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无论彼此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要对对方始终忠诚,你忘记了,我现在告诉你。别推开我。”十一看着他,“我们是伴侣,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的手指仿佛怕触痛他一般,极轻极轻羽毛一样落在他受创的脸庞上。
    燕昶年眼神闪烁,十分不自在,却意外迷恋被他碰触的感觉,温暖的手指抚慰了他曾经饱受痛苦的身体;而低沉的男声也如涓涓暖流将他荒芜冰冷的心捂暖。
    “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自私。”十一喃喃地说:“从你失踪以后,我们找了很多地方,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你……是我害你变成这样,是我不好……”
    十一说:“阿年,我要你抱着我。”他拉起他的手,让他抱着自己的腰,继而两臂用力,以要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的力道拥抱着。
    十一在燕昶年耳边一遍遍地喊:“阿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了。
    燕昶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眼泪是如何滑过他的皮肤,带着能灼死人的温度。
    燕昶年搂住他的肩膀,不能说话,他伸手去给他擦眼泪。
    这样一个看去非常坚强的男人,在他面前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令他的心都颤抖起来。
    【不是你的错。】燕昶年的声音在十一识海突然响起,刚才情急之下,两人都忘记了彼此都是修真者,可以用传音术交流,【不是你的错。不要将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那个道士已经死了,彻底死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已经给自己报了仇。】
    十一一直摇头,他紧紧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再也不想放手了。
    【我这样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别难过。】燕昶年摸摸他的头,安慰孩子一样。
    十一吸吸鼻子,给他的回应是抚摸着他背上的伤痕,轻轻亲吻他脸上难看的疤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爱你。我一直猜想你遇到了什么事,害怕你再也不回来了――你明明说过两天就回来的,却拖到现在――如果在哪天收到你的死信,我想跟着你去。没有你,所有的一切对我都没有意义。”
    【说蠢话了。】燕昶年嘴里这样说,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有个全身心爱着自己的人,那是种莫大的幸福,他庆幸自己遇到了宁安,又跟着宁安来到这里,否则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重逢,而这个男人,还要继续承受良心的责难和煎熬。
    “你遇到了什么事?那时候,很疼吧?如果可以,真想可以替你承受……”十一的声音有些哽咽。
    【其实也没什么的,当时是觉得挺难熬的,但是现在看来,未必不是好事,因祸得福么。】燕昶年对那段经历不想多说,【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
    觉得自己也有点二了
    太纠结了。
    一涉及感情,就无从下手。
    精神不太好,回头再修改。
    晚安。
    94
    94、东篱菊第94章
    十一好不容易平复情绪,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燕昶年笑笑。他看着他,朝思暮想的男人就在面前,只是记忆中已经没有两人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忘记了自己,虽然有些遗憾,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也好,燕昶年只需要记得那些快乐的事情。
    【怎么写呢?】燕昶年拿着笔无从下手,十一从他身后搂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这样写:燕霸王徐妈妈,你儿子我活蹦乱跳地回来了!这些日子很挂念你们,想得心都痛了,茶饭不思夜不成眠……”十一说。
    【我以前真的叫我爸爸燕霸王?】燕昶年有些疑惑。
    “你手机里存的号码就用这个名字。你说呢?”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恶搞……】燕昶年十分怀疑。
    十一闷笑出声,伸手握住他的,两人一齐握着笔歪歪扭扭地写:【爸,妈,阿年回来了,现在很好,先让小蓝给你们传个信,路远,不能马上见面,见谅!过年前会和阿年一起去探望你们,望保重。】
    “好了。”十一在燕昶年耳边说,“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不出来就先写一两句话,他们看见你的笔迹就会安心得多,我先让小蓝给他们送过去。”
    十一将信纸叠成长条,用坚韧的防水纸包好,再拿扁宽的带子认真系在小蓝腿上,紧贴角质皮肤,这样不会对小蓝的灵活性带来太大的干扰。他摸摸小蓝的羽毛,对它说:“给爸妈送去,回来给你烤肉吃!”
