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拉波桥下塞纳水长流
    柔情蜜意
    寸心还应忆否
    多少欢乐事总在悲哀后(>
    也不知那日徐之洲和母亲说了什么,总之再见到琬琰时,她脸上的那丝愧疚总算是消解了。母亲为她入学的事很积极,隔天就拿回了相关的卷子试题,出乎预料的是,琬琰的成绩还不错,便由秀珠做主,徐之洲出面,琬琰入学的事情解决了。
    离着正式去学校报到还有些许空闲,母亲又因着怀孕不方便一同出行,所以这几日琬琰总会独自一人在周围几个区走走。
    “有着在别处找不到的特点--它的专有的意识形态。这一小批每天必至的常客既非放荡不羁者,也非完全的资产阶级分子,而主要是电影戏剧界的人。他们靠不确定的收入,现挣现吃;或者靠未来的发迹生活。”这便是花神咖啡馆。
    从外表上看,花神看起来与巴黎大街小巷的咖啡馆没什么不同,静静面对街角,店门外排排坐着几桌人,懒洋洋地打量着马路。偶尔走过一两位路人,也并不破坏这份宁谧,只为这幅寻常的街景点缀一丝色彩。走进店内,才知小小的空间到处是人,座位很小,每张桌子都紧紧挨着,坐满了声色之男女,音乐、谈话声、笑声混杂在一起,还有招牌咖啡的杏仁香在烟雾里招摇。
    琬琰走了进来,面前放着一杯招牌咖啡,浓郁的香气,伴着巴黎夏日的微风与阳光。真安静啊,仿佛自己曾在报纸上见到的那个正饱受战火纷乱的中国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中。
    缓缓沿着塞纳河左岸往回走,途径拉丁区那些深邃、古老而又优雅的小街。顺着圣·米歇尔大道向北去,在尽头,塞纳河静静的流淌,有座桥直通西岱小岛,巴黎圣母院就在那里。而塞纳河的边上一字排开来的尽是些小摊,多卖些书籍、绘画之类的。或许有些摊开来,都能感受到浮荡在空气中时光陈旧的犹如老酒一般,醇香幽幽。接着走下去琬琰拐到了一条弧形小路上,两边尽是书店,街边孤零零的牌子上标识着,王子街。
    此时天已微微擦黑,琬琰低头一笑,不觉间这扒手都盯上了自己,身形看起来比自己还瘦小,真是。想着摇了摇头,快步走进小巷子里去。
    哒哒哒的声音越来愈近,小脑袋探过来时,琬琰一把擒住,拎到自己面前,典型的罗姆小孩,即使被自己握到要害仍然不停的挣扎着,眼睛全然不看自己,琬琰试图向他说话解释,但是没用。
    “小心我揍你!”琬琰故作凶狠的说道,反正这小孩子根本不听自己说些什么,这话她干脆用中文说了出来。
    噗呲,拐角处却发出偷笑的声音,“谁在那里?”琬琰迅速将小孩换到左手上去,空出了右手。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一个身形干练的男子从拐角走出来,手里还提的一篮菜,“你看,我这”说着还将手里的篮子举起来给她看。
    琬琰见此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被人见到自己那种胡乱一气的撒气的样子,还是微微窘迫的,“那你笑我什么啊?”
    男子握拳抵在嘴边,“咳,额,你和这些小孩是讲不通道理的,如果被偷走东西了,把他们交给警察,顶多是关上几天,你要是气不过就只能真打他们一顿出出气了。”
    琬琰一挑眉毛,“哦,我知道了,”说着松开了那个小孩子,并对他说“你快走吧。”那小孩竟呆呆看着自己,“怎么?”琬琰也微感讶异,难不成还被自己吓怕了,“你不走,难不成还要我真揍你啊?”那孩子听了还真的点了点头。
    琬琰却真是哭笑不得,作势要打,吓得小孩闭上了眼睛,举着手握了又松,最后只轻轻的落在他额头上一个脑蹦儿。“行了,你走吧。”小孩傻乎乎的摸摸自己的额头,又看了看琬琰和一旁的男子,高兴的跑开了,逗得琬琰也是一笑。真是的,和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转过头来,看着这位身形俊朗的男子,夕阳下最后的一点光芒微微擦过他的肩膀越过来,照在琬琰脸上,琬琰不得不眯着眼睛看向对方,笑意满满的说,“刚才的事呢,谢谢你提醒我。”
    “这不算什么,我刚看到,还没来得及提醒你呢,哪知你的反应竟也不慢。都用不到我帮忙。”那人却连忙解释道,“对了,我叫明诚,请问你?”
