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上车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过身,目光饶有兴趣的望向中年人方向,脑海不禁回想起去年冰雪节时的场景。
    那时,自己正在巨大化笛卡尔的身上,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东海办事处一把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义疑惑。
    特殊事件,不应该由下辖的灾害应对办公室负责么?“大冤种”宋主任都不在,处长过来干什么?
    “陶处长!”
    谭言的组长作为在场最高负责人, 第一时间就迎上前去。
    “当事人离奇消失?”
    这个中年男人的嗓音浑厚,整个人上下都弥漫着一股经年累月形成的上位者气质:“你可以确认这起事件的真实性么?历年来,下辖办公室误判的典型屡见不鲜。”
    “要知道,这可是会成为总局考核的一项重要指标。”
    “可以确定。”组长跟随着处长的脚步,落后一个身位,边走边汇报道:“举报人是我们下辖编制中的一名老探员, 对于异常事件的判断, 基本不会出错。”
    组长之所以是说“基本不会出错”,大概抱的就是一种在领导面前话不说太满的打算。
    然而,处长的反应却令人意外,只见他神色突然一变,竟然逐渐开始转冷。
    “基本?那就是会出错了?”
    “这……”
    组长这种还处于干实事阶段的年轻小伙子,虽然挂了个组长的名,但对于上层领导那种神龙不见首尾的心思,恐怕都还没多少领教。
    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处长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突然噎自己一下,脑子打结,竟然一时没接得上话来。
    “当事人呢,都在哪?”
    处长紧接着继续发问,组长下意识的汇报,说出了高义等人的情况,不过似乎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看上去,他显得相当不满意。
    远处, 高义看着两人交谈, 就看到他们视线忽然朝自己这投了过来, 紧接着组长一声呼唤,开车的警员就停下了手上动作,对高义道:“小伙子,好像领导要找你,你过去一下吧?”
    高义微微皱眉,不明白这又整得是哪出。
    “高义同学。”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人,组长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处长有事想找你了解一下,你别有什么压力,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一下就行。”
    高义将目光投向了中年男人。
    “你好,高义同学。”
    这位处长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高义,而产生任何变化。连问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丝毫体会不到词语中应有的情景氛围。
    “可以详细讲讲,你的遭遇么?”
    对于重新复述一遍自己的“故事”,高义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言简意赅的描述里,大量的关键处还被模糊化处理,压根找不到半分自曝的可能。
    故事说完了,处长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其中什么重要的桥段,但不过片刻,他又抬起头问道:“还有一位与你一起出来的人呢?他去哪了?”
    问这个问题时, 高义可以明显感受到处长变得有些深沉的目光,就仿佛是抓住了什么冥冥之中的关键,毫不掩饰。
    “抱歉,我不是很清楚。”
    高义这回的答案倒是不再那么敷衍,出于某种突发的警惕,他额外的多添了几句假话:“但我好像听到脚步声,似乎是向着巷子东边的路过去了。”
    处长眯着眼,看了组长一眼,组长立刻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一个平板被他递了过来,是一个路况监控的画面,上面清晰显示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高义低垂着眼帘,侍立一旁,身边的萨摩耶却已经不知所踪。
    “没错了。”
    处长像是在喃喃自语:“是他。”
    高义瞳孔猛地一缩。
    “感谢你提供的信息,高义同学。”
    处长的声音响起,与先前不同的是,这回他的脸庞不仅带上了些许笑容,竟然还伸出了手。
    高义望着这一只手掌,上面已有不少的褶皱,却依旧白净。
    这不是该犹豫的时候。
    于是,他握上了手,露出一个受到嘉奖后应有的笑容:“这是我应该做的。”
    笑容随风淡去,两人各自转过身,处长与组长相继走远,高义却仍留在原地,静静听着风雨里的交谈。
    “这是一起人为策划的袭击,主谋应该是笛卡尔……王组长,这不是你们灾害应对办公室该处理的案件,还是交由处里跟进。”
    “处长,直接定性,会不会太……”
    组长显得有些迟疑:“我们的探员,还有主任……”
    “难道你觉得笛卡尔的出现,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处长面露不悦的呵斥一声:“应对小组,做好你们本职的工作,其他该管的,不该管的,自会有人安排给你。”
    黑色专车车门打开,处长转过身,头顶是下属撑起的雨伞,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对着一路跟随的组长,伸出一根食指,淡淡道:“别自作聪明,别擅作主张,别越俎代庖。
    “年轻人,你需要明白的东西,还有很多。”
    砰。
    车门关上,缓缓驶离。
    组长浑身已经在雨水下湿透,望着专车消失的霓虹灯光下,怔怔出神。
    直到想起了高义,他回去一看,负责送他回家的警员还在等着,却不见高义的身影。
    “他去哪了?”
    有人回答:“那个小伙子说他表哥来接他了,就先自己走了。”
    ……
    高义漫步在雨里的街道上,纵然浑身已经湿透,都没有半点察觉。
    处长先前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
    “没错了……是他……”
    “主谋应该就是笛卡尔……”
    “这不是你们灾害应对办公室该处理的案件,还是交由处里跟进吧……”
    处长的举动,完全就像是事先知道“笛卡尔”在一般。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要特意给笛卡尔再安一个罪名?
    不对。
    在思考这些问题之前,高义需要先弄懂一个前提。
    他,这位陶处长,是谁?
    他……
    是执行局的人,下辖东海处级的最高层,一方地域的封疆大吏,绝对的“诸侯”。
    但还有呢?
    是否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高义路过一条小巷入口,一条脏兮兮的狗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呼哧呼哧的对高义叫了几声,一脸幽怨的跟在了身后。
    一起淋雨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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