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挑明,但是还不及他多想,脑中的另一个思绪却已经占据了最主导的地位了。
    虽然他和林凡晖之间的谈话很少会涉及到魏纶展,但是依照着林凡晖的观察力,不难看出自己对着这段关系是抱着不赞同态度的,既然现在林凡晖已经跟自己说明了,自然是更好,将这段明显暧昧不清的关系斩断,才是最明智的举动。
    魏纶展是魏家的大少爷自然是无所谓,但是林凡晖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艺人,其中利亏利益分析一眼就可以看清,舆论的导向无论何时对于一个艺人都是致命的,虽然袁铭无法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袁铭将自己心中莫名的不安强行压下,抬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胀的额角,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一点最好,快点将这段关系结束吧……”
    “当然,”林凡晖将脸抬起来,袁铭从谈话开始,第一次看清林凡晖的脸,他的眼底清明却无底,深邃得可怕,似乎一切都不配落入到他的眼中,他的唇角扬起了近乎残忍的弧度,用着饱含着厌恶地语调说着:“这段关系……只会让我恶心。”
    在林凡晖这句话说出口时,袁铭只觉得自己脑中的某根弦突然断开了,联想到之前林凡晖从自己这里探知到魏纶展的动向,还有他一直将目光落在窗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这个休息室的窗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停车场的状况,那么…会不会…
    那个可怕的念头刚刚在袁铭的脑中成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轰然砸开。
    袁铭带着一种惊慌、错愕与无奈交错的表情看向门外,果然,此时那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但是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发出的沉闷气息。
    “袁铭,你先出去,我有点话想要和凡晖谈谈。”极尽淡然的语气,却让人无法忽略掉其中所蕴含的凌冽。
    袁铭皱了皱眉,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纶展,你……”
    “我说了……出去!”依旧是那副语气,但这次却充满了警告与肃杀。
    袁铭看了看魏纶展,但是他的表情一片平静,自进来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那个正处于他对面坐在椅子上的人,未曾移动分毫。
    林凡晖自门被砸开的那一瞬间,目光隐晦地透出了一抹慌乱,只是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却让在场的另外两人眼中看得明确,他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强制镇定下来了一样,但是脸色却透出一抹毫无血色的苍白,恰到好处地演绎出一个正好被撞破做坏事的人所应当有的神情,让人生不出任何怀疑。
    林凡晖,你何必……做到这一步呢?
    袁铭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手搭在门框上,朝休息室内看了一眼,里面的两人依旧是那副姿态,遥遥对视,似两匹正准备厮杀的猎豹,容不得任何人插入……
    听到袁铭的脚步声走远,魏纶展才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透着一抹干涩,就像是喉咙里面被硬塞进了什么硬物,却还是僵硬地发声,在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就是自己身体内部最柔软的那处被生生割裂的时候,
    “……你……刚刚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魏纶展就那样看着林凡晖,眼角睁得发红,似乎此时要是林凡晖口中所说出的话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他就会直接化身为野兽,将面前这个折磨他的男人直接撕裂成片,然后吞食下肚,让他再也说不出那样残忍的话来。
    林凡晖眼眸微垂,目光在魏纶展紧握的双手上短暂地停留,瞳孔猛然微缩,那里正在一滴又一滴地往下面淌着血,从那紧握的指缝间,从那发白的指骨间,极其缓慢而刺目地往下滴着。可以想见,现在手的主人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在克制着自己,心中有多愤怒,脑中的风暴有多汹涌,但是他还是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林凡晖,静静地等着林凡晖给他一个答案。
    林凡晖很轻很轻地闭了闭眼,不行……不可以――不能!
    再次睁开眼,原本在魏纶展进来时,就已经消失不见的笑容再次挂在了他的脸上,就像是一个制作得及其精良的面具,完美无暇地紧贴着林凡晖的脸,丝隙紧合,那是一具林凡晖专门为了魏纶展打造的面具,没有任何破绽。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地扩大,不是那种林凡晖面对陌生人时漠然而得体的微笑,不是他和自己相处时,那种肆意但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宠溺的欢笑,也不是他在和自己道别时微微有点寂寥但温暖的微笑……
    魏纶展定定地看着林凡晖,那抹笑意不是魏纶展熟悉的,他却不想看到。
    魏纶展很喜欢看到林凡晖对着自己的笑,他一直都觉得,无论是林凡晖的哪种笑,他都很喜欢,但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现在这抹笑就只会让他心间刺痛,指尖发冷,让他有一种自己作为魏家大少从来没有产生过的荒谬感,他的尊严竟然就这样被别人踩在了脚底,这才是今天最大的笑话吧?
