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则去?
    如果是个错误,你当初就不该生下我!
    第二十五章 歉意
    又来了吗?
    御书房中,司空默照例批阅著奏折,却看到多日未曾见到的折子,再一次摆在自己的眼前。
    盯著上头熟悉的字迹与笔名,他惯性的皱了皱鼻子。
    这才隔了多久,那人就这麽闲不住麽?
    硬著头皮翻开阅览,本打算如往常一样压下来,却因开头新的内同吸引住──‘自古有训,齐家治国平天下。微臣近日仔细一想,如获高人指点迷津,心中幡然彻悟。遂大胆请命,向圣上要一座将军府。只等成了家,就立即往下两个目标前进,以示微臣一片忠君为国之心!’
    哼,他齐的什麽家?治的什麽国?
    每日与老父闹不和不说,还四处捣乱闯祸。就那暴躁的脾气,他除了武力,还有什麽可取之处?
    司空默想著郁莫书的不是,脸色渐渐沈了下来。
    三条之中,也就只有最後一条,还勉强能摆上台面。
    哼,平天下,只怕他郁莫书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说起这将军府,司空默心中微微的别扭了一下,这个莫书有宰相府不住,怎麽向他要起将军府来了?书!香第女干商为您购买
    不是他小气,郁莫书凯旋归来行弱冠礼之时,他就对他提过建立将军府。可结果被郁莫书拒绝了。说什麽反正他不经常回来,建将军府也是浪费国库的银子。後来,他虽几番询问过他的意见,也都一一被婉拒了。
    如今,郁莫书旧事重提,还主动要求一座将军府邸,实在是件怪事。
    话说起来,自上次分别之後,他和郁莫书已经四五天没见面了。就连他手上的这份折子,都是他托别的官员送来的。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还是说建造将军府的事,和那天之後所发生的,有著莫大的关系?
    如此想著,司空默手执朱砂御笔,迟疑著该不该批准。
    司空默想起今日早上,朝议之上并没有郁莫书的影子,而玉阶之下的郁东亭一脸化不开的疲惫,觉得心头更加的烦闷了。
    难不成,那日之後,小郁与宰相之间的僵持,又进一步的加剧?甚至,到互相眼不见为净的地步了?(不愧是王,一想就中!= =)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郁想搬出宰相府的理由,就不用再多解释什麽了!
    锁眉沈思了半晌,司空默将折子往旁边桌上一推,迅速起身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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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
    王城九曲胡同之中,不似其他街道的繁华,清冷得连流浪的猫狗叫声,都显得特别清晰。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一主一仆止不住的四处观望,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脸上的神情有点兴奋,又有点局促不安。
    偶而迎面驶来装满夜香的板车,都能让两人驻足一番。
    奇怪,夜香不都该是清晨便该处理完玩了吗?怎麽会大中午的……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得其中奥妙。
    按照纸上所写的指示,两人分别看著街道的两旁,琳琅满目的楼宇,心中疑惑更深了。
    这酒家怎麽大白天的也关著门?正常情况下,不都该开门做生意吗?而且,一家两家不开也就算了,一整条街都是如此,就有些过了……
    是出什麽事了吗?
    终於,在临水而建的一众楼屋中,两人总算找到了纸上所写的那个店名──涎香阁。
    抬头望著斗大的金漆招牌,锦衣男子微扬起嘴角。
    “那个脾气烂到家的人,居然也懂得附庸风雅,真是没想到。”在心里不可厚非的想著,男子对身後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也机灵,微一颌首之後,立即向前叫门……
    半晌之後,里头的人才姗姗来迟,前来应门。自然,其中夹杂著一些不满的抱怨。
    两人在心中暗道:“为何要骂他们?他们有做错什麽吗?”
    真是好不委屈!
