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叫御膳房准备一份清淡的膳食来。」
    他吩咐完便推门而入,就见全心记挂的人正坐在案前,单手支住下颚,专心的批阅奏折,并没有发现他进来。
    「太子,该用膳了。」
    「放那吧。」白暮彦的双眼依然放在奏折上。
    「吃了再看。」从他手中抽走奏折,萧别离移身坐到他对面,满脸不赞同。
    「还给我。」但白暮彦眼皮抬都没抬,直接伸出手要求。
    「这样是不行的,你已经一天没吃饭,吃过了再看。」萧别离摇摇头,索性将奏折到一边。
    皇上还在,暮彦就把自己累成这样,若是真坐上了皇位,恐怕连睡觉都不用了!
    「我不饿。」见索回无望,白暮彦干脆埋头翻阅起另一份折子。
    「别看了,听臣一次,用过膳再看。」萧别离哪里肯依,干脆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拿到一边。
    「你……你滚出去!」自己在办公,却三番两次被这人阻碍,白暮彦勃然大怒,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虽然小小年纪,但君王的霸气早显露了出来。
    「怎么滚?我不会,要不太子殿下教教臣。」但萧别离并没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仍然缠着他不放。
    「太子,晚膳来了。」此时,御膳房的太监也将晚膳送了来,香气立刻溢满房内。
    「不吃。」正在气头上的他明明肚子饿得咕噜叫,还是逞着强。
    再说父皇还卧病在床,政事堆积如山,叫他如何吃得下?
    萧别离没听他的,吩咐太监将晚膳摆在桌上,待房内再无他人之后,方才上前拉起他来到桌前,坐了下来。
    「快吃,臣陪你一道吃。」萧别离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桂花鸡放到白暮彦面前,示意他张嘴。
    「你以为本太子是三岁小儿,还要你喂!」白暮彦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太子自己不肯吃,又不让臣喂,这不是为难臣吗?」望着桌上丰盛的晚膳,萧别离的脸都皱到一起了。
    「本太子不饿。」话音才落,白暮彦肚子却传来一道声音,「咕──」
    萧别离听在耳中,笑在心里,却还是故意问:「这是什么声音?」
    暮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爱逞强,一整天没吃,怎么可能不饿?
    反正他也习惯了,只有在自己耍宝的时候,暮彦才会乖乖听他的,忘了他未来一国之君的矜持。
    白暮彦立刻红了脸,捂着肚子,扁了扁嘴,生起了闷气。
    「太子,既然你不想吃,我们就来玩一下。」眼珠转了转,萧别离心生一计。
    他这趟离京有不少收获,从舅舅那学了不少新鲜玩意,其中一个相信暮彦也会喜欢,他这次特意带了过来。
    「玩什么?本太子是储君,怎能贪于玩乐!」白暮彦横眉冷言,没给他好脸色看。
    「就算太子是储君,批了一天的奏折,总要歇一会儿。」萧别离从怀中摸出一物,一脸神秘的塞到他手中。
    「这是什么?」白暮彦摊开手掌,望着手中两粒指节大小的白色玉石。
    这玉石四四方方有六面,每一面都刻有不同的点数,最多一面有六个孔,最少一面只有一个孔,两相对面的孔数相加为七,而且在一孔和四孔的面上都漆上了红色。
    「这叫骰子。」萧别离将骰子拿回握在手中,往桌上去。
    「这骰子有什么用?」白暮彦的眼神随着滚动的骰子左右转动,满脸好奇。
    「用处多得很,臣来告诉太子怎么玩。」一次又一次着骰子,萧别离的目光却始终追着他。
    「咦,怎么你每次出来都是同一个数字?」渐渐的,白暮彦的注意力全都被骰子吸引过去。
    虽说是太子,但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免不了好奇的心性。
    「太子来试试。」萧别离但笑不语,将骰子递到他面前。
    白暮彦伸手将骰子接了过来,往桌上了几次,却发现数字和萧别离天差地别,每次不是一就是二,不免有些不服气。
    「好了,太子殿下,夜深了,臣就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萧别离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伸手抓过骰子起身告辞。
    「慢着,不准走。」
    兴头上突然被打断,白暮彦很不高兴,晶亮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直线。
