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记起来,当时的自己是在忙一出录制舞台剧的后期,而上交材料的截止日期是x月x日。他在日历上对照一下时间,赫然发现就是明天。
    于是他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趁着开机的几分钟内,火速搞定了刷牙和洗脸,然后就以工作时的认真姿态坐到了电脑前。
    在被系统选中之前,裴清已经熬夜做好了大半部分的后期处理,现在只要小修一下即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彻底完成了。
    导演李文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裴清就很愉快地回应了他,并且把那份材料及时发出去了。李导笑眯眯地说:“像你这样勤快的年轻人不多见了,以前那些做后期的啊,总是要拖几天才能交的,那以后继续保持合作。”
    裴清笑着说:“您太客气了,以后还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李导也是个很爽快的人,当下就说,“我手头上在准备一出戏剧,我把剧本和策划都发给你瞅瞅吧,你瞧着有没有兴趣,编剧、后期什么的都可以考虑考虑?
    “我很感兴趣,但是……”裴清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因为李文利导演在舞台剧的圈子里还是挺有名气的。而裴清才工作没几年,能接到李导舞台剧后期,已经算是他的幸运了。而对方竟对他如此厚爱,所以在惊讶的同时,裴清又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李导啊,其实我的经验并不是很丰富,还需要再磨砺磨砺,我怕糟蹋了您的作品。”
    李导大笑,“糟蹋是不会的,”又说,“你可是郭云向我大力推荐的人,我自然信得过你。”
    “啊……是郭老师啊?”
    裴清以前的导师就是编剧系的教授郭云,是一位很和蔼的中年女性,对裴清一直不错,经常关照他。而裴清即使在毕业后也时常帮老师的忙,因为他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学生要勤快得多,既能干脑力活又能干体力活,也不愁暑假的时候找不到他人。
    尽管李文利这么说,但裴清还是心存不安。因为据说李导是个很挑剔的人,很少主动邀请他人加入他的团队。难道他和郭老师的关系好到了,对方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重用那个人吗?
    “她可多次跟我说了,你是她的得意门生,研究方向又是戏剧文化这一块的,很对口!”
    “郭老师太抬举我了……其实我的水平很一般。”
    “你可别跟我谦虚了。”
    “李导,我还真是……”
    “好了好了,”若是换做别人,李导估计早就不耐烦了,但此刻他还是压制了自己火爆的脾气,和和气气地说:“我叫人把相关文件发给你吧。”
    裴清想说等等!但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裴清盯着自己的手机,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些经历让他变得太过谨慎,他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电脑上传来收到的新邮件的提示音,裴清打开页面,是李导的资料发过来了。
    是一出古风戏剧,戏名叫《红颜》,但这不是形容女子,而是指一名男子。
    在旧时动荡的时代,昏君残暴的统治。连续几年的饥荒灾难,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戏园子也开不起来。但在那一年,昏君却指名要听樊篱园戏班子的戏,无奈,梨园班子不得不进宫。行程中经过了遥山下的陵墓,山底下已装不下无数棺木和死尸了,尸骨都堆在外面,一股深深的腐`烂气息钻进鼻孔。
    昔言是当时最有名的红角,他们樊篱园一班子的人在禁卫军的带领下,穿过了一个荒废的园子,这是皇宫的极偏冷之地,本是长年不经人的,但禁卫为了图个方便,就带着队伍走了这条偏僻的路。
    园子中央有一片湖,长年未经修缮,长满了芦苇,芦苇的飞絮在风中飘飘扬扬,甚至有外来的水鸟栖息。
    那群生猛的野禽,被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惊动了,嘶叫着径直朝他们飞冲过来。因为这些野禽长年饥饿,竟直接叼走了人的眼珠,鲜血从眼眶里漫出,流了满脸。啄食人肉,人群的惊叫声顿时乱成一片。那些禁卫终日懒惰倦怠,当下也都是措手不及。
    昔言却丝毫不惊慌,站在中央冷眼看着,若有野禽袭击他,他就徒手拧断它们的脖子,或者用匕首割断那些畜生的喉管。
    有弓箭飞来,昔言侧过身,一眼就看到了被软禁在此地的六皇子,温昱。
    六皇子身体很差,但是持弓箭的双手却很有力。后来,那些野禽全被他一一射杀了。
    皇土神圣,但这宫中竟还有如此荒芜血腥的地段;而皇子又是何等尊贵,却长年被软禁在此等险恶之地。可见当朝的君王有多昏庸。
    温昱看到,那名戏子的典罗衫已被鲜血洇红了。
    这个戏子是不同的,挺拔的身子穿着那件带血的衣衫,显出一种独特的倜傥。
    而下人们则是一声不吱,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俊美得非同寻常的戏子,腐`朽的人都会觉得,此人的气质中有种不合时宜、不伦不类的气息。明明只是戏子而已,眼神中却带着一点嘲笑和侮辱。