    不过新奇的是,门扉开启之後,走出来的却是一位衣裳稍有不整的妇人。
    那妇人本想开口大骂扰了她清梦的人,却在见到两人一身富贵之後,立马换了一种神色--名为谄媚。
    “哎哟,二位公子,这大白天的就来了,姑娘们都还睡著呢。”说著,一脸的暧昧神色的笑道,“想不出来,二位公子看上去如此彬彬有礼,却是如此的等不急。”
    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皆不敢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所谓,非礼勿视!
    上前叫门的男子道,“呃,大婶,你误……”
    那妇人一听到那声称谓,立时不干了,“什麽大婶,老娘我不过六六年华,你这人胡乱交叫唤什麽呀?”
    “那个,我们不是来找姑娘的。”
    “不是?”妇人一楞,立即换了声调,再没有了适才的笑脸迎人,“那你们来我这儿做什麽呀?”
    “我们是来找人的。”
    她依旧不死心,“找姑娘?”
    “不是!我们是来找郁将军的!”
    她狡黠一笑,道,“巧了,我这儿啊,没什麽郁将军。倒是美人啊、爱妃啊之类的很多。不知二位公子有没有兴趣?”摆明存心逗弄他们。
    “放肆!”然而,站在前头的男子忽的吼道,“王上他……他才没有什麽美人爱妃!”
    那妇人被吼得吓了一跳,精明的凤眸绕著两人转了一圈,看著那仆人身後的主子,因她的话红了一张俊脸,心中立时明白此人‘单纯’的可怕。
    呵,郁莫书那小子什麽时候有这麽一个朋友了?
    但能来找郁莫书的,看来……不是一般人呐──听说,那小子与朝中大臣几乎没什麽交集,而唯一和他有点交情的几个,年龄又相当的就只有……
    转念之间,她已然重新燃起笑容,“二位是来找少将军的吧?”
    一直没有吭声的锦衣青年终於点了点头。
    那妇人掩嘴一笑,“那可真是不巧,他昨儿个夜里累坏了,这会儿还睡著呢。二位要是不介意,可以随我进屋等候。若是二位不能长留的话,我可以帮二位转达你们的来意。”说著,她让了让挡住门的身子。
    锦衣男子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麽。却在最後一刻收了回去。
    点头致谢之後,拾阶而上……
    反手落下门闩,美妇人凝望著两人的背影,回想起适才的情形,心中似乎更加确定了几分。
    那位公子,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讲。就像刚刚,他明明就想说些什麽,却又吞了回去,看来,郁莫书那小子这回是真惹了麻烦了……
    还是那种,谁也得罪不起的麻烦!
    不过,若是堂堂天邪第一少将夜宿妓院,还被当今圣上给当场捉到了,那场面该是如何呢?
    她,期待著!
    藏起眼底的算计,美妇人笑盈盈的走在前头领路。“二位公子不要著急,我这就带二位去找少将军!”
    不错,那两人正是悄悄出宫的司空默与岩心二人。
    从暗卫口中得知郁莫书离家出走的情况後,司空默心中实在是难受得紧。坐立难安的同时,决定亲自就出宫找他,希望能为那天的事道歉,顺便想点办法弥补。
    然而,九曲胡同是王城有名的花街柳巷的事,他们倒是真的不懂。因此,他们更不知道,这一家‘涎香阁’更是这些风流场所的翘楚──卖笑行中的第一把交椅!
    第二十六章 冰释
    将二人领进一个房间之後,美妇人福了福身子便先一步离开了。临走前,交代他们不要乱走,说是郁莫书一会儿就来。
    司空默道了谢,便坐在椅上,身後站著岩心。
    谁知,等了许久,还是不见郁莫书的身影。司空默百无聊赖,只有打量起起这间屋子来打发时间。
    慢慢地,他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间屋子虽是以淡雅的素白色为主,四处却是充满了女气的摆设。
    琉璃珠帘、锦瑟瑶琴、丹青仕女图应有尽有。
    半开的窗扉之下,还有一个大大的梳妆台,摆满了各式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
    然而这当中,最吸引司空默眼球的,不啻是屋中西侧的屏风上,那件熟悉的白衣──那,分明就是郁莫书送他回宫那日所穿的!