    小蓝仰头咕叽叫了几声,飞起来盘旋一圈,往避难所方向飞去。
    燕昶年有些惊奇地看着小蓝飞远:【开了神智的金雕――很难得啊。】
    “刚将它们带回来的时候,你还想尝试‘熬鹰’呢,发誓说要将它们训得服服帖帖,可惜它们太凶悍了,你还被抓挠了好几次――最后服帖的是你。”十一说,“后来不知道在飘摇舟上找到什么天材地宝,吃了之后五只金雕都逐渐开了神智,能听懂我们简单的话语。”
    【不是说现在交流信息不方便么?你可以选择一只金雕和它建立灵魂链接,它们看到的,听到的,你能够感同身受。】燕昶年说。
    “似乎闻哥也这样说过。”十一将窗帘重新拉上,两人正站在窗边,卧室内光线昏暗。他伸手去解燕昶年的衣服。
    燕昶年身体一僵,虽然对十一感觉很熟悉,记忆中却依然是个陌生人,对他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和他那里听到的,十一这种熟稔的动作令他产生一种心理落差,不由得有些惶惶然。
    十一只是解开他上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东篱空间的标记依然还在,只是有一半被伤痕覆盖了,他手指摁着那里,问他:“你记得这个是什么吗?”
    燕昶年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一让他看自己的标记:“合起来是个方形图案,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私密空间。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不相关的人打扰我们,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他故意带着含糊的暧昧的语气这样说,很惊奇地看见燕昶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耳后脖颈正常的皮肤慢慢红了起来,就像很害羞似的,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就是不敢正眼看自己。
    这纯情的样子,哪是从前的燕昶年会显露出来的!
    十一不确定燕昶年会不会记起应宗,只是,现在应宗已经不再是两人感情的障碍,无论燕昶年记得也好,还是一辈子都无法回忆起来,燕昶年都是他的,他要将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十一收起戏谑的态度,很认真地说:“我们从认识起,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二十年了,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两三年,但心里都只有彼此,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所有:我的人,我的感情以及我的宝藏――走吧,我们去东篱空间!”
    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有没有感觉很熟悉?那里是你亲手盖起来的房子,里面的装修都是你独力完成的――你还自夸说有做家装设计的天分;山坡上那几棵桃树下,我很喜欢在那里睡觉,拿你当成枕头,你总说我跟猪一样;那一座山峰……”十一带着他飞过去,“你最喜欢在这里修炼,说令人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悟,如果不是最高那座山山峰上不去,估计你会跑那上面去!
    传说中的大空间术制造的芥子境!只有达到大乘境界的修真者才能够制造的芥子境!
    如果说燕昶年心中对两人的关系还存在着一丝疑虑,此刻却完全烟消云散。他看着十一的笑容,情绪颇为复杂,他突然冷声说:【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鲁莽么?你依靠什么确认我就是你那个爱人?假若他被夺舍了呢?这一切你轻易地就双手奉上?脑子也太简单了吧!】
    十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眼里突然有了惶恐:“你,你不是阿年?”
    不是因为东篱空间的秘密展露在他人面前,而是本以为爱人失而复得,却突然知道爱人只是冒牌货的本能反应。
    他眼内涌入悲伤,一瞬间万念俱灰:“你到底是谁!还我阿年来!”
    十一大声质问着,扑过去将燕昶年压在身下,也没有思考为什么一个元婴期的修真者会被炼气期的修士轻易压倒,他两手攥紧燕昶年胸口衣衫:“阿年呢?!他在哪里!还给我!”
    他眼睛睁得很大,黑色的眸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愤怒令那双眼睛射出令人无法移眼的光彩。
    十一吼道:“说!”
    【傻子。】燕昶年仰躺在地上,轻轻叹气,温柔地卸去十一手上的力道,将他抱在胸前,【你就是个傻子,又蠢又傻,头脑简单,比草履虫好不了多少。】
    十一一侧脸颊和燕昶年领口裸露的肌肤相触,熟悉的体温和熟悉的味道,还有熟悉的调侃口气,他挣扎着抬头,两手支着他胸口,恍然大悟:“你耍我?!”