    林凡晖就这样笑着,眼睛微眯,说不尽的嘲讽,“啊,你已经在外面听到了,那我也不用再重复一遍了,你说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不,不,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魏总?”
    林凡晖的眉微挑,就这样看着他,魏纶展只觉得自己喉咙中的那个硬物更加尖锐了,直接将他的声带划出无法挽回的伤口,要不然,他为什么会从自己的身体里面闻到血腥味,为什么他现在会无法开口说话。
    林凡晖微挑着眉的样子,总是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狡黠,就像一个正在思虑着如何将面前的猎物捕捉到手的黑猫,一步又一步地迈着优雅的猫步,然后出击,一口将猎物咬杀。
    只是现在,魏纶展看着林凡晖挑眉看向自己时,心底却只余下一片冰凉和杂乱,如同落满白雪的平地,上面遍布着纷乱的脚印,看上去脏脏的,却又透出一丝难言的寂寥,而现在唯一的一个可以抚慰他的人,正坐在他的对面,就那样笑着看着自己。
    林凡晖的话还在继续,“您怎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管这么看都是玩玩而已吧,怎么可能会认真呢?”
    魏纶展生硬及其干涩地出声,就像是被放了好久已经受潮得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老唱片突然被迫放歌一样,低哑而难听,“可是……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声音里纷乱缭杂的情绪沉得如巨石一样,出口之时就直接坠入到地面,似乎什么都激荡不起来,当却将什么都震高到一切真相的上方,或许里面蕴含的情绪……就连这句话的主人……也无法明晰……
    整个休息室里,诡异却又很合逻辑地陷入了死一样的平静,唯有的两个人就这样不动,亦不言。
    终于,林凡晖低低地笑出声,他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弯曲,脊背弯成一种被迫经受极大压力而扭曲的弧度,声音带上一丝就连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涩苦。
    他慢慢地开口了,一字一顿,似乎这句话的开口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是什么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呵,真是可笑……”
    这句话就像最后将达摩克利斯之剑悬系的鬃毛割断的凌风,至剑的陨落就是一切毁灭的开源。
    在林凡晖开合的口还未闭上之时,魏纶展惊异地抬头,眼中一直酝酿的黑色不断盘踞,如毒蛇一样,在此刻全然化为了浓郁而稠密的沼泽,要将所有人淹溺在其中,一点点地漫过人的鼻腔,倒灌进那人的身体,让他窒息、痛苦而死,让他再也逃离不出自己的掌控……
    但是被这双让人惊惧的黑色眸眼注视的人却因为低着头错过了这一幕,而心中的兽在狂叫的魏纶展也未能够发现对面人身上所渲染出来的极致悲哀……
    “嗯……!”林凡晖的下颚被一只手大力扼住,强硬地被迫猛然抬起头,还未合上的嘴被另一张散发出灼人热度的嘴含住,另一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勺,随即那人的身体强势地覆在他的身上,还未等身下的人反应过来,就一只脚强硬地压在林凡晖的腿上,制止住他任何放抗的机会。就像是和雌狮交配的雄狮,会强势地骑在雌狮上,并用自己的双颌咬住对方那最脆弱的颈部,牢牢地固定住雌狮,无论这个过程中对方是多么的痛苦,都不会放开,直至结束……
    如同野兽一样,没有任何怜惜,没有任何人性,只有粗鲁,只有欲望……
    魏纶展死命地撕咬、大力地吮吸着身下人的双唇,用尽全部的力量,他的大脑就像是被人强硬地抽空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就是身下的这看上去那么诱人的双唇,说出让他感到无比痛苦的话,那么只要将着双唇堵住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对吧?
