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他脸色苍白,惊怒异常的看着邱予宁。他万万没料到,邱予宁有这种凶悍的宝物,更没想到邱予宁居然胆子比天还大,竟然真敢对他下杀手!
    赵阳也看得眼眸瞳孔狠狠一缩,这必定是父亲专为邱予宁特制的宝物!
    张半楼等人更是各自心头咯噔直跳。他们谁能料到,这个“私生子”原来比他们还要不简单!
    邱予宁射完九箭就没再攻击,站得挺拔安稳,目光却狠厉嗜血。虽是一人,邱予宁却几乎压迫性的与他们对峙。随即没等他们先开口,邱予宁就盯着窦展业,沉声道:“一个两个欺软怕硬狗眼看人的东西,以为我是软柿子,就想来咬我?先回去把牙磨锋利了再来丢人现眼吧!”然后淡淡的看向赵阳,“给你一个忠告,带这么两个卑鄙歹毒的玩意儿,迟早给你自己惹祸上身。”
    “邱予宁,你过分了。”赵阳那张与赵承骏有三分相似的英俊脸庞却平静得过分。他语调沉缓有力,“窦展标爱玩爱闹,跟我来看看你,才想跟你开个玩笑交个朋友……”
    邱予宁突然看着他,嘿的一笑:“赵阳,你亲眼看着他们兄弟俩一个偷袭我,一个对我下杀手,然后还要站出来给他们辩解,为他们说话?我也知道,相对而言,我是陌生人,他们才跟你更亲近。但是,这里谁都不是是瞎子,这种强词夺理的话你居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以前我虽然不喜欢你,可心里面对你保持着尊重的态度。但是现在,你却真的让我有点瞧不起了。”
    邱予宁不懂太多哲理,但这不代表他不会为自己说话,他摆出事实直捣黄龙,对方能用什么接话?赵阳一口气就被憋了回去,双眸也猛然沉寒下去,但他随即又缓声道:“邱予宁!你……”
    但赵阳今天注定说不成话,他刚刚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将他的说话声打断。
    “予宁小弟,你刚才‘帅呆了’。我专门给你录了像。过来,看看效果怎么样。”
    赵阳心头蓦地愤怒,沈西威,他父亲的第一心腹,性情古怪不近人情,一直都对他不咸不淡的,然而现在沈西威却居然对邱予宁这样亲近爱护!而且,还录了像?这是在威胁他?赵阳隐怒着,却冷静的淡然转身,看向不知何时走下悍马,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身后的沈西威。
    沈西威如常的对赵阳点了点头,拿着手中的微型摄像机冲着邱予宁晃了晃。
    赵阳垂眸,狠狠的忍下了火气,干脆闭口不再出声,只是深沉且淡定的看着沈西威。
    沈西威转头,又看了赵阳一眼,深深的向赵阳传达着他那淡淡的叹息:学得不像,徒有其表,画虎画皮难画骨,家主不是那么容易学的。现在时候,我也是在帮你,你看不出来?你带一群人过来为难亲弟弟,而且这亲弟弟还是被你爹捧起来宝贝着的,家主那关有你受的。
    窦展业扶着弟弟,脸色异常难看,他认栽了。他认识沈西威这位鼎世商行老董的心腹“沈先生”,据说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异能阶六层。张半楼眼镜后的双眼也连连闪烁,赵阳身后的两个跟班儿更是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对方都已了然,又连忙微微低头,平静且安静。
    “嗨,那个回去再说。”邱予宁随意的摆摆手,之前的嗜血煞意一扫而空。他也不想跟赵阳对峙,没那个必要,没那个功夫,更没那个心情,尤其他不想将自己放到与赵阳相对相平的地方,等着赵承骏来审评两个儿子谁对谁错……所以邱予宁直接将赵阳一行人当成了空气,反正吃亏的不是他,他就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反过来对着沈西威招手,“你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个宝贝。”
    “哦?”沈西威没有绕道,仿佛挥赶苍蝇似的一挥手,一阵浓郁如实质的土黄颜色光芒顿时像海浪是的汹涌而出,没等面前的窦展业等人反应过来,就径直将他们拨到一边,连赵阳都没被幸免。沈西威没注意赵阳因气怒而铁黑的脸皮,平静的走了过去,还问邱予宁,“什么宝贝?”