    「太子殿下还有何事?」萧别离明知故问,低下头的脸上正一个劲的偷笑。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快过来,教本太子如何掷骰子。」白暮彦向他招招手,一脸意犹未尽。
    「但太子刚才不是说不能贪于玩乐,还责骂了臣,臣不敢再冒犯殿下。」萧别离越退越远,脚都快移到了门槛边。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逆本太子。」白暮彦被说得哑口无言,有些恼羞成怒的一掌拍在桌上,猛的一下站起来,朝他走来。
    「不敢、不敢,既然太子喜欢,臣自然不敢藏私,不过只是这样掷太没意思,不如来打个赌?」见白暮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萧别离知道计策奏效,心情大好,连忙提出条件。
    「打赌?打什么赌,说来听听。」白暮彦听了,脚步一顿。
    「臣可以教你掷的方法,但是太子要和臣赌一场,要是殿下赢了,臣就把这副骰子送给殿下。」萧别离说着,将骰子放在手中把玩,时而高高起,引诱着白暮彦。
    「那要是你赢了呢?」白暮彦并不傻,隐隐听出了点玄机。
    他是第一次见这个叫骰子的东西,从萧别离方才掷的熟练手法来看,自己赢的机率并不大。
    「臣要是侥幸赢了,只要太子殿下将这一桌饭菜吃掉就行了。」指着桌子上的美食,萧别离笑了起来。
    「好,本太子赌了。」双掌一击,白暮彦当即答应。
    这场赌局无论如何他都不吃亏,赢了可以得到白玉骰子,输了还能填饱肚子,这种事他干么不答应?
    虽然,萧别离此举有违君臣之礼,但白暮彦心中很清楚,他这么做其实是在为自己着想。
    一个时辰后,白暮彦鼓着两腮,坐在桌前吃着饭菜,而萧别离则笑咪咪的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笑什么笑,下次本太子不会再输给你。」用力的将筷子放在桌上,他满腔不服。
    「是、是,臣只是一时侥幸,还是殿下聪明,一学就会,假以时日肯定能赢了臣。」萧别离连连点头,忙说好话。
    他说的也是实话,暮彦确实很聪明,一盏茶工夫便已经领会技巧,出的点数虽然不像他次次都是最大,但也在四到六之间,已经相当不错。
    「哼,你就只有这张嘴会说话。」责难像是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白暮彦更加心有不甘。
    「臣不仅会说话,身手也不错,要不怎么教太子武功。」萧别离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手指。
    看着脸色红润、身材修长的白暮彦,他是满心欣慰──
    这些年来,他隔三差五到舅舅的天下第一庄讨教更高深的武功,回来后就教给暮彦,而暮彦也学得很快,现在的暮彦文武双修,神气内敛,更使他恍如神仙下凡一般,俊美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好了,不和你扯闲话了,叫他们撤膳了吧。」拭去嘴角的油腻,白暮彦挥了挥手。
    萧别离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命人来收拾碗筷,再亲自将散落在旁的奏折捡了起来,整齐的放在案头。
    这一夜,白暮彦批阅奏折到很晚,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身边暖暖的,很舒服。
    直到报时的梆子声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萧别离斜靠在他的身边,半个胸膛都贴在自己的身上。
    「太子醒了。」他一动,萧别离便立刻站了起来,酸麻的手脚让他只得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张开双臂、活动四肢。
    「你一夜没睡?」看他手脚僵硬的模样,白暮彦忍不住问道。
    「快天亮的时候睡了一下。」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眼中布满细细的血丝。
    他哪睡得着,看他这般拼命,若不是君臣有别,他还真恨不得帮他看奏折。
    「你先下去休息,我要准备上早朝了。おe」心头一阵暖意流过,白暮彦的口气温柔。
    虽然,有时候他不太喜欢这个伴读,因为他时常疯疯癫癫的逗弄他,就算他生气,他也像是没看见一样,每每事情闹到父皇面前,吃亏的总是自己。
