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床的男人那处更加鼓胀,差点翻身将白暮彦压在身下。
    「暮彦,好想吃了你。」艰难的推开身前人,萧别离狼狈的低叹。
    但若是真的强要了他,只怕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天。
    「皇上,太后有请。」
    突然,门外传来尖细的传唤声,这次白暮彦清醒了,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萧别离的俊脸。
    「你……萧爱卿怎么在朕的寝宫里?」不悦的眯起眸,白暮彦立刻坐了起来,瞪着萧别离。
    「皇上忘了?昨夜皇上一时冲动……」萧别离半跪在龙床上,衣衫半解,故作羞涩的红了脸。
    「罢了,不要再说了。」白暮彦越听脸色越加铁青,一掌拍在龙床上,制止了还想说下去的萧别离。
    「皇上,您不能,不能……」谁知萧别离却扯着他的袖子,紧咬下唇,一副要哭的模样。
    「现在几更天了?」没好气的抽回衣袖,白暮彦扶着有些疼胀的额角,头痛不已。
    「才五更,皇上要不要再睡会儿?」萧别离一个劲的装傻充愣,伸手在他的额角揉了揉。
    「萧别离,你……你害朕误了早朝?!」颤抖的手指着他的鼻尖,白暮彦气极,二话不说就一拳打了过去。
    「皇上,冤枉啊!」萧别离惨叫一声,偷笑着躲开了。
    第一章
    初冬,大雪把整个皇宫装扮成一片银白,北风呼呼地刮着,冻得人耳朵发红,宫中的主子们早早换上了锦缎棉衣,连宫女太监们也不例外。
    御花园里的树木大部分已经枯萎,还有几分生机的只剩下几株松树,亭亭玉立,绿色依然,十分耀眼。
    明黄身影端坐在御花园的小亭中,慈爱的看着亭外一板一眼对着雪景大声朗读诗词的小童,身后站着一位白面无须的男子。
    小童身着貂毛滚边的白色锦衣,容貌俊秀,眉眼无一不精致,一双大眼乌黑如墨,如黑珍珠般璀璨夺目,睫毛细密纤长,像极了两把小扇子,长大了必定是个俊美无双的人物。
    「彦儿,过来给朕好好看看。」皇帝向小童招了招手。
    「遵命,父皇。」那白衣小童奶声奶气的答了话,摇摇晃晃的走了上来。
    天冷地滑,再加上穿了好几层厚衣,手脚也不太灵活,刚踏进白王亭内,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太子殿下,小心。」一旁的太监大惊失色,就要伸手去扶。
    还是皇上眼明手快,抢先一步将他抱在怀中,抱着小小的人儿,皇上摇了摇头,并没有责怪。
    「彦儿,过年你就六岁了,想不想进国子监读书?」
    「父王说的是,母后前不久也是这般跟儿臣说的。」白暮彦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双如繁星般透亮的眸子盛满期待。
    「既然你已准备好进国子监,那父皇便给你找个合适的伴读。」皇帝欣慰的摸摸他红润的小脸,看来龙心大悦。
    「儿臣不用伴读,自己研习即可。」
    「日后自然用得着,彦儿待会准备跟父皇出宫一趟。」皇帝眼神一变,突然说。
    「出宫?」白暮彦满脸不解,但又对这件事充满好奇。
    他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皇宫,如今父皇突然要带他出宫,难道就是为了给他找伴读吗?
    可是,父皇是帝王,要给他找伴读,只要下旨宣人进宫来即可,何必大费周章出宫?
