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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徐离晟下班很晚,出了诊所,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往水珄家走的那条路又特别黑,徐离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准确走回家,他不是路痴,但奇怪的是不管走多少遍,他依旧无法记准通往水珄家的那条小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在走进树林后,眼前突然明亮起来,沿路垂柳闪亮着淡淡光芒,许多萤火虫围绕着柳枝飞舞,一路延伸到草丛深处,远远看去,宛如一线灯盏垂在天地之间,连绵不绝,温和而又明亮,指引他该走的方向。

    徐离晟很惊讶,讶极反而笑了起来,夏夜乡间,看到萤火虫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难得这么多簇在一起,看到他也不知道躲闪,徐离晟伸手过去,柔光从他指间划过,并不起眼,却让人无法忽视。

    就这样,徐离晟沿着萤火虫聚起的光芒轻松回到了家,开门时他转头去看,虫儿们已经散了,星芒点点汇入夜空,很快便消失在寂静夏夜中。

    晚饭已经做好了,水珄坐在一旁边喝酒边刻木雕,徐离晟没说萤火虫的事,不过看着男人淡漠的脸颊轮廓,突然间对他的身分感到好奇——有着异常出众的水性,从不跟人交往,却可以役使鸟虫,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端午节过后,戏班子离开了,旅馆顿时空了下来,水乡长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个房间,又让徐离晟搬回旅馆住,徐离晟拒绝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太危险,避开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却无视了自己的直觉。

    水珄又不是洪水猛兽,他为什么要躲避?要躲也是对方躲,他这样说服自己,可是每天回家时,走在路上的感觉又让他觉得,他不搬走更多的是因为喜欢这种空静的氛围,水珄不会打扰他做任何事,并很周到的帮他打点好一切,古怪的男人,冷漠、偏激而且危险,却又透着一丝淡淡的温柔,让他不舍就此离去。

    就像飞蛾扑火,明知温暖的源头是什么,却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过去,也许正因为危险,才更激起他的好奇心,想多了解一下对方,在生气他漠视生命的同时,又被他身上冷静的气息所吸引,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个性太接近了,水珄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透过他看到自己,所以他才避讳,不想去认清真正的自己。

    又过了几天,诊所放假让他们休息,不过由于溺水的打击,即使放假,也没人再提议去溧水游泳,三个女生相约去镇上玩,还顺便约了徐离晟,徐离晟无视骆小晴期待的眼神,一口回绝了。

    他对购物没兴趣,想趁休息时间去山上转转,最后还是何立伟毛遂自荐,陪女生们去逛街。

    第二天一大早,徐离晟换上运动衫,出发去山上,水珄不在家,徐离晟想自己应该不会去太久,就没有留便条,谁知乡间山林看似很近,实际走起来却有相当长的路程,山路也不平坦,徐离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爬到半山腰,山上青草葳蕤茂密,有些地方的草丛几乎齐腰高,把路都盖住了,幸好他有预备木棍,拨着障碍物寻找药草,一路上找到不少,用袋子装好放进背包里。

    很快到了中午,烈日高照,山间气温很高,又潮湿,徐离晟来到树荫下准备休息一会儿后下山,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怪异的沙沙声,随即轻呼响起,徐离晟急忙走过去,拨开草丛,跟站在对面的男人看个正着,正午烈日照在水珄脸上,阳光太强,让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穴。

    看到徐离晟,水珄脸露惊讶,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跟他相遇,但随即轻微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靠近,徐离晟顺着水珄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他脚边盘桓着一条青色小蛇,蛇通体碧绿,身体两侧连着浅色的背鳞纵线,正长舌吞吐,绕着水珄的裤管游走,大有顺延直上的趋势。

    徐离晟在北方长大,对蛇虫这些毒物不了解,看水珄紧张的表情,他猜这种青蛇一定很毒,不敢大意,把木棍移到左手,轻轻走近,水珄看出他的用意,神情更紧张,拼命用眼神示意他避开,却被徐离晟无视了,靠近同时右手缓缓伸进背包一侧的口袋里,那里放着手术刀,刀不离身,是他常年养成的习惯。

    青蛇听到了响声,身体猛地弹起,昂着三角形的头警觉的瞅向他,徐离晟没给它攻击的机会,将木棍拨了过去,青蛇窜来同时,他右手疾速挥出,刀片划过一条耀眼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在蛇的上半身上,锋利刀刃轻易就将蛇斩成了两段,蛇身啪嗒落到地上,反射性的扭动着,徐离晟急忙用木棍将它拨到一边。

    「小心!」水珄突然叫道。

    徐离晟挥动木棍的手一滞,就看到脚边草丛里有东西迅速游来,他还没来得及避开,便感觉到小腿一侧疼痛传来,被一条灰色细长小蛇咬中,他急忙挥刀过去,水珄却比他更快,上前一步,伸手攥住蛇的七寸,将它提了起来,顺手划下,手里尖锐的竹篾从蛇腹一口气划到蛇尾,将蛇开膛剖腹后狠狠甩到了一边。

    怒气发泄完,水珄转头看徐离晟,见他脸色苍白,急忙扶住他,问:「怎么样?」

    徐离晟摇摇头,在水珄的搀扶下坐下来,水珄帮他挽起裤管,徐离晟发现刚才被蛇咬到的地方正在往外流血,烧灼般的痛,蛇的毒性很强,才不过一会儿,伤口周围的肌肤便已经发黑,肿大起来。

    徐离晟不敢怠慢,拿刀迅速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将黑血挤出来,又拿下背包,想找毛巾把伤口局部扎起来,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剧烈晕眩,虚汗渗出额头,连带着手也开始颤抖。

    水珄扶住他,从背囊里拿出随身带着的药丸,让他和水服下,又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说:「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沉稳冷静的话语,却比任何安慰都具有说服力,徐离晟嘴角微微上翘,想说他根本就没有怕,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他没时间去感觉害怕。

    草药清凉,徐离晟服下后,心口烦闷消下很多,水珄蹲下身,拿出酒瓶,含了一大口酒,喷在了他的伤口上,剧痛传来,徐离晟身体本能地一僵,水珄按住他的腿,制止他的乱动,低头,含住伤口用力吮吸毒血。

    「有毒!」

    「没毒,我帮你吸血干什么?」水珄将吸出来的黑血啐到一边,扫了徐离晟一眼,似乎不悦他的大惊小怪。

    「我是怕连你也毒倒了,没人下山求救。」看到水珄眼神里的不屑,徐离晟把本来想说的谢字咽回去,哼了一声。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体重吧,别重得让我背不动。」

    毫不留情的呛声,似乎在不满他刚才的多事,但吮吸的动作却又做得无比温柔,像是怕他会痛到,吮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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