵说过粉丝的爱只是爱他的皮相,爱他表演的角色,不是爱他这个人,但他又何尝不是一面清醒一面自我依恋。没有这些东西他真的能够坚持下来吗?未必。
    粉丝和演员,从来都是相互的。
    有了演员,才有粉丝;有了粉丝,演员的光芒才有人欣赏。
    只会发光没人欣赏的,叫太阳,学名是恒星。
    蒋惟就要动手去撕,结果他的手被人按住了,赵洵眼睛中的感情很奇怪,他开口问蒋惟,声音带着嘶哑:“你刚才想做什么?”
    蒋惟愣愣的看着他,像是听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对他说话,他问自己在干什么,“我没做……”
    “你是疯了吗?”赵洵咬牙切齿,一只手还拿着锅铲,“如果我没有及时拦着你,你是不是这一会儿就把自己脸上的纱布给撤了?”
    蒋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右脸,如果不是赵洵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一幕更像是一个自恋狂摸着自己的脸。
    但两者之间的实质千差万别。
    “我……”蒋惟说不出话来,这一会儿又从刚才的鬼迷心窍中出来,身后也一身冷汗,“对不起。”
    刚才他确实想直接毁掉这张脸来着,为什么呢?
    蒋惟又陷入了自我拷问中。
    赵洵无情的说了一句:“过来吃饭吧。”
    赵洵在厨房敲锅,双胞胎自觉自动往餐桌这边走,脸还朝着大屏幕,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这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赶紧回去看,甚至吃饭的时候开始狼吞虎咽,估计是想要快点回去。
    赵洵面无表情的拿手指敲桌子,看着桌上四个人,有三个都魂不守舍的,对自己做的菜有些怀疑起来,怀着好奇心夹起一筷子尝了尝,味道没变啊,遂疑惑,“你们为什么不吃?”
    双胞胎脸齐刷刷的看向了大屏幕的方向,那地方正好停在了精灵拿起弓箭,在半空中拉起弓弦,背景是墨蓝色的天空,美得不要不要的。
    赵洵看着双胞胎流口水的样子,脸色有点黑,“看什么看,再看肚子能填饱吗?快吃饭。”
    双胞胎把目光移到了眼前的餐桌上,扒饭的速度太快,被赵洵勒令吃慢点,否则今天都不允许再看电影。
    蒋惟看赵洵管儿子管的跟孙子一样,两只小鹌鹑忍不住畏畏缩缩的,便和赵洵抢角色,“他们也是一时想看,你偶尔一天放任他们不行么?”
    他觉得赵洵管儿子管的太严了。
    赵洵斜斜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管得太宽,又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太伤人,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还年轻,不懂。”
    虽然你真是他们的爹,赵洵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蒋惟想起来自己刚才都被赵洵管的跟儿子一样,索性不再说话,反而专心致志的吃起饭来,这下他才发现餐桌上的东西都是他喜欢吃的,不禁疑惑的问赵洵:“医生,你是我粉丝吗?为什么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赵洵被他噎了一句,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嘴上只能轻轻骂一句“自恋”,索性不理会他。
    好在双胞胎虽然是蒋惟的死忠粉,还是替自己的爸爸说了一句话:“蒋叔叔,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
    这句话由赵玳正儿八经的说出来,颇有一种说不出的争/宠/味道。
    蒋惟把这感觉当错觉,他再怎么幼稚也不会做出和孩子争/宠/这件事,况且他心里也有鬼,比如把别人当做替身什么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光他话里话外和赵洵说的那些话,就够他喝一壶了,赵洵大概是看在年龄简直是自己的父辈,不和自己计较。
    这些蒋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也就不再纠结自己为什么和七岁的小孩喜欢吃的一样……这些都不重要!
    赵洵却是开始泛酸,心想为什么他们都不像我呢……孟德尔的豌豆实验真实性真的可靠吗?
    可惜赵医生,孟德尔的豌豆实验是建立在自攻自受的豌豆上的呀,遗传有时候巧合的很,有时候却是不讲道理的。
    这会儿门铃却又响了,蒋惟从手机上一看,发现访客原来是袁绍文。
    真是新鲜了,要么都不来,要么赶到一天来,是商量好了的吗?