    邱予宁知道神牛哥这是在力挺他给他出气,嘿的笑笑,悄悄伸了个大拇指:你牛叉。
    沈西威认真的点点头:还行吧。
    邱予宁胸怀大畅,却并不得意忘形,只是结结实实的与他撞了个拳头,就转身进了凉棚。“神牛哥你仔细看看,我说的是这个小孩儿。”邱予宁对沈西威低声道,然后来到那个不能说话的男孩身边,蹲下身,笑得明朗朗的,挑眉问那男孩,“刚才那颗丹药好吃不?”
    男孩已经坐了起来,瞪着乌溜溜的双眼,敬畏小心的看着邱予宁,忙不迭的点头:“啊,啊。”男孩连连点头时,两只小手还不断的在自己肚皮上画着圈儿的比划,意思是丹药在肚子里很舒服。
    邱予宁越看越喜欢,摸摸他的小光头,转头问沈西威:“怎样,看出来没有?”
    沈西威近距离仔细感应着小男孩的身体,又伸手搭上小男孩的手腕。
    小男孩下意识的想缩手,但是看了看邱予宁,他的手就没有缩回去。男孩紧张的看着沈西威,他不明白这个严肃的叔叔捏他手腕干什么。
    沈西威收回手:“他是精神力‘变异’。”沈西威强调了个“变异”,而没有说男孩有异能。
    邱予宁“嗯”了声,又轻轻摸了摸男孩光溜溜的小脑袋。男孩又感受到他亲近爱护的情绪,黑瘦的小脸居然红了,害羞的低头扣手指头。邱予宁嘿嘿的笑,一把将男孩抱了起来,转头对沈西威道:“沈哥,就算是你,也很难从我的精神力中感应准确我的情绪吧。可是他能。”
    沈西威直接问:“你想培养他?”
    邱予宁看着男孩,浓眉挑起,点头叹道:“算是吧。不知怎么,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我跟他同病相怜,很有好感;看第二眼就喜欢得想收他做干儿子。可惜啊,我年龄不够。收他做徒弟吧,我自己的功法又有点为难,教不了旁人。嘿,也只能算是收个‘小弟’做跟班儿了。”
    说完又低声问男孩,“看到我刚才打坏人的本事了吧?我能保护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男孩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扫了眼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不能说话的平头男人。平头男人眼睛瞪着,男孩只看一眼吓得连忙收回目光,抱紧邱予宁的脖子,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忙点头:“啊,啊。”他被平头男人一天不落的责骂踢打,遍体鳞伤,但凡有个活路,他就会竭尽全力往外逃。
    邱予宁微微一怔,他本以为还需要“哄骗”几句才能把这个男孩诱拐到身边的,却没想到,这男孩几乎是一种“谁能愿意带他走,他就忙不迭的跟着走”,去哪里都行,只要能活下去。
    邱予宁抱紧男孩,俊气的笑容温和而轻微:“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我大概是不可能会跟谁生孩子了。呵,我想,我干脆把你当儿子养着得了。”
    沈西威听得双眸一凝,不动声色的看着邱予宁。他又一次敏锐的察觉到邱予宁的“特殊”情绪。他想起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内他从心理书上看到的关于“亲情”“爱情”“血缘”“乱伦”的话题,再想起最近邱予宁越来越给他一种“哪里有点不一样了”的感觉……
    突然,沈西威浓眉一皱――连贯的思前想后,再对比予宁小子如今的情况,他这予宁小弟现在的状态,隐约与一件“血亲绝望情杀”实例中那个主角的“爆发”前的平静状态有点相似。不过,那件实例是得不到儿子的绝望父亲走上极端,醉酒后亲手将儿子杀死,又自杀在儿子身旁。
    沈西威咽了咽唾沫,虽然他信任予宁小子,但是他职责所在,不得不考虑是不是应该提醒家主:以后和予宁小子相处时,都尽量注意一点个人安全问题吧,别再半点提防都没有了。
    同一时间,鼎世商行,赵承骏刚刚得知赵阳等人与邱予宁对峙的全部经过,英俊的脸庞刹那间就黑透了。他对大儿子极其失望,至于窦家的小王八羔子,敢来欺负他家宝贝小儿子,一个个都活腻歪了!