    明诚!
    刹那光华从心头闪过,会是那个被赠与照片的人吗?是同一个人吗?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这般连绵不绝的思念痛苦之情。
    琬琰的笑容似乎僵在脸上,那位女子会是谁呢?答案会在这里吗?
    明诚见她反应,走近了些,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怎么?我们认识吗?”
    “啊,我没事,明先生。我姓白名琬琰。”琬琰将笑容重新挂起,心知他此举无非是想简单试探自己,毕竟在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身手不错的女孩子,是值得怀疑的。
    “这么晚了,你又是独自一人,我送你回家吧。”显而易见明诚还是不大放心。
    琬琰寻思拒绝的话,他可能仍会尾随一探究竟的,开口欣然同意了下来。“好啊,就麻烦明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是啊,比起他身上的秘密,当然不麻烦喽,琬琰心想。“既然我都看到了,总不至于对这样一小姑娘置之不理的。”明诚晃了晃手中的篮子,“你看,等我上去先放下这可好?”
    你即都已说出,我可有拒绝之理啊,琬琰笑着摇摇头,“这是自然,本就是累你送我的。”
    “你先随我上来吧,这地方晚上都不大安全的。”明诚右手向前伸出。
    “好的。”琬琰客客气气的应道,顺手挽了下滑落的头发。右手明显落在他眼里,手指上并无明显的痕迹,白嫩嫩的,在夜色里也似是有着莹莹玉光似的。
    上楼后,明诚的房间一眼到头,干净整洁,靠墙的是一架做工精致的八宝格子,错落的放着些盆景和书籍,还有些许名牌香水。墙角处放着一盆白宝珠,枝叶细柔。明诚径直进了厨房放下篮子出来,见琬琰目光落在茶花上,“可是认得?”
    “蕉萼白宝珠,花镜中载有。”琬琰浅浅说到。
    “看来你还有研究啊。”明诚心下了然,倒是直接。
    琬琰抬手看了下表,比平时要晚了些许,“走吧?”
    明诚走在外侧,双手插兜,“我家在市政厅附近,离这边也不远。”琬琰见有些尴尬,只好开口。
    明诚点点头,“你常这么晚回家吗?”
    “不是的,今天不是被那孩子耽误了会儿吗?”不管是否在怀疑什么,总算开口说话了就好,总觉得明诚沉默的时候,气氛都有些凝重了。
    “你是最近到的巴黎吗?”
    “是的呀,我八月份才到的。”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琬琰只是心中一笑。“我母亲催得急。”再给你多些小辫子,看你能抓哪个。
    “你母亲也在这里居住吗?”明诚语气轻忽,不确定的问道。
    “我母亲来这里都十多年了吧,还在索邦大学任教呢。”琬琰侧着头对这明诚说到,顺便看看他的反应。
    明诚脸上略有思索,正要说些什么。
    “啊,我到家了,”琬琰见他表情,心里很开心,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来,灿烂而明媚,“你看,那就是我家。”说着指向那栋有着蔷薇花的院子。
    明诚抬头一看,心下大惊,他的上级曾向他警告过,少与此间里的人物接触,以防给对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这女孩是什么身份呢?
    琬琰同样见到了对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满足。“都到了我家了,明先生请进来坐坐吧?”
    “不了,太晚了,不好打扰。见你安全到家就好,我就先回去了。”明诚急忙推脱,告别。
    “明先生,谢谢你。”琬琰只见他的身影离去的很快,还有几分急切。
    琬琰只觉这反映有些意外,难不成徐叔的身份还属较重要的保密级别?刚才在明诚房间里,他确实没露出什么马脚,可是那些事物都太干净了,太刻意了,有种味道在。琬琰只信自己的直觉。虽不知明诚是在何时走上那条路的,但是从刚才看,怕是已有一段时间了,有趣。
    想着,回到屋里去,母亲秀珠递给自己一封德语的信件。“怎么迟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琬琰接过信,“无事,在店里多坐了一会,回来便晚了,我下回注意。”
    来了,这封来自佐尔格的信。它将决定自己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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