    最可气的是,萧别离比他这个当太子的自在逍遥多了,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说,还经常出外游历,每每听他讲述外出的趣事,他都忍不住眼红。
    但是,他对他的好,他还是看在眼中。
    虽然身为臣子不能帮他代理国事,但他却用自己的方式缓解了他的压力,那骰子八成就是为了给他解闷才弄来的。
    「那臣先告辞了。」萧别离揉了揉眉心,连日赶路再加上一心记挂白暮彦,这会他着实累了,语毕,便起身离去。
    望着萧别离疲惫的身影,白幕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母后的驾临给打断了……
    ◇
    「太后驾到,太后驾到。」
    白暮彦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睁开眼。
    「太子,太后来了。」抱着怀中人不想放手,可是殿前叫声一声近过一声,萧别离不得不叫醒他。
    可惜的是晚了一步,白暮彦刚刚醒来,一身缟素的太后便走了进来,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凤颜大怒,「你们这是成何体统?」
    「你抱着朕干什么!」白暮彦也是一楞,自己居然在萧别离怀中睡着了。
    「太后请息怒,皇上方才情绪激动昏了过去,臣一时情急,才将皇上抱住。」萧别离将白暮彦扶站起来,跪在地上向太后行礼。
    「皇上昏倒?还不快宣太医。」见儿子脸色惨白,太后相信了萧别离的话,又急着宣太医。
    「朕没事了,母后请安心。」白暮彦摆了摆手,扶按着额头。
    「皇上还不快坐着,你的脸色太难看了。」太后移步上前,将他扶坐到椅子上。
    「母后此来不知为了何事?香t第」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母后。
    「皇上,先皇驾崩,举国同悲,本来哀家不该在这种时候和皇上商谈政事,但先皇虽已将皇位传给了皇上,皇上尚未及冠,朝中势力复杂,萧宰相又在前不久因年迈辞官而去,这宰相之位……」太后一脸悲切,当说到萧宰相之时,凤目扫过了一旁的萧别离。
    「母后心中是否有合适人选?」白暮彦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太后这一番话的用意。
    父皇驾崩前,已经下了传位之诏,想必母后已然知晓,宰相之位空悬未定,他确实也极需一位贤臣辅佐。
    父皇英明,担心外戚专权,早早便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是否想的是同个人……
    「哀家想,国舅任户部侍郎时小有政绩,日前上国策论,先皇也是赞誉有加,这宰相之位,他应能胜任。」
    「这是众臣的意思,还是母后的意思?」白暮彦但笑不答,心中却另有打算。
    原来母后属意的是舅舅,但母后不是很喜欢萧别离,时常说他是个人才吗?
    看来,这宰相之位太过诱人,就连母后也过不了亲情这一关。
    「自然是哀家的意思。」
    「是母后的意思,朕也不想违逆,但父皇驾崩前已经下了诏,不仅将皇位传给朕,宰相之位也已定了人选。」他不疾不徐的说着,苍白的脸庞上有了些血色。
    不知为何,只要萧别离在他身边,他就格外镇定,若是平日,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母后,多少是会紧张的。
    当时父皇下诏之时,他除了惊愕之外也并无太大反对之意,如今再想来,萧别离的确是宰相的不二人选。
    他家世清白,萧老宰相又是一朝老臣,萧别离更对他是忠心耿耿。
    「是谁?!」太后脸色一变,手指紧握椅把,染得鲜红的指甲竟应声而断。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他――」太后指着跪在地上的萧别离,凤目含威。
    「正是,萧太傅,不,从现在起你就是朕的萧宰相。」白暮彦神色平静,俨然已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萧别离在旁听着太后和新皇的对话,向来从容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没想到,一切全都前功尽弃。
    他辛苦了好几年,努力破坏形象,出没青楼赌场,得了个京城第一风流大少的称号,却还是被精明的先皇看破手脚,居然高明到在驾崩之后,才经暮彦的口封他做宰相,料定了他不会拒绝……
    他之所以这么用尽心思,一来是担心常常面对暮彦,怕被看出自己对他有情,最后连君臣都不做成;二来是他本性淡泊,并不想困居庙堂。
    他知道自己这头一磕,就永远逃不掉,但为了暮彦,他甘愿被缚!
