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找回来,才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六叔念书不多,但也活了好几十年,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村民被太阳和辐射晒得个个黑黝黝的,收获的时候都带着斗笠,不分日夜,晚一点收获就可能少一点,山鼠辐射鼠都在虎视眈眈。大家都是成群结队的,唯恐落后。
    十一不用宁安他们帮忙,家里人足够多,收获进度不会比其他人家慢,便让他们三人去帮村里其他人家,搞好关系了,以后即使在村里长期落脚,也不会招来非议。
    作者有话要说: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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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东篱菊第96章
    ◆记得那些熟悉的场景。毛团回来。◆
    秋收正热火朝天,陶春生带着老婆孩子狼狈万分地回来,短短大半年没见,他昔日有些发福的身材消瘦下去,却依然昂首挺胸。他那老婆比他小两三岁,风韵正好,虽然跋山涉水衣衫有些脏乱,仍然令人眼前一亮。村里很少会有这样鲜亮的女人。
    这也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回来没两天就和陶春生带着孩子拿着东西上门来了,也没提两家之前闹的矛盾,就是普通亲戚串门,拉些家常,坐了一会就走了。
    十一用锄头将泥土翻起,燕昶年在后面捡红薯,大多红薯都裹在干结的泥块里,要将泥块打碎,才能找出来。或许是太过干旱,红薯的个头比以前要小一半不止,但也有例外的,有几户人家地里的红薯就有长得比海碗还大的。
    村里人管以前小窑烧出的质量粗糙的饭碗叫海碗,海碗碗口有成年人两只手掌摊开那么大,饭量小的人一海碗饭都吃不了。
    海碗大的红薯,即使是以前也不多见,村民纷纷去看稀奇,怀疑能不能吃――主人用银饰试验,没毒,切碎煮了喂狗吃,半天之后狗依然活蹦乱跳,当下笑颜逐开,能吃就好。这长势异常的红薯应该是受辐射影响,发生了变异,要留种下一季再种。
    和他们地相邻的就是二婶家的红薯地,二婶今天没出来,陶春生和他老婆带着五六岁的孩子与陶秋生一块收红薯,刚开始两人家打过招呼,人越来越累,也就懒得说话了。
    孩子在树荫底下躲着,或许是在陌生的地方不习惯,这里没有城市宽阔的街道和高高的楼房,孩子刚回来的头几天都是蔫蔫的,现在精神头终于好了一些,自顾自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拨蚂蚁玩耍。
    红薯地一垄垄被翻开,逐渐向陶春生他们靠拢,再有一两垄就翻完了。
    陶春生很久没做农事,锄头使用都不太熟练了,一锄头下去泥块飞溅,蹲在地上的燕昶年被打了一头一脸,陶春生老婆连忙道歉,燕昶年用手拍拍,没拍干净,有泥块进去了,便把头巾摘下抖了抖。
    那孩子玩蚂蚁玩腻了,过来跟他妈撒娇,乍然看到燕昶年的脸,顿时叫了起来:“啊!丑八怪!”
    陶春生和他老婆也是吓一跳,燕昶年将头巾重新围上,那孩子兀自在叫着:“丑八怪!呜呜……”
    陶春生老婆很尴尬,连忙道歉。
    十一和燕昶年两人都没有作声,将红薯收完,捡起锄头挑着竹筐就走,走出老远还能听见陶春生老婆哄孩子的声音:“乖乖别哭……”
    在没人的地方十一拉住了燕昶年的手。
    燕昶年侧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
    十一手指用力,或许燕昶年是真没事,但他心里却不好受:“等秋收完了,我们出去找药材。再难也要找到!”