    燕昶年莞尔:【我不说,你自己体会。】
    十一气狠狠地翻身起来,有些垂头丧气,这半天时间情绪起起落落,令他觉得十分疲倦,燕昶年又不记得两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确就跟个蠢蛋一样,他一往而情深,燕昶年呢?顶多觉得自己熟悉,现在心里对自己却是没有爱情存在的。
    这个现实有些打击人。
    但十一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情绪不佳,却没有忘记在内心鼓励自己,他迅速调整好心态。
    燕昶年还躺在地上看着他。
    十一垂眼与他对视,片刻说:“跟我说说你遇到什么事了吧,这些你总归记得的。好吗?我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受过什么伤,我们都想帮帮你。”
    燕昶年拍拍身边地面,十一走过去坐下。
    两人一躺一坐,头顶水浪波涛将光线折射得光怪陆离,现出梦幻般的色彩。
    【……出来后看到遍地残垣断壁,我猜测是道封施展夺身夺神大法的时候,恰巧有人来找他麻烦,没找到人,就把他洞府毁了;没人知道道封实际上就躲在洞府下面,他在那间密室内布了不下几十道结界和禁制,虽然洞府结界被破,禁制也挡不住找麻烦的修真者,只是那人没有探出道封就在密室,将洞府破坏后就离开了。】
    【他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在阵法因为灵石能量耗尽而停止运转、道封强行加速夺舍进度的时候。具体经过我也无法准确描述,那是种很玄妙的体验,灵魂的斗争――因为夺身夺神大法的特殊性,他必须在元婴入住我的识海后令我魂飞魄散。我当然是极力反抗……各种无法提前预知的意外,最终他消失了,而我活了下来,还白白捡了道封一身元婴修为。】
    【我和他在我识海中争斗――元婴强行闯入我识海后仿佛极度虚弱,这是最大的幸运。那元婴先前是道封的缩小版,闯入后逐渐变成我原来的模样,我们争斗得十分激烈,元婴身上突然发出一股莫名引力,将我灵魂吸过去,最终合二为一。融合的过程中道封的意识却烟消云散,他部分记忆被我接收。我至今仍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灵魂争斗中,他用法术将我全身经脉强行修改,我现在修的是道封的功法。】燕昶年看着十一,有些许不安。
    十一听得专注,此刻长长出了口气:“你受苦了。能回来就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突然跳起来:“我去翻翻书,看看有没有治疗灵魂伤势的丹药方子。”
    燕昶年侧身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和这个人相爱,是多么正确的一个选择。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出事之前肯定跟十一有过矛盾,十一对此一直闭口不谈,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
    燕昶年并没有弄个水落石出的想法,既然是不愉快的事情,揭过就算了,硬要去翻旧伤,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十一带着燕昶年回山坡,推开那扇门,两人再次同时踏入这所具有纪念意义的房子,他颇有些感慨。
    “给你!这是过去的照片,看看你自己吧。”十一给他翻出一本相册,东篱空间内有发电机,电脑也还能用,他将电脑打开,翻找点开一个文件夹,“这里有录像视频。”
    相册里的照片不多,一张初中毕业照,几张燕昶年上高中、大学和出社会后的单人照,眼看着少年变青年,青年变成熟男人,果真是时光飞逝,岁月不等人。
    燕昶年在那张有些褪色的初中毕业照上翻看:【这上面怎么没有你?】
    十一在翻丹药经,过去看了一眼:“在h市中考后我就回老家了,毕业照是在中考后照的,我没有回h市。”
    那时候他还在县里参加老家的中考呢。
    燕昶年颇感兴趣地将照片上的同学一个个看过来,十一看着他,燕昶年目光在应宗身上掠过,没有任何停留和疑惑。
    果真是完全忘记了。
    十一却觉得怅然起来,他敲敲太阳穴,又继续翻书,片刻后终于翻到了治疗灵魂伤势的丹药配方:天元丹、藏天丹。
    天元丹,疗伤类丹药,能较快恢复受损经脉、身躯,对元神伤势疗效甚低。
    藏天丹,上品仙丹,疗伤之丹药。可使得元神之伤势大范围缓解。
    藏天丹配方:龙树血、海怪内丹、灵蜂毒……
    听都没听说过的材料!
    他又去翻药材图谱,龙树血原来是一种名为“龙树”的植物汁液。海怪内丹,任意海怪的内丹,要三枚!灵蜂,就是开了灵智的蜂,取毒针内的毒液……
    都不是容易找到的材料,但再难,十一也要找到。
    燕昶年仍在专心翻看照片,他和十一的合照不多,主要是十一不习惯照相留念。
    录像倒是有几段,那是和燕昶年那帮朋友在一起玩的时候别人录的,给他们也拷贝了一份,还有两段录像,画面上只有十一一个人,拿dv的是燕昶年,因为有他的声音。
    十一在包饺子、十一在收拾房子、十一在修炼法术、十一在飘摇舟上走路,走路那一段足足拍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画外音也很少,十一回头对他说:“拍什么拍,你好闲啊!”