    「臣领旨谢恩。」
    第三章
    太子登基,举国同庆,但由于先皇大丧,登基大典一切从简,身着素白锦衣的白暮彦操办完父皇的丧事后,匆匆换上了金黄色的龙袍,登上了皇位。
    初登大宝的他,立即下旨大赦天下,免征赋税三年,民间百姓欢声载道,大赞新皇是位明君。
    除此之外,他又搬出先皇遗诏,赐封萧别离为宰相,为了顾及太后的面子,再加上国舅确实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敕封户部尚书之位。
    从先皇大丧到新皇登基,整整一个月,白暮彦没有一天好睡,人也瘦了一大圈,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禁面带倦容。
    「看来今夜又不用睡了。」拿起沾满朱砂的毛笔,飞快的在奏折上留下几行批注。
    不知不觉,夜已深,身边的宫灯不知何时点了起来,他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右手扶着酸痛的后颈扭了扭。
    「皇上,萧宰相求见。」
    「宣。」
    殿门推了开来,白暮彦抬起头,一身宰相官袍的萧别离阔步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个褐色的小罐,罐口的纸封用红绳系起,打了个结。
    「萧爱卿,这么晚了还进宫,有事吗?」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白暮彦忍不住往小罐望去,猜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并无大事,只是微臣刚得到一些枸杞蜜,送给皇上尝尝。」萧别离移步上前,将褐色小罐放在案上。
    揭开纸封,四溢的香气沁人心脾,罐内是满满的枸杞蜜,颜色鲜红,比宫中御用的蜜还要引人垂涎。
    「好香,给朕尝尝。」白暮彦深深了吸了口气,双眼一亮,从桌上翻身而过,将装着枸杞蜜的小罐抢在手中,伸出指头沾了一团送到嘴里,完全忘却了以自己的帝君身份,此举有多么不合宜。
    「不错,真好吃。快告诉朕这是哪来的,怎么和宫里的味道不一样?」眨眼工夫,小罐里的枸杞蜜已经少了一大层,全进了他的肚子。
    「皇上少吃点,这玩意大补,一下子吃多了会伤身。」萧别离眼见不对,赶紧上前从白暮彦手中夺过小罐。
    「快说,这枸杞蜜哪里来的。」白暮彦却如孩童似的伸舌舔了舔嘴角,回味着美味,一把将蜜罐抢了回来。
    「是一个朋友送给臣的,只有这一罐,皇上可不要一次吃完了。」任由他抢回小罐,萧别离将双手拢在袖中,说的云淡风清。
    事实上,是他见暮彦连日操劳,唯恐伤了身子,听过舅舅说枸杞蜜有补肾益精、养肝明目之功效,他便决定找来为他补身。
    虽然他派去的人去寻得民间制作枸杞蜜的秘方,谁知这取蜜费时费工,少说得花半年工夫才能有所收获,便让手下四处收购,好不容易才得了这小半罐。
    虽然得来不易,但看着暮彦高兴的模样,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这么好的东西,以后要是还有的话都给朕送来。」白暮彦听他这么一说,也担心一次吃完之后就没了,便恋恋不舍的将小罐封上口。
    「那是自然,皇上还是早些歇息,不要累着了。」眼角余光扫到桌边批阅完的奏折,萧别离开口劝道。
    「嗯,差不多了,就剩这些。」指着右手边十来本还没来得及看的奏折,白暮彦又坐了回去。
    今天不看完不行,明日还会有新的折子上来,若是一日拖一日,永远都没有看完的一天,还不如看完再睡。
    「皇上,好久没有掷骰子了,要不要休息一会?」萧别离看不下去了,便祭出老办法。
    「还玩骰子?从小到大,朕赢的次数连五根指头都数不完,你是想看朕出丑吗?」白暮彦薄怒的瞪了他一眼。
    「岂敢、岂敢,臣只是不忍见皇上为政事太过劳累,并无其他意思。皇上若是担心输给臣,不赌也罢。」萧别离赶紧摆手,就是怕他误会。
    当初以骰子引诱暮彦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不想他累着自己,偶尔能有个放松的机会,这几年这招屡试不爽,难道这次不灵了?