    68不能忘情
    在赵阳等人在被沈西威挥手赶开之后,立马就有收到赵承骏指令的基地两名警卫头目走过来。两名警卫头目在基地数百人远近不同距离的围观中,礼貌却不容拒绝的请赵阳等人“立即离开建镇基地,这里不适合各位少爷”,并说“马少”马小军有请赵阳说话。
    赵承骏这个巴掌扇得响。
    窦展业、张半楼等人顿时脸皮像被火焰灼烧似的,屈辱感火辣辣的,但鼎世商行的势力比东洵市六大家族还要强劲,他们又是在鼎世商行的地盘上……他们有心拿出派头来维持少爷尊严,但又心有顾忌,于是都看向赵阳。赵阳也是脸皮涨红,父亲这么不给他脸面,他比之刚才被沈西威挥手赶开还要暴怒。他猛地转身,率先大步离开建镇基地,上车飚车,直往鼎世商行而去。
    窦展业、张半楼等人也都是颜面无光,簇拥着精神重伤的窦展标,跟着赵阳上车而去。他们来时趾高气昂,走时灰头土脸,甚至还有一个是口吐白沫昏死着被抱上车的,建镇基地中的普通人们看了一场大戏,一面惊叹于“予宁小丹师”强悍威势,一面耻笑这般装逼货欺负人踢到铁板。
    凉棚中,邱予宁听到有人敢不留情面的请赵阳等人离开,就知道是赵承骏发了话。他顿了顿,没理这一茬,只转头问其他人男孩叫什么。那些人立即争先恐后的说男孩叫“哑仔”,然后没等邱予宁再问别的,他们又恭敬讨好的七嘴八舌说开了:
    “哑仔出生后没多久就生病坏了嗓子。”
    “少爷您不知道,我们也想说说哑仔他爸,可每次一说,哑仔他爸就打得更凶……”
    “哑仔他妈妈就是被哑仔他爸打跑的,被哑仔他爸带人追回来吊起来打,后来就病死了。”
    “哑仔可怜啊,他可从不偷东西,是哑仔他爸没事儿就找理由揍他……”
    “吃都吃不饱,只能吃他爸的那点剩饭……”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的,一下子就爆料这么多。
    邱予宁皱眉,他只是问一句名字而已,没打算听这些自辩和解释,这不是揭男孩伤疤吗?他立即扫了眼那些人:“行了,不用说了。”那些人立即住了口。邱予宁又看了看抱紧他脖子安安静静蜷缩在他怀中的男孩,见男孩没有特别的反应,他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脊背,又沉眸看向躺在地上的平头男人。
    平头男人目光闪烁,瞪大了眼睛似乎焦急的想要说话,却总是开不了口。
    邱予宁的精神力清清楚楚的感应到平头男人的惊惶好心虚,不由一阵憎恶,心道这种人才是真正的人渣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虐童虐到自己亲儿子身上。邱予宁心有杀意,却并没有再动平头男人,以后怎么样,都由男孩长大后自行处理,他不必越俎代庖。
    “从此以后,哑仔就跟我姓邱了,他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你也不能打着他的名头做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生点小病,再小病变大病,直到病死……”对待这种小人,邱予宁直接沉声恐吓。
    平头男人瞪着眼睛,焦急中的双眸明显闪烁着贪婪的光泽。
    竟还想用儿子换取好处?妈的。
    邱予宁憎恶得更深,眼中煞意汹涌,低声冷喝,“不用这么看我,你这渣货根本不配为人父,我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强抢了哑仔,你还想要好处?等以后哑仔长大了再好好‘报答’你吧!”
    邱予宁说完不解气,猛然抬手往平头男人脑袋旁边一拍,炫目的紫光一闪即逝,平头男人脑袋旁边的地面上顿时多了个拳头大小、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邱予宁更把精神力威压上去,看着满头冷汗的平头男人,缓缓狠狠的道,“如果不是看在哑仔的面上,我其实是想直接把你弄死的!”