    然后是自己的笑声。
    燕昶年脸上露出笑容。
    看去感情非常好。
    十一合上药材图谱,飞到一棵梨树上摘了几个大梨,这梨子足有拳头大,嫩黄色的皮极薄,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秋天空气越发干燥,吃梨正好。
    他将梨洗干净,切成块,梨肉内蕴含着些许灵气,吃来对修炼也有好处,给燕昶年吃了几块,他端着果盘出东篱空间下楼。
    知道哑巴就是燕昶年,又失去了记忆,家里各人都感到极度震惊和怜惜,十一说:“能平安回来就好。苏姐闻哥你们费点心,看看能不能炼些能够帮忙恢复识海和元婴伤势的丹药,需要什么药材,你跟我说,我找去。”
    燕昶年一直蒙着脸,虽然苏解有化形丹,但燕昶年本人和十一都没有使用化形丹的意思,苏解那化形丹无法预知容貌,只分变好变坏两种,只是为了不吓着村里人,燕昶年出入都习惯遮面。
    如今苏解和闻哥已经在灵脉地窖定居,十一的房子一直空着,宁安和大强三人来了之后,十一将他们三个人安排到自己家住,宁安知道他们均是修真者,但大强和他们班长并不知道,十一并没有告诉他们的想法,这个安排是最好的。
    辐射严重,绝大部分人家现在白天都在地窖内起居,地窖上再盖亭子等,堆上厚厚的草或柴禾,甚至有将地窖挖在家里的。十一家并没有地窖,大强他们来了之后,也没有迟疑,马上开始挖地窖,地窖和地面直线距离在十米,几个大男人一齐动手,速度倒不慢,在秋收到来之前挖好。
    据闻村民的地窖有时候会有辐射鼠打洞,孩子在睡觉的时候被辐射鼠咬,土壁都用山上采来的石头铺上,十一又暗暗施展戊土术,地窖坚固如铜墙铁壁,估计九级地震也不会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
    趴。
    95
    95、东篱菊第95章
    ◆挖井现地道。秋天抢收◆
    天气干旱,村里人已经不种水稻,改种黄豆、红薯、木薯、玉米、花生、土豆等比较耐旱的粮食作物,如今村民用水极其节约,大多人洗脸刷牙都已经省了,一盆水可能洗了菜后洗碗筷,刷锅,然后拿来煮猪食,或者洗菜后刷牙洗脸,洗衣服洗脚,最后拿来浇菜地,总之,一滴都不能浪费。
    大多人家已经没有洗衣粉洗衣皂可用了,洗衣服都是放在水里泡一泡、搓一搓,皂荚果不好找,常用的是草木灰水,草木灰水呈碱性,也能去油污,在没有洗衣粉等人工合成的去污剂之前,人们用的最多的就是皂荚水和草木灰水。
    镇上县里还有猪胰子卖――用猪的胰腺磨成粉混上豆粉、香料等做成,比皂荚和草木灰去油污的效果要好,只是价格也是刚刚的,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山上泉水越来越少,陶德生开始和村民商量凿井的事。
    村里并没有水井。
    山上山涧向来泉水多,村前又有河水流经,村民从来不缺水,但遇上这种大旱的气候,必须凿井。开过会后,每家每户都出人,轮流上阵。
    十一家人多,要出两个人,十一就和陶修磊一起去,陶良生身体不好,十一主动替他出工。
    宁安大强和他们班长不算本村人,但他们也要用水,得去。
    村内陆续有人感染y病毒,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能够通过血液传染,有几个人着了道,也发生过外来的变异人袭击村民的事情,陶德生他们才警惕起来。继而有辐射鼠出没害人,村民都只是凭着一股蛮力应付,完全没有技巧,宁安三人自告奋勇教村民学习各种搏斗技巧,愿意学的村民不少,得到了村民的认可,在村里住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水井地点在山脚,井口装了轱辘,挖出的泥土一筐筐吊上去,挖了十几米深还不见水,村里这些年都没有挖过井,挖井地点是村里几个老人指出的,一开始众人都是信心满满,挖了这么深都不见水,就有些怀疑起来。
    轮到十一下井,陶良生帮他拿着脱下的上衣和长裤,他们挖井的都这样,就穿个裤衩下去,甚至有光屁股的,即使现场有女性也毫不犹豫脱个精光,省得弄脏了衣服――也不知道弄脏了身子和弄脏了裤衩哪个清洗更费事更费水些。
    武术学习班――村民是这样称呼宁安他们组织的活动团体,学习班下课了,宁安、大强,和班长――他叫蒙戈黎,一些学员熟悉以后跟着宁安他们喊他班长,班长成了蒙戈黎的代号――过来了,他们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对挖井他们也很关心。
    井口不大,一次只能容两人同时下去,一个挖土,另外一个将土装入竹筐。和十一搭档的是陶秋生,陶秋生没有家庭的拖累,城市缺水严重的时候就回来了。
    相对于他哥哥,陶秋生为人要好上太多,在这种集体工作中至少不会偷奸耍滑。似乎他家给人家的赔偿有三分之一就是他掏的钱,二十万的三分之一就是六万多,陶秋生还供着楼呢。陶春生比他精明,借口说开支大,也没有存款,只掏了两三万。
    十一先下的井,他负责挖土,陶秋生装土,两人也没有多废话,下去就直接开干。挖了十几锹,十一摸摸土壁,有些湿润,惊喜地说:“像是要挖到水了!”
