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王鹏离开宾馆的时候,满肚子的疑问:以前他在本部也时不时的听到那帮前特务们的行踪报告,但每次报告到了部长和军委那边之后一般来讲就是石沉大海再无回音,如果真是那帮人太过招摇,也只是派个人出去轰兔子一样的赶跑就算了事。
    李旭奉命追杀刘同彤数年之久,但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像公费旅游一样跑遍了全国大江南北,两个人永远相差半个小时。刘同彤固然不愿意和李旭动手,但李旭也不愿加快脚步赶上这两步,就这么远远的吊着,就像当年周伯通追裘千仞,刘同彤吃饭他也吃饭,刘同彤睡觉他也睡觉,每个月拿着工资一点不耽误吃喝玩乐,除非出现像上次刘同彤找王鹏聊天的事情才露一面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王鹏不明白上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以前不管的事情,现在就像抓阶级敌人一样的下死命令找人。
    或者说,这就是换届的结果么?王鹏回家之后坐在电脑前看着新一届的政府名单,猜不出来为什么上边要拿那些七年来已经东躲西藏甚至躲出国外几乎是极少在人前露面特务们开刀。
    “我们怎么会知道为什么。”朱钧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嘴里咯吱咯吱的让王鹏恨不得伸手顺着电话线掏过去“我和小周现在天天就在这个房间里呆着玩游戏连门都不出,上哪扫听消息去。”
    “郭怀玉呢?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么?”王鹏继续问“还是每天喝酒?”
    “对,八大名酒喝完了,开始喝洋酒了。”朱钧语气很无奈“昨天喝了一瓶皇家礼炮,然后吐了一夜,今天早上3点多才睡下。”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折腾的我们也一宿没睡。”
    王鹏摇了摇头:“她是不打算活了是怎么着?照这个喝法下去再过一个礼拜她不死才见鬼了。”
    “我们劝不动她。”朱钧更无奈“你倒好。脱身事外回九河去悠哉,留下我们两个天天受苦。”
    说到受苦,王鹏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对了,陈娟,现在怎么样了?”
    “陈娟?”朱钧对于这个名字并不是很熟悉,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那个医生是吧?郭怀玉说她去警卫局了,做保健医生。”
    这倒是一个很符合她能力的职位。王鹏嘿嘿笑了两声:谁说咱们国家公务员不看本事只看出身的。这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不过本部昨天派纠察过来了。”朱钧低声说“第一是询问你的事情,第二是催咱们郭队赶紧带人出发。”
    “出发?”王鹏一愣“去“不知道。那兄弟看到咱郭队一身酒气醉醺醺的样子,就回去了。”朱钧说“不过看意思,上边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对了。咱们换部长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王鹏放下电话之后看着网上那位新国安部长的照片和简历,更猜不透这是要干什么了。
    “不过,反正与我无关。”王鹏关掉网页之后,耸耸肩想起来什么找出那张律师事务所的名片打电话。“那个,我是王鹏,我预约了张律师”
    “王鹏先生是吧?我看一下,您是今天2点预约地张律师,但现在已经3点半了”接待小姐说到这里,王鹏就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我今天临时有一些事情,因此失约了。所以能不能再重新约个时间?”
    “好的。明天下午您有时间么?”接待小姐对于失约这种事情似乎并不太放在心上“明天下午2点以后张律师会在鄙事务所等您,请您不要再失约了。”
    不失约,明天绝对不失约。王鹏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琢磨一下明天怎么去和律师说自己的这个问题。
    不过他妈妈开门进来看到自己儿子坐在房间里,大吃一惊:“你回来了?”
    “嗯啊,我回来了。”王鹏还在琢磨起诉的事情,探出头随意的打个招呼之后继续考虑自己的事情。
    “我们还打算给你送铺盖卷去了!”他妈妈跑进他房间里瞪着眼睛看他“你小子不是打人了么?”
    “打人又不是什么严重问题。”王鹏前天晚上跟他爸爸解释了一遍,现在又要跟他妈妈解释。“今天纠察来了,问题已经澄清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打人还不是严重问题?”他妈妈对于自己儿子能如此早的从局子里出来似乎很惊讶。“你们国安难道就不受法律制裁么?”