    抱着男孩走出凉棚时,邱予宁的精神力从男孩的精神情绪中感受到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单纯却浓烈的喜悦。邱予宁自己有过无数苦楚遭遇,对男孩的感觉更加感同身受,他拍拍男孩的小手,轻松的笑道:“你愿意跟我姓邱吧?唔,愿意?哈,瞧你小脑袋点的,真好看。那我给你换个新名字,咱不叫‘哑仔’,这种名字压根儿不算名字……”
    ……
    赵承骏把赵阳等人强行召唤了回去,他自己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鼎世商行,只留下一句话,吩咐张昭魁准备好静室,让赵阳一个人反省到晚上再来见他。赵承骏驱车赶往建镇基地。他必须立即去看看他家小儿子。不过,到了地方时,赵承骏沉吟了一下,还是隐身吧,否则,他再被小儿子不理不睬,他自己丢面子是小,关键是容易被八卦者诽谤他小儿子恃宠而骄。
    于是,隐身得连沈西威都没有丝毫察觉的赵承骏,一手插兜,淡定从容,神出鬼没的靠近了他家小儿子邱予宁。他含着歉意而来,打算先小心审视审视小儿子的神情,却看到了这么一幕:
    邱予宁完全没有受到半点“被欺负”的影响,他哈哈笑着给男孩洗澡,动作十分轻柔。男孩光溜溜的坐在大浴盆里被他搓洗着,害羞的捂着小鸡鸡的同时,还空出一手来拍拍自己瘪瘪的小肚皮,渴望而小心的看着邱予宁,像是一只请求主人投喂的小狗狗。
    邱予宁感应到他依赖信任的情绪,越发喜欢得很,俯身在他额头上“吧嗒”亲了一下:“瞧你馋的,别眼巴巴看着我,刚才只是给你垫垫肚子,待会儿再让你好好吃一顿饱的。再泡进去,你这小泥猴,洗两遍也洗不干净。唔,给你按摩按摩……”
    赵承骏看得浓眉越皱越紧,他沉眸看了眼男孩,这小东西到底是哪个?他小儿子还在冷着他,对他不爱理睬,现在却有个这么瘦巴巴的小东西享受他小儿子的笑脸和洗澡!赵承骏很有些吃味儿,他觉得自己这个被儿子冷淡的可怜父亲这样吃味儿也是理所当然。
    而随后,赵承骏看到邱予宁给男孩洗澡,突然忍不住想起以前他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浴缸里被邱予宁忙上忙下伺候的景象,想到这里,他自然而然就由此想起在床上时被邱予宁……该死!赵承骏猛地一惊,断然掐灭了那些不该有的回想。
    他和邱予宁父子相认之后,时间隔得越长,他就好像越是容易放松警惕。
    赵承骏正要仔细自省,扳正自己身为父亲的位置、思想、态度,突然又听到邱予宁笑话男孩:“眼睛眯起来喽?舒服吧?我只给我家老赵……给那家伙用精神异能按摩过,你是第二个。”
    邱予宁脱口而出的“我家老赵”让赵承骏蓦地一怔,还没来得及压抑下去的情绪,突然让他胸中不受控制地撑涨翻腾起来,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狠狠的握了下拳头,看着邱予宁的脸庞,心中愧疚得难以自持,他的予宁,这傻狼崽儿还没对他忘情。真是孽债。
    邱予宁又凝眸看着男孩,伸指头轻轻捏了捏男孩瘦巴巴的小脸,叮嘱道,“你要记住,你现在还小,理应是我照顾你。等你长大,就该你服侍我了知道不?哈哈,乖,点头点一两下就好。”
    邱予宁给男孩洗澡后,从储物竹简里取出大浴巾裹住男孩,一把将男孩抱起来,走出去擦干又穿衣。然后,邱予宁把男孩放到沈西威旁边,自己则去把厨子刚做好的粥菜端了过来。
    男孩成天吃不饱,一看到粥菜就坐不住了。他扣着手指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粥菜,等邱予宁放好,他就咽着口水,张口“啊啊”的低声叫着,见邱予宁看过来,他就指指他自己,向邱予宁询问着,这是给他吃的吗?邱予宁笑着点头:“都是给你的。”男孩立即跑过来,伸手要捧起碗来喝粥。邱予宁赶紧拦住他,一点点教他怎么吃才不被烫。
    等男孩开始吃饭,邱予宁又拽着沈西威:“神牛哥,咱们再一起继续给他想想名字。”
    沈西威皱眉:“你想多长时间了,还没想好?”