    六皇子和戏子的目光相碰了。如同在逼仄的山路上两辆马车相撞一样,他们都预感到彼此有翻下山路、坠入深渊的危险,但这俩人却互不相让,没有人先挪开视线。
    坠入深渊就坠入深渊吧。
    在宫中不得不献唱的日子,昔言一直暗中帮助被困的六皇子。他男扮女装,因为只有伪装成宫中侍女,他才能靠近那座偏僻的宫殿,否则,连见到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这私密的幽会里,暗然浮动的春`情`媚`意,也是极为动人的。个中的具体细节,剧本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裴清觉得,这也是不可能完全复制史实,最多就是接近了。
    他大致地翻了翻,发现这宫闱秘事的尺度还不小,场景还很多变。榻上、浴内、庭院、窗台甚至是冰冷的湖,都一一见证了俩人的`缠`绵悱恻。
    裴清想了想,觉得也很能理解,毕竟这俩人都是怀才不遇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既互为贴心的知己,又是情人儿,燃`情点`欲`对他们来说,大概只要对方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足够了吧。
    昏君听信谗言,认为六皇子温昱是奸`妃同野`男人生下的,对他厌恶之至。所以,年纪轻轻的六皇子已抱有随时赴死的准备,但贼人明里暗里地害了他数次,全都被他机敏地躲过了。
    昔言的野心却是极大的,他想扶着六皇子坐上龙椅,丝毫不觉得他一个戏子是螳臂当车,是无力回天的。
    看到这里,裴清心下有点诧异,这个角色的性格是略有些自负的,而他一介戏子而已,比平民都还要不如,何来的优越感?他觉得这个戏子可能非同寻常,于是抱着十足的好奇心,继续往下看。果然,后面迎来了一个大高`潮。
    原来,那戏子竟是敌国的皇子。两国征伐多年,浓重的硝烟延续了几朝几代,早已势不共天。而他已在这个国家潜伏多年,并且投昏君所好,入梨园,成名角儿,艺名昔言,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被召进。
    蓄积多年,这个绝好的刺杀机会终于到手了!他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捅`入了昏君的心脏,而六皇子的剑也刺`破了他的胸膛。
    他的本意或许是把这里的国土据为己有,但到了后来,他必定也是挣扎过的。为六皇子,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最后,他手紧握着锋利的剑锋,这么让刀刃彻底穿透了他的胸膛,嘴角带着鲜红的血,缓缓走到温昱面前,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你欠我的,永远都别想还清了。
    温昱却冷冷地推开他,从知晓你身份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了断。
    血染素衣,相爱相杀。
    裴清看完之后,颇有一种震撼的感觉,而题目定为《红颜》,想来也是别有寓意的。那个戏子大概是真的很爱吧,否则怎么会男扮女装呢?而这一段的戏份是相当重要的,可谓是整部戏剧的核心。其中经历必然是曲曲折折的,尽管被编剧掺入了很多艳`情的元素,但依然保留了古风的韵味。
    裴清又看了看选角。既然能男扮女装,那这个戏子的容颜必然是极美的,能让人“望而动情”。待选主角的相片集中,有男有女。因为,毕竟长相美丽的男子实在太少了,剧组就也开始面向女性找角儿了。
    饰演戏子的几个待选演员,他们的长相其实都不太符合裴清自己心中的标准,但选角这件事不是他该担心,他很快就略过去了。
    整个看完后,裴清觉得这部戏非常有吸引力,能被邀请加入制作团队,他深感自己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了,心怀忐忑地应了下来。
    把一切都处理完了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肚子很饿,裴清一个人在家他就懒得自己做饭了,叫了外卖。
    订完餐之后,他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
    但是很快,他就困倦了,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指间滑落,那是一种极为柔滑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握紧了手挽留。
    如果此时,裴清能睁开眼睛,大概就能看到他指间缠绕着长长的青丝,细腻柔滑得令人惊叹。
    现在是夏秋交替的时节,晚上很凉但白天温度却比较高,衣服穿得不多。那双纤长的手能够轻而易举地伸进单薄的衣服里,冰凉的手指在上面抚过,裴清却丝毫感觉不到,因为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都是沉睡的状态。
    嘴唇轻轻`擦`过裴清的额头,眼睛,下颌,颈项,隔着单薄的衣服,用牙齿轻咬着他的胸前……
    裴清的身体微微晃动,开始渗出一点汗,心跳加快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但是,这些反应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双到处点火的手,还顺着腰部,慢慢地往下探……
    叮叮叮!