    陶秋生正将装满土的竹筐用挂钩挂上,闻言匆忙摇动绳索,让上面的人拉上去,自己则凑到十一身边去看,抓了一把土:“果真是!再加把劲……”
    话没说完,井口外传来几声惊叫,绳索挂钩突然脱离竹筐,装满土的沉重竹筐猛地砸了下来!
    井底空间狭窄,十一将彻底惊呆的陶秋生往一边推去,手中的钢钎拍上急速下坠的竹筐,竹筐霎时四分五裂,里面的土洒了两人一头一脸。
    陶秋生还靠着井壁急速喘气,十一抹了把脸,问道:“没事吧?”
    陶秋生定定神,有些惶恐地说:“没事,对不起,可能是刚才挂挂钩的时候太马虎……”
    “没事就好,下次要当心些。”十一让上面再放个竹筐下来,两人继续挖土装土。
    不用他们通知,上面的人就根据挖出的土含水量多少猜测出差不多要挖到水了,竹筐换成铁桶。
    十一挖土速度很快,陶秋生坚持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跟不上他的速度。
    十一停下说:“你先上去休息会,让宁安下来。”
    井壁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以很小的弧度向里凹,井底比井口要宽一些。
    宁安下来后,两人配合非常默契,挖出的泥土已经一半是水一半是泥,井底的积水也越来越多,没有抽水机,黄水逐渐将井底淹没,对挖掘很不方便,十一将积水一大半临时储存在东篱空间,一小半让宁安运出井外。
    “锵!”钢钎戳到了坚硬的石块。
    十一查探石块大小,这是一块巨石,根本不可能运出去,他与宁安对视,说:“我把它放入乾坤袋,小心些,我们可能会被水淹了。”
    宁安点点头,他一口气可以憋好几分钟,适时闭上眼睛就好。
    石块瞬间被挪走,两人往突然出现的石坑中坠落,水流大量涌出,立刻把两人包围起来。
    石块在三立方左右,石块附近的井壁垮塌,十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他和宁安挖了这么久,上面的人也不清楚挖了多深,运用法术直接往下挖,将土壁修平整,同时固化,估摸着蓄满水后水深约十米,这才住手,一时间别人不可能进来查探水有多深,以后即使发现不对劲,时间过去那么久,真相早就湮没在时间洪流中。
    宁安在给他打掩护,按原先的速度将泥水往外运,本来到了换班时间,两人不出去,别人也没法下来。
    “咚!”水桶在剧烈摇晃,和井壁相碰。十一觉得疑惑,上面一截挖掘方便,他从未用神识探视,听这声音却像那块石壁后是空的一样。那里距离井口约十米,他和宁安迅速出了井口,两人一身都是泥水,陶德生埋怨说:“累坏了吧?让你们出来歇歇就是不听话!”
    “德叔,刚才挖出的那些碎石您看见了吧?那碎石层下是中空的,突然挖穿,我们差点掉了下去……可能是富水层,村里不用愁没水喝了。”有人端着水盆递过毛巾让他们洗脸,十一接过在脸上擦了两下,接着说,“或许井壁有个地方后面也是空的――我听到铁桶撞到上面发出‘咚’的声音……”
    陶德生喜道:“真的?那不错,大家辛苦了……有空洞?得看看怎么回事,那谁,你下去看看……井壁还得用砖石砌上,是挖出了水,接下来还得累一段时间呐!大家鼓起劲来!”
    他吆喝着,其实从知道挖出了水,众人情绪都异常高涨,不用陶德生鼓劲,个个摩拳擦掌的,争先恐后地要下去。
    砌井壁还得熟悉泥工的人下去,其他人则进山采石,人工将石头开凿出来,运到井边。
    刚才陶良生和班长、大强、陶秋生几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得挺开心,陶良生给十一端来一碗凉茶,十一一口气喝完,笑道:“班长他们的学习班挺成功的,你也可以去参加。”
    陶良生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跟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在一块,还不招人笑话。”
    “谁笑你呢,童大爷六七十了吧,还不一样去学!我看班长他们教得很认真,多锻炼对身体也有好处,去吧!”