    他说得坚决:“这段时间你到东篱空间潜心修炼,那里灵气充足,对你伤势有好处……”
    燕昶年说:“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看到他他心里才觉得安定。
    自从让家里人都以为他拥有“须弥界”之后,十一经常会拿些瓜果蔬菜和水果等回家,粮食方面已经不用担心,但一家人都生于云隐村长于云隐村,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脱离这里,继续种粮食就是遮人耳目的做法。
    “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十一说。
    燕昶年低头不说话,两人走了一阵,十一拉下他的头巾,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好啦,别总垂头丧气的。跟你以前真不一样呢。”
    将红薯倒入地窖摊开晾着,十一突然说:“我包饺子给你吃吧,你最爱吃的羊肉胡萝卜馅饺子。”
    新鲜羊肉已经吃完了,包羊肉饺子还要现杀羊,养在外界的那些牛羊逐渐转入东篱空间,现在牛羊圈中就剩下两头牛,七八只羊,其余的都在东篱空间内。虽然也偶尔宰杀大羊,有母羊陆续生小羊,羊的数目不减反增。
    十一御剑飞到山谷,捉了一头看去很肥的公羊,他杀羊简单直接,飞剑直取羊的脖子,只一剑就将羊的脑袋削了下来。剥皮的时候他喊:“阿年你和面,人多,挖七八斤面粉,水里放鸡蛋、盐搅匀,再用来和面,记得?”
    “我没有忘记。”燕昶年答,他将一个大面盆拿出来和面,手法娴熟。
    “以前包饺子都是你擀皮我包馅,我会包饺子还是你教的,不过我包得比你的好看,这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还很不服气呢,非得跟我比高低,最后都乱了,连什么稀奇古怪的形状都捏了出来,让你倒垃圾桶去了……”
    十一割了大块羊肉,将羊肉往空中一抛,拔出刀子刷刷刷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动,羊肉变成了沫沫堆在不锈钢的调料盆中。羊肉内放入花椒水,充分搅拌均匀。他说:“剁羊肉的时候放入花椒水,可以去除羊肉的膻气。这也是你告诉我的。”
    胡萝卜还种在地里,他两手掐出法诀,胡萝卜从地里凌空飞起,转眼叶子根须都脱离变成光秃秃的一根根,叶子飞到鸡鸭圈中,胡萝卜根茎则飞到溪水中滚了几圈,离尘术使出,立马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胡萝卜还要切成块先焯水,焯好水再切成碎末。
    葱姜剁碎,将料酒、生抽、酱油、胡椒粉和姜末加入羊肉中,搅拌;放入胡萝卜和葱末,再次搅拌,最后加入花生油、香油、盐和鸡精调味,充分搅拌好,饺子馅就准备好了。
    而面团也经过多次揉捏饧置,软硬适中,筋斗有劲。
    燕昶年看着十一将一大盆饺子馅做出来,从碗橱里拿出面板和擀面杖放到料理台上,抬头对他说:“好了,开始吧!”
    做这一切的十一温润安静,连此刻抬眼看自己的表情也很柔和,仿佛这种场面已经经历过无数遍,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燕昶年拿起擀面杖:“除了饺子,我还捏过什么呢,包子?花卷?鸟?或者你和我?”
    十一正在帮他把剂子按扁,手下的动作逐渐停下:“你记起来了?”
    “只是一点点……对不起。”燕昶年说。
    十一有些激动:“一点点也好!我说过的,你一定能记起来!老天果然是眷顾我们的……”
    他两手带着面粉就扑过去,抱着燕昶年好好揉了一番,将燕昶年的衣服上都蹭了好些面粉。
    十一一边熟练地包着皮薄馅大的饺子,一边说:“看来应该带你去那些我们去过的地方――在熟悉的场景里,做一些熟悉的事情,有助于恢复记忆。一会吃完饺子,我们就出发吧!”
    饺子包了好几百个,一锅煮不完,得分好几次,头一锅出锅,十一拿盘子划拉了好几个,用筷子夹起一个尝了尝,味道和以前做的差不多,他又夹起一个完整的送到燕昶年嘴边:“你尝尝喜欢不?”
    饺子已经晾得差不多了,就在嘴边,他们很少做亲密的事,主要是燕昶年失忆,十一怕他尴尬,刚才从红薯地回来路上亲一下脸是最亲密的事了,在这之前,顶多是抱一抱。
    十一目光里带着期盼和些许的紧张,燕昶年犹豫了一下,张嘴将饺子吃了。
    “好吃吗?”
