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羽辰从东出来,一路无语。姬承昊面上虽未有变化,眼中寒意却更重。到了宝亲王府,姬承昊突然低声对澹台羽辰道:“此事我定会查清楚。辰儿日后出门要多带侍卫,不可大意。”说罢纵马疾驰而去。

    王七闻听澹台羽辰回府,急忙迎了出来。见只有澹台羽辰与侍卫回来,一向不离澹台羽辰左右的澹台纳泽却不见踪影,王七虽心中纳罕,面上却笑道:“以为王爷会在东用过晚膳才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澹台羽辰不知何故面色沉,王七也不敢多话,跟在澹台羽辰身后向内院走去。澹台羽辰看首低眉顺眼的王七,突然问道:“太子管束东门人严格?”

    王七见澹台羽辰如此问,以为他是在生东奴仆的气,暗中长舒一口气,笑道:“小人虽然没有东侍奉过,但听说东的规矩是极严格的,不能错一点。前一段时间因一个门人叛主,太子受罚,想必现在规矩更严了。”

    说罢偷眼看了看澹台羽辰的脸色,小心地问道:“难道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冒犯了王爷?要不要小人去跟东德胜总管禀报一声?”

    澹台羽辰轻轻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道:“算了,把咱们府中管好就行。仔细查查若有偷懒耍滑的一定重罚。”

    王七见澹台羽辰如此吩咐,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待澹台羽辰进了惜云殿,王七便在府中大肆折腾起来,竟忘了打寻机打探澹台纳泽的去向。

    听罢王七的话,澹台羽辰虽面上轻描淡写,心中却忖夺不已,“若东门人管教严格,太子寿诞之日,为何能容姬承彻在园中发号施令?

    姬承彻虽放肆,按常理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敢在东对自已下手?在园中时姬承彻眼中似有青蓝色的光芒闪动,难道中了毒?”

    联想起青鸾之事,澹台羽辰越想越惊骇,似乎一张无形的网向自已罩过来,眼见束手就擒,自已却连撒网之人也未看见。

    雪莺见澹台羽辰回来后也不更衣,坐在桌边思虑不已。天色渐黑,也未见澹台纳泽回府。不知发生何事,便走上前去,低声道:“殿下,是要更衣沐浴?还是先用点糕饼?”

    澹台羽辰低声道:“去请张上工来。”

    雪莺见澹台羽辰要请张上工,以为他不舒服,急忙跑出去请张上工。

    片刻工夫,张上工赶到惜云殿。见澹台羽辰面色难看,便急声问道:“殿下哪里不舒服?”

    见张上工如此关心自已,澹台羽辰心中倍觉温暖,吩咐雪莺等人道:“你们到殿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雪莺答应一声走出门外,殿中只剩张上工。澹台羽辰才低声问道:“张上工可否知道有一种药物,服食之后眼中略有青蓝色,且中毒之人自已并无不适?”

    张上工想了多时道:“老夫所知有一种药,服食后眼中略有青蓝色,但这并不是毒。”说至此略有尴尬地笑道:“想来殿下问的必不是这种药,不说也罢。”

    澹台羽辰笑道:“张上工不必多虑。不论何种药物,但说无妨。”

    张上工极不情愿地道:“瀚海国多年前有一位国王极为荡。便有无德的太医,投其所好,为他配了一味药。那药名为暗然销魂,是一种男人服用的催情药。”

    张上工一时难以启齿,见澹台羽辰听的极认直,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这暗夜销魂虽不是毒药,但服用后让人极变态,喜欢将人摧残见血。少量服用,服用之人眼中便会略带青蓝之色,身上略有青草的味道。半柱香后眼中颜色便可实褪尽,身上味道却要留上十余日,除此却并无不适。但若长久服之,毒深入骨,便阳寿大减,无药可解。”

    听张上工吞吞吐吐地说完,澹台羽辰心中已断定姬承彻是被人下了暗夜销魂,但疑惑更多,问道:“服用此药后,心智可糊涂?”

    “服用之人心智正常,只是倍加放诞不能控制行为。但半柱香工夫便可恢复常态。”张上工不知澹台羽辰为何如此纠缠此事,但看到澹台羽辰凝重的神情,也知必有事情发生。

    略想了想也不等澹台羽辰问,接着道:“此药当年只在瀚海皇中使用,极少有人知此物。若非当年我有一位极要好的朋友是瀚海国太医,因不耻那人的行径,酒后当做笑谈说与我听,我也不会知道此药。后来瀚海新王登基,对此物极厌恶,便将药方与药俱毁了。十余年过去,瀚海国中此物应也绝迹,东华国更不会有此物。”

    澹台羽辰暗中惊骇,若此药已绝迹,那今日在东中却是何人给姬承彻用此药?药从何来?