    魏纶展将林凡晖的双唇挤开,强势地攻入,就像是攻略敌对势力的领地一样,不留任何余地,直捣穴地,深深地纠缠。
    一个强迫,一个被迫,两人舌头的交缠不像是一种爱人之间的爱抚,而更像是一种厮杀,毫不相让,充斥着的只有暴力,没有丝毫的温情可言。
    在魏纶展想要更加深入时,被他突然的动作导致着有点发怔、尚未回神的林凡晖,恍然回神,紧颦着眉,看着魏纶展明显已经有点失控的眼眸,在那眼底翻涌着的是无底的黑色熔浆。林凡晖眼中冷厉的光芒更加清晰,他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胁迫,即使……那个人是……魏纶展……
    眼中的光华更加冷凝,林凡晖也不顾及自己的舌头,直接关闭牙床,狠狠地咬了下去,霎时间浓浓的血腥味在两人搅合的口腔之内弥漫开来,让人觉得刺鼻。
    “嗯……”魏纶展皱了皱眉,疼痛让他不悦,但是口腔内的血腥却也更大程度地刺激了他的感官,男人从来就是一个追求感官刺激的生物,在欲望面前一切都是虚无。
    魏纶展置放于林凡晖身上的压迫力道更加巨大,他的呼吸更加粗重,在整个空旷的休息室里,只可以听闻舌尖交弥的水渍声和愈加粗重的呼吸,一声又一声。
    魏纶展只觉得好甜,像是一个一直关闭的桃源被自己打开了,那么美妙,再深一点,再深一点,他就完全属于自己了,就再也逃不开了……
    可是……他忘了,现在被压在他身下的人,永远不会是无力的雌狮……
    突兀之间,魏纶展的所有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空气在这一刻也停止了运转。
    魏纶展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的颈项处最贴近大动脉的地方传来了一片冰凉,对比着现在自己明显升高的体温,是很微不足道的感觉,但是却又那么寒冷,直直的渗入到他的骨髓深处,让自己的身体僵硬在那里。
    多年来的黑道生涯,告诉他这种感觉是什么,这是金属专有的质感和温度,用人的体温永远捂不暖的东西,只有鲜血才能够给它带上一点决然的色彩。而且,魏纶展知道现在这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很锋利,锋利到只要自己稍稍移动一会,立刻,就会划出一道很漂亮的红色……
    魏纶展眼底恢复成一片静怡,那是被深深压抑之后,最后只余下的灰烬,魏纶展笑着微微侧着头,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看到那张脸,那双眼睛。
    转瞬之间,那把刀子很轻易地就划破魏纶展的皮肤,割入到魏纶展的血肉中,细密的血珠慢慢地渗透出来,沿着刀身滑落,极美而妖异的一幕。
    感觉到颈部微微地刺痛,但是却毫不在乎地看着那双眼眸,却在那双眼里只发现了漠然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澜,魏纶展的唇微挑,呐?林凡晖……你是不是也和这刀器一样,永远不会带上我的温度……
    “不要动,我可不想手上沾染上魏少的性命。”林凡晖的语气很平淡地说道,他的手很稳,没有意思颤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似乎自己现在只是如刚才一样,用着手里的这把刀在削着香梨。
    魏纶展低低地笑出声,是那种很压抑的笑声,充满了永远理不清的情绪。
    林凡晖淡淡地瞥了一眼,“从来没有人能够胁迫我做任何事情……从来没有……”掷地有声、毫无余地的语调。
    在林凡晖的话音完结之际,魏纶展的笑声也骤然地停滞了,魏纶展慢慢地从林凡晖的身上起来,慢条细理地理了理自己有点凌乱的衣袖,转眼间,他就依旧是那个魏少,那个冠华的总裁。
    在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整理好之后,魏纶展没有再看深陷在椅子里的那个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门渐渐被合上,过了半响,突兀地听到了一声巨响,那是人的血肉激烈碰撞到某种坚硬物体上的声音,就像是有某人用自己的拳头猛力撞击到墙壁上的声音……
    看到已经完全关上的门,林凡晖一直坚挺着的脊梁慢慢地弯下,一手盖在自己的眼睑上,低低地笑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晖睁开眼,看了一下周围,那个自己原本削好的香梨在两人挣扎的时候,已经被带倒在地摔得粉碎,汁水四溅。
    目光麻木地朝前移动,看到了魏纶展带来的那个甜品盒还好好地被放在桌子的另一端,林凡晖慢慢地走过去,将纸质的精美盒子打开,浓郁的奶油香味就弥漫开来。
    林凡晖抬起手,就用着自己手上一直执着的那个水果刀,随手挑起了一点奶油,伸出舌头,舔舐。
    不知是自己舌尖上的血腥味,还是刀上面还未干涸的血迹,林凡晖觉得自己只吃到了血的腥味和粘稠,完全没有奶油的甜美……
    林凡晖手中的刀子颓然地落地,落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压抑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真的……好难吃……”
    终于结束了……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很疼,疼得让人想哭……疼得好像心都不在了……
    心好疼,那么不想的话,那是不是就不疼了……
    是吗……
    55、无奈
    林凡晖慵懒得靠坐在靠背椅上,一手慢慢地将剧本翻过一页,然后双手捧起剧本,目光落在上面,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但是只要稍稍将注意力落在林凡晖的身上,就会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汉字上面移动,而是落在剧本上的某一个位子上,一动不动,明显他现在的心思不在剧本上。