    虽然白暮彦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他还是机灵的闭上了嘴,而且他也想出宫去看看。
    待换上了寻常人家的服饰,皇帝又命人取来两件黑色的斗篷,将他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带着随身的太监,乘着马车从皇宫的侧门出去了。
    ◇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进,白暮彦靠在父皇怀中,时不时的转动眼珠,从车帘缝往外望,几次将头探了出去又收回来。
    「彦儿想看外面吗?」闭目养神的皇帝睁开双眼,端详着他。
    「可以吗?父皇。」他小声询问,压抑心中的想望。
    母后从小就教导他,对任何事情都需谨言慎行,这次是和父皇第一次出宫,应该要更加小心。
    「你呀,就是被你母后教得太呆板了,小小年纪就一副小大人样,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皇帝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说着,伸手挑开车帘,车外的风景瞬间全部展现在白暮彦眼中,让他瞪大双眼。
    「哇,好多人啊!」他惊呼着。
    虽然是大冬天,但还是有不少小贩在街上叫卖,沿街两边全是采买的人民,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彦儿不好奇父皇要带你去哪?」怕他摔出马车,皇帝紧紧抓住他的身子。
    「父皇要给儿臣找伴读,自然是去父皇信得过的大臣府上。」听到父皇出声相询,白暮彦赶紧坐了回去,一字一句回答的格外认真。
    「哈哈,朕的彦儿就是聪明,不用朕开口,就知道朕的心思。」爱怜的摸着爱子的头发,皇帝开怀大笑。
    「父王过奖了,儿臣不敢当。」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皇帝踩着马凳走下马车,才转身将白暮彦从车上抱出来,用眼神示意随侍太监敲门。
    白暮彦抬头往上望去,朱漆大门上的匾额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萧府,看那字里行间显露出的王者霸气,分明是父皇的亲笔题书。
    不一会儿,管家模样的男子应声出来,打量着这一行陌生的人,皇帝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管家立刻变了脸色,将他们迎了进去。
    「管家,你怎么随便将人带进府来。」
    刚进大堂,一位蓄着八字胡,四旬左右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不悦的望着他们。
    「老爷,他们是……」管家话还没说完,皇帝已经将遮住脸庞的斗篷给掀了开来。
    「皇……皇上!」中年男子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就要曲膝下跪,却被皇帝阻止了。
    「萧爱卿不必惊慌,朕这是微服私访,你和朕是至交,用不着如此拘束。彦儿,见过萧伯伯。」皇帝笑着坐上首位,牵着白暮彦的小手往前带了带。
    「见过萧伯伯。」白暮彦上前行了个礼,遂又退到皇帝身后。
    「不敢、不敢,这位应该就是太子殿下,生得这般聪慧伶俐,小小年纪便礼数周到,真是我朝大幸。」
    「哈哈,萧爱卿不用拍彦儿的马屁,他还小。对了,你家小子在哪?快叫出来给朕看看。」皇帝听到自己儿子被人夸赞,也不禁龙颜大悦。
    「皇上说是的别离,他是匹拴不住的野马,今天一大早就跑了出去,臣这就派人去找。」萧宰相说着,命人送上香茗,自己则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
    品了口香茗,皇帝将茶杯放回到桌上,缓缓道:「你儿子满月时见过一面,他好像比彦儿大两岁是吧?」
    「正是,不知皇上今天找离儿有何事?」萧宰相暗自在心中急得是满头大汗,担心是不是自家儿子在外面闯了祸,竟让皇上亲自找上门兴师问罪。
    「爹、爹,我回来了,饿死我了。」
    萧宰相的担心还没解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门传了过来,清越的童唤声响彻整个大室。
    「这就是你儿子吧?」皇帝扬眉一笑问。
    只见一道蓝色的人影冲了进来,飞快的奔到萧宰相身边才停了下来。
    仔细看去,才八岁的萧别离身形颀长,整整比白暮彦高出一个头,肤色黝黑,一看就知道时常在外面跑,墨色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一见难忘。
    「爹,我饿了,快叫他们开饭。」萧别离毫无相府公子的模样,在肚子上摸了一圈嚷了开来。
    「孽子,没看到有贵客在,只知道吃。」萧宰相一掌拍到儿子头上,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好啊,爹打我,我告诉娘去。」萧别离一脸不依的鼓起腮帮子,抱着头顶,就要往外跑。
    「站住,你还想去你娘那告状,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香t第」萧宰相急急的追了上去,惧妻的他已将在座的皇帝与太子到脑后,一心只想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肖儿子。
    大堂内顿时热闹无比,萧别离仗着人小,东躲西藏,萧宰相抓了半天也没抓到他,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哈,哈哈……」白暮彦从斗篷中露出半个细致脸庞,看着你追我跑的一老一少,只觉得忍俊不住,唇角微扬的轻笑出声。
    真是一对有趣的父子!
