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段祈雅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听到几声模糊的叫喊声,好像……是小彦的声音。
    睁开眼,段祈雅的眼中有着片刻的失神,然后扭过头,对着柏锡彦柔柔一笑。
    “不好意思小彦,我好像……昏倒了呢……”
    祈雅的笑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带着温韵的光彩,就算是在昏厥后的现在,也还是温柔的令人想哭。
    看着这样的段祈雅,柏锡彦鼻子一酸,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一分。
    “对不起……”
    “什么?”刚刚睡醒的段祈雅还处在有些迷糊的状态,听人讲话也不是那么清楚。
    “我说对不起!”深吸一口气,柏锡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边细数着自己的错误。“我之前不该和你说那种话,不该让你去那什么鬼宴会看我,不该刺激你,更不该把我自己的感情强加在你的身上。是我太幼稚了,所以,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累了,才会……”
    把手放在段祈雅的唇边,柏锡彦闷闷地道:“周宏逸都告诉我了!关于你的病,都告诉我了……”
    听闻柏锡彦知道了实情,段祈雅紧张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小彦你听我说,我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精神压力这种事,人人都有,我只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真的!”
    将祈雅的身体缓缓压回病床上,柏锡彦此刻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我担心,祈雅,可是你以为你这样我会好过么?我不会的!我会歉疚,我会觉得自己没用,才会让你不敢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会觉得我不够可靠,所以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你,答应我,以后只要有一丁点的不舒服都要告诉我!不许再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看着面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的柏锡彦,段祈雅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了声:
    “嗯……”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我会定期带你去看医生!”
    “嗯。”
    “饮食要规律,以后家里的活都留着我来干!”
    “嗯!”
    “那我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陪你。”
    “这不行!”
    “为什么?”
    “我这不过是小问题,你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辞工,况且你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吧?”
    “什么小问题?我觉得是大问题就是大问题!”嘴上这么说,柏锡彦还是妥协了。
    “不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不辞工!但是先说好,从今以后我都要搬回家住!天天看着你!然后以后不许再叫我回城里住,除非你跟我一起!”
    “嗯!”柏锡彦的语气带着些许的霸道,听在段祈雅耳朵里却是柔柔的,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小彦的温柔。所以,段祈雅笑了,在这漆黑的夜,在这静谧的医院病房,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明亮。
    从此,柏锡彦把所有的重要文件和平时常用的生活用品都搬到了这间乡下的小房子,找人翻新了旧屋,买了家具,拉了光缆,加了冷暖双用的空调,整个房间瞬时就变得亮眼了,温暖了。
    再后来,柏锡彦定期陪着段祈雅去精神科看病,一周一次。
    开始的时候,祈雅还算配合,医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可是越到后面,医生越来越频繁的向柏锡彦反应,祈雅变得很焦躁。
    9 我心疼
    他开始在治疗的过程中刻意转移话题,开始不安的搓手,到后来,他干脆变得沉默,一次治疗下来,能说的话也就只有那两句。而医生也告诉过柏锡彦,祈雅的那种焦躁很明显是为了掩饰些什么,而那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就是他症结的关键。
    再一次跟着段祈雅从市里最好的精神科医院走出来,柏锡彦叹了口气。
    “祈雅,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么?为什么不回答医生的问题?”
    “我……”紧咬着下唇,段祈雅表现的有些慌乱,眼神中隐隐泛着恐惧。
    这段时间,段祈雅很努力的配合医生的指导,定期去谈话,有空的时候也会多出来走动走动,可是有些话,有些人,他宁愿埋在心里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像是决定了什么,段祈雅扒着柏锡彦的手臂道:“小彦,我能不能不看了?其实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得很,我……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真的!所以……我们能不能别再来了?”