    旁边有两个剧组的人员经过身边,口中还在讨论刚才看见的情况。
    “你不知道刚刚我去经过休息室旁边时,看到那里有一个凹陷,就像是有人用拳头猛力击打在墙上,上面还有血痕呢?啧――啧,真不知道是谁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你也看到啦!昨天我回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呢!墙壁都微微陷进去了一点,真是狠啊,估计这一拳下去,手肯定受伤不轻,这几天不能动是肯定的了。”
    “对啊,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这样……”
    两人渐渐走远,谈话的声音也随着距离的增加,而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袁铭将视线从那两位工人的身上移开,回视林凡晖,看到林凡晖的脸色明显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嘴角微抿,眼神发直。
    袁铭无奈地微微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凡晖,你这是何必呢?”
    林凡晖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睛,条件反射地将目光落在刚才叫到自己名字的地方,视线才慢慢地聚焦,皱着眉茫然地说道:“什么?”
    袁铭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何必这么做呢?”
    林凡晖垂眸没有说话,显然是知道袁铭此时话语中所指的是什么,看到林凡晖这幅样子,袁铭忍不住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对魏纶展也不是没有感觉,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林凡晖听到袁铭的问话,唇角却微微地翘了起来,直接将手中根本没有看进去多少的剧本合上,“袁哥,我不否认,我对魏纶展确实是有感觉……”说到这里时,林凡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微闭,但是睫毛颤抖得厉害,似乎他现在的心绪一样。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在现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将一切都扼杀掉。长痛不如短痛。”平静的声线,却透着断然的果决。
    袁铭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林凡晖抬起的右手制止住了,“袁哥,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想要的不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恋爱,而是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林凡晖看着手里的剧本,自嘲地笑了笑,低低的声线却似乎填满了绝望的未来一般,“很可笑吧,身为一个已经卖身给娱乐公司的艺人,明明都自愿爬上别人的床了,竟然还在想着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吧?”
    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林凡晖语速很快地接上去,就像是此时要是被人打断了的话,就永远再也开不了口一样,“但是,我就是这样希望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会牵着我的手,一起看着晨曦地升起,夕阳地落下,在老了的时候,一起嘲笑对方又掉了一颗牙齿,无论我们吵了多少次架,吵得多么厉害,但是在晚上的时候,我们还是会一起相拥而眠。”
    林凡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那时的情景一样,脸上带有柔柔的笑意,那是袁铭从来没有见过的林凡晖,很美,不是那种形容女性的美,而是一种当人词穷,而某种震撼在他的心中达到极致时,就只能够用这个词表达此时的感受。
    “你知道吗?袁哥,我知道我这一生,或许就只有一次爱人的机会,因为我很自私,也很胆小,只要被受到一点点伤,就会直接缩回自己的壳里,再也不出来,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关上心门,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这样就好了。”
    林凡晖唇上勾起了一抹笑,却只透着说不出的凄苦,“呐?袁哥,你觉得魏纶展会是那个人吗?”
    袁铭嘴唇轻微地抖动,但是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是被剧烈灼伤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他能够说什么。
    等了一会,只余一片死寂。
    林凡晖的嘴上的弧度慢慢扩大,“你看,袁哥,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敢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就算魏纶展他不说,但是再和他相处时,从他的举止里我还是看得出来,他对待我不是对待今后的唯一,而更像是对待一个包养的情人,亦或是说中意的宠物。他对我的温柔,珍惜,也不过是觉得我此时有趣罢了,这样我还是动心了,我是不是很可笑?