    「咦……有客人在。」萧别离听见这清脆的笑声,一个筋斗翻过红木桌,落在白暮彦面前,睁大双眼望着他。
    「好标致的小妹妹,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萧别离眼中满是惊艳之色,直盯的白暮彦瞧。
    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双唇、秀气的鼻子,眼前的小人儿生得清纯文静,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小美人。
    「小妹妹?」白暮彦一楞,小脸瞬间涨红,藏在斗篷下的小手也紧紧握成拳。
    「是啊,快告诉哥哥,哥哥买糖给你吃。」萧别离又眨了眨眼,目光始终不曾从白暮彦的脸上移开。
    「离……离儿,不得无礼。」见自己的儿子不知何时站到太子面前,还一脸痴相,萧宰相赶紧出声喝止。
    「爹,你这么快就给我找媳妇?她真好看,我喜欢!」回头向父亲嘿嘿一笑,萧别离就这么一把抓住白暮彦的手。
    从来没有遇到这样无礼的人,白暮彦一下子呆住了,冰冷的小手被包裹住,瞬间变得暖和起来,忘了挣扎。
    「你就是别离?你觉得我家彦儿生得好看?」皇帝也被逗乐了。
    他带着彦儿微服出宫,本意只是想拜访老友,询问一下是否有合适的伴读人选推荐,没想到老友之子生龙活虎,与彦儿的呆板截然不同,或许伴读的人选就在眼前了。
    「嗯!好看,真好看,你就是我未来的岳丈大人吧,请受小婿一拜。」撩起衣摆,萧别离真就要跪下去。
    「哈哈,萧爱卿,你这儿子倒是有趣的紧。」皇帝看着孩童心性的萧别离,无视满脸怨气的儿子,放声大笑。
    听到父皇的话,白暮彦当场白了脸,狠狠的瞪着眼前的无礼之徒。
    他除了肤色略白以外,身上哪里有女娃的奶气?这姓萧的小子眼睛长哪去了?
    可恶,让他被父皇笑话,这仇结大了!
    「皇上,离儿年幼不懂事,误认太子为女孩,冒犯了太子,这都怪微臣教子无方。」萧宰相两脚一跪,将萧别离拉到身后,生怕儿子受责罚。
    「不碍事,萧爱卿起身吧,彦儿打小就生得像他母后,比一般男童长得俊秀,认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的脸上笑意未褪。
    「爹,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太子?」从站起身的父亲身后钻了出来,萧别离指着一脸阴郁的白暮彦,不知死活的大声叫着。
    「本太子哪里像姑娘,你倒是说说看。」
    白暮彦再也忍不住,脱掉斗篷,露出一身雪白的貂皮锦衣、头束紫金珍珠玉冠的男装扮相,冷着一张小脸。
    「啊……还真的不是小妹妹,怎么会这样……」
    这下他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儿哪里是小姑娘,明明是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男童,只是样貌俊美得好像观音座下的仙童。
    失望至极的萧别离脸立刻垮了下来,原先灵动的大眼也失了神色,整个人无精打采。
    「孽子,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赔罪。」萧宰相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像猴子一样上下乱跳。
    见有人代自己报了仇,白暮彦怒气稍退,冷冷的瞪了萧别离一眼,转头回到皇帝身边。
    「彦儿,让别离做你的伴读可好?おe」皇帝捏了捏儿子的脸颊,轻声问。他这儿子生得白净,脸颊也软绵绵的,可惜就是没笑容,哪像萧家小子,像只皮猴似的活泼。
    「不……」他刚要开口拒绝,却被萧别离给打断了。
    「好啊,好啊,我愿意做伴读。」
    在得知白暮彦是男孩的时候,他的确很失望,但是白暮彦那清秀如仙童的脸宠,他是越看越喜欢,正想着希望天天都能见到他,一听到皇上属意他做伴读,他自然欢喜。
    「父皇,儿臣不要伴读,儿臣自己会读书。」完全无视萧别离的存在,白暮彦强作镇定的回了话。