    “老娘!我是你儿子!”王鹏有一种想跺脚地冲动。“现在出来了还不好么?”
    “算了,出来了就算了。”他妈妈貌似很不甘心的叹了口气。“不过那个装修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换个装修队,换个信得过的重新装修。”王鹏也叹息一声“另外,我已经约好了律师,回头跟那个什么装修公司打官司去,让他们赔偿损失。”
    “你打了人,还让人家赔你?”他妈妈不知道是站在哪头的,句句都和王鹏玩命。
    “一码归一码,我打人自然有纠察找我,但是这种民事案可是要归到法院管的。”王鹏摇了摇手指“有本事他们上军事法庭告我去。”
    问题在于,黄庆树连军事法庭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这也是王鹏有恃无恐的一个原因。
    “那你打人地这个案子,就这么完了?”他妈妈到现在似乎还不相信“为什么要去军事法庭?”
    “我是国家安全部的,犯了事要归到军事检察院去。”只不过那些纠察们一向只听一面之词而已,那哥儿仨似乎就完全没考虑过要去问问受害人的意见,吃饱喝足睡一觉之后就要回京了。王鹏看着他妈妈很认真的说“我们是不受警察管的。”
    他妈妈这时候倒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你什么时候去找律师?”
    “明天下午。”王鹏把手枕在头后说“本来约地是今天就去,只可惜因为纠察来了,所以只能推迟到明天。”他看着他妈妈说。“明天我去找律师,回头咱就去告他们去。”
    “找律师,要多少钱?”他妈妈有些担忧的问“要是太贵了,咱还不如不去。”
    “不贵,出庭的话,一审下来全部也只不过是3000多。”王鹏打听过了价格,颇惊讶于国内律师行当竟如此便宜。荷兰那边的律师费普通民事案一小时便宜地收费也在百多欧元。出庭的话每小时少了也在200欧元以上。
    这还是最便宜的价格。王鹏感慨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开车去那个律师事务所,找到张律师:“您就是张律师?真不好意思,昨天失约了。”
    “没关系。在下张腾蛟,在本律师事务所专务民法这一块。”张律师示意秘书倒茶之后,坐在沙发上请王鹏坐下之后问“不知道王先生。是因为什么事情来拜访鄙所啊?”
    “一个小案子,关于装修地事情。”王鹏从包里把那份写着55项问题的文本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所以我打算控告这家叫双进装修的公司。”
    “哦,我看一下。”张律师点了点头把那份文本拿过来看了看,放在手边抬起头。“您能不能从头给我详细的叙述一下整个案件的情况。嗯,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问题地?”
    “这个”王鹏吸了口气摇头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荷兰出公务,所以是我未婚妻找人做的这份鉴定报告。”
    张律师有些好奇:“哦?不知道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公务员。”王鹏从秘书手里接过茶水之后,低声说“国安的。”
    张律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么,能不能请您地未婚妻来一趟鄙所,让她详细的讲一下事情地经过可以么?”
    这还真是个问题。王鹏回来之后就莫名的跟人动手打了一架,第二天中午还没来得及问安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警察抓到局子里关了两天才刚放出来,对于前后地事情还真是一点都不清楚,只能用探询地口气问:“那么,您周末的时候,在这里么?我未婚妻知道整个地经过,只是她周末才休息。不知道”
    “也可以,只不过如果是周末的话,咨询费用会高一些。”张律师点点头“您确定要打这场官司么?”
    “高一点也无所谓。反正这场官司我是打定了。”王鹏点了点头站起来。“那么,这个案子就拜托您了。我下次来的时候,您把收费什么的都报一下,咱们好签委托协议。”
    只见了一次面话都没多说两句就要签委托协议的,张律师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既然人家舍得给钱,他自然也无所谓:“好的,那么这个周六上午9点,我在这里等你们,可以么?另外,”他拿着那份质检报告说“这个请给我留下,我要细看。”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鹏站起来和他握握手说“一切就麻烦您了。”说完转身走人。
    不过安雅对于王鹏这就找了律师要起诉双进公司,感到有些太急了:“你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么?”