    可这分明就是女子的房间!
    郁莫书,他怎麽可以如此胆大,随便入住女子的闺房?!
    甚至,甚至还宽衣解带?!
    死死盯著那件白裳,司空默用力咬住下唇,脑中一片晕眩。
    郁莫书,他怎麽可以做出这种……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他未免,太胆大妄为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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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从暗门走出来,郁莫书便看到端坐在桌边的司空默。因没有丝毫准备司空默会招来,郁莫书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有在原地干瞪眼的份──小默他怎麽找到这里来了?
    司空默闻声望去,却见郁莫书只穿著一件轻薄的单衣,衣带也是随意的绑著,呈现出大半片精壮的胸膛,还有可疑的水珠滑落。再抬头看去,墨黑的长发果然全湿透,正不断的滴落水珠,将单衣打湿了大半。
    显然,郁莫书是刚刚沐浴完呢……
    第一次见到如此的‘风景’,司空默尴尬的移开眼,开阖的唇瓣显得有些颤抖,“还,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郁莫书眉梢轻挑,他还是第一次见小默害羞的模样──是害羞吧?那闪躲的眼神──不过,郁莫书也没有打算惹怒司空默,只是在内心暗笑了一下,便动手将凌乱的衣襟整好,遮住白皙的肌肤和一抹极淡的粉色痕迹。
    “怎麽来了?”郁莫书同样来到桌边坐下,为两人倒了一杯茶。他想起,往常这个时候,小默该是还在办公才对。
    听他这麽一说,司空默却不服气了,“你都能来,朕怎麽就不能?”毕竟,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还有什麽地方是去不得的?
    朕?敢情他还真生气了?郁莫书微微一笑,“微臣可没这麽说。”
    司空默莫名的坚持,“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微臣只是觉得,王不该来这儿。”毕竟,逛妓院的事传出去,对一国之君的名声不好。
    “你可以来,朕怎麽就不可以?”司空默握紧拳头。
    两人身後,岩心微一颔首,识趣的走出门去,让出地方让他们争吵。只是,他非常不明白,明明王就是没有声音出来,郁将军怎麽就能和王吵起来呢?
    瞧瞧那一脸的阴沈表情,唉……不知情的,还以为王正被郁将军欺压,什麽也没法说出口呢!
    司空默的反问,让郁莫书沈下了脸,“王以为郁莫书喜欢来这儿麽?!”
    “我……”司空默的士气顿时矮了几分。
    他怎会不明白,郁莫书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无家可归?
    而最让他理亏的,无疑是导致郁莫书无家可归,甚至和老父翻脸的,正是他一时任性,不想回宫的举动。
    看出司空默的歉疚,郁莫书脸上和缓了一些。
    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郁莫书深深呼吸之後,柔声问道,“吃过午饭了吗?”
    司空默摇了摇头。
    在知晓郁莫书离家出走时,他便派出暗卫去寻,得知他在这‘涎香阁’之後,便立刻赶了过了。出来时还未到午膳的时辰,如今午时都已经过了……
    “微臣就算再会跑,也没有王的暗卫跑的快,不是?”郁莫书笑得颇有些无奈,怎麽就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他就算再怎麽跑,也跑不出自己心中多年来的执著呵……
    司空默踌躇了一会儿,刚想说什麽,却被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断,“这位公子放心,老娘是绝不会让他他跑掉的。他若是跑了,老娘找谁算账去?”说话间,美妇人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门口,手中的托盘上满是精致的饭菜。
    将食物一一放到圆桌上,美妇人笑道,“都饿了吧?厨房正好做了点吃的,这位公子可别嫌弃才是。”
    司空默微笑点头,表示感谢。
    郁莫书则美言道,“琳姨店里的东西,怎会有马虎的道理?”
