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行没想到,他来到潇湘殿,安泞正在沐浴。
    他进来时,就看到她趴在浴池边,白皙的身子,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让宫女退下,自己走到她的身边。
    而她似乎在想事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好几次想要靠近她的后背帮她搓澡,又好几次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他怕。
    失控了。
    他甚至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稍微急促点,他都怕刺激到他的神经,然后做出不顾一切的事情。
    但他很清楚。
    她现在在气头上,他要是做了。
    她会,恨死他。
    他就安静等着,等着她主动发现他。
    真的发现他那一刻。
    他明显看到了她眼底的一丝惊慌,却又在故作冷静。
    甚至在压抑愤怒。
    所有一切的表情。
    都和曾经叶栖迟一模一样。
    萧谨行眼眶湿润。
    但面前的她,应该没有发现。
    她只想,赶他出去。
    而她越是这般,他却越是想要逗她。
    像以前一样。
    斗斗嘴也好。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回想,他和叶栖迟曾经的点点滴滴,曾经还在郊外宸王府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所有过往。
    那个时候的叶栖迟还不恨他,虽然处处气他。
    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权谋斗争,宸王府还是一个,清净之地。
    他不由自主的,喉结再次滚动。
    其实。
    只要她稍微服软一下,他就会尊重她离开。
    他没想到。
    她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很坦然。
    萧谨行突然觉得。
    此刻受折磨的人,可能真的不是叶栖迟。
    他努力让自己放松。
    然后低头,给她先穿上了肚兜。
    红艳的色彩和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人,熏然欲醉。
    萧谨行用了很长时间,给安泞把衣服穿好。
    把她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穿好之后。
    萧谨行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大颗一大颗的汗水。
    手心,也全都是汗渍。
    终于穿好。
    听到安泞清清淡淡的声音评价道,“皇上伺候人更衣的能力,还是稍逊楠木和夏竹。”
    萧谨行顿眸。
    犹如万箭穿心。
    安泞却似乎没发现萧谨行的异样,穿好衣衫,便走出了浴池。
    月莹看着娘娘出来,连忙行礼,也是诚惶诚恐的恭敬道,“娘娘。”
    “给皇上泡一壶茶,皇上今晚和本宫,彻夜长谈。”
    “……是。”月莹恭敬。
    心里琢磨着。
    皇上今日来不是让娘娘侍寝的吗?!
    怎会,彻夜长谈。
    不由得暗自感叹,在娘娘身边当差太难了。
    完完全全揣摩不透主子的心思。
    安泞披了一件外衣。
    四月的晚上,还是凉。
    她坐在大殿的软榻上。
    萧谨行坐在她面对。
    月莹倒了茶。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
    安泞直截了当的开口,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份尴尬,坦白地承认了,“对,我就是叶栖迟。”
    萧谨行看着安泞。
    哪怕已坚信她就是叶栖迟。
    但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来,还是会让他有,再次触动。
    “当年跳下城墙后没死,被你最讨厌的萧谨慎救了。”安泞摊牌了,也没必要再瞒着萧谨行,“放心,萧谨慎死了,从城墙上摔下去时被我压在了身下,粉身碎骨。”
    “萧谨慎为了给我自由,所以弄了一个和他一起死去的假象。在你们以为我死了的那一刻,我已经被萧谨慎的亲信侍卫送出了边关,还给了我很多黄金。”
    萧谨行默默的听着。
    听着曾经他答应过叶栖迟的事情。
    却最后,由萧谨慎为她做了。
    “我拿着黄金,就去了絮州。去了絮州才发现怀孕了,本打算滑胎的。”安泞说得很平静。
    那一刻却让萧谨行心口一紧。
    她原来,并不想给他生孩子。
    “但转念一想,反正都是一个人,多生两个下来陪自己或许还不会孤单,也就生了下来,和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萧谨行沉默。
    没有做任何回应。
    安泞继续说道,“你最想要知道的应该是我的长相问题。这么说吧,我这张脸叫整容,就是用刀对脸部结构进行改造,然后换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而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断绝和你所有的关系,就是为了能够在江湖上恣意潇洒,毕竟大泫国这么大,万一就遇到了熟人,顶着叶栖迟原来的模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所以她为了远离他给自己脸上动了刀。
    他没亲眼目睹过,但他可以想像,过程会有多血腥。
    他甚至想到,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了自愈能力。
    她却还是,义不容辞的做了脸部整容,彻底抛弃了叶栖迟的身份,变成了安泞。
    “给你坦白的就这么多。”安泞看着萧谨行,“你还有什么疑问就问?我今晚一并回答你。”
    “为什么要走?”萧谨行低哑的声音,问她,“当年没死,为什么要离开?”
    “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了,事成之后,我们就和离,和离时你给我足够的财富,我们一拍两散。但显然,你觉得我在骗你。到今日,都还在以为我曾经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安泞也有些无奈。
    萧谨行垂眸。
    确实。
    直到现在他都以为,叶栖迟曾经说的那些话,只是气话。
    只是不想让自己受伤才会说得那般洒脱。
    “所以,不是因为恨我吗?”萧谨行压下心里的难受,抬眸看着她,然后问她。
    不是因为当年在牧歌城的城墙上他选择了放弃她,她一气之下,才离开他的吗?
    “不是。”安泞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不恨你,哪怕也有些心里不舒坦,毕竟面对生死,谁也不是圣人。但我理解你,站在人性的立场上,人都是自私的,选择自己深爱的人活命,人之常情。同理,如若哪一天让我选择你和傅星弋谁活命,我会义不容辞的选择傅星弋。”
    萧谨行听着。
    默默的听着。
    所以叶栖迟是真的对他没有感情,才会离开他。
    真的没有感情,才会连恨都没有。
    “傅星弋是谁?”萧谨行问她。
    从未见过,却从她口中,说了好多次。
    ------题外话------
    所以泞泞准备什么都说了。
    然后狗皇上会怎么样呢?
    五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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