    邱予宁坦然的笑着,看着男孩道:“我是真想养着他了,起名字当然要郑重些。我感觉我跟他有缘分。他像我,还有精神变异,以后在我的照顾和培养下他肯定能激发精神力异能。我也算给自己做个伴儿。他跟我姓邱,我想给他起一个单字做名字,要简单些,要容易写也容易记的那种。”
    赵承骏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始终没有现身的打算。
    赵承骏冷静的旁观到现在,他能看出来邱予宁明显极其“喜欢”这个小男孩,也看出来邱予宁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个陌生的小男孩身上。除了他和王昆,邱予宁从没对谁这样重视过!他对小儿子邱予宁了解极深,所以他现在能够确定,他仅仅这么一转眼的没留意到,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陌生奇怪的小东西居然真的走到他小儿子心里去了。
    赵承骏想,他必须尊重小儿子的所有选择,他不能管得严密过头。不就是要养个小孩儿吗?不需要想太多……赵承骏断然清除心里那些莫名的不悦,长长舒了口气,浓眉慢慢舒展开来。他理智想着,他小儿子孤孤单单的,养个孩子当个“玩伴”……也好,养就养吧。不过,他必须查查这小东西是不是真的来历清白。
    沈西威沉吟了一下,为男孩想了几个名字。
    邱予宁听后却一一加以否定:“不行,这个笔画太复杂了,小孩儿不好写。”“嗯?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粗糙了吧?”“哦,这个好听是好听,可是太有画面感,这是名字还是作诗啊?”
    等邱予宁再问意见,沈西威就哼了声,没再理他。
    邱予宁嘿的笑笑:“抱歉,我要求有点多。那我自己想,你看书去吧。”邱予宁说着,又看向坐在他旁边专注的狼吞虎咽着青菜小肉粥的男孩。男孩的精神变异得极其敏感,感应到他的目光,就转头冲他咧嘴一笑,然后又低头喝粥。
    邱予宁一愣,忙对沈西威道:“神牛哥,看到没?他笑得很像我吧?”
    沈西威终于搭理他了,头也不抬的看着书本道:“对,你们有点相似,都傻了吧唧的。你是大傻,他是二傻。要不就叫这个?”沈西威淡然的抬眼,试着叫了声,“邱二傻。挺顺口的。”
    “滚!”邱予宁佯怒,做事要踹他。
    沈西威晃晃脚:你敢动手,就别怕在人前丢面子。
    邱予宁的“怒意”立即消失:“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要不也不会始终想不穿看不透。但这与我聪不聪明没关系吧?”他直接忽略沈西威的打击,又乐呵呵的征求意见,“神牛哥,你说我收他做干儿子咋样?他才七岁,我比他大了差不多八岁呢,年龄是他的两倍,差距也不算太小吧?你知道的,我要么还喜欢那家伙,要么就只喜欢我自己,我是绝不会喜欢上别人了,而我又不可能跟不喜欢的人上床,那我就不会有儿子……我是真打算把他当儿子养,给个意见呗?”
    赵承骏听得呼吸滞住,怔怔的看着邱予宁。
    69想通
    邱予宁临去鬼柳林之前才给男孩确定了名字:邱易。
    “希望他能活得简单,以后谈恋爱做什么的都能容易一点,别像我,干什么都那么难。”邱予宁确定后,拍拍男孩的小光头,认真的轻声道,“听到没?你就叫邱易了,好听不?嘿,点头了,你也觉得好听?嗯,念着就顺口吧,我好容易才想出来的。我叫你一声,你听听,邱易?”