    尖锐的门铃声突然响起,裴清瞬间就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但意识还没有回笼,呆滞地愣了两秒。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句吆喝,“开门喽,外卖送到了!”
    裴清从沙发上爬起来开门,把外卖拎进来放在餐桌上后,他整个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
    门外又叫喊着:“大哥,你钱还没给呢就关门了,这是啥意思啊?!不想给钱了吗?”
    那粗嗓门之大让裴清彻底摆脱了困意,赶紧拿着钱包给了钱,送饭小哥走的时候嘴里还叨念着,“看你年纪轻轻,做事也忒傻了,几天没睡觉一样……”
    裴清连声说着抱歉,目送小哥下楼之后,他就把门关上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地板看了好久。
    他也很纳闷为啥自己那么能睡,难不成处于夏眠期?裴清想了想,最后觉得大概是做完系统给的任务整个人太累了,得多休息几天才行,这种状况应该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其实,这种状况是变本加厉的,甚至会到梦游的劫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裴清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现在还在任务中吗?从回到现实世界开始,系统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是不是说明他的任务已经都结了?既然都完成了,那为什么没有一点奖励呢?
    太抠门,实在是……
    裴清郁闷地想着,脑海里就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系统君在此。】
    裴清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他猛地站起来,“卧槽!还在的话你不会吱个声啊!”
    【吱声了,只是你没有听到,还说过这是最后一场。】
    “你说过?我完全没印象啊!”裴清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现实世界都有啊,我真是……”
    【指定任务的时候,你又睡着了,所以……】
    裴清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行了!我会完成最后一个的,别废话,我还要吃饭呢!”
    【完成全部任务之后会有奖励。】
    裴清只是呵呵地冷笑了几声,并没说话,他怎么能指望从一贯坑玩家的系统里真的得到什么令人期待的奖赏呢?
    ☆、72?幻境痴缠(三)
    裴清的很多工作只要电脑就够了,并不需要朝九晚五地去工作地点报到,所以空的时间可以由自己支配。郭老师打电话让裴清下午去学校给她帮忙,因为学生要考试了,裴清自然是不会推拒的。
    距离xx戏剧学院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是一个长得很俊朗的大男生。对方看到裴清了,便阔步地往前走,边走还一边用力挥着手,生怕裴清没看到他似的。
    走近了之后,大咧咧一把地搂住裴清的肩膀,笑得露出满口大白牙,“师兄,好久不见了啊,你是窝在家里养蘑菇呢?”
    裴清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说:“你别这么撞我啊,头晕着呢!”
    傻小伙立刻松开了手,“师兄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很白啊……”说着还去掐裴清的脸。
    裴清一把打掉他的手,后者夸张地“嗷”了一声,“好痛!”
    “没大没小的!”
    霍醒是一个身高一八五的大伙子,此刻还露出无辜的小媳妇眼神,“才几天不见,师兄你就冷落我了……”
    一身鸡皮疙瘩啊,好在裴清已经习惯了,他瞪了霍醒一眼,“少跟我贫了,前一阵是因为忙后期呢,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闲?”
    霍醒瘪瘪嘴,很委屈地答了句,“哦……”
    裴清看他焉了吧唧的小样儿,摇了摇头,“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后者立即变成星星眼,“好!”然后又抓着裴清的胳膊,还一路哼着歌往校内走。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强烈的,把裴清照得有些头晕目眩了,他伸手扶了扶自己额头。
    霍醒瞅了他一眼,笑着说:“师兄怎么一副晕车的样子?”