    「谁说不赌了?放松一下也好,不过今天要换个玩法。」怒容稍敛,白暮彦也有些心动。
    从十四岁那年起,他就喜欢上掷骰子,但数次和萧别离打赌,不管他如何努力,十次中有九次输的都是他,自然不服气。
    他也曾想找别人讨教,但又怕这事传到父皇和母后的耳中,只得作罢。
    而除了第一次输了是吃饭以外,往后数次都被萧别离连哄带骗给带出了皇宫,开始他是极不情愿,后来却迷上了宫外的风景,几次都误了回宫的时辰……
    记得有一次,被父皇抓到了,罚他抄金刚经一百遍,若不是萧别离帮他,恐怕几天几夜都不用睡了。
    如今,萧别离又要和他玩骰子,莫不是又想带他出宫?
    最近一直忙着不敢放松,确实也有些想念宫外的一切,赌一局又何妨?
    「但凭皇上作主。」萧别离早已将他的心思看透,只是微笑不点破。
    「我们来比小。」
    「好,皇上先来。」赌场面前无父子,萧别离也将君臣之礼抛在脑后,掀起衣摆坐到了白暮彦的对面,从怀中将骰子取出来,递给他。
    两枚白玉骰子在桌上转动几圈,缓缓停了下来,两个鲜红的一点面朝上,白暮彦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好。
    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还是萧别离的运气太差,都掷出最小了,这叫萧别离如何掷?
    看来,出宫是没戏了,好不容易赢一次,却将自己给害了……
    「皇上,臣掷了。香t第」但萧别离倒自信满满,将骰子持在手中,朝桌上掷去。
    转了好几圈,骰子终于停了下来,白暮彦立刻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结果,又望向萧别离,嘴巴差点阖不起来了。
    「这……」只见两枚骰子直直的叠在一起,只有一点露在最上面,比他抛的两点还少一点,胜负已见分晓。
    「皇上,还是臣赢了。」敲了敲桌面,萧别离老奸巨猾的露齿一笑。
    「好,你赢了,赌注还是老规矩?」虽然输了,但白暮彦眼中竟然有些许期待,只等萧别离点头。
    这下可以出宫了!
    「皇上英明,连臣的心思都能看透。」顺便拍了个小小的马屁,萧别离乐于哄他开心。
    白暮彦只有在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露出笑脸,看着笑意盈盈的暮彦,他也是快乐的。
    「那你下去准备准备,朕再看会儿奏折。」挥挥手,白暮彦又坐了下来,拿起了一本奏折,只是一颗心早已经飞出去了。
    「皇上,微臣早就准备好了。」
    萧别离快步走到门外,眨眼工夫便转回来,手上拿着一套小太监的衣裳。
    白暮彦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要扮成太监啊,能不能换点别的?」
    「别的?难不成皇上想扮成宫女?」萧别离一楞,旋即又恢复如常的打趣道。
    暮彦生得好,不管男装女装都俊美非常,但他也只见过暮彦穿过一次宫装,那画面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只是后来暮彦死活都不肯再穿,真是遗憾。
    「不用了,就这吧。」想到往事,白暮彦头皮隐隐发麻,只能老大不情愿的接过衣裳。
    还记得第一次出宫,那时候年少,扮成宫女居然没被发现。但现在他是皇上,身份不同,怎么能再扮做宫女,被抓到岂不让人笑话。
    他也曾想过飞檐走壁,但宫中侍卫众多,更不乏高手,要是一个不小心惊动了宫人,出不了宫事小,万一被误认为刺客就糟了。
    萧别离在一旁看着白暮彦更衣,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只见在昏黄的灯光下,白暮彦身着白色亵衣,穿戴间拉散了胸口的衣结,露出小半个胸膛,白玉般的肌肤像是涂了一层蜜似的,甜腻诱人。
    再往下望去,细瘦的腰肢虽然藏在衣内,却可以想象真要握在手中,会是多么美妙的事……
    「萧爱卿,过来帮忙,这带子朕怎么都系不好。」虽然穿过几次太监的衣裳,但白暮彦还是不太会穿,毕竟从小就被人侍候惯了,这点小事自己来还真不习惯。
    「皇上,应该这样。おe」萧别离低笑一声,凑了上去。
    宽厚的大手从腰侧伸到胸前,缓缓替他将衣带系上。以这么近的距离站在暮彦身后,那扑鼻而来的薰香让他的欲望蠢蠢欲动。
    好想,好想抱暮彦,就算被砍头也心甘情愿!