    也许连段祈雅自己都没发现,此时此刻的他显得多么的不安,扒着柏锡彦手臂的手,又是怎样的颤抖着,但是柏锡彦知道,他看在眼里,忧在心底。
    “祈雅你要听话,你看看你,还说自己好了,脸都白了。”
    “我没事……”撇开脸,段祈雅的眼神闪烁。
    “你没事我有事。”拉起段祈雅的手,柏锡彦把他放在自己的胸前,墨黑的眸子里有的只是段祈雅的倒影。“我心疼……”
    “小彦……”看着眼前的柏锡彦,段祈雅动了动指尖。
    小彦的手心很暖,掌心的灼热烘烤着自己的指尖,连带着让他的心也跟着暖了。
    段祈雅不知该怎样回应这样的柏锡彦,只觉得心间又胀又麻,男人的心跳顺着自己的指尖传遍全身,沈稳的令人心颤。
    渐渐的,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近了,段祈雅看着柏锡彦的脸逐渐在自己面前放大,唇,碰上一个温热的东西。
    噗通……
    噗通……
    段祈雅的心跳声很大,眼睛睁得更大,冰凉的唇微微颤抖着,感受着男人那炽热的唇在自己的唇上撕磨,舔吻。
    第一时间,段祈雅脑中闪过一丝抗拒。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立马推开这个养子,可是心底,却怎么也舍不得。
    是的。
    段祈雅爱柏锡彦,所以他舍不得。
    舍不得拒绝,舍不得放手,更加舍不得挣脱这个用心爱着自己的养子。
    恍然间,唇间的力道加大了,原本细腻的舔吻变得炽热而疯狂,男人湿滑的火舌顺着段祈雅的薄唇扫了一圈,然后探入口中,揪着他的舌嬉戏。
    青涩的接受男人的吻,段祈雅的脑袋逐渐放空,任由自己的指尖被男人摆在胸前,浑身上下的欲火渐渐被挑起。
    “唔……”舒展的指尖渐渐勾起,段祈雅与男人的十指相扣,感受着那沈稳的心跳变得跌宕,连带着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
    他开始觉得兴奋,整个人都开始发烫,就连脑袋里也是懵懵的一片,只懂得跟着身体最原始的欲望去动作。
    “祈雅……我爱你,祈雅……”火热的唇舌渐渐放开祈雅的舌尖,柏锡彦改用一个个细碎的吻,抚触着段祈雅的心灵。从他的嘴角,尖细的下巴,性感的锁骨,一路向下。
    “嗯……小彦……”揪着柏锡彦的胸,段祈雅的头微微上扬,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
    他这辈子一直都很懂得如何克制欲望,如今却觉得整个人都乱了。那种全身战栗,脑袋缺氧的感觉让他很兴奋,许久未曾发泄过的嫩茎也跟着抬头,磨蹭着自己的裤裆。
    感受到自己胯间那可耻的反应,段祈雅突然脸色发白,猛力推开男人,唇齿间的银丝依然留在唇角,淫靡而蛊惑。
    轻喘着气,段祈雅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可是下一秒又被男人从背后捞进怀中,低沈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在自己耳边回荡。
    “别跑……”
    短短两个字,却在段祈雅的心湖中荡起圈圈涟漪,让他紧张的不知所措。
    “小……小彦……”
    段祈雅的声音有些颤抖,闪烁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地面,脑袋里只是想着,柏锡彦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对!
    没错!
    这不是他的小彦,不是。可是他的小彦呢?以前的小彦呢?到底去哪儿了?
    不断在心底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段祈雅的脑子里面只是想着,以前的小彦明明不会主动吻他,不会这样抱着他,更加不会……不会像这样和自己说话。
    “你……你放开我……”微微动了动肩膀,段祈雅有些不自然。
    “不放。”说着,柏锡彦搂得更紧。“我不会放开你的!”
    柏锡彦的声音很轻,但是段祈雅却从当中品味到那层不曾用到过自己身上的执着与坚定。
    “为什么?”
    “你知道的。”
    “……”
    搂着沉默中的段祈雅,柏锡彦的唇贴在他的耳侧,霸道中不失温柔:“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你适应了再回来见医生,不过你也要乖乖听话,乖乖的按照医生的指示继续吃药,如果被我发现你不听话,我见一次就吻你。你回绝一次,我就多吻你一次,直到你听话为止。”
    听着柏锡彦的话,段祈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忆中的小彦总是很听自己的话,更不会做出这种……这种有违道德的事情。
    “你是……小彦?”