    裴清恹恹的没有回答。
    霍醒倒来劲了,开玩笑说:“在家一个休养了一个多月,一出来就不行,还头晕,师兄,你是不是还想吐啊?”大咧咧的霍醒丝毫没注意到裴清已经变得阴沉的神色,还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哈哈哈,简直就跟怀孕了一样。”
    这傻小子说话本来就相当不靠谱,玩笑和真话总是混着来,但这句很明显是打趣的,他是看到自己师兄略显虚弱的状态就大神经地脱口而出了。霍醒自己觉得没什么,因为他平时也是这么和裴清开玩笑的,但是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裴清冷冷的视线转过来,目光竟然很凶悍。霍醒愣了愣,然后就见裴清突然抬起腿,直接拿硬邦邦的膝盖狠狠地撞了霍醒脆弱的肚皮。
    这力道绝对是下了狠劲,霍醒当即就痛得蹲了下来,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好像错了位。
    裴清瞥了他一眼,自己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而傻小伙还不知道他到底触了裴清的哪一块逆鳞,在心里还止不住地吐槽他:太凶了!真是开不起玩笑啊!
    在去见郭老师之前,裴清打算先去洗手间洗把脸,霍醒站在拐角处等他。
    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厕所里几乎没什么人。但是,裴清在走到洗手间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门边,不知什么原因,对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那人的个子倒挺像男生,但戏剧学院也有很多高海拔的美女,尤其是眼前这位穿着一身白,然后底下似乎是一条……白色的裙子?
    但这种款式很古典,搁在现代早就不流行了,而且估计很难买到了。不知是不是别出心裁的打扮,这样看着的确别有一番古朴素雅的韵味,让人眼前一亮,出乎意料让人印象深刻起来。
    裴清走过去,问道:“……同学?需要帮忙吗?”在不确定对方性别的情况下,裴清暂时称呼对方为同学了。
    那人却不说话,只是身体往里挪了挪,裴清看到门缝里有一个尖锐的小钩子刮住了白裙子。
    “衣服被夹住?”
    那人轻轻地点点头。
    裴清蹲下来,把左手伸进门缝里,找到那个小钩子后就开始旋转它,右手拉着裙子往外扯。
    那个小钩子咬得特别紧,不像是随便刮上去的,倒像是把衣服绞进去了。
    裴清一用力,“哗啦”一声,裙子是被拽下来的,但是却被扯了好大一道口子。
    裴清万分尴尬地站起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用力过猛了,你这衣服……”
    对方却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而是伸手把挂在钩子上的残破布料也拿了出来,攥在手心里,裴清留意到,那人的手也是极为好看的。而在他印象中,似乎只有一个人……
    裴清晃了晃脑袋,在心底苦笑了下,告诫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也只会是,他再也无法见到对方了。
    恍惚中,裴清一抬头,发现对方正看着他。
    这一眼,裴清就确定对方应该是男生了,女生怎么会有那种阴鸷得让人害怕的眼神。
    裴清心里一惊,有点慌张地低下头,“对不起,把你衣服弄坏了。”他无暇去顾及这个人的异`装`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扯坏了衣服的缘故,所以对方的目光阴沉沉的。
    “你在想谁?”
    裴清“啊”了一声,没料到对方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朗润,吐字很慢很清晰。于是,在裴清听来,就很有种播音腔的感觉了。
    裴清想了想,觉得一切都有解释了。播音系的男生很多都有怪癖,裴清就见过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学生特别喜欢用女音说话,电台的女腔都是他配的。艺校可是相当开放的地方,人们对这些也都见怪不怪了。相反,要是没个古怪的癖好,别人还不觉得你是学艺术的呢。
    裴清为自己的想法默默点赞,顿时觉得异`装`癖什么的也很有爱。
    其实,只要裴清再仔细点看,就会发现,对方穿得并不是什么女式裙,而是古代男子的罗裙,不过是因为戏园子穿的缘故,样式改得阴柔了些。
    裴清只顾着想为什么对方会知道他在想一个人?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于是裴清敛起了方才的神色,指了指对方破了一道口子的长裙,“呃……我去买一件陪你吧,还是要裙子吗?不过这种款式的裙子我可能买不到了,那裤子行吗?”
    对方虽然还是盯着他看,但是目光却比刚才柔和很多了,尽管依然幽沉沉的。
    对视的时间一长,裴清心底就有点毛毛的,心想这人不会有什么很变`态的癖好吧?
    “我……我愿意赔这件裙子的钱,这样总行了吧?”