    「皇上,我识字、会骑马、会武功,我会做好伴读的。」萧别离哪里肯放过大好机会,跪在皇帝脚下,一个劲的推荐自己。
    「哦,你会的东西倒不少。」
    「皇上,犬子虽然顽劣,但微臣从小便教他四书五经,他又随他舅舅习得一身武艺,伴读之职应该足以胜任。」萧宰相也有自己的打算,儿子顽皮,自己管教不好,倒不如送进宫中磨磨。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定下了,明日早朝后,朕再与爱卿好好商讨此事。」皇上敲了敲桌子,轻轻点头。
    「父皇……」白暮彦纵是百般不愿,却又不能违抗父皇的旨意,两难之下,小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在离开萧府坐上马车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萧别离扬着笑脸向他挥手告别,更是气得牙痒痒。
    几日后,圣旨便到了萧府,在父亲的千叮万嘱下,萧别离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进了宫,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上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好奇。
    早就听说皇宫厅殿众多,金碧辉煌,今日一见的确如此,若是无人引路,恐怕走到天黑,他也不知道大门在哪。
    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宫殿,他正晕头转向之际,宫人才停下脚步,嘱咐他在原地等待,先一步通报去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朗朗读书声。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稚嫩的童音不疾不缓的吟着诗,将他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住,脚步也移了过去。
    「不错,太子殿下真聪明,昨日才教的,今日便会写会背了。」
    他探头进去看了看,只见一位头戴乌纱帽的官服男子坐在殿中,手中拿着一幅墨迹还未干透的字,正赞许点头。
    男子对面站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白暮彦,又惊又喜的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正好对上白暮彦冰冷如霜的眼神,惊得他倒退一步,差点撞到大门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擅闯东宫,来人啊。」眼见仇人就在眼前,白暮彦拍着桌子大叫起来。
    「我才不是擅闯,是皇上宣我进来的。」没被这声势吓倒,萧别离上前一步,来到白暮彦面前,双手k起腰,一脸理直气壮。
    「就算你是被父皇宣进宫,也不能擅闯本太子的书房。」
    「我……」一时词穷,萧别离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是未经白暮彦的同意便闯了进来,有失礼数。
    可是,进都进来了,再退出去也晚了,不过生着气的白暮彦挺可爱的,两颊红润,像个福气娃娃。
    「这位是萧宰相的小公子吧,几年未见,又长高了不少。」两个孩子正僵持着,一旁的官服男子站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他。
    「正是,不知阁下是……」萧别离将盯着白暮彦的目光收了回来,端详着此人。
    「舅舅,别理他,他不是好人。」抿着双唇,白暮彦扯着官服男子的衣袖,摇摇头。
    「我怎么不是好人,只是将你误认成小姑娘,你好歹也是太子,有必要这么记仇吗?」萧别离很郁闷。
    只是错认了一次而已,居然就说他不是好人,他怎么不像好人了?!