    被叫做琳姨的美妇人倒是一点不给他面子,“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你这几天的开销,老娘绝不会少算了你的。”
    “嘁,真小气。”郁莫书嘀咕道,“明知道我没钱。”
    “没钱?那老娘不得不说,你这将军当得还真窝囊!”琳姨毫不客气的贬低郁莫书。转头望向司空默,却见他一脸的尴尬,“公子怎麽不吃呀?还是说这饭菜不合你胃口?”
    司空默摇头否认,“怎麽会,很好吃。”
    司空默垂下头颅,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将军的俸禄,很少麽?司空默心中不禁盘算著,在他的映像中,一年下来好像也有个百千两啊……
    琳姨自然不懂唇语,幸好有郁莫书这只传话鹦鹉在,便为司空默转达了。顺便,将留守在外头的岩心也一并叫了进来。和司空默寻了他一上午,也累了。况且,等会儿小默回去,他可不想岩心没力气保护小默……
    咽下口中的食物,司空默藏在桌下的手偷偷拉了拉身旁郁莫书的衣袖,转头无声的动了动唇瓣。
    郁莫书看罢,嘴角先是抽搐了几下,转而渐渐的上扬,低头大笑出声。其余两人被他一笑,视线纷纷投到司空默身上,询问他说了什麽好笑话,把郁莫书逗成这样。
    而司空默更加尴尬了,只得低头专心的吃饭。
    他怎麽知道郁莫书为什麽会笑成这样,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小郁,你的俸禄不够花麽?如果,你缺钱,我我可以先借你。”
    虽然,还没听说哪朝哪代有臣子向他们的君王借钱;可他是好心帮他啊,结果反倒被笑话!
    笑够之後,郁莫书夹了块肉送到司空默碗里,小声的道,“再怎麽不够花,微臣也不能跟王您借钱呐。微臣可是记得,王您是一点私房钱也没有的吧?”
    私房钱?
    司空默狐疑地看了郁莫书一眼,“什麽是‘私房钱’?”
    郁莫书再次忍俊不禁,“没什麽。不明白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
    司空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决心不再理他。
    哼,他就不信没了郁莫书,他就查不出这三个字是什麽意思!
    两人对面,一双美眸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悄然低垂眼帘,敛去眸中盎然的笑意……
    第二十七章 绸缪
    临回宫前,司空默忍不住回头,走回郁莫书身边。
    他想问清楚,避免郁莫书反悔。
    “明天会来早朝吧?”
    郁莫书点头,“嗯,我会的。”
    “将军府我会尽快安排好,让你早日入住。”司空默笑道,“这样就可以省下很多‘私房钱’吧?”
    “呵呵,是省下不少。谢主隆恩。”郁莫书不禁失笑,看来求知欲过盛的人,不过一下午就已然知道了那三个字是什麽意思了。
    “明天见。”
    “嗯。”
    走出几步,司空默又折了回来。
    郁莫书不知他何时变得如此反复,只好静待他再度开口。
    许久,司空默抬头直视郁莫书的双眸,面色严肃的道,“小郁,搬到将军府以後,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吧?”
    “啊?”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郁莫书迟疑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呐呐的的点头,保证道,“嗯,若没什麽意外的话,是不会来了。”欠琳姨太多,他也会过意不去的。
    谁知,话音方落,司空默便夸张的松了一口气,一脸的赞赏。“这就好!”然後,转身阔步离开。
    郁莫书惯性挑眉:看来,小默心情似乎……不错?
    而原因……
    郁莫书脑中飞快的闪过什麽,却没来得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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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地停留了会儿,直到司空默与岩心的身影混入人群之中,再也寻不著了,郁莫书转身独自回了‘涎香阁’,却见琳姨还保持著原来的姿势,坐在小院的凉亭之中。
    看到他回来,琳姨收起一脸的低落,抬头笑问,“将人送回去了?”