    对方没有说话,突然靠近了一下,裴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腕却被抓住了。那极为冰凉的质感让裴清感到更加不安了。
    然后,那张清隽精致的脸庞靠过来,在日光灯下的映照下,竟也看不到任何血管,如同最无瑕的白玉一般。红唇微微张开,隐约露出里面诱`人的粉色舌尖。
    很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
    裴清的双手挡在对方胸前,却很没有说服力地有些发抖了。
    “这……又是什么变`态的癖好啊……”
    大概是因为那张吸引人的脸庞靠得太近了,一阵晕眩感向裴清袭来,脑子又开始混乱。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双眼也开始迷蒙起来,像是又要睡了。
    周围的场景变得越来越模糊……
    裴清感觉到那双手揽住了自己的腰,对方的身体竟也压了下来……
    “师兄!你怎么还没出来?!不需要我送纸吗?”
    中气十足的吼声把裴清从迷蒙状态吓醒了!一个激灵,裴清再回过神来时,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在前方的拐角处,一晃而过。
    转弯的时候,那个人看了裴清一眼,眼神里竟有种难以诉清的暧`昧,深深浅浅,像氤氲的水墨画一样透出淡淡的哀怨,却出乎意料地动人。
    裴清晃晃脑袋,觉得自己脑补过分了。
    霍醒跑过来,额头上都是汗,手里还搂着一桶纸,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哎呦喂,我看……师兄你这么久没出来,以为是蹲厕没带纸呢,就赶紧给你去买,你怎么就出来了?”
    裴清问他,“你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走过去吗?”
    霍醒用力地点头,“看到啦!就是那个穿着长裙的大美女吧!”
    裴清松了一口气,既然霍醒也能看到那个人了,说明他还没有见鬼。不过听了这句话后,裴清还是瞪了他一眼,“他是男的……你那什么眼神啊!”
    “男的?”霍醒摸摸下巴,想了想,“师兄你这么一说,又觉得那人身材也挺像男生的,但是,男的会穿裙子吗?”
    “哪又怎样?现代社会,很多人都有异`装癖的。”裴清在自家弟弟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给他穿女装。
    裴清用冷水冲了冲脸,接过那卷纸擦了擦脸,“你来的时间刚刚好。”然后很淡定地走出去了。
    霍醒不明所以,一边追出去还一边叫嚷着,“师兄,你只擦脸吗?难道不要擦屁`股?!”
    这时,学生们已经下课了,不少人往这边走来,听到霍醒的叫声后,纷纷侧目。
    裴清窘迫地瞪了肇事者好几眼,“滚远点!”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在门缝的地方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钩子,更不可能会刮住人的衣服。那钩子并不是别的,而是捕魂器,是为了抓住那些游荡在人间久久不愿离开的阴魂。但是此刻,捕魂器已经被彻底捏碎了。
    如果设下的幻境没有被人惊扰,那就不会破灭,裴清现在大概已经……被吃掉了。
    ―
    郭云是戏剧学院的资深教授,上了一定年纪,对人很慈祥和蔼。裴清再见到老师的笑容时,竟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忍不住走上前,抱住了这个眼角有了一些皱纹的女老师。
    老师虽然不大理解为什么这次见面裴清略显激动了,但还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问道:“上次李导的剧处理得怎么样了?”
    裴清笑了起来,“看我这记性,应该一做完就向您汇报的,说实话,李导的剧是最难处理的,上个月每天都在处理这个。”
    郭云点点头,“偶尔这么历练一下也好。”
    “李导还找了我,让我给下一部剧策划,顺便后期处理。”
    郭云微微诧异了,“他看得上你?”
    裴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大概是因为郭老师您的面子太大了。”
    “我和老李挺熟,但也没到那种程度,再说了……”郭云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想了想,脸色变得有点不好。
    裴清问:“老师,怎么了?”
    “我在想……他找你是不是因为……”郭云又顿住了,皱眉摇摇头,“这么邪乎的事,老李应该不会信吧……”
    裴清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单纯,又追问了,“老师,到底怎么回事不能和我说嘛?”