    “呵呵,怎么,不适应?”
    “嗯。”沉默着点点头,段祈雅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男人。
    “我只是……不想再原地踏步了。”
    10 多了解你一点
    说着,两人都沉默了。段祈雅是因为无奈,而柏锡彦则是在等待。
    他与祈雅两人都知道,他们的这种养父子关系不可能维持到永远,而他也没准备一直迁就祈雅,做个什么也不做的乖儿子。
    这段时间,柏锡彦一直在观察,一直在揣摩,找寻着两人关系的突破点,终于被他发现,祈雅这个人其实很好掌控。
    以前的他不敢对祈雅做些什么,怕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却觉得,祈雅也许只是害怕由他自己走出第一步,所以他就要更为主动一些,该收的时候收,该放的时候放,就算偶尔耍个赖皮,或是强硬一点,只要力道适中,那么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祈雅的表情,柏锡彦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跟着柏锡彦上了车,段祈雅有些好奇,“是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
    听话的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段祈雅看着车子在三环绕了大半圈,然后停在一间画廊门面。
    “进去说。”示意段祈雅走进去,柏锡彦的唇边始终挂着笑容,而段祈雅自己却有些不确定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因为小彦从没有陪自己来过这种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对着祈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柏锡彦一脸神秘的带着他来到画廊尽头,空旷的室内只有一副用布遮住的巨型油画。
    将红布从油画上掀开,柏锡彦一边观察着段祈雅的反应,亮出一副极其亮丽的印象派作品。
    “这是……”看着眼前的画,段祈雅的眼神中充满惊喜,缓缓勾起的嘴角显示出他的激动。“这、这是……”
    看看柏锡彦,再看看油画,段祈雅简直兴奋的说不出话来,眼神中闪现出难以言喻的流光溢彩。
    “菲拉德的画。”看着祈雅像个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柏锡彦的笑容更甚。“喜欢么?”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段祈雅将手摆在空中好一会儿,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又不舍得破坏那一丝一毫的美感,只是睁大眼睛细细欣赏这难得的珍品。
    “喜欢的话,这画以后就是你的了。”
    “你买下来了?”
    “嗯。”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微微皱起眉头,“小彦你又乱花钱,这种画,看看就好了。”嘴上念叨着柏锡彦,段祈雅却看得仔细,稍显单薄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鼻子都快贴到油画上了。
    “只要你喜欢,花点钱算什么。”看着段祈雅的侧脸,柏锡彦的话里饱含了浓浓的深情。这段时间,柏锡彦一直想要送给祈雅点什么。祈雅并不是个看重物质的人,也没有一般人所拥有的虚荣心,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所以他想了很久,这才决定送他一幅画。
    原本柏锡彦也不确定祈雅是不是喜欢这些,不过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柏锡彦知道,自己这次的礼物是送对了。
    示意工作人员将油画收好装车,柏锡彦往前走了一步,硬是挡住祈雅恋恋不舍的目光。
    “好了祈雅,想看画一会儿回家再看,现在我还有另外一份礼物要送你。”
    “还有?”
    “先闭上眼。”
    “我又不是小女孩,闭什么眼。”
    “快了,先闭上。”
    看了眼柏锡彦,段祈雅最后还是乖乖的闭上眼。
    黑暗中,段祈雅感觉小彦抓住自己的手,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机票?”睁开眼,两张飞往法国巴黎的机票就这么躺在手心。
    “我问过医生,你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可以尝试着多出去走动走动,所以我想趁这次公司放假陪你去一次法国,先去看菲尔德的画展,然后再到处逛逛。”
    再次从柏锡彦口中听到菲尔德的名字,段祈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喜欢菲尔德已经是好多年的事情了,不过会从小彦口中说出,段祈雅还是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菲尔德?”小心翼翼的抚着手中的机票,段祈雅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国度的憧憬。
    “你那些画里经常出现法国的影子不是么?还有你的那些藏书里面就属菲尔德的作品最多,有一本你还特别喜欢,没事就会拿出来翻一翻。”
    听着柏锡彦的话,段祈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中满是被心爱之人捧在手心里的幸福感以及一丝丝揪心的酸涩。
    “你……注意到了?”