    “我试试吧。”陶良生略带自嘲地说,“就我这身体,不生病我就该高兴了。”
    十一拍拍他肩膀。
    挖井是轮班制,十一和宁安刚才一阵猛干,顶其他人好几班了,陶德生去山里看采石的进度,离开的时候跟两人说:“晚上上我家喝酒去!到时候不来,德叔来敲你们的头!”
    这时候酒可金贵了,粮食都不怎么够吃,酿酒就成了很奢侈的行为,德叔那酒可能是以前舍不得喝存到现在的,居然请十一和宁安喝,许多好酒的人都不由自主咽下唾沫,带着羡慕看着两人。
    半天之后,下井的人兴奋地让上面的人拉他们出来:“井里有条地道!好像是很久以前挖的!我们不敢进去……”
    有人点燃火把,将火把放入地道中,片刻之后火把自动熄灭,他果断地说:“先别让人进去!可能是封得久了,里面空气太少!放几天再试试!”
    地道看不到头,人猫着腰就能在里面走,靠近水井这一头,壁上还能看到薄薄的苔藓,越往里去苔藓越少。看方向,是通往云隐山的。
    井里出现地道,村民喜忧参半。
    年轻人大多是兴奋的,不断猜测地道的尽头在哪里,通往墓陵?古时代有钱人藏宝之地?可能有宝藏的流言越演越烈,每天都有人到井边探头探脑,陶德生一个个给这些年轻仔板栗吃:“闲得慌赶紧收粮食去!”
    有老人叨叨:“可别触怒了山神……”
    秋收已经开始,山鼠猖狂,地里总得人看着,不时敲锣打鼓地吓唬它们,一开始还很管用,后来山鼠就不怕了,你敲你的我挖我的,填饱肚子是正事。
    有村民削竹竿做成一头尖的叉子,看见山鼠挖粮食就甩手叉过去,准头不好,但也能将山鼠吓跑,也有人做弓箭,很粗糙的那种,不过练习多了准头要比竹叉好用,一些看地的人甚至比赛谁的准头好,谁射中的山鼠多,掀起了一股风,也算是苦中作乐。
    燕昶年陪着六叔看地,对每一个曾经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他都会询问自己过去的事。
    在燕昶年面前,六叔一向有些拘谨,或许是因为燕昶年毁容兼失忆,那股拘谨感就淡了许多,有时候见燕昶年独自一人坐着,心里就不好受,这孩子,也太遭罪了,父母朋友都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人生差不多等于被抹掉,那道封怎么就这样可恨呢!也幸好被杀死了,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六叔将装着灵泉水的水壶递给燕昶年,让他多喝点水。
    “山鼠!可恶!”六叔站起来,手里的竹叉甩出,山鼠吱的一声,嗝屁了。
    六叔将山鼠捡回来,山鼠肚子上穿了个洞,即使收拾出来肉也不多:“准头还是不行啊,应该扎它脑袋才是。”
    他们不会制作弓箭,燕昶年拿出把刀身极窄长约十厘米的小刀给他:“试试用这个。”
    六叔接过,马上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小刀,应该是修真者所用的。
    六叔现在也已踏入修真门槛,他资质不好,还是用了洗髓丹之后,前一个月才堪堪触摸到天道。
    “将一丝神识附在刀上,你马上就变成小李飞刀。”燕昶年半开玩笑地说。
    “这不行。”六叔摇头,一旦附着神识,小刀就等于是他的,“这不是其他东西,不能要你的。”
    “我们不是家人吗?六叔这样说我会觉得难过的。这段日子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却帮不了你们什么。”燕昶年看着远处,或许是光线饱含辐射的缘故,也可能是阳光太强,热浪蒸腾,远处的景物看去有些扭曲,“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是从道封洞府里搜刮出来的,我用不上,六叔拿着正好物尽其用。等你也用不上的时候,再还给我。”
    六叔迟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安慰:“你说得对,我们是家人。六叔就不客气收下了。你不要想太多,对你能回来,我们都是很高兴的。失忆了不要紧,我们帮你慢慢回忆,容貌毁了也不要太在意,以貌取人的人毕竟很少,况且你也不是总这样的。景明也不会在意,这大半年他找你找得都要疯了,虽然他面上不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还活着,才能将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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