    郭云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跟裴清说了实话。
    外面传闻,这次李导的剧组啊,是被诅咒了,两个主角无法定下来。好不容易确定了吧,开拍当天,那俩主演一起发高烧,送到医院后还昏迷不醒,一连耽误了好几天。李导又重新选角,后来的主角更倒霉,拍摄的时候直接从高高的舞台上摔下来了,头都给砸破了。为此,李导还赔了好多医药费。
    这么折腾好几回后,一个方士说,怨气太重,要找一个同月同日生的人来镇一下,把阴气都吸过去。
    当时裴清正在给他做上一部剧的后期,他无意中发现这个员工的出生月日刚好和其中一个角色的出生月日重合了,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李导把网上的两则招聘启事撤了一份下来,决定就拿裴清当吉祥物了,希望他能镇住整个剧组。
    郭云气得直摇头,“这种扯淡的话,老李居然也信!”
    裴清想了想,他发觉自己最近总是频繁地和“鬼”、“阴魂”、“诅咒”这些灵异的字眼擦边,回到现实世界的那天晚上,他就撞到一件,电脑事件到现在还没彻底搞清楚。
    难不成……这又是系统给的指示?
    系统君表示:躺着也中枪!裴清的脑回路已经被改造得异于常人了!!!
    正常人知道这个不应该会害怕吗?然后还会很愤怒啊,为什么裴清还那么淡定?!
    “没事,老师,我想去李导那里看看吧,要真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郭云这个旁观者都比裴清愤怒多了,她直摇头,“孩子,你这样会吃亏的!”
    裴清只是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思。
    郭云找裴清来,是让他来监考的。一进教室,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大屏幕上就开始放一段电影的剪辑,试题也是和这段剪辑有关。
    裴清很随意地环顾着四周,竟然又发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尽管只见过一次,却让人印象异常深刻。
    对方也抬起头来,那样精致的容颜,即使在美人如云的艺校中,怕也是极少的。
    即使隔了那么远,裴清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灼灼的目光。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裴清心想着。
    ☆、73?幻境痴缠(四)
    那人的视线并没有在裴清身上停留多久,很快,他就低下头,裴清站在前面朝后看了好几眼,对方似乎倦怠了,趴在桌子上补眠。
    裴清也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了。
    郭云把花名册递给裴清,裴清会意,便让学生们在上面挨个签字。
    在场的所有学生都签完之后,册子落在了阶梯大教室的最后一排上。
    裴清只好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好让他醒过来。
    他的黑发相当漂亮,像是泛着玄青色的上好锦缎,恰到好处地盖住了他的脖子,把白玉似的肌肤隐藏起来。
    裴清注意到,在黑发末梢盖住的地方,那里的皮肤有一些暗红色的纹路,因为穿着衣服,裴清看得不全,只觉得那应该是在背部的纹身。
    对方被裴清弄醒了,他缓缓抬起头,漂亮的眸子半眯着,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裴清还以为他只是没有完全睡醒,于是就把册子推到他面前,提醒了一句,“把名字写上了再继续睡吧。”
    他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睫像是两片浓密的黑羽一般。不知是否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那狭长的眼尾染上了一点极淡的红,像是用指腹沾上一点胭脂,然后再轻轻地抹了上去。
    非常动人。
    裴清看着看着就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了。
    而对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是在无声地向裴清询问要他干什么。
    直到那人冰凉的手指攀上了裴清的手腕,裴清才愣愣地回过神,然后挣开了对方的手,指着名册的末尾,“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裴清又把黑笔塞到那人手里。
    对方盯着手中的笔看了看,然后换了个握笔的姿势。
    裴清看着他那姿势,提醒到:“同学,这个不是毛笔,你这样握……真的能写字吗?”
    对方却不以为然,扫了他一眼,问,“写姓氏?”
    裴清心里犯起了嘀咕,想着这人说话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是姓名,那是姓氏加上名字,是这个意思吧?”
    对方低下头,似乎在思考裴清这句话的意思。裴清辶耍难道大家不都是现代人吗?沟通起来有那么难吗?
    那人的身体微微前倾,从上衣的窄领中依稀可以看到他肌肤上有某种奇特的纹身,大概和他背部的是相似的,从那他的锁`骨开始,蜿蜒地钻入衣领之下,那是一种奇妙的诱`惑。
    裴清觉得喉咙有点干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把视线挪开了。
    对方就以这个极为端正的姿势拿着笔,才开始要写,裴清就扑上去握住了他拿笔的那只手。
    “拜托,在下面一行空白处写名字就够了,不是在这一整面啊,签那么大字干嘛啊!”
    “你是从来没有签过到吗?这么生疏的学生,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啊!”
    那人似乎还不太懂,他先是盯着裴清的上下开合的嘴唇看了看,然后又把视线转到裴清握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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