    郁莫书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走上前去。
    低垂眼睑却意外的看到,桌上的茶盏不知何时,已然换成了酒坛,眉心微敛,郁莫书不可置否一笑。想来,在他离开的一小会儿,她已然搞了许多事了。
    “怎麽沦落到要借酒消愁的地步了?”
    琳姨斜睨了他一眼,“哼,老娘可不是你,什麽都能挨过去。”
    郁莫书也不反驳,扬声叫来一个仆人拿来个酒杯。显然,他是打算留下来。
    琳姨却笑了,“你很少喝酒的。”
    郁莫书回了一句,“你不一样,你是琳姨啊。”
    琳姨微怔了会儿,似是没料到他会这麽说,转而轻笑道,“呵,也算你还有点良心。不像他,一去不复返。甚至,连个念想也不留给我!”
    二人就这麽对饮著,杯中物转眼空尽。琳姨伸手想为自己续杯,却被郁莫书拦住。看著那酡红的双颊,郁莫书劝道,“别喝太多了,你等会儿还要开门做生意,不是麽?”
    他很清楚,在烟花场所打滚,就算真的被什麽人怎麽样了,也是有口难言,甚至是天经地义。他不希望她因一时的想不开,做出什麽抱撼终身的事来。
    “你以为我想开门做生意麽?”琳姨自嘲一笑,她也是为了解决生计问题,才走到这一步。况且,她打趣一笑,“我又不像有些人,没钱了可以伸手要啊!”
    别以为她听不懂唇语就算了,她还会找那小皇帝写写字不是?
    回想起吃午饭时的事,郁莫书面上一红,道“小默说笑的。”再者,就算小默说的都是真的,他也是断然不会问小默借的。
    郁莫书急於澄清的神情,惹得琳姨莞尔一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亲自出来寻你麽?至於要开心一下午麽?”
    郁莫书看了她一眼,显然不想再纠缠於这个问题,只双手挪开了酒坛。
    “别喝了。”郁莫书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开门做生意,等将军府收拾好了,就搬过来一起住吧。”
    “他许了你了?”琳姨诧异的问道。
    “嗯。”郁莫书点点头,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她会这麽问。
    将军府的落成,在多年前司空默便对他多次提起,只是都被自己婉拒了而已。如今,他与郁东亭闹翻了,也拉不下脸去赔不是──既然郁东亭有他没他都一样过的很好,他又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反正,早晚也是要搬出来的,还不如趁早。至少──“琳姨,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让琳姨有个依附,也不枉她多次‘收留’他在此白吃白喝。
    琳姨定下心来,转而想起吃完午饭後,两人亲密的模样,会心一笑。只是,她没想到会这麽快,那折子才上呈多久,小皇帝就许了下来。她还以为,起码要拖个个把月的……
    搬过去?听上去不错,不过,“呵呵,你养得起老娘麽?”虽是质问的话,琳姨眼里却燃起一丝光芒。呵,也不枉这麽多年,还真是没白疼人呐……
    “你,我总是养得起的。”郁莫书自信他多年扔到钱庄里的奉禄,定能让琳姨享後半生的清福。
    “养了我,你自己怎麽办?”琳姨又问。
    “总是有办法的。”
    “办法?在战场上金戈铁马,也算是办法吗?”见郁莫书沈默,琳姨继续道,“你现在还年轻,自然有拼博的本钱,他也确实重用你。可以後呢?等你老了?或者在战场上残了?又或者你再也不能……你能保证他司空默那时也会像现在一样,看重你麽?呵呵,你呀,便是真有心想为他一辈子,人家也不敢真要了你的一条命呐。”
    敛去脸上的笑意,郁莫书冷声道,“要不要是他的事,可给不给却不是他能做主的!”
    “你这不是存心要他为难麽?”