    正想着,却听张上工低声惊叫道:“殿下你受伤了?”说罢拿开澹台羽辰欲遮挡的手,看着他脖颈上的伤,疑惑地道:“这伤口似是被人咬伤。”

    澹台羽辰见掩示不住,只得让张上工给自已诊治。张上工细想澹台羽辰追问暗夜销魂之事,又看到此伤口,不禁面色发白,颤声道:“难道…难道…”

    澹台羽辰知道张上工心中所想,低声道:“略有危险,却未有何不妥。”张上工闻言,也知澹台羽辰必不肯多说,只好为他处理伤口。

    刚将伤口处理好,纳泽便已回府。来到惜云殿中见张上工在殿内,惊声问道:“殿下受伤了?”

    澹台羽辰看了张上工一眼,微笑着对纳泽道:“没有,只是向张上工请教些事情。”

    纳泽见澹台羽辰并未有何不妥,便不再追问。抬头见张上工已施礼告退,便低声向澹台羽辰禀报道:“已命稳妥之人将天香楼主的画像带给王上。”

    澹台羽辰满意地点了点头,想了半晌才对澹台纳泽道:“姬承彻在东被人下了暗夜销魂。”

    见澹台纳泽一脸疑问,并不知暗夜销魂是何物,澹台羽辰便将张上工之言转述一遍。

    澹台纳泽听罢登时满面通红,忽似想到什么地惊问道:“那贼子可有对殿下不敬?”

    “发现他不妥,我便寻了借口告辞。正巧遇上靖亲王,那贼子也不敢妄为,有惊无险。”澹台羽辰恐怕澹台纳泽自责,冲动之余寻姬承彻报仇,便将假山中发生的事情略去不提。

    澹台纲泽见澹台羽辰面色无异,心却未放下,疑惑地问道:“若如张上工所言,此药已绝迹,又是何人将此药重新配出?何人给姬承彻下毒?”

    澹台羽辰眉头紧锁地道:“我也有此疑惑。此药必与此瀚海国有关,药从何来先不提,只是不知何人给姬承彻下药。”

    澹台纳泽冷声道:“定是太子无疑。此人见到青鸾那样的女子,都不肯收在中,定是奸滑至极之人。”

    澹台羽辰见纳泽面上大有气愤之意,自已花千两黄金将青鸾赎出天香楼,最终青鸾却被萧忠顺所得。纳泽素来极厌恶萧忠顺,此时心中为定是青鸾不平。

    想到此处,澹台羽辰摇头叹道:“你也不必为青鸾伤心。此时看来,这青鸾也非善类。若非她刻意引我误会太子是与她二情相悦之人,我怎么会轻易上天香楼主的当。”

    纳泽被澹台羽辰道破心事,也不分辩,转口问道:“难道殿下认为这毒,还有可能是姬承彻用的苦计?”

    澹台羽辰苦笑道:“就是这件事情极其诡异。若说姬承彻用苦计,太子对东门人管束极严,为何今日鹤园中的下人肯听从姬承彻的命令躲开?若说是太子所为,在他中出事,无论如何他也脱不了干系。当日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他就被禁足东。若我在他中遇害,只怕他太子之位不保。”

    想了想澹台羽辰又叹道:“太子或是桓亲王下毒,此时已无多大分别。我最怕的是下毒之人与瀚海国有勾结。将来若此人登东华大位,燕丹夹在东华与瀚海之间便岌岌可危。”

    纳泽看了一点澹台羽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澹台羽辰见状,皱眉道:“有何话直讲无妨。”

    纳泽低声道:“不论是谁下毒,查清真相之前,姬承乾与姬承彻必斗的二败俱伤。若因此事,殿下受伤或受辱,王上便是担着亡国的风险,也定要为殿下复仇,起兵征计东华。如此看来,最大的受益之人便是……”

    纳泽抬头看了一眼澹台羽辰,见他低头沉思不止,便直言道:“最大的受益之人便是靖亲王姬承昊。若王上起兵复仇,东华国中统兵抵抗之人必是靖亲王。那时他兵权在握,国中又无继位储君。若他与瀚海国相勾结,东华国内谁还能与他对敌?依我看,他是以殿下为饵,要图谋东华皇位。”

    猛地抬头,看着纳泽,见其眼中俱是叹息,澹台羽辰嗓音干涩地道:“你先去休息,此事容我三思。”

    纳泽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出惜云殿,留下澹台羽辰一个对着烛光沉思不已。

    “他是以殿下为饵,图谋东华大位……”

    “那人是尊贵清雅之人,也是冷漠无情之人……”

    “半边兰我只送了他一人……”

    “最大的受益之人便是他……”

    分明不相信青鸾,但想起姬承昊竹楼中满是怒意的眼睛,青鸾的话便带来无穷无尽的猜疑。在空荡荡的殿中层层漫上来,侵扰着澹台羽辰苦涩酸痛的心。

    “辰儿、辰儿……”

    “我当你是兄弟,你当我是何人……”

    “辰儿日后出门要多带侍卫,不可大意……”

    …………

    想到一路行来,姬承昊对自已的种种维护,不经意间透出的丝丝关怀,澹台羽辰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抵抗,“不是的,他不是那样卑鄙之人。”。

    第八十四章 迷雾重重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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