    “很好吃,我喜欢。”燕昶年将饺子吃了,还要说些什么,屋外一阵鸡飞狗跳,一道黑影窜入厨房。
    “呜呜――”许久未见的毛团爬上十一肩膀,很亲热地低声叫着,伸出舌头舔十一耳朵脖颈。
    “你这小坏蛋!”十一惊喜莫名,将毛团抱在怀里,使劲蹂躏,“躲哪里去了?说!不说拔你毛!”毛团一身黑毛越发的油光水滑,闻言呜呜叫着抗议。十一作势要拔毛,毛团四肢不断拨开他的手。
    一人一猫搂作一团,十一玩够了,举起毛团一只爪子:“来,跟阿年打个招呼!你们都回来了!”
    毛团又占据了十一一侧肩膀,眼睛幽幽地看着燕昶年。
    饺子煮好一锅十一就送到地窖,羊肉馅饺子趁热吃才好吃。
    一看见毛团,球球和小妹同时扑过去。
    “毛团!”
    “想死我们了!”
    最后一锅饺子给宁安他们送去了。大强最初在避难所工程完了之后,又接了另外一个任务,将国家储备粮运到避难所,一开始还是用汽车运,汽车无法发动之后只能用人力,拉车、肩扛手提,那时候社会上已经有些乱了,不断有人拦截要粮,上头下死令:粮不能丢,人不能打!
    许多战友在冲突中受伤,偏偏不能伤人,那些暴徒吃定这一点,越发的猖狂,直到有战友在冲突中意外死去,上头才再次下令:“进行有限度的反击。”
    原先商议好的报酬换成粮票,可以一次性提走,也可以暂时存在避难所,但要收一定的保管费用,大强着急找宁安,也没有地方可以存放,揣着粮票就去打听宁安下落,到处都找不到人,大强一怒之下伤了个上校,被通缉,幸好那时通讯已经很不方便,离开那片地区之后便几乎没有人找他了。
    大强回了h省,可惜宁安并不在那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他在找宁安,宁安也在找他,两人错过许多次,终于在遇到燕昶年之前碰上。
    粮票上并没有记名,谁去都可以领,一万斤粮食,以现在的价值来算,的确不少。大强他们建造的那个避难所和燕徐进的避难所不在一个地方,但据说粮票是通用的,大强开玩笑般说:“燕哥父母不是在避难所么?我用粮票跟你们换吃的,你们把粮票给燕哥父母,怎么样?”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进山打猎,用猎物和村民换些粮食,从来不吃白食。
    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燕徐在避难所也是买粮食,答应大强的要求,于人于己都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
    mua~么一个!
    97
    97、东篱菊第97章
    因为对井里地道的各种猜测,陶德生很快组织人进去探地道,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什么陵墓什么宝藏,就是一段普通的地道,地道中还有几间地窖,地窖中有木床、木桌木椅等,几乎已经腐烂,另外有打破的瓷碗等碎片,众人猜测是某个时代躲避战乱的人特意挖的地道,不知道地道封存了多少年,突然有新鲜空气涌入,那些木头家具在短短数天时间内全部化灰。
    粮食作物产量大幅度降低,但越来越多的人回村,一些人要求开荒增加耕地,大旱之后必然大涝,村里老人都反对砍伐村子附近的树木开荒,唯恐砍伐过度造成水土流失。只有一个选择,翻过云隐山到北面的深山里开荒。这是段艰难的旅途。
    集体开荒的时候宁安、大强和班长都去了,村委会承诺分一些田地给他们临时耕种。
    宁安也算是有家的人了,宁自在还由小妹他们带着,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懂带孩子。大强挺艳羡的,总喃喃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其实他找女人不难,村里现在似乎就有未结婚的女孩对他有意思,大强比宁安能贫,训练休息之余总和村民乱侃大山,感情那是迅速升温。宁安除了在十一等人面前话多一些,在村里差不多有些沉默寡言的样子,班长介于两者之间,听大强说也有女人对班长有意思。
    这年头,孔武有力的男人就是香饽饽。
    宁安在听到大强那句话的时候眼内闪过一丝黯然,却还是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就得瑟吧,村里那谁,总跟你抛媚眼,我跟班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说,什么时候出手?”
