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数不多的行李放进了二楼的鸽子窝。宋明武给他买了一个小的折叠式衣柜,他的课本卷子辅导书堆在墙角,就用两张报纸垫在地上,摞满整整两沓。宋明武还添了一张架子床,把两张床拼在一起,枕头靠着枕头,顶着墙上的暖气管放着。

    晚上他担心宋昂觉得吵,楼下还装了一道门,两道门关起来应该能格掉不少声音了,结果他忙完了上楼一看,宋昂暖气都不开,窗户大敞着在那背古文,冷风吹得鼻涕直淌,颇有古人头悬梁锥刺股那种拼命劲儿。

    “别冻感冒了。”宋明武把窗关了,开了暖气,“早点睡。”

    宋昂冰凉的身体往他怀里钻,像个小冰人儿似的,“吹吹风脑袋清醒一点,暖气开得困。”

    宋明武摸摸他的头发,“什么时候放假?”

    “下个星期五上完就放,有十五天假。”

    “除夕跟我回家过。”

    他们鼻子顶着鼻子,说话声音大不过蚊子声。宋昂笑,“好。”

    除夕那天学校才放假,宋明武早上没找到宋昂。小朋友关了五个月到底没忍住,趁着网吧上午没关门跑去打游戏了。他那帮狐朋狗友也在,包了整个场八台机连着打团战。

    打到中午才想起来看手机,宋明武打了四五个电话来。他赶紧拨了一个回去,接电话的时候还有点心虚,宋明武问他在干嘛他说我去看徐小灵了。依依不舍终于下线关机,宋明武拎着饭盒刚到网吧口,掀了塑料帘子进来就看到小恋人在前台结账,他掏了五十出来按在桌上,“开个包房加两个小时。”

    宋昂欢呼一声,拎着饭盒往里面冲。两人打到下午三四点一起回宋明武家。

    进门前宋昂有点紧张,“我要叫奶奶爷爷还是叫叔叔阿姨?”

    宋明武拍他的头,“叫叔叔阿姨吧。”

    “会不会很奇怪过年带其他人到家里?”

    “没事,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

    宋昂帮他拎着水果蛋糕进了门,见到一个老伯站在浴缸前面喂金鱼,“有客人?”

    宋昂很紧张,“叔叔好。”

    “爸,这我认识的一个学生。家里今年回不去,把他带过来一起吃个年夜饭,免得小孩子一个人在这边孤伶伶的。”

    宋老爷子点点头,“好好好。”

    宋昂乖巧地把东西送到厨房,双手背在身后,笑得甜甜的,“阿姨新年快乐!”

    宋老太太喜欢小孩子,开了冰箱拿罐汽水给他,“这么懂礼貌,拿着喝,要不要吃饼干?我给你去拿饼干,还有巧克力。”

    宋明武知道他惯于讨女人欢心,按住母亲,“妈你随他去吧,小孩子不用那么费心。我来就好了,你别管我们。”

    老太太忍不住摸了摸宋昂的头,看着很满意,“上几年级了?吃不吃的了辣?吃不了阿姨晚上就不做辣的好不好?”

    宋昂满眼星星,“我今年高三,六月就高考,我什么都吃的,阿姨我来帮你的忙。”

    老太太一颗心像泡在蜜糖罐子里似的。

    宋明武哭笑不得。宋昂在家里牛奶杯子都不愿意洗,到了这儿像个三好学生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他这么瘦是宋明武虐待的呢。

    老太太把宋昂赶到客厅里逗猫去了,抓着宋明武问这孩子的事。宋明武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理由,就说当警察的时候碰巧救下的一个小孩儿,家里头继母打人不让上学,就在他店里帮忙。半真半假糊弄过去了。

    宋家一直是本地人,家里头亲戚大多都在本地,老爷子四个兄弟姐妹加起来五户人家二十几口人一起过。按照传统一家安排一个晚上,年三十是宋老爷子家,初一是二哥家、初二是三妹妹家以此类推。傍晚几个女人先过来帮忙包饺子,在客厅里靠着一张圆桌板,饺子包好了排在上面,排齐了整整一面,烧水下锅。

    宋明武他们这些老爷们儿一般不干活,只等吃。吃完了晚饭,客厅分开三张桌子打麻将。

    几个老太太喜欢宋昂这个小朋友,开玩笑叫他上牌桌。宋明武见他开心,点头说行,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老人家牌局玩得也不大,一块两块意思意思罢了。宋明武没见过宋昂打牌,站在后面看。开局宋昂输了两盘,第三盘开始后他手法渐渐快起来了,宋明武给他凑对子,他摇了摇头。

    “这对先不要,再等一下。”他抬起头来朝宋明武吐吐舌头,“放心,给你赢个整数当红包。”

    宋明武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帮老太太。他忘了这小朋友以前吃喝嫖赌是行家。宋昂打牌这一手是苏雪伦亲传绝学,曾经不知道陪着多少嫖`客赢了丰厚的夜渡资回来,那是人家看家吃饭的本事,一帮老太太闲来兴趣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还好宋昂心里有分寸,他也没太过分,三十块钱之后他就下了牌桌,抖着三张崭新漂亮的十块钱钞票送到宋明武手上,讨赏似的笑脸粲然,“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男孩眼梢挑高得意洋洋的漂亮模样让宋明武心动,他拉着人到小阳台上激烈地亲吻,吵嚷的人声中压抑着嗓音,狠狠捏着男孩的屁股,“我想干你,怎么办?”

    宋昂气喘吁吁,红着脸,“三十块钱就能买一次?你怎么这么贱?”

    “我倒贴三十,你一辈子都得是我的。”宋明武抱着他,把他的屁股摁在自己跨上。

    宋昂嘤嗯了一声,轻喘,“你放开!会有人!”

    “你喜不喜欢?嗯?喜不喜欢?”

    宋昂满脸羞色,抱着他的脸轻轻吻他,“喜欢,我最喜欢你。”

    宋昂的这个年算是过舒服了。他跟着宋明武从初一吃到初五,牌也从初一打到初五。初六那帮老爷子还想叫他去打牌,他说我要考试得回学校了,然后他提前回去自习去了。

    年节过后学校的节奏越来越紧,他压力也跟着变大。天气从冷又变热,三月开春,六月立夏,高考如期而至,开考第一天他还穿着旧校服,拿着那个灰扑扑的书包,宋明武前一天晚上提早关门收工,为了让他睡一个好觉,早上起来给他检查铅笔橡皮准考证,送到学校门口去的。

    七月放成绩和各批次分数线,宋昂510分低空飞过一本线。他自己咬着铅笔涂涂改改报了志愿,档案最后投进了本地一间211一本院校,已经算是十分幸运。

    一个惠风和畅的天气,宋昂买了一束白色菊花到公墓去看苏雪伦。苏雪伦的骨灰最后无人来领。她的姥姥远在乡下老家,警察联系了她的父母,她精神病的母亲毫无自主意识,父亲失踪已久根本找不到人。宋昂留下了苏雪伦的骨灰,征询宋明武的意见后在公墓申请了一块位置放着,重阳清明都来看过一次,中元还烧了点纸钱给她。

    “刚拿到录取通知书,过来看看你。”宋昂点了根烟,把复印的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点了连同纸钱一起烧在盆子里,“都还行。我也去看过小灵,情绪好像恢复了不少。她跟我说谢谢你,要不是你可能她活不下来。其他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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