    「皇上……」一时难以按捺的,萧别离结实的双臂轻轻拥住身前人,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嗯……」脖子上痒痒的,温热的气息全都喷吐在白暮彦的颈项上,令他莫名的红了脸。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有这般接近过,每次偷出宫前要更衣,也都是萧别离替他更衣,只是这般缓慢、暧昧的动作,却带来了陌生的奇异感觉。
    萧别离只是拥着他,他的心却狂跳不只,说不出来的亲密感为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时辰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突然觉得脸颊微红,白暮彦用手肘将萧别离顶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稳定下情绪。
    「好,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萧别离赶紧抹了下脸,追了上去。
    ◇
    两人出了皇宫,找了间干净的客栈换上一身便衣,一前一后朝大街走去。
    现在已经入夜,但街上仍然热闹非凡。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白暮彦望着路边各色摊贩和往来行人只觉目不暇给,摇晃着描金玉扇问道。
    「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年轻男女都会在今晚去姻缘树前求姻缘,自然人多了些。」走在前面将白暮彦护在身边,萧别离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鹊桥相会,还真是个大日子,朕……我也要去求姻缘。」白暮彦一听,当即乐了,也想去凑凑热闹。
    「皇……公子还要求什么姻缘?」萧别离一听,虽知白暮彦只是好玩,却也不免当场黑了脸。
    「我尚未成亲,怎么不能求姻缘?你快带我去!」玉扇一合,白暮彦横了他一眼,要求着。
    「……」萧别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带暮彦去,他又不想,他可不要暮彦真觅得姻缘,但不带他去,暮彦肯定不高兴。
    「这不是萧兄吗?怎么,今晚也想去求姻缘啊!」前方突然走来一位锦服公子,年岁与萧别离相仿,见了两人,远远迎了上来。
    「他是什么人?」白暮彦拧眉看着不速之客,有点被打扰的不悦。
    「哟,萧兄哪里找来这么一位俊俏的哥儿,难怪近来都不和兄弟去春雨楼会老相好,原来是藏了这么个标致人儿。」华服公子看着白暮彦,一脸惊艳,竟要伸手去碰他的脸。
    「胡兄,别乱说,这位公子身份尊贵,不是你想象中那般。」萧别离脸色一变,抓住华服公子的手,用力捏了下去。
    「春雨楼是什么地方?萧兄经常去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暮彦在旁听得清楚,不禁问道。
    「误会、误会,在下还有事,你们慢慢玩。」手上吃痛,加上萧别离神色有异,那华服公子眼见不对,赶紧告辞。
    看着华服公子离去,萧别离松了口气,刚回过身,就看见一脸阴沉的白暮彦正不怀好意的朝他微微一笑,寒意当即从脚下窜到头顶。
    「萧别离,春雨楼在哪,你带我去看看。」
    「公子,在下这就带你去看姻缘树。」萧别离不停冒着冷汗,心中暗暗叫苦,只想尽快转移话题。
    要是被暮彦知道春雨楼是青楼,自己以前又时常在那里出入,那可就糟了。
    「你要是不愿意带我去,我就自己去。」白暮彦已对姻缘树失了兴趣,他一定要弄清楚春雨楼是什么地方。
    看那华服公子说话的模样,八成不是什么好地方!
    萧别离离宫之后,不知道都在做什么,难道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流连花街柳巷、青楼赌场?