    林凡晖剧烈地喘息了一声,好像只有这样才可已经将剩下的话语逼出来,“我知道他对我有感情,但是这种感情却不是爱,无法持续一生,当着所有的一切都被时间消磨掉的时候,那还剩什么?”
    林凡晖的脸上挂着明晰的微笑,眼中却深沉地看不见底,他像是作出某种预言一样,慢慢地将残酷,亦或是既定的未来一字字地吐出:“他会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而我只能够看着他离开,连挽留他的力气都没有,因为那时我已经坏了……”
    袁铭咽了咽口水,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样,语带干涩地开口:“那……你也不用……用这么不留余地的手法啊?”
    林凡晖疲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但是我没有办法,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了结这段关系,更是为了将自己心底所有的遐想斩断,只有这样……我才能忘掉他……”轻轻地嗤笑一声。
    袁铭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只觉得乱糟糟的,这样的手法,简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近乎于自虐的决然。
    看着袁铭看向自己的眼神,林凡晖只是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一点上继续解释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袁哥,你不用担心,要是实在将魏纶展惹恼了,没有办法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的话,我这里还有钱,足够付冠华的违约金了,只不过那时只怕你要另外再找一个一人带了。”
    袁铭生硬地挤出一抹笑意,“你小子说什么呢?我怎么抛弃你这颗好苗子,大不了就是抛弃掉内陆的市场吗?那正好我们去欧美发展!”
    林凡晖浅浅地笑开了,但是眼底依旧是黑黝黝的,他们都知道真要是到了这一步的话,被迫置身于国外,身后没有丝毫的基础,也没有任何人脉,对于一个亚洲籍的新人演员,几乎就是将他的演艺生涯判下了死刑。
    袁铭片刻之后,沉闷地开口,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声音低沉,“那……要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的话,你怎么办?”
    林凡晖一手支着自己的太阳穴,视线垂下,一手的指尖慢慢地划过剧本的封面,却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那就接着等吧,一直到他出现。”
    “一直等到死吗?”
    “嗯,一直到死。”林凡晖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只留下坚定到极致的静默。
    “他……真的是这么说?”魏纶展手持着电话,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灯光亮堂的办公室却某名地透出一丝寂寥。
    袁铭在电话的那一端轻声应了一声。
    电话的两端都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许久,袁铭才开口道:“纶展,你要是真心是想要玩玩的话……就换一个人吧……”
    回应他的是无言的沉默。
    袁铭皱着眉,他给魏纶展打这个电话不是想要得到这种回复。
    正当他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却只听到已经被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袁铭苦笑一声,将手机丢回床上,烦躁地看着窗外。
    这是系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结,或者是必经的劫……
    在黑夜的正上空,一轮圆月洒下圣洁的光辉,不带任何感情地默默注视着这片土地和上面生息的人们,看着所有的事情或许朝着它既定的轨道,亦或是已经脱离出轨道的地方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应该算是为上一章林凡晖所做出来的举动的解释吧。
    月崽一直都觉得两人若是相爱,则必定是身处于两个平等地位上的,如果两人的地位不对等,那么结果必然只会有两个,一个成为另一个的玩物,或者两人在不断地磨合之后的最终分离,当然这里的地位平等不是说社会地位的平等,而是相处两人在彼此之间心灵地位上的平等。
    林凡晖不是一个能够接受残缺爱情的人,他只会穷尽一生去追求一份值得他用生命去祭奠的爱情,而不是在心动的同时就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出去。他很自私,极其的自私,所以他会束手束脚地前进,但是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全。
    月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母一样的人,但是在月崽的文中却不会有这样的人物,或许在月崽的心底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无法做到无保留地去爱被人,所以也塑造不出这样的人。
    魏纶展也并不是不喜欢林凡晖,但是他也不会为了林凡晖牺牲掉自己的乐趣,这不是他的错,亦或者说这不是一种错误,这是因为他所处的阶级教育造成的,这种意识已经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渗透进去了。
    但是相应的,如果魏纶展一直无法将林凡晖摆在与自己相同的地位上的话,依照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个性,他们的结局也只有覆灭。
    56、脱轨
    “各部门准备就绪,很好,开始!”