    蒋惟让保镖把人放进来。
    袁绍文本来提着饭来了,进门后发现原来人家一家四口吃的好好的。
    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四只雄的,得嘞,眼瘸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条缓慢……我萌上了这些相处的小细节……
    ☆、幽怨小攻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食盒,声音奔放而不羁:“我还怕你饿死,谁知道你在这里享福,早知道就不给你带吃的了。”
    他说着鞋也不换,直接奔厨房把那些东西给盛到盘子里,然后自觉自发的去餐桌找了个自己的位置,开始动筷子。
    要说皮相好就是有好处,要是这时候一个刀疤脸大汉坐在餐桌上,说不定双胞胎还能吓一跳,这时候却只是好奇的看袁绍文。
    袁绍文被两道目光给闪瞎眼,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小不点,长得跟自己兄弟有点像,顿时乐了:“什么时候有的私生子啊,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给满月红包。都这么大了。”说着就要上手拧小不点的脸。
    他看两个小不点长得一模一样,便随便摸了一个靠近的,结果靠近他的赵玳动作机灵,直接往后一斜――连人带椅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底下压着蒋惟。
    蒋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都带着泪水。
    刚才那一瞬间简直是条件反射,蒋惟看到赵玳的椅子歪了个角度,就直接滑过去垫在了他底下,最后脑后勺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动”的响声,听的人牙都痛了。
    赵玳麻溜的起来,赶紧抱住蒋惟的头,赵洵也赶忙从椅子上跳过来,抱住蒋惟的后颈,让他的头离开地面,一面焦急的问他:“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头晕脑涨,还是发黑恶心?”
    蒋惟只想求他闭嘴,这样说话他更晕了。
    袁绍文的手还悬在空中,一副嘴角抽搐的尴尬模样,不知道该做什么。赵洵昂起头冲他喊:“发什么愣?赶紧把他架沙发那边!我一个人拖不动!”
    不要说的我好像拖把一样……蒋惟很想说自己没事,但他这一会儿嘴巴里都是腥味,估计是不小心把舌头给咬破了,痛的眼睛发麻,很想流眼泪,便索性不再说话。
    赵洵和袁绍文两人把蒋惟架平在宽大的沙发床上,赵洵按了蒋惟的几个穴道,蒋惟这会儿才觉得好一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赵玳狠狠地瞪着袁绍文,眼睛里都是泪花,袁绍文举双手双脚示意自己是无辜的,“干嘛躲我,你不躲我不就没事了。”
    得嘞,全世界就你没错,摔倒都是地太滑。
    赵玳虽然寻常时候沉默,但这不代表他嘴笨,相反,他牙尖嘴利,“你不摸我我就不会躲,我不会躲蒋叔叔就不会有事!”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袁绍文苦笑,小孩子的逻辑真是太棒了简直没办法说不是,他把自己带过来的文件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这才有了正形,对蒋惟道:“你要的东西,基本都在这里面,有什么要求到时候给林博说,他做不到的我再帮你找,不过你想好了?其实你可以再等一年,看情况再定。”
    蒋惟想摇头,但一摇就天昏地暗,只得摆手,“我还是先做准备吧……总不好这一年荒废掉,我现在的情况,没剩多少时间了。”
    这话说出口,袁绍文脸色没变,倒是赵洵变色了,蹙眉问道:“什么没剩多少时间?乌鸦嘴,闭嘴吧你。”
    袁绍文顿时乐了,他兄弟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凶悍的主儿?本来想观察能这么说话的到底是谁,结果打了个正面觉得熟悉。
    在哪儿见过?袁绍文摸头。
    赵洵冷声道,“你说是他兄弟,你就这么照顾你兄弟的?他昨天趟地上的时候可不见您来啊。”
    原来是赵医生啊!袁绍文一拍手,嘿嘿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差点忘了赵医生了,来来来。”说着就要递烟了。
    “我不抽烟。”赵洵憋气,简直没有见过更忘事的了,虽然他直到对于袁绍文这样的大人物来说,忘掉他这样的人很正常,但是想到昨天蒋惟那副凄惨样,赵洵就来气。
    “哦哦,我都忘了这事儿了。”袁绍文嘴巴没个把门的,不小心用上了对林染的态度,“不气不气,我得帕金森综合症了,你说昨天蒋惟躺地上了?”他脸色严肃,“保姆呢,管家呢,怎么回事?”