    “嗯。”点点头,柏锡彦看着眼前这个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养父,眼神中尽是宠溺。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想多了解一点……”
    两人就这么站在空荡荡的画室中,谁也不说话,直至过了半晌,段祈雅闷闷地道:“我还是不去了。”
    挑了挑眉,柏锡彦有些意外。
    “为什么?”
    “因为……”
    段祈雅心底,一直不希望小彦对他太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控制得住自己的心,才不会将满心的爱意都告诉小彦,才能遵守师母临终前的遗愿,可是最近的小彦真的对自己太好太好,让他不忍心再对他说些残忍的话,只得用“浪费钱”这种理由敷衍过去。
    听闻祈雅为了这种理由而要放弃难得的机会,柏锡彦在心底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祈雅的齐平。
    “真的不去?”
    11 我都要吃醋了
    摇摇头,段祈雅下意识的躲避着柏锡彦的视线。
    “不去……”
    盯着祈雅看了好一阵子,柏锡彦突然一个伸手,从祈雅手中抽回两张机票,作势要撕。
    眼看着手上的东西被人抢了去,段祈雅抬起头,伸手就想上去抓那机票,结果又对上了柏锡彦的眼神,扭扭捏捏的把手收了回来。
    “我现在可是要把这两张机票撕了哦~”
    双手不安分的拧着自己的手指,段祈雅依旧不做声。
    “不后悔?”
    “……”
    眼见祈雅一副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柏锡彦微笑着侧过脸,故意放大声音道:“哎!可怜我的两万块钱,这下子也要打水漂咯。”
    听到这数字,段祈雅的眉毛动了动。
    他很想叫自己不要出声,可是两万块,对他一个乡下的画画老师来说,真的好多……
    “小彦……”抬起头,段祈雅看着柏锡彦手中的机票,心中摇摆不定。
    “嗯?”
    “那个……真的要两万那么贵么?”
    “是啊,而且这机票只能我们俩用,所以你不去的话,就只能作废咯~”
    柏锡彦知道祈雅这辈子都过的节俭,很多时候为了省上几块钱连的士都不舍得坐,这样的他更不可能眼看着两万块在瞬间化为泡影。
    纠结了半天,段祈雅用手指了指柏锡彦手上的机票。
    “那个……机票,先别撕……”
    “想好要跟我去了?”
    “你让我想想……”段祈雅依旧有些踟蹰。
    “还要想?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行程我都安排好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吃住交通再加各种琐碎的费用,我可花了二十万都不止,而且这些东西定了就不能退,你自己想想到底去不去吧。”
    听闻出行的花费一下从两万块跳到二十万,段祈雅的脸都吓白了。
    他是一个乡下老师,一个月也就赚那几个钱,就算像小彦这种经理级别的,一个月赚的也不过几万块,现在他一次把几个月的工资都投进去了,叫自己怎么能不心疼!
    “小彦,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乱花钱!”拉下脸,段祈雅急了,要他从自己身上取二十万出来,对他来说就像割肉一样疼,偏偏小彦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那你去不去?”
    “我……”
    “嗯?”