    他抱着儿子摇头晃脑地唱:“……该出手时就出手呀,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宁安让宁自在站在自己手掌上,单手将儿子高高举起来,宁自在丝毫没有慌张,乐得嘎嘎直笑,口水又流了出来,滴落在宁安头发上。
    “脏死了。”宁安抱怨说,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强突然站起来将宁自在抱过去:“宝宝,我做你干爹好不好?”
    宁安将儿子抢回去:“去,谁要你做干爹!”
    宁自在以为大人跟他玩呢,不断在爸爸和干爹之间转来转去,笑得越发高兴,小孩儿稚嫩清脆的嗓音传出老远。
    十一肩上蹲着毛团,和燕昶年双双站在云隐山峰顶,听着山腰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也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说:“我们走吧。去s市。”
    从天空望下去,大地焦渴,昔日汹涌奔腾的江河水转为温婉的性子,慢吞吞地拖着贫瘠的身子进入大海,海水益发的蓝,近海星星点点的都是小型渔船,大型渔船全部无法驱动,随着海浪起伏漂流。
    大概南北极冰盖融化得差不多了吧,低海拔的沿海地区全部淹没在骤然升高的海水中,偶尔有一两栋比较高的摩天大厦在海水中露出最高的一部分,有海鸟在上面栖息。或许它们已经从破裂的门窗进去,在楼内造窝。对它们来说,这是新的可以栖息的小岛。
    那些摩天大厦中居然还有人居住。他们利用小型船只往返大厦和陆地。偶尔被水里跃出的水中生物撞翻船只,继而成为它们的食物。
    你吃我,我吃你。
    残酷而真实。
    街道冷清了很多。
    不知道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又有多少人在坚守。
    “我们回来了。”十一说,也不知道是对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说,还是对燕昶年说。
    燕昶年头发已经留长,手上戴着薄薄的手套,骨节分明,看去修长有力,从踏入s市开始,他就用这双手将三个企图行凶的男人扭断了手脚。
    他神识扫视的范围极大,整座城市一切都历历在目,因此看到照片上和录像中出现过的面孔时,他带着十一靠近他们。
    “小旗,饭做好了,来吃吧。”少妇轻轻喊着躺在床上的儿子。
    小旗没有动。
    少妇过去要摇他起来,却见儿子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竟然是饿晕了过去。
    “小旗!小旗……”少妇恐慌起来,将儿子抱在怀里,一年前还胖乎乎的小孩儿如今已经瘦得肋骨都清晰可辨,她连忙拿过仅剩的一点水,慢慢地喂儿子喝了点,幸好儿子昏迷中还有吞咽的意识,一小碗看不出原料的糊糊全部喂了下去,片刻儿子终于醒了过来。
    因为瘦,脸颊上的肉都没有了,显得两只黑眼睛特别的大,看得人心里发颤。
    他们现在已经不住别墅了,而是另外一处房产。住别墅的人容易遭到一些暴民的袭击,暴民以为住别墅的都是有钱人,肯定有吃有喝的,劫富济贫大行其道,但政府却没有切实有效的办法遏止这种行为。因为连那些公务员都要揭不开锅了。
    听说政府曾经征粮和借粮,去年的国家储备粮大约能吃半年到七八个月,如今已经彻底断电将近一年时间,储备粮估计早就配发完了,但民众可不相信这个说法,肯定是那些公务员贪了!