    蒋惟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在赵洵的大腿上躺的很乐意。
    袁绍文被冷落也不怕,因为赵洵正在对蒋惟嘘寒问暖,他反倒是趁机对蒋惟挤眉弄眼,一副小子你居然找了这么个体贴了,也不早跟哥哥说的样子。
    蒋惟有点泄气,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又不想说出去,觉得袁绍文误会也无所谓。
    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该顺应自己的心,定下来了?
    执着于过去的人都是可悲的,蒋惟不想做一个可悲的人,他觉得赵洵是个很好的人,尽管在几天前他对赵洵心里各种不舒服,但现在又觉得这样一个老男人不错。
    长相虽然平凡,但平凡的好处就是不会闹幺蛾子;有孩子也是好事,有孩子说明他以后也不会找女人,因为女人不会找他这么没出息的(……);他体贴,对自己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好感,不然不会大半夜的来这里,就因为但心他;他做菜也好吃,自己都喜欢……
    蒋惟神游物外想了半天,忽然发现为什么自己说的都是他的优点?
    缺点呢,缺点都哪里去了?
    他不好看……得了,娱乐圈好看的不少,但都是些什么货色,蒋惟直接把这点摒弃,再偷摸看老男人一眼,发现他轮廓挺好的,甚至和那人有点像;五官每一个看起来都不错,但放到一起居然只算作清秀,并且清秀这两个字说的都有点违心,因为他带着老态;他会做菜,厨子还会做菜呢,新东方厨师烹饪学校出来的都会做菜;他有孩子……这都不是优点,他居然有孩子!
    刚才的优点转眼间全部成了缺点,并且成功的把蒋惟气到肝儿疼。
    蒋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自己斗气,只觉得这个月,可能一个人自生自灭太久了,以至于像女人一样学会了幽怨。
    作者有话要说:
    ☆、口是心非
    袁绍文看蒋惟的脸一会儿一个颜色,青青白白又红红,堪比调色盘,也不知道他到底发哪门子癫。
    他昨天之所以手机关机,是因为和林染滚到床上了。谁要是在床上滚还开着手机那简直不是人,他要是敢接电话林染能让他跪冰块,所以也就无从得知蒋惟的情况。在袁绍文这里,所谓的心理疾病简直都是富贵病,拉出去打一顿就好了。对于干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也十分之厌恶,因为他可是花了钱的!
    所以听到赵洵对自己置气,袁绍文瞬间把这些气都转移到那些他请来的佣人身上。什么,花了钱居然没干事?统统开除!
    蒋惟低声道:“是我把他们都赶走的,你别把气都发到他们身上。”
    袁绍文一愣,“为什么?”
    “我想静静。”蒋惟不在意的说。
    “静静是谁……哦,哦!”袁绍文反过神,才明白蒋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让他们闭嘴不就行了。”
    “看着眼烦。”蒋惟没好气道。
    袁绍文心想什么毛病,惯得!不过对着兄弟没说出这句话,后来一看赵洵明白了,哦,原来是怕别人坏了好事,早说嘛,人在这里不说实话,还非得找借口,真……傲娇!
    对,就是这个词!口是心非。
    袁绍文心里嘀咕着,面上不动声色的转圜,冲着赵洵笑着说:“可是麻烦赵医生了!我这兄弟心里有点事儿,老是梗着不说,看来赵医生很是有经验,这会儿他看起来情况可是好多了!那话怎么说,妙手回春!”说着比起来大拇指,觉得赵洵是这个!
    赵洵简直无语,你说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偏偏这个德行,那样子就像一头野兽披着西装加入上流社会,真是徒有其表!
    袁绍文把赵洵划拉划拉,归到自己人圈子里,也就不会来客气那一套,他的确是一头狼,闯进了一个本来他仰望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他曾经遭受鄙夷,但他都用自己的法则解决――如果不能是钱,那么就是权或者拳头,这就是他的生存法则。
    赵琰仗着个子不高从袁绍文的胳膊肘下钻过去,凑到蒋惟身边:“惟惟,痛不痛?”他蹙着眉头,眼睛里全是忧愁,显然对蒋惟很是担心。
    蒋惟和他说悄悄话:“不痛。”
    赵琰也学着他说偷偷话的样子,不过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如果刚才是个0,这会儿就是个8:“你说谎,肯定很痛。”
    蒋惟奇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摔过。”赵琰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咚!”