    男孩小手紧紧抓着邱予宁的衣角不松,仰着小脸,盯着邱予宁应道:“啊。啊。”
    邱予宁一把将他抱起,“吧嗒”又亲一口:“等我治好你的哑症,你就叫我师父,知道不?别叫我‘爸爸’啊,我现在听到这俩字儿就难受。”
    男孩依赖在他怀里,仍然紧紧的盯着他看,傻呵呵的笑着,小脑袋连连点着。
    沈西威看得摇头,走去开车时拿着书本十分平静的道:“求医,秋意,球衣……是很顺口。”
    邱予宁脸一黑,转头怒目喝道:“不带这么拆台的啊!你还‘深洗胃’呢!”
    沈西威顿时也黑了脸皮。
    赵承骏目送他们带着伐木队伍去了鬼柳林,又隐身站了片刻才缓缓走出建镇基地,回了鼎世商行。
    ……
    晚上,赵承骏见了赵阳。赵承骏没有往日里教导儿子时的疾言厉色或者温言缓语,他只是平静的坐着,不掩失望的看着赵阳,无视了赵阳郁怒倔强的神情。
    赵承骏看了赵阳好一会儿,直把赵阳看得心头发毛,他才淡淡的道:“我放任你去找你弟弟,是因为我认定,你就算有些倔强桀骜,但你有天资,够努力,人也聪明,不缺心机,基本的胸襟还是有的。你就算不喜欢你的亲弟弟,至少你能够维持明面上的尊重,再退一万步讲,你至少不会纵容别人去欺辱。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赵承骏教养这么大的儿子,我赵家的下一任家主,我一直暗中引以为豪的大儿子,居然当真连这么一丁点的胸襟气度都没有。”
    赵阳脸皮一白。他承认他当时看到邱予宁时,想着父亲对待邱予宁的看重和爱护,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隐怒和冲动,以至突然就不想阻止窦展标的“恶作剧”。他知道自己幼稚了,他是想……
    赵承骏敲着食指,“你是想任由旁人与他起冲突,看着他暴躁跳脚,让我对他大失所望?还是想等事后,看看我会不会因为你任由亲弟弟被戏耍而惩罚你?再或者,你干脆想借助他人之手,就那么‘不小心’废了你的亲弟弟,然后维持住你十七年来始终是赵家唯一传人的身份?”
    赵阳心头一寒,猛地抬头看向他的父亲。
    赵承骏双眸深邃,极深的失望和愤怒让他显得威严深重和高高在上。
    赵阳有点没来由的强烈的委屈和慌张,他隐忍着平静下来,低声道:“对不起,爸爸,我没那么想过,我只是……”
    赵承骏闭上眼睛,坐了片刻,突然道:“阳阳,你是我儿子,该教你的,我十几年来从无保留,全都教过你了。现在多说也只是重复那些话。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之后,我送你去历练。”
    赵阳心头更寒,他竭力维持着平静,咽了咽唾沫,垂眸道:“爸,我去跟……弟弟道歉。”
    赵承骏睁眼深深的看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岂能不了解他的想法?赵承骏摇摇头:“不必了,他正在给他救回来的那个孩子治疗哑症,连我也见不到他,更何况是你?”说完就见赵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来,赵承骏坦然道,“意外吧?你如此看重的赵家唯一传人的位置,以及你被赵家所有人宠爱于一身的尊贵,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一直都只是我在逼着要认他。”
    赵阳听明白了,却感觉自己心中凉透,更是有种强烈的莫名其妙的委屈和隐怒。
    他强悍的无所不能的父亲,居然对那个邱予宁重视到这种程度?怎么会这样?