    他哪里知道白暮彦只是不想要伴读,皇帝偏要塞个人给他,他有气没处发,只好撒在他身上。
    「你……你……」眼眶微红,白暮彦委屈的扁扁嘴。
    他哪里是喜欢记仇,上次的事他早已不计较了,本想过几日再向父皇提不要伴读的事,谁知萧别离已先被宣进宫。
    从小母后就教导他,他不只是皇子,更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日后要独当一面,不可事事依靠他人。
    久而久之,母后的话语像警钟一样在他心头长鸣,所以他不需要什么伴读,他要向母后证明自己能够独立,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你赔礼就是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萧别离见他这副模样,心软的不得了,赶紧低头赔不是。
    「太子殿下,想必萧小公子也是一时眼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国舅也在一旁打着圆场。
    「是啊,是我老眼昏花、是我老眼昏花。」见有人帮自己说话,萧别离打蛇随棍上,忙不迭的赔笑脸。
    「小小年纪说什么老眼昏花。算了,你知道错就好了,本太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白暮彦强忍着笑意,挥了挥小手,坐回到椅子上。
    不谈上次的误会,萧别离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见了两次都把自己给逗乐。
    「这才对嘛,皇上已经下了旨,从今天起我萧别离就是太子你的伴读。」萧别离松了口气,脸上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你真想做本太子的伴读?」白暮彦抬头望着他,目带不解。
    「那是当然。」萧别离飞快的点了点头。
    想着以后就可以伴着这如仙童降世的人儿一起读书,分享着每日的点点滴滴,他心中就像喝了蜜似的。
    「那好,本太子考考你,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做我的伴读。」白暮彦难得起了玩心,眸中透着一丝狡黠。
    「好啊,请太子出题。」拍拍胸脯,萧别离高高的昂起头,看起来信心十足。
    「你刚才不是在门外偷听吗?那你就将本太子背的那首诗再背一遍。」
    「我没偷……好好,背就背。」本想反驳,又觉得没有任何意义,萧别离干脆直接将诗背了出来。
    当他一字不漏的背完之后,望向白暮彦洋洋得意的挥了挥手。
    白暮彦脸色一寒,道:「诗倒是背对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字如何,正好舅舅在,你将诗写下来,让舅舅品评一下。」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萧别离看似一个粗人,居然有过耳不忘的本领,还真是小看他了!
    萧别离知道真要太子心服口服,接受自己做伴读,就一定要做的比他好,索性也不客气,拿过笔洗上的狼毫,便当场挥毫。
    「写完了。」他将狼毫放下,双手将宣纸举了起来,送到国舅的手中。
    「舅舅,你看是本太子写的好,还是他写的好?」白暮彦端坐在椅子上,等待舅舅的回答。
    他就不信萧别离会比自己厉害,他从三岁会拿笔之后就跟着舅舅习字,虽然不过两年,但也小有成就。
    萧别离不是说他有习字、会骑马、会武功吗?就算和他一样三岁开始习字练武,到如今不过五年,五年之间分心三处,绝不可能像他专于练字一样精通!
    「这……太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香t第」国舅迟疑着,一脸的难色。
    「当然是真话。」话一出口,白暮彦就隐隐觉得不对,舅舅的脸色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国舅的话让他白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回过神来。
    「太子殿下的字笔尖生辉如凤舞,行云流水似龙游,这已经很难得。但萧公子的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字里行间又多了分练武之人的筋骨傲气,稍胜一筹。」
    「给本太子看看。」白暮彦立刻起身拿过萧别离的字,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的眉头立刻蹙起,紧咬下唇,脸色惨白。
    舅舅说的不错,萧别离的字比他的字多了一分气势,这份气势是没有习武的他学不来的……
    「国舅爷过奖了。」萧别离笑了笑,拱起手回了个礼。
    「哼,还不是因为多练了几天武,明儿个我就请父皇找人来教本太子习武。」耸了耸鼻翼,虽然嘴上不服气,但白暮彦心中却已经认同了萧别离。
    「何必那么麻烦,我来教你就是了。」
    「萧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害奴才好找一下。」引路的小太监这时才找到了他,但只是慌乱的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哎呀,我忘了皇上的召见,快快带路。」一拍脑门,萧别离惨叫一声,火烧眉毛般的冲了出去。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能忘!」白暮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皱起了眉头。
