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康盂树都傻站在门口,彼此都不想去做推门而入的那个人,仿佛门后有什么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野兽。
    最后还是黎青梦若无其事地刷开房卡,进了门。
    刚才的走廊比起门后的景象,她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整间房被粉刷成暗红色,房间正中央的水床冲进眼帘,大概占据了这间逼仄房间的二分之一,床头开着两盏粉色的灯,连床幔也是红的。但不像那种婚床的喜庆,而是一种艳到极致的靡丽。
    黎青梦僵在门口,开始后悔。刚才被普通的前台装潢骗到,还以为就是那种比较廉价的酒店,名字起得暧昧些好吸引顾客。
    结果还真是情趣房间。在这里休息根本就是如坐针毡,还不如去楼下傻站。
    康盂树慢一拍进门,房门在他进来自动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
    她如同听到一声惊雷在耳边划过,下意识轻抖了一下,迅速转身。
    他有些好笑地瞧着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接着越过她扫了一眼身后,嘲讽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妈的。
    他内心爆出一个粗口。
    怎么遇上黎青梦总是奇奇怪怪。他人生有史以来唯二两次和女人开房,都是和她。第一次搞了仙人跳,第二次又会搞出什么?看着这个蛮是暗示意味的房间,康盂树真的有点慌。
    为了掩饰突如其来的心慌,他随便胡扯道:这个颜色眼睛看久了不痛吗?
    黎青梦也乱糟糟地脱口而出说:可能酒店是想让速战速决吧。
    速战什么速决?
    康盂树愣住,看过来。
    黎青梦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瞎话,立刻掐了一把手心,整张脸迅速泛红,从耳垂泛到鼻尖。
    惹人不快的红色幽光此刻反倒成了该感谢的庇佑之光,掩住了这份如潮水漫上的窘迫。
    她赶紧低头看手机,扯开说:康嘉年还没有回。
    康盂树还愣愣地说:哦他停了一下,语气恢复正常,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他还不回,我就一间间敲门过去,反正总共也就这一层走廊。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话,隔了一堵墙,有女人毫不遮掩的欢愉呻/吟开始隐约传到这头。
    黎青梦觉得这一幕搞笑又尴尬,回了他三个字:你确定?
    康盂树:
    两人此时一前一后挨着门口站,距离不算很近。但在这个暧昧的声浪中,这点不算暧昧的距离也覆上一层难以捉摸的意味。
    黎青梦拉开距离,即刻往门内走去,想用故作轻松的姿态去打消一切的不自在。
    只要心里没鬼,怕什么呢,对不对。
    她这样告诉自己。
    但前提是,得心里真的没鬼。
    而她心里的鬼,昼伏夜出。这个深夜已经到了鬼气暴涨的时候了,她却还天真地以为可以自控。
    第31章
    黎青梦转身往屋内走去时,康盂树站在门口没动。
    他神色不自然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楼下买包烟。
    她惯性地接了一句:你不是说戒了吗?
    失败了。
    康盂树言简意赅地回答,接着就听见门口传来开合的动静,整个房间空寂下来。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戒烟失败,抑或只是找个离开的借口,这都不重要了。
    听到门合上的瞬间,她的脑子里放了一个信号弹,预示危机解除。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紧闭的每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
    这种似曾相识的窒息的感受,让她想起曾经和非常讨厌的男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经历。但区别可是天翻地覆。
    在和那个男生待在一起时,她会难受到想让对方即刻消失,恨不得拿个枕头捂死对方算数。
    但换做是康盂树,她好像多难受都不想让他走,即便下场是枕头捂到自己脸上,快把自己憋死。
    这算走火入魔吗?没有人能回答她。
    *
    康盂树匆匆忙忙地走进电梯,望着向下跳的楼层,心脏跳动的频率随着数字向下递减。
    九、八、七最后到一,险险地吊了口气在那儿。勉强恢复正常。
    他走出大楼,听着街道上车流滚动的声音,才有种自己逃往回到人间的错觉。
    而刚才那个地方是什么呢,聊斋里半夜凭空拔地而起的小楼吗,谁进去就会魂不附体。
    他为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比喻感到好笑,又转念唾弃落荒而逃的自己,太没出息。
    明明小电影看过不计其数,那点女人的叫声算什么,根本不痛不痒的。
    可在那个红色的房间,听到叫声的那一秒,他余光瞄到黎青梦的发旋,忽然浑身的热气全往身下涌。
    再待下去,对彼此都很危险。
    现阶段,他的的确确需要一点别的东西分散掉注意力。
    康盂树乱糟糟地摸了一把额前的乱发,准备沿街找个便利店买包烟,但却在沿路中碰到一家卖电子烟的商铺。
    南苔是没有电子烟卖的,他对这种东西也只是有耳闻,没抽过,不知道好不好抽。
    但据说,电子烟的味道区别于普通的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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