    赵承骏沉默片刻,又不容置疑的沉声道:“阳阳,你自小生长在富贵中,赵家血灾之后人丁稀少,你曾祖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你以前的所谓‘历练’,与郊游没什么两样。你有心机成熟的一面,同时也有过于冲动幼稚的一面。你没吃过那种苦,那是你缺少的成长经验,现在你必须亲身经历一番你弟弟这些年来都是怎么过的,然后你会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这么想要补偿他。”
    赵承骏说完就站起身来,不容赵阳说话,就抬步往外走去,“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使你不致残,不致死。除此之外,你的饥饿、受伤、中毒、痛苦,都不会得到任何帮助。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快要出门时,赵承骏有点叹息和低沉,“别再让我失望了,儿子。”
    ……
    赵承骏出去后,独自去重力室磨炼了两个小时。之后,他洗澡换衣,等心情平复下来,他第一时间拨通了邱予宁的通讯器。他本以为邱予宁不会来见他,但是出于他的意料,邱予宁虽然还是这近两个月来的疏离语气,却直接答应过来陪他“说说话”。
    邱予宁是带着邱易过来的。
    没等赵承骏说话,邱予宁就平静的把邱易的身世简要介绍了下,然后说道:“邱易精神变异,来到之后我也仔细验察过他的根骨。我想收他做徒弟,他以后就跟着我过了。”
    赵承骏早就见过邱易,中午回来后他也第一时间将邱易里里外外都彻查了几番。所以赵承骏这时只是沉默了小片刻,随即就点头,看着邱予宁,温和的笑着说道:“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好。”
    邱予宁浓眉微皱,低声应付着:“是挺喜欢他的,算是看对眼了吧。”心道你话说这么满做什么?我只要喜欢,“做”你也好?邱予宁迅疾按捺下心情,转头看向邱易。
    邱易攥着他的衣角,拘束的低头紧紧靠在他身边,感应到他的目光,立即抬头看过来。
    邱予宁摸摸他的小光头,突然涌起一阵异样的“责任感”。他要养着这个小孩儿,自然不是说说而已。但是他怎么养?这么靠着鼎世商行,连自己都茫然不定,怎么去养孩子?
    猛然间,邱予宁好像终于有点想通了,久久的压抑和茫然突然在此时此刻水到渠成的化为一种疲惫的苍凉。他想,两个月,也不算短了,再拖延下去,还不是只会让自己难受?干嘛那么傻啊?既然得不到也强迫不了,那为什么不离开,还找那么多不能离开的理由,不是自欺欺人吗?
    邱予宁怔怔的,与其说是想通了,不如说是断然决定,应该狠狠的放手了。
    两个月忘不掉一丁半点儿,就两年,两年不行,二十年总行了吧?总有把赵承骏忘掉的一天!谁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旁人的?话不能说那么满,说不定……说不定,他刚刚忘了赵承骏,转头就真的又喜欢上谁了呢?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不是?虽然他现在也仍觉得似乎渺茫。
    赵承骏想着怎么跟小儿子说话,邱予宁中午那几句话至今还纠缠在他胸口。
    他沉吟着说了几句,却没得到回应,凝眸一看,却见邱予宁在怔怔的出神。
    “我想跟你说件事。”邱予宁蓦地回神,有点释然的抱住邱易,向赵承骏道,“我想离开鼎世商行,不是离开中柏市或者远走他乡,就是仅仅离开鼎世商行。你有儿子,不缺我这一个,你放我走吧。如果有事情需要我做,就让沈哥做中间人,沈哥是你的第一心腹,没什么顾虑。咱们……以后尽量别见面了。我不用说太明白,省得你我脸面都过不去,但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赵承骏一惊,有点慌,脸色刷的变了,强笑道:“予宁,我是你爸爸,怎么就不能见你?”
    邱予宁没再看他,只是有点怒意,但那点怒意又转瞬即逝。邱予宁轻轻舒了口气,摇头缓缓的笑道:“就像以前我说过的,你说要我做心腹,我就成了你的心腹;你说要我做情人,我就成了你的情人;现在你又说要我做你儿子……赵承骏,不带这样的。我不想做你儿子,我也没怨你,你对我够好了,这么多……补偿。补偿得足够足够了,反而是我应该报答你。你现在放我走就好。”
    邱予宁抱紧着邱易,他和邱易还没来得及产生多少浓郁情分,但是邱易的到来,却让他突然看清楚看明白,也让他终于狠下心撕破自己那点茫然之外的遮羞布。
    为什么茫然?是因为放不下。可是放不下有用吗?赵承骏的姿态够坚决了。他想用强也打不过,难道用软姿态上赶着扒着不放?人要脸树要皮啊!没有用,那为啥不直接放手?还总是想啊想的,妄图要想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既然知道放不下,这个态度不早就足够明白了吗?
    所以,别那么犹豫茫然了,就像腐烂的肉,再不剜掉,它就要烂得更深了。邱予宁难受得很,但是的的确确有点释然。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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