    「臣看这萧公子也是个人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身手,太子殿下身边可是多了一位人才啊。」国舅在一旁低头笑着。
    「本太子看是蠢才吧。」轻哼一声,白暮彦再度将萧别离的字拿起来端看。
    此后,萧别离尽心尽力的担任伴读一职,除了日常的读书习字以外,还教给白暮彦许多简单实用的武功招式,当然一切都从扎马步起。
    一开始,白暮彦对习武还挺感兴趣,可是马步一天扎下来,枯燥乏味不说,时常酸得他的腰都直不起来,连脾气也变坏不少。
    每当这时,萧别离会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陪他一起扎马步,不管他怎么发脾气,都不改一脸微笑。
    若干年后,想起儿时的一幕又一幕,白暮彦都会忍不住笑出来,恐怕只有萧别离这个大傻瓜才愿意这样不离不弃的陪伴着他。
    第二章
    十三年后。
    京城繁华依旧,夜间更是格外热闹,花街上最负盛名的「春雨楼」前立着几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向过往的路人着媚眼。
    「客倌,进来玩玩嘛。」
    「李公子,好久不见,哪里发财去了。」
    远处正走来一男子,方脸阔额、虎背熊腰,朝姑娘们望了一眼,脸色微变,却仍走上前去。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杨侍卫长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一个花娘眼尖,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正是皇城侍卫长。
    众女嘻笑着一拥而上,将一身戎装的侍卫长团团围住,但杨侍卫长只是眉头深皱,推开众女,往楼内走去。
    「萧太傅是不是在这里?」杨侍卫长抬头望向二楼,神情凝重。
    「原来是来找萧太傅,萧太傅刚宿在红萼姊姊那,您……」
    眨个眼,杨侍卫长挺身一跃上了二楼,熟门熟路的直冲春雨楼头牌红萼的房间,一脚将房门强踢开来,破坏了房中的无边春色。
    「啊──」屋内的红衣女子吓得尖叫一声,从床上坐到地上。
    「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兄啊,今天怎么有心思来春雨楼?」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将粉色纱帐掀了起来,床上的男子慵懒的伸展着腰,下身只着一条白色亵裤,露出大半精裸的胸膛,毫无顾忌的下了床。
    「萧太傅,宫中出了大事,你快收拾一下,随在下进宫。」杨侍卫长见了,眉头皱得更深了。
    「何等大事,让杨兄如此匆忙?」萧别离一边问,一边伸手取过一旁衣架上的长衫,不慌不忙的穿戴起来。
    「萧太傅不要多问,跟下官走就是了。」杨侍卫长仍然说得隐晦,但神色慌张。
    「难道是……」萧别离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年前,皇上因受伤过重,损及心肺后一直卧床不起,政事早已交给太子,如今杨侍卫长突然跑到春雨楼来找他,会不会是皇上出了事?
    「正是,皇上刚刚驾崩,已传位予太子。」杨侍卫队长点了点头,非常小声的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这就进宫。」
    萧别离脸色突变,三、两下穿戴好衣物直接破窗而去,杨侍卫长紧随在他的身后跃了出去,吓坏了不少寻欢客。
    当萧别离匆匆赶到皇宫,大殿四周已经挂起白幔,哭号声响彻四周,他心中暗叫不好,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向殿内。
    「萧太傅,你来晚了一步,皇上刚刚驾崩了。」太子身边的太监小安子见他出现,立刻迎了上去,眼角的泪痕都未干。
    「太子在哪?」放眼在遍是白幔的灵堂中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到,萧别离不由得急了。
    暮彦不会出事了吧?皇上的死对暮彦来说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他知道皇上在暮彦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太子殿下情绪激动,奴才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如今正在后殿歇着。」
    「你在这守着,我这就去看看太子。」听小安子这么一说,他总算松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大步向后殿走去。
    静寂的后殿,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当萧别离迈步而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
    才一日不见,暮彦居然憔悴成这副模样!