    他学的样子真像,估计从前那一跟头栽的不轻,说着就把自己的后脑勺给蒋惟看,“你看,这里。”
    赵琰的后脑勺有一个明显的伤疤,那地方没有毛发,是一道弯弯的月牙形状。蒋惟知道这种疤痕,受伤之后缝合,因为药物的作用,在一段时间内这里都不会长头发,这种情况甚至会坚持十多年,毛发才能再生出来。
    那一刻,他都忘记脑子上的肿块了,不自觉得就心疼了,觉得赵琰很受苦。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蒋惟觉得自己对这对双胞胎生出的感情很奇怪,大概不止一个人对他说像,让他心底深处也生出一种感情,觉得自己和赵氏兄弟有牵绊,那大概就叫缘分吧。
    他低声问赵琰:“这怎么碰的?”
    赵琰很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觉得说出来太丢人:“从沙发上往后倒,倒在茶几上了。”
    事实上那时候赵琰在沙发上自己玩倒立,这时候赵洵从外边回来,他一时兴奋,就往外滚,不知怎么的碰到了茶几,然后把那上边的一个盒子踢翻了。
    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套瓷器。
    从前赵洵的父亲有一张照片,就是关于这套瓷器的,放在钱包里,就在他和赵洵舅舅合照的后边。直到蒋惟的父亲去世,都没有说这套瓷器究竟是什么。
    后来有一天,赵洵的舅舅收到了这套东西,转而往国内邮寄,只说让赵洵放到他爸爸墓前就是了,结果赵洵一时没有收起来,反倒是让赵琰遭了灾,倒在地上,恰好在后脑勺和一块碎片碰上了,在他后脑勺划了一道口子。
    那时候赵洵的魂儿都飞了,他当时直接扔下了手里的包跑了出去,喊了对门,因为赵玳还在家里。
    秦姨帮他打的急救电话,赵洵的手附在赵琰的脑后勺上,那地方划下来一块头皮,整齐的月牙形状,他把头皮贴在赵琰的后脑勺上往医院跑。
    幸好是下午,车流量不算多,救护车很快过来,上车之后赵洵的姿势就一直僵着,看着医生的动作,最后把人推进急救室,他差点直接摔在急救室的门口。
    因为他的腿是软的,满手鲜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胃痛的脸色发青,直接蹲在旁边扶着医院的长椅,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急救室的红灯。
    秦姨把赵玳接到自己家里,打电话给赵洵发现他根本没带着手机,只能催自己老伴去医院,因为赵玳还小,不敢让他去医院那病毒多的地方。
    当时秦姨让赵玳和秦桑玩,看着两个孩子,想到赵洵那么个大人,就这么把一对双胞胎拉扯大,觉得离开赵洵、抛弃双胞胎的那个女人,忒没有人性了!
    双胞胎那么精致漂亮可爱,怎么就净是遭难呢?
    赵洵后来把那对瓷片收拾干净,放在了他们够不着的地方,也一直担心害怕,但这瓷器对他父亲意义非凡,所以他没有乱抛弃,不然早就扔一边去了。
    之后就是住院的时光,赵洵当时积蓄都快见底了,不得已又找了林染借钱,然后在医院呆了一周。
    好在赵琰没有其他问题,不然赵洵会自责到死。
    事实上赵琰当天晚上醒过来对赵洵喊痛,一直想要抓自己的后脑勺,前三天赵洵几乎没有睡过觉:赵琰睡着的时候他要担心赵琰的睡姿,赵琰醒的时候就会朝他哭然后喊痛,赵洵哄孩子的本事都是磨练出来的。他多灾多难,好像这份晦气一直跟着双胞胎,从他们出生,每年都要去医院报到一次。
    赵洵那时候都会想,如果双胞胎走了,他会不会也跟着去?
    答案无疑是会,因为赵洵已经没了什么牵绊。
    作者有话要说:
    ☆、伊萨的王
    爱也好,恨也罢,在无数次醒来看到双胞胎的睡颜后,他都放在了脑后。或许有一天会报仇,但那也需要在他把双胞胎抚养长大成人之后,他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时光看着儿子们长大,把那些东西花费在仇恨上,的确不会合适。
    他所有的棱角几乎都磨平了,剩下一个温和的人,哪怕庸庸碌碌无为,他也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赵洵看到蒋惟和赵琰的互动,没有上前阻止。
    为什么要摧残赵琰对蒋惟的喜欢呢?赵洵扪心自问,如果是个陌生人,对蒋惟喜欢,有错吗?