    “我去!”咬咬牙,段祈雅怎么都舍不得让柏锡彦的辛苦钱变成泡影,只能在心底不断的告诫自己,到时候一定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一定不能再在小彦的温柔之下沦陷。
    我是迎风招展的小菊花花
    吃过晚饭,柏锡彦一边洗碗,一边看着大厅里的祈雅傻呆呆地站在新买回来的油画面前,脸上显出的,是对于偶像的全然崇拜。
    将碗筷摆放整齐,柏锡彦擦了擦手上的水,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祈雅身旁的茶几上。
    抬起眼,柏锡彦站在祈雅身后,陪着他看着面前这幅画。
    虽然祈雅很喜欢,可说实话,柏锡彦一点儿也不觉得菲尔德的这幅画画得有多好。
    要说色彩,柏锡彦更喜欢祈雅的,暖色调的基底加上偶尔的几处淡笔,给人一种温而不燥润的感觉,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都是一副温吞的样子;要说笔触,祈雅的也比菲尔德的来得细腻,一笔一划之间,尽处牵动人心,就好像现在的他,只要自己轻轻挑拨一下,就会表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青涩与可爱。
    想到这里,柏锡彦又忍不住逗弄起面前的祈雅,微微弯下身子,对着他的脖颈道:
    “祈雅,这幅画不会跑,你用不着一天到晚盯着它看,搞得我都要吃醋了。”
    “你、你吃什么醋……”
    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的脸一红,倒也不好意思继续看那画。
    “我吃什么醋?你、懂、的。”将唇贴在祈雅的耳边,柏锡彦的话很轻,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旁,让他红了耳根,忍不住移开两步,用手捏捏发烫的耳根。
    “我……我不和你说,我去收拾行李。”
    看着祈雅可爱的反应,柏锡彦微微一笑,愈发沈浸在难得的好心情中。
    这段时间,周宏逸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公司请了假,也没有打过电话给祈雅。
    对于柏锡彦来说,他并不会太在意那个男人,只是一想到他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打扰到自己与祈雅的平静生活,心里就舒畅了许多。
    笑呵呵地看着祈雅一个人钻进屋里,柏锡彦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直到把新一季的年度报表上传到网上才进屋看了看自己那个可爱的养父。
    “祈雅,你在干什么?”站在门边,柏锡彦看着祈雅手里拿着一张小清单,地上摆了个超大size的黑色行李箱,而他忙碌的身影显示着他正把清单上列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往行李箱里面塞。
    “收拾行李啊。”说着,段祈雅走出小房间,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餐具。
    看着祈雅把餐具放进行李箱的角落位置,柏锡彦笑了:“你……不会想把那玩意也带上吧?”
    “这些应该都是旅行的必需品,我们一次去那么长时间,一定要好好准备才行!”说着,段祈雅很认真的点点头,一边细数着自己到底带了哪些东西。
    “换洗衣服,牙膏,牙刷,毛巾,面霜,刮胡刀,雨伞,拖鞋,洗发精,沐浴露,零食,对了小彦,我们住的地方有厨房么?有的话我们就可以自己买食材煮着吃了,不过那边有锅么?碗呢?”
    看着祈雅和个孩子似的叽叽喳喳,柏锡彦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
    “呵呵,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些东西宾馆里面都有提供,而且你带这么多东西,我到时候还怎么带你到处玩。”
    以前,柏锡彦总以为女人出门才是最麻烦的,没想到他的祈雅比那些女人还麻烦。不过麻烦归麻烦,祈雅麻烦得可爱,居然连被子都想装到行李箱里面去,简直萌的他有些受不了。
    12 让我多握一会儿
    “我以为这样比较省……”听到柏锡彦的话,段祈雅微微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行李箱里的东西发起呆来。
    长这么大,段祈雅除了从家里逃出来的那一次,再没出过远门。
    对于外面的世界,他幻想过许多,也有过很多憧憬。不过那些东西始终都是幻想,而他也知道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更何况小彦笑的那么夸张,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简直就把自己当成个小白痴。
    憋着一股闷气,段祈雅有些委屈地蹲下身子,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回原位,一边摆,心里越发觉得难过。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不指望自己能为小彦做出多大贡献,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替小彦多考虑一些,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我只是想……能省一点是一点……”站在灶台边上,祈雅的背影有些孤寂,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落寞。“你都为我花了那么多钱了……”
    “嗯,我知道。”走到祈雅身旁,柏锡彦轻轻揉了揉他的发,表现得像个比祈雅还要年长的男人,黑耀的眼中满是温柔。
    “谢谢你……”
    闷闷地低下头,祈雅别扭地揉了揉鼻子。
    “谢我做什么?我就只会给你添麻烦……”