    “《舞者》第57幕开始,action!”
    沈思睿从街口的另一侧走过来,脚步匆匆,看得出来他很急迫,甚至都因为走得太快,被人群带得踉跄了好几次。
    直到走到对面街角的时候,他的脚步才慢慢地缓了下来,沈思睿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咖啡厅的招牌,默默地垂眸,伸手想要推开自己面前的那扇门,但是在他指尖触及到门把手之前,却微微地往回缩了缩,他的指尖有些颤抖。
    沈思睿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用力,一把将门推开。系在门后面的风铃因门的碰撞,而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沈思睿置若罔闻,微微带上一点急迫地在整个咖啡厅里找寻,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将自己叫来的人。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的面前,“秋浩……”
    叶秋浩微抬头看着他,眼角眯了眯,向上挑起看着沈思睿,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才将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放下,“坐。”
    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指示性的命令语气,但是沈思睿毫不介意地直接坐在他的对面,一坐下,就显得有点急躁地直接开口:“你说卓然他……”
    叶秋浩却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你是跑过来的吧,先喝点饮料怎么样?”
    沈思睿的嘴因为话语被突然打断还是微张地看着叶秋浩,透出苍白色的双唇蠕动两下,却还是什么反对的意见都没有提出来,只是木愣愣地看着叶秋浩。
    叶秋浩显然也没有询问沈思睿意见的意思,直接招手将服务员叫来,一边对着沈思睿说道:“咖啡怎么样?”
    看到沈思睿无声的微点头,叶秋浩就了解地对着服务员说道:“再上一杯摩卡。”
    不过一会,咖啡就被端上来了,镜头慢慢地拉近,沈思睿一手拿着咖啡勺,一圈又一圈的搅拌着咖啡,咖啡上面的热气蒸腾,却遮掩不住沈思睿紧皱的眉心,明显他在思虑怎样开口将话题带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上去。
    却不成想,在他开口之前,叶秋浩就已经像是猜透了他的想法一样,看着他,率先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讨厌你吗?”
    沈思睿有点惊愕,却不知是惊讶于叶秋浩将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那层窗户纸挑破了,还是全然没想到他叫自己来竟然会提及到这个话题的原因。
    叶秋浩却像是毫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带来的效果一样,依旧淡淡地说道:“就是这种表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去装无辜,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就都是错的一样,但就是这样,却让我姐和卓然哥都一心向着你。”
    在叶秋浩的话语提及到那两个人时,沈思睿手中的咖啡勺碰撞到瓷杯,发生出一声清脆却突兀的声响。
    叶秋浩的目光从沈思睿的身上划过,但是口中的话语却没有停息。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是吧?”叶秋浩的唇角微挑,线条柔和,却透着阵阵的寒气。
    “人都离开了,就都无所谓了吧……”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时,沈思睿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就像是置身于万丈寒冰之下,只不过不同的是,那种是身体的寒冷,而这种则是延伸自心底的寒冷,更加可惧。
    “秋浩……我只想你告诉我……”沈思睿的声音干涩,睫毛在不停的颤动,眼眸却根本没有看向正坐在他对面的人,低垂着眸眼,看着咖啡上寥寥热气,眉眼却聚集着不散的冷凌,“卓然……他在哪里……”在那个名字吐出时,沈思睿的声音似乎已经染上了自己喉管上溢出的血色。
    叶秋浩听到这句话,默默地抬手喝了一口咖啡,一种微妙的气氛将两人笼罩。
    过了许久,叶秋浩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平淡,“他走了,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直身体笔挺地坐着椅子上的沈思睿在此时,他的身体却像是经受着巨大压力,终于在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时被压垮了,脊梁弯曲着,形成一种不堪重负的弧度。
    沈思睿低低地笑出声,却让人感觉不到笑声中所应该承载的东西,只有重重的压抑。
    叶秋浩看着沈思睿,眼中的光芒复杂,浑浊不清,抿了抿唇,将自己尚未喝完的咖啡放在桌上,起身居高凌下地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我想这个你应该知道――卓然哥的右手已经废掉了,他一生都再也无法跳舞……”声音很轻,轻到要是不是和他靠得极近,是无法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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