    “等?还等什么?”王鹏打开新房房门踢一脚地上的水泥袋子,看着被改到墙外地水管继续说“况且都是要先进行庭外和解,如果和解不成才正式起诉了,中间还有好长时间呢。如果那边的态度好一点,赔了钱之后自然也就用不着出庭。”
    “我没跟律师打过交道,也不想上法院。”安雅是那种一辈子都老实本分的九河人,出了事能私了就打死不去派出所,天生的对于公检法系统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回头我去找那个姓黄的,看能不能私了。”
    “私了?”王鹏满脸的哭笑不得“人家都要烧我全家灭我九族了,我还跟他私了个什么劲。你放心吧,上庭也是我坐在原告席上,你就是个证人而已。”
    安雅点了点头。站在那不说话了。
    “吃饭去吧。”王鹏拉着她手关上门往外走“天大的事情也是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不是怕,我这两天打听了一下那家公司的背景。”安雅坐在小饭馆里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据说,他们的后台老板可是代表。”
    “代表?我也带表,三块表都在身上放着呢。”王鹏点了菜之后毫不在意地说“是人大地还是政协的?”
    “市人大的。”安雅低声说。“咱恐怕斗不过他们。”
    “我把那姓黄地打地头破血流但现在还能在这跟你吃饭,就说明没事。”王鹏碍于纪律和现在这个形势,也不敢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告诉安雅,只是安慰说“国安部的人,不是这么好欺负地。”
    安雅抱着可乐瓶子继续说:“对了,要不然你给你们科长处长的送送礼。让他们出面说说。”
    科长?我们科长现在天天醉生梦死。王鹏抬起眼皮看看他未婚妻,没说话:至于处长,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业指局第六处地处长是谁。
    特务大队只是在局里挂个名字,实际的指挥权在军委那边,所以这个第六处自从89年6月8日成立以来就从来没有过处长。
    不过局长倒是还没换。王鹏虽然在九河。但每天和朱钧一个电话还是知道一些本部的人事变动情况的,知道虽然部长副部长和几个关键局部的长官都换了人,但业指局这边却风声未动,依旧是老人掌权。
    只是,如果现在回本部,恐怕就没工夫来打这个官司了。王鹏摇了摇头喝一口啤酒,低声说:“就算对面是个代表。咱也不怕他。现在毕竟是咱们占了理,难道他们还敢乱判案子么?”
    “呵!乱判案子的可不少呢。”安雅瞟了他一眼“上次去南京,你咆哮公堂的事情,可是震惊中外呢。”“啊?”王鹏一愣“我咆哮公堂?”
    “对啊,当时有人在旁听地时候用手机拍下来一个视频片段,你可是很威风的很啊。”安雅笑了起来“上个月你去荷兰的时候,网上就开始流传这段视频。一时间人们都说你们国安好威风呢。”
    王鹏愣了许久,半天没说话。
    “好在当时已经宣布退庭了,好多人都说要不然你被扣个藐视法庭的帽子,也是一条罪过呢。”安雅拉住王鹏的手低声说。“你到底是干什么地?一个财务需要三天两头的出差么?一个财务就敢把证件当着无数人的面扔到原告脸上?”她表情认真了许多。“而且还是两本证件!”
    安雅见过王鹏的那个盖着财务科公章的证件,但王鹏是决不可能把侦察证拿给她看的。稍稍迟疑了一下,认真地说:“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不过我的确是国安部地财务人员,只是偶尔要出差,这个我没瞒你什么。”
    “算了,你是财务也好,是国安部的警察也好,是侦察员也好,都无所谓了。”在网上找到了许多知识的安雅叹了口气,拉着王鹏的手轻轻摆动着低声说“反正现在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骗,就要准备好骗我一辈子啊。”
    “我怎么会骗你呢。”王鹏极认真地说“只不过出于纪律”
    “行了行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也没心思去猜了。”安雅打了个哈欠说“上次去那个本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普通的财务。算了。”她拿起筷子夹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说“咱们俩,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不是说好了十月六号么,阴历九月初八,正是好日子。”王鹏不知道安雅说这个是个什么意思,很奇怪“主要是为了防止新装修房屋的内饰对人体产生不利影响么。而且我帖子都找人设计好了,只等到时候”他突然住口看着安雅“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安雅懒洋洋地说“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啊?”王鹏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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