    “你的确很麻烦,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看着祈雅微微颤抖的肩头,柏锡彦微微一笑,很自然的从背后揽过他的肩,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的心。
    “不过……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谢谢你,这么努力的替我着想。”
    被柏锡彦揽在怀里,段祈雅的身子有些动摇。
    他看不见小彦的表情,却依然能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对自己的温柔。
    只是这温柔对他来讲太过甜蜜,太过……
    沉重……
    “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深吸了一口气,段祈雅很努力的用着平淡而又冷静的声音回应柏锡彦的一切,只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正一步一步地陷进小彦对自己的关怀中,一步一步地沈溺于他对自己的温柔……
    我是迎风招展的小菊花花
    上飞机的那天,段祈雅听了柏锡彦的话,只是随身带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旅行箱,其他不必要的东西一概等到法国再买。
    看着背着小背包的段祈雅,柏锡彦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只不过这次的自己是个领队的老师,而祈雅则是队伍里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学生。
    带着祈雅从优先通道到达机舱头部,柏锡彦看着祈雅弯下身,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拎在手上。
    “祈雅你干嘛?”
    “脱鞋。”
    “为什么要脱鞋?”
    “因为……上飞机……”看看柏锡彦,再看看机舱门口站着的乘务员,段祈雅顿时意识到,自己出糗了。
    面红耳赤地穿回鞋子,段祈雅跟在柏锡彦后面,迅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柏锡彦问了个一头愣。
    坐在段祈雅身旁,柏锡彦一边替他系好安全带,一边问:“祈雅,你从哪儿看说上飞机要脱鞋的?”
    听到柏锡彦一上来就提这种糗事,段祈雅有些不好意思。
    “就……那个……”
    “什么?”
    “动画片。”
    没想到祈雅的回答居然是动画片,柏锡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哈哈,动画片?祈雅你真是……真是……哈哈哈……动画片……”
    看着一旁的小彦笑得那么不给面子,段祈雅板着脸扭过头,脸颊和耳根却依旧红得发烫。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多傻,只是他又没坐过飞机,对外面的世界又不了解,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事实上,段祈雅长久以来都把自己关在属于自己的牢笼里,从不轻易接触外界的事物。
    他不听广播,也很少看电视,就算偶尔打开电视机也不会去看任何新闻,唯一会看的,就是些与自己专业有关联的绘画节目以及动画片。
    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懦弱,这么封闭,可他就是怕。
    他怕听到任何与那个家有关的新闻,更怕在电视机里看到任何一张属于那个家的脸。
    可惜相比于那个家里的其他成员,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渣滓,一个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可以捏得粉身碎骨的蝼蚁,所以他能做的除了封闭自己,别无他法……
    怀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段祈雅再次看向一旁这个依然笑得开怀的养子,突然觉得他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太阳,明亮而耀眼,可惜如此罪孽深重,如此污秽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他,而自己这辈子都只能怀着卑微的小心思,偷偷爱着这个男人……
    不明白段祈雅心中所想,柏锡彦依然沈浸在与祈雅一起旅行的愉悦中,一边笑,一边指着窗外的蓝天。
    “祈雅你看,飞机已经飞到云层上面了。”
    顺着柏锡彦的手指看向窗外,段祈雅的瞳孔逐渐放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情绪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不知道飞机是什么时候起飞的,只知道外面的天好蓝,朵朵棉云飘在身旁,看起来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悠闲,没有一丝烦恼。
    侧过身,段祈雅把手扒在窗户上,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些云。
    无边无际的云絮一眼望不到头,无论飞机飞了多久,飞了多远,却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态,广阔而包容。
    勾起嘴角,段祈雅不自觉地放松了身心,想象着自己就是这广阔天际中的那片闲云,没了内里的污秽,没了心中的苦楚,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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