    思及此,心头渐生不悦,平日萧别离总是围着他转,就算偶尔听闻他流连花丛的事,也没多在意,如今实际听人说起,他胸口突然一闷,只想着这次非弄清楚不可。
    「皇……公子,等等我。」
    萧别离还想再劝两句,可是白暮彦转身就走,根本就不听他说,他只得赶紧追上去。
    「这就是春雨楼?也不过如此。」白暮彦铁青着俊脸,坐在春雨楼的雅间里,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下一大口,边环视着四周。
    他在路旁随便找了个行人问路,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这春雨楼,刚进门就被数名艳丽女子包围,那股呛人的脂粉味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来这里寻欢作乐,真是找罪受!
    「公子说的是,确实不过如此,您还是少喝一点,我们赶紧回去吧。」陪在一旁的萧别离汗流浃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谁说要回去了,本公子头一次上青楼,还没玩够呢。」重重的拍了一记桌子,震得酒杯也被摔在地上,想起方才进楼时那群姑娘对萧别离的亲热劲,白暮彦的眼光像要吃人。
    好你个萧别离,天天流连青楼楚馆,难怪时常找不到人,原来都来这里会相好的!
    「萧公子,你可终于来了,我们红萼可想死你了。」此时,浓妆艳抹的老鸨甩着香帕,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
    「原来你的老相好叫红萼,这名字不错,还不快叫出来给本公子见见。」白暮彦冷笑连连,将手中的玉扇甩得「啪啪」作响。
    「嬷嬷,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萧别离怎么可能从命,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鸨手中,催促她离开。
    「慢着,本公子今天就是要见红萼,你快去把她带来。」白暮彦上前抓住萧别离的手,将银票抽了回来。
    越不让他见,他就偏要见,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把他的宰相给迷住了!
    「这……」老鸨一脸为难,不知道听谁的好。
    「萧公子,奴家好想你……」一身红衣艳妆的红萼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满目含情,一副深情怨女的模样看着萧别离。
    在心中大呼不妙,萧别离正待阻止,但白暮彦却已经注意到这位突然出现的美人,朝她走了过去。
    「你就是红萼吧,模样倒是生得不错,萧别离对你可好?」白暮彦用手中的玉扇挑起红萼的下颚,挑剔的看了又看。
    比起其他庸脂俗粉,确实别有一番韵味,难怪萧别离会看上眼,不过这一身的风尘味,仍嫌低俗了些。
    也不知道萧别离是怎么想的,身为臣子不待在他这个皇帝身边尽忠职守,反倒沉迷于女色,他真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他认识的萧别离。
    「萧公子对奴家很好。」红萼杏眼微抬,瞧着面前的俊俏公子,有些红了脸。
    「怎么个好法?」抬着红萼的脸,白暮彦问着,但双眼却是对着萧别离。
    「他……」红萼俏脸微红,欲语还休,但不用她开口,过来人都知道是怎么个好法。
    「好,很好。」白暮彦一咬牙,握着扇子的手一紧,玉扇应声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
    他不再说话,背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对着萧别离,垂在两旁的双拳握得老紧。
    他以为萧别离身为臣子,应该以他为天,能放在心上的也只有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也能在他心里占得一席之地!
    「公子,你别误会,我……」见白暮彦默不出声,萧别离知道事情严重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却被一记冰冷的眼神给吓得倒退两步,脸色苍白犹如白绢。
    老鸨机敏,眼见情势不对,拉着红萼和一干姑娘赶紧走人,房中只留下他们两人。
    「先皇在世时,萧老宰相曾提过你迟迟不肯成亲,如今看来是因为心上人身处青楼,怕老宰相责骂而不敢开口吧,这事好办,等朕回去下道旨,让你择日与红萼成亲。」白暮彦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
    「不,不要!」萧别离大声拒绝。
    他要的不是红萼啊!
    「朕累了,要回宫。」听不进任何解释,觉得头痛欲裂的白暮彦只是摆了摆手,叫他不要再说。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萧别离有红粉知己是他的私事,但他就是看那红萼不顺眼,莫名的头也痛了起来。
    「皇上,你听臣解释,我不喜欢她,是……」但萧别离哪里肯放弃,拉住白暮彦的手,硬是要向他解释。
    暮彦性子倔,要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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