    “哼,难道我让他‘为难’得还不够麽?”郁莫书冷哼了一声。
    多年的苦楚,也总是该讨些回来的。他也是个人,没道理一味的付出,不求回报的……
    被他那阴骘的神情镇住,琳姨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可怜的小皇帝,怎麽就被这恶魔给看上了呢?”
    然而她也知道,郁莫书这些年来,心中是真的很苦。“唉……小郁啊,听琳姨一句。这心呀如果不在你身上,也别去逼,琳姨不想你最後输得连心也不剩。”
    “嗯。”郁莫书沈声应了一句,面色恢复了平日的幽冷,“过不了多久,我可能会出征。所以,若是琳姨有空的话,将军府的一些琐碎事儿,就有劳您了。”
    琳姨最终还是不忍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彻底。“好。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别把命留在战场上!否则,休想老娘会给你烧纸钱!”
    郁莫书点点头表示明白,接著站起身子,“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答应了小默,明天要上朝。
    顺便,他也想和小默再旧事重提,谈谈征服其他三国的事情。
    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遥望他远去的背影,琳姨嗤嗤一笑,“傻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为小皇帝来找了,就是完全的只为一个郁莫书不成?
    呵呵,明日的那场君臣之战,郁莫书,必输无疑!
    “小郁啊小郁,司空默毕竟是个皇帝,身为司空一族和这天下的王者,他总是比任何人都懂得取舍的。”
    况且,他身上还流著司空暮的血!
    司空家的人,为了这江山,所牺牲的人还不够麽?
    那个狠心的男人──司空暮──牺牲了他的俘虏连汐。
    明明在司空暮出征之前,三王爷还好好的在她店里喝酒谈天,她难得的让人赊账。虽然後来讨了回来,可惜,司空暮回来後,一切就天翻地覆……
    接著,不过三五年,三王爷就去了……
    第二十八章 挑明
    郁莫书最终还是,彻底的输了……
    烈日当空,七月底的w阳总是无端的火大,将大地烧灼得炙热。
    郁莫书无声的跪於地上,身板挺得比直,额头有汗滴落而下,很快没入单薄的雪衣之内。
    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全都是自找的!
    收回望著前方的视线,郁莫书敛下眼睑,藏起黯淡的双眸。
    多年无怨无悔的相随相伴,他到底,还是比不过那个人在小默心中的地位!
    呵呵,郁莫书自嘲一笑,到底,还是比不过呵……
    不远处的宫殿里,紧闭的门扉将昨日还有说有笑的两人隔开。
    司空默心不在焉的翻阅著朝议时收上来的奏章,双眸飞快地扫过,那些熟悉的字却过眼即忘。
    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阖上的门扉之上,司空默悄然收紧了拳,一脸复杂的神色。
    那人,到底还是……不曾放弃!
    看他停了下来,岩心小心的开口道,“王,郁将军已经在外头跪了一上午了。您看……”是不是叫他起来,万事好商量呢?香门第奸商为您购买
    岩心没将话说全,他拿捏不准司空默此刻的心情。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司空默与郁莫书之间,闹僵到此种地步。但,郁将军此次的态度,好像比之前强硬了许多。以往无论有多麽坚持,郁将军都不会当著群臣的面,说王的不是,不停王的警告和暗示。
    对於岩心的提议,司空默没有什麽表示,充耳不闻又低头做事了。
    他,暂时还不想原谅那人的所作所为。
    可恶的郁莫书,居然当著群臣的面,说出那麽没得商量的话!
    以死相逼,哼,亏他做也得出来──难不成还真以为司空默不敢要他的命了?!
    勉强将奏章批完,司空默却没有回寝宫的意思。端坐於王座之上,心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今早的朝议,小郁遵守他的承诺来了。可是他并没有高兴多久,小郁就当著群臣的面跪了下来,请求他准许他的请缨,让他将天下变成司空家的天下……
    司空家的天下!
    呵呵,就是这麽几个字,就拉拢了众大臣的心,帮他郁莫书一人好话说尽。
    郁莫书,哈哈,好一个郁莫书啊!