    避难所的地址已经暴露,不断有人前去示威,冲击避难所外的围墙,将病死饿死的人的尸体堆在围墙外,或者任由其腐烂生蛆,或者点一把火烧掉,肉体焚烧的气味随着风飘入避难所,令人作呕。
    某些最严重的地区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女人和小孩要特别当心,他们是最容易被掳走的人群。
    少妇的丈夫在外出寻食的时候失踪了。
    无法得知生死,以前很多人都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这一点完全成了奢望。
    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儿,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当女人没有人可依靠的时候,只能将自身女人的特点剔除,不将自己当女人看,才能够活下去。
    仅有的一点粮食全给小旗吃了,她就得饿肚子。
    事实上,她平时并不像大部分的女人一样,吃喝的都先想着孩子,得到水和食物,她总是自己先吃三分之二或者四分之三,剩下的才给小旗留着。这也是小旗竟然会饿晕的缘故。
    她能找回来的粮食太少了。
    可是不这样做,她根本没有力气去寻找食物,没有力量对付那些虎视眈眈的大男人。她一旦出了意外,找不到食物回来,小旗没有大人护着,会死得更快。
    少妇抱着小旗,没有泪,她的泪水早就在丈夫两天没回来后就流光了。
    希望和绝望同时存在。
    她放下小旗,蹲在他面前说:“小旗,妈妈出去了,你在家安静地等着,听到任何敲门声和说话声都不要开门――妈妈有钥匙,回来会自己开门的。”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少妇一下子抱住了小旗。
    屋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
    他们都不敢出声。
    敲门声还在继续。
    少妇将小旗放下,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给彼此勇气和力量,拿起床边钉着铁钉的木头棍子,静悄悄站起身,迈着猫一样轻盈的步伐,靠近门后。
    防盗门前还有一道铁门,从猫眼望出去,铁门的铁枝挡住了一点视线,只能看见外面站着两个男人,身量都挺高,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还蒙着脸,连眼睛都看不到。
    少妇望出去的时候,她感觉那个男人也在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在门后一样。
    男人跟她打了个招呼:【甄锐!是我,燕昶年。】
    声音犹如贴着耳边响起,少妇手中的木棍差点抓不住。
    他身后的男人挪了一下,少妇看清楚了,是燕昶年最后一个伴,陶十一,燕昶年喊他景明。
    【怎么只有你和小旗?厉子呢?】燕昶年又问。甄锐、小旗、厉子,都是录像上有的人物,加上十一的解释,他知道甄锐和厉子都是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大学同学。
    甄锐将防盗门打开,三人之间还隔着道铁门。
    声音很熟悉,不可能是别人假冒的。打开防盗门后,甄锐手伸到铁门门锁上。那里还有两道锁。
    她再次看了他们两眼。
    甄锐的小心谨慎并没有引起燕昶年的反感。
    事实上,看了那些录像之后,眼前这个女人同样给了他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们是大学同学,刚入学就认识,随着时间推移友谊越来越深厚,甄锐结婚的时候他做的伴郎,替厉子挡了不少酒。小旗出生后,跟着甄锐厉子喊他燕哥,还为了强调自己的特别,多加了个哥字,小旗一直喊他燕哥哥。
    “厉子一会就回来。你为什么蒙着脸?”甄锐手放在门锁上问。
    【我受了点伤,脸上有疤,怕吓着你们。】
    “我看看。吓不着我的。我们是朋友。”甄锐说,慢慢打开了第一道锁。
    燕昶年将面巾拉了下来。
    甄锐的瞳孔骤然紧缩:“怎么会这样!”她快手将余下一道锁打开,“快进来!”