    狭长的眼眸红肿得吓人,好似桃子一般,原本红润的双唇苍白的毫无血色,修长的身子正瑟瑟发抖,仿佛轻轻一推,便会倒下去。
    「太子,节哀。」轻轻的吐出四个字,萧别离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不该、万不该,他真不该在这种时候没有待在暮彦的身旁。看白暮彦伤心成这副模样,萧别离真是心如刀割,恨不得代其身受。
    「父皇,他走了……」白暮彦木然的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皇上是走了,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此脆弱的人着实让人又怜又爱,他忍不住上前握住他的手,想安抚刚经历丧父之痛中的人。
    平日的暮彦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正经严肃的模样,就算是他们独自相处,也多是他厚着脸皮耍无赖,暮彦才会偶尔露出笑颜。
    而一向不在人前示弱的他,此刻竟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他知道,暮彦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陪着他,安慰他,抚平皇上的离世给他带来的伤痛。
    「你会永远都陪着我?」白暮彦的语气带着狐疑,似乎不太相信他。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萧别离轻抚着他的脸庞,深情凝望。
    自从八岁那年相见之后,他的心就沦陷了,最初他只想天天看着他,可是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并不满足于此──
    每到夜里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暮彦的绝世容颜,让他辗转反彻难以入眠,直到十六岁生日,母亲送了个侍婢给他,他抱着侍婢却发现自己脑中全是暮彦,他才明白,自己对暮彦并不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想拥有他!
    他知道,自己现在许下的承诺有着什么涵义,但可惜暮彦并不知情。
    「嗯。」白暮彦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神色。虽然父皇的辞世让他悲痛欲绝,但萧别离是父皇帮他选择的亲近,他的忠心无庸置疑,有他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陪伴在旁,他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只这一声「承诺」,差点让萧别离当场按捺不住,他倾身向前,将白暮彦搂在怀中。
    「好困……」萧别离的怀抱好温暖,白暮彦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父皇的死带给他的震撼,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如今一放松下来,倦意立刻涌上心头。
    虽然这几年父皇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但今晨明明还宣他一起用膳,哪知这么快就离开了……
    「困就睡吧,你也累了。」用手代梳,梳理他乌黑的发丝,萧别离一腔柔情在此时显露无遗。
    不一会儿,怀中便没有了声音,他低头望去,只见白暮彦双眼紧闭,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熟睡中的白暮彦作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那时正是萧别离进宫第八年……
    ◇
    「太子殿下,皇上这病恐怕难好了。」太医一脸愁容。
    「怎么可能?父皇还不到五十岁,身强体壮的……」他抓住太医的衣襟,怒吼着。
    「皇上旧伤一直未愈,微臣们已经尽力了。」
    「咳、咳,彦儿,父皇有话跟你说。」这时,形容枯槁的皇帝睁开双眼,望着他。
    「父皇,您不会有事的,儿臣一定会寻访名医,治好您的。」十四岁的他无法接受事实,固执的认为一切仍有转寰的余地。
    「父皇也不愿如此,但这身子当年和匈奴大战几场留下了许多伤病,早已破败不堪,拖也不过几年,朕躺了数日,还有许多政事尚未处理……」皇帝作势要起身,却被众人拦了下来。
    「父皇,那些事等您身子好了再处理也不迟。」紧握住父皇的手,白暮彦不赞同的摇摇头。
    「不行,政事耽误不得,你要真想帮父皇,从明天起就代理政事。」看着尚未成年的儿子,皇帝眼中似乎有些急切。
    「儿臣……儿臣恐怕……香t第」白暮彦迟疑着,不敢轻易点头。
    「没有什么恐怕,你做太子十来年了,父皇都看在眼中,父皇知道你能做好的。」
    「好,只要父皇好生休养,儿臣愿意暂代政事。」虽然忐忑,但白暮彦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从那日起,他就代替皇帝处理政事,由于刚接触朝政,很多事情不熟悉,只得通宵翻看奏折,常到了四更天才睡下,五更天又起来暂代上朝,没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这几天萧别离不在京城,上他舅舅的天下第一庄贺寿去了,刚回宫听到太子一整天都待在御书房里没出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匆匆赶了过来。
    「太子在里面?」他一双浓眉几乎拧在一起。
    「萧太傅,您来了就好,快去劝劝太子殿下,这几天太子殿下从早到晚都待在里面,今日更连膳食都没用。」随侍在门外的小安子强打起精神,焦急万分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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