    没有。
    那赵琰这么做,也就没错了。
    他这么对自己说。
    蒋惟伸手摸了摸赵琰脑后勺那个疤痕,他的动作很轻,害怕触痛赵琰。但赵琰一点都不怕痛,而且这里早就不痛了,所以对于蒋惟的触碰,他只表现出害羞。
    偶像摸他了耶,好开心。
    赵琰只让蒋惟碰了一下,就把脖子缩回去了,蒋惟以为自己碰疼了他,急忙缩回手,眼神中带着急切,“碰痛你了?”
    赵琰摇摇头,脸颊红扑扑的,“不痛,好痒。”
    赵玳抿嘴,站在赵洵的旁边,拉着赵洵的衣角,看着赵琰和蒋惟的互动,好像很羡慕,但又裹足不前。
    赵洵想到之前赵玳的那个谎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儿子交流。论年龄,赵玳和赵琰只差了几分钟,但论心眼,赵玳是赵琰的两倍不止,甚至有时候赵洵不知道赵玳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这个大儿子心思重,他一直都担心他,但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让他打开心扉。
    赵玳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基本都不说,反而赵琰会直接开口,这使得长期的相处下来,赵洵不自觉得就会多满足赵琰的愿望,而对于赵玳,则是必须不厌其烦的问他,或者揣测他的动作,才会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他的想法。
    这使得他看起来总是吃亏,而照顾他会更累一点。
    赵洵想到这里摸了摸赵玳的头,柔声对他说:“你想要和蒋叔叔说话,就去吧。”
    赵玳看着赵洵,低声问他:“爸爸,你喜欢蒋叔叔吗?”
    蒋惟一心二用,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把耳朵竖起来,似乎也想知道答案。
    赵洵恶声恶气的对蒋惟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扭过去。”
    袁绍文:“……”
    到底有没有听他讲话?
    好像他被隔绝在四人世界了。
    这是他的错觉吗?
    袁绍文终于后之后觉的发现自己很多余,很有眼色的不再凑热闹,开玩笑别人如此温馨还要做电灯泡,他有那么不识抬举吗?
    临走前袁绍文还是郑重其事告诫了蒋惟一句:“那些事情,你不用这么慌,公司也不差你这一年,你要非想转幕后,可以再等上两年。”
    蒋惟挥手示意他滚。
    于是袁绍文圆润的滚了。
    赵洵这才知道蒋惟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转幕后?”
    蒋惟起身,把赵琰卡在自己两条大长腿里,把茶几上的文件拿过来,轻声道:“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赵洵有些不理解,“你还这么年轻。”
    他才二十五岁,如果到了三十岁,考虑转幕后很正常,但现在蒋惟才算到人生的顶峰,这时候正是将名声气贯长虹的时候吧?
    蒋惟抬头,眼神真挚的盯着赵洵,问他:“赵医生,你说实话,我这样的重创,恢复原来容貌的几率有多大?”
    赵洵踌躇了一下,还是告诉他实话:“虽然不可能完全恢复,但你底子好,也不会太差,你原来有一点奶油气质,之后可能会多一份沧桑。”
    “但我发现不止这点变化了。”蒋惟轻轻一笑,那个笑让赵洵心中一跳。
    那个笑有点苦,像是平静没有波澜的湖面忽然漾起一丝涟漪,叫人心跳不已。赵洵嘴唇干涩,忍不住舔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
    蒋惟道,“你看过我以前演过的电影吗?”
    赵洵迟疑了一下,点头。
    蒋惟忽然想到双胞胎刚才看的电影根本没看完,便道:“一会儿我演给你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兴致/勃/勃,而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好像他并不是让别人看他如何骄傲的站在舞台,而是如何堕/落下来的。
    这很残忍,不仅仅是对别人,更是对他自己。
    赵洵想让他闭脸,他现在忽然不想看了。
    蒋惟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想自己到底糟糕到了什么样子,因为成功是上前,往上爬,每一刻的提升都会有一个度,而失败就像是下山,速度简直没办法衡量。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阵静寂,蒋惟忽然起身,晃了一晃,赵洵抱住了他的腰,他才没有摔倒在沙发上。
    蒋惟扭过脸,和赵洵近距离对峙,忽然对他笑了一下,“走,现在看吧,赶早不如赶巧。”
    赵洵被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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