    小旗一直谨记甄锐的嘱咐,躲在卧室中没有出来。
    燕昶年将手里提着的旅行包放在地上。甄锐还饿着肚子,众人都听到清晰的“咕噜”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怎么回来了?s市现在乱得很,很多人都逃走了。这里不适合居住了。”
    【厉子出事了?】燕昶年说,【我失忆了,景明带我回来看看。】
    十一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些罐头,熟门熟路进入厨房,客厅内燕昶年和甄锐说话,甄锐在给燕昶年说他们以前的事。
    厨房很小,他环顾了下,厨房一角还堆着一些木柴,似乎是桌椅之类劈成的。甄锐如今是烧木头做饭,煤气天然气早就没有了。
    十一用法术煮了一锅面条,面条里放了两个猪肉罐头的肉,端出去。
    这香味迅速弥漫了整个屋子,甄锐蓦然起身迅速检查所有的门窗,确定没有多少味道溢出屋外才松了一口气。
    曾经有漫不经心的人就餐时被人知道,破门而入抢了吃食,连人也因此受了重伤,幸好破门的人目的是那些食物,没有吃人的念头,否则当时就死了。只是听说重伤后没坚持两天,还是死去了,尸体在屋里都要烂了才被人知道。
    小旗被食物的香味吸引,悄悄走到了门后,门下有一道窄窄的缝隙,香味就是从那里钻入卧室的。
    燕昶年将面巾重新戴上,示意甄锐把小旗带出来。
    两母子都饿坏了,狼吞虎咽,面条很烫,可他们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吃了。
    当初几个朋友相约一起离开s市,那时候厉子刚失踪,甄锐那时候还存在一丝希望,觉得厉子还会回来,并没有跟着离开。万一离开了,厉子回来,找不到人怎么办?
    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
    甄锐眼里闪过黯然。
    【厉子不在s市。】燕昶年说,【过几天你跟我们走吧。在这里留下信息,厉子如果回来,就知道该上哪里找我们。】
    那旅行袋里全是吃的东西,还有一罐水,给甄锐他们后,十一带着燕昶年去公寓。
    燕昶年和甄锐交谈的时候十一并没有刻意倾听,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提到应宗。既然已经决意要帮燕昶年恢复记忆,那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刻意隐瞒带不来好处。如果燕昶年迟早会记起,那他隐瞒也没用,不如将一切都摊开来,两人共同面对。拥有完整的记忆,虽然会带来伤痛,但那些爱情也会回来。
    这样对燕昶年对他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跟我要18号的一更。好吧,这一章就算补上。
    要给俺花花= =
    98
    98、东篱菊第98章
    公寓被人洗劫了。防盗门被撬开,门锁处呈现扭曲的状态。
    门户大开,从门口看进去里面一片狼藉,只余一些没有用处的东西乱七八糟地被扔在地板和角落。
    饮水机上还剩下半桶水的水桶被拿走,厨房被翻遍,所有的粮食和调味品全部不翼而飞。
    衣服和床单被子等也不见了。
    木头桌椅和床估计是被劈开了带走,地上有木屑。
    连废纸都一张不剩,估计是被拿去引火用了。
    洗劫得可真够彻底的。
    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灰尘上有凌乱的脚印。似乎被洗劫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拨人来捡漏。
    燕昶年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十一始料未及,很是心疼:“怎么会这样!”
    这里有他和燕昶年最美好的回忆啊!却被破坏得一丝过去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墙角都有蜘蛛结网了。
    所有的破烂都被堆到走廊,尘土抹去,如果忽略门外那堆垃圾和被破坏的门窗,干净得就像等待屋主入住的新房子。
    十一拿出绿色的窗帘挂上,一张大床凭空出现,床上盖上深蓝色的床单,浅色的被子。
    床头柜、电脑桌、茶几、餐桌、餐椅,橱柜、炊具、锅碗瓢勺,各种调料品都各自归位,墙上挂上壁画,花瓶内插上东篱空间内新折的桃花,阳台上也摆上各色盆栽,绿意莹然。