    什麽时候,自负如你居然学会了结党营私了?
    还是,你就这麽想逼我死麽?
    ‘啪啦--’一声,名贵的瓷器应声而碎,刺痛了司空默的双眸。
    小郁,明知道我是万万不肯答应的,为何还要屡屡施压?
    这天下就算没有统一,天邪仍旧是诸国之首,你仍旧是天邪的第一将领,也没有人会因为这天下没有统一而损失什麽。
    这样不好吗?
    还是,你担心其他人的眼光?怕旁的人会说你只会吃老本?若是那样,那你便错得太离谱了。因为,没有人会质疑你!
    但,你不是,你从不是那样沽名钓誉的人。你从不会在乎旁的人的想法。
    即然如此,你又何必再执著的多此一举?
    让我们彼此都难堪?
    小郁,你究竟在想些什麽?横竖都纵容我那麽多年了,为何不再继续纵容下去呢?
    司空默轻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气馁。
    执起笔,司空默飞快的动笔,将之递到岩心眼前。
    “叫他进来吧。”纸上端正的字迹清楚的写明。
    岩心看他虽然面有不甘的神色,却还是有所妥协,不禁暗笑:这些年见多了将军牵就王,倒还真是头一次见王低头。
    恭顺的应了一声,出去将郁莫书带进了书房,岩心颔首之後退下了。
    “罪臣郁莫书见过吾王。”郁莫书往地上一跪,双眸却不由在地面搜寻了会儿。很快地便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的一片湿濡痕迹。想起适才在外头看见宫女手中拿著的碎片,心中颤了一下,却并不是因为害怕。
    司空默见他进门後一直低著头,心中有些不高兴了。他都妥协了,他还想让他怎样?!
    刚想发作,却瞥郁莫书微红的脸颊,便很快的又压下了满腔的怒气──脸都晒红了还不低头,什麽烂脾气。让个步有那麽难麽?自己身为王都低头了,他就非要这样倔强麽?!
    从座上站起,司空默移步走到郁莫书身前,弯下腰将郁莫书拉了起来。
    “我不想和你吵架。”司空默拧紧双眉,闷闷的动著唇。
    不是生冷的君臣之间的‘朕’与‘卿’,而是朋友间‘你’‘我’。郁莫书心中狠狠一抽,几乎就要撤回今早的坚持。
    然而,只是几乎!
    郁莫书柔声道,话语之中却蕴藏著极度的强硬。“这不是吵架,小默,如果你真觉得我是故意为难你,我还是出去继续跪著比较好。”
    郁莫书的‘不识好歹’终究还是让司空默发了火,“你为什麽非要那麽做?还是说你觉得,一个完颜靖还不够?”
    他都知道了?
    郁莫书微愣怔了一下,却也很快便想通了。
    凭小默的能力,怎麽可能查不出完颜靖与他之间的恩怨?
    呵呵,他的君王啊,什麽时候都能明清事理,为何……偏偏对那件事如此放不开呢?
    “对不起,完颜靖的事是我疏忽了。”郁莫书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司空默急著解释,“你的能力我很清楚,别妄自菲薄了。”
    “既然清楚,为什麽?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你该知道我的坚持,不是那麽容易就会放弃的。”
    “原因是什麽,你也很清楚,不是麽?”司空默冷下眸光,死死的盯著郁莫书。
    “呵呵,”郁莫书轻笑,悲怆的回视司空默。“是啊,我很清楚。可是,我宁愿,我从来都不清楚那个原因!”
    是啊,他们都太了解彼此的心思了。也因为如此,才能彼此互相迁就了几年。
    如今一切都挑明了说,与相安无事的从前相比,有些事自然开始变得极度的残忍。有些以前说不得的话,此刻也没有了顾忌,仿若所有的事物,都呈现出骨子里最真的神态。
    “既然清楚,你应该知道怎麽做的。”司空默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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