    在灰色的城市中,这些鲜亮的绿色异常少见,有人从公寓楼下走过,一直仰头看着,没有注意脚下,被水泥块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十一从厨房提着烧开的一壶水出来,砌蜂蜜菊花茶喝,毛团在屋内窜来窜去自娱自乐,在沙发上磨爪子,抓着窗帘荡秋千,阳台的花招来只小飞虫,于是又去追捕飞虫。
    一路风尘仆仆,虽然有离尘术,但总比不上沐浴来得舒心畅快,浴缸没有被搬走,十一将浴缸摆平,注满温热的泉水,让燕昶年泡澡,自己则在厨房做饭。
    用的是东篱空间内的食材,满室馨香。
    燕昶年躺在浴缸中,全身被水包围着,浴缸旁边的置物架上摆着薄荷味的沐浴液、薄荷味的洗发水、薄荷味的剃须泡和须后水,一对一样的杯子,一对一样的牙刷,毛巾架上放着一条深紫色的毛巾,一条蓝白格子的毛巾,叠得很整齐。
    厨房内传来切菜炒菜的声音,还有十一呼喝毛团的嗓音,浴室中水气袅袅,水温恰恰好,躺着躺着燕昶年就睡意朦胧,似乎从进入道封洞府之后他就没有睡过觉,却昏倒过几回。他不需要睡觉,此刻却觉得自己要睡着了。
    他果真睡着了。
    有梦。
    十一将饭做好,燕昶年居然还没有出浴室,于是去敲门,好一会燕昶年才来开门,半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脖子,身上胡乱围着浴巾,胸膛半露。
    燕昶年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攥着浴巾,有水从下巴滴落,凝视着眼前的十一。
    十一说:“别是睡着了吧?水肯定凉了!可以吃饭了。”
    他转身往餐厅走,燕昶年喊住他:【景明。】
    “什么事?”十一很自然地问,走到餐桌边揭开锅盖,用木勺盛饭。白米饭粒粒晶莹,香气扑鼻,“穿好衣服就吃饭吧。”
    两菜一汤,鲜笋炒肉和素炒三鲜,西红柿紫菜鸡蛋汤。
    燕昶年进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十一将筷子递到他手里:“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燕昶年抓住了他的手,十一迷惑抬眼道:“怎么了?”
    【我做了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
    十一失笑:“你刚才真睡着了?以前你上班的时候偶尔也会累得在浴室睡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人生一场大梦,方才初醒。恍如隔世。
    燕昶年也笑笑,拿过十一手中的筷子,但却没有松开抓着他手的手,两人手掌大小差距并不大,燕昶年手指轻轻摩挲十一的指节,仿佛没有看见他羞赧尴尬的神色,泰然自若地说:【好,吃饭。】
    米饭,菜和汤都被两人分吃干净,一同收拾餐桌,端到厨房的碗筷菜盘子一个离尘术便马上恢复干净光洁的模样,整整齐齐地被放入橱柜。
    身体挨得近,不时会碰到对方。
    一股莫名的情愫在空气里弥漫。
    将厨房收拾好,十一拍拍手,将垃圾桶内的垃圾袋子系好,拎起来准备扔到走廊,燕昶年很自然地接过:【我来吧。】
    门锁大致弄好了,燕昶年打开门将垃圾放入垃圾收纳箱,长期没有人清理,里面的垃圾不但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传出。
    燕昶年掐了个手诀:【风,起!】
    一股风突然出现,将走廊所有的垃圾全部卷起挤压成小小的一堆,走廊顿时干干净净的,和以前一样。
    燕昶年反身入屋,毛团正在抓挠卧室的门,十一将它关在门外了。
    他走过去抓着毛团脖颈后的毛皮:【别捣乱,我有事和景明要做,你乖乖的,回头给你烤红薯吃!】
    毛团:【呜呜……我不爱吃烤红薯!】
    【不爱吃就没得吃!】燕昶年闪身进了卧室,毛团可怜兮兮地爬到沙发角落,蜷缩成一团,耳朵竖了起来。
    什么也没有听到。
    燕昶年撑起了隔音结界。
    毛团哼哼:【小气鬼!】
    【再嘀咕把你扔门外去!】燕昶年的声音响起,将毛团吓得一跳老高,趴在沙发上两爪子捂着耳朵,以示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十一穿着条睡裤坐在电脑桌前写着什么。
    床上有两床薄被。他们这段时间一直睡一张床,却各自盖一条被子。
    十一写完,打开窗子招呼小蓝,小蓝迅速飞近,停在防盗窗外,十一把纸条捆扎好,小蓝又飞走了。
    他爬上床,对躺在大床一侧的燕昶年说:“阿年,晚安。”同时给了他一个晚安吻,温热的双唇落在额上,羽毛一样轻,一触即离。
    他人却没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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