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十二月一日,星期一上午十时
    难熬的疼痛仍旧持续,他已经忍耐四个礼拜了。
    医生开了止痛药给他,但是瓦尔特不敢服用。他必须随时提高警觉,绝不可让安娜再次刺杀他,或趁机逃走。
    “你必须马上到医院去。”医生说“你失血过多——”
    “不!”
    这是瓦尔特的心声。
    被人刺伤当然就必须报警。但是,既然瓦尔特自己把医生找来,为的就是不想惊动警方。
    瓦尔特无法忍受警察在附近探头探脑。尤其是现在。
    医生静静的把伤口缝合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你想要特别护士过来吗?加斯纳先生?”
    “不必了。我——我太太会照顾我的。”
    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他已经电告秘书他发生了点意外,不能上班,必须在家中静养。
    他回想起安娜想用剪刀刺死他那幕可怕的情景,幸好他及时转身,剪刀才刺进肩膀,而不是心脏。当时,他差点儿因为疼痛和惊吓而晕过去,但是他极力保持意识的清醒,直到他把安娜拖进房里锁起来为止。
    当时,她一直在尖叫:
    “你把孩子们怎么了?你把孩子们怎么了?”
    自瓦尔特把她锁入房间后,他都自己为她准备三餐。他会端菜上楼,开锁进去——她总是蜷缩在屋里的一角。只要一看到他,她就开始阿谀他、顺从他,并说道:
    “告诉我好吗?孩子们怎么了?”
    有时候,当他走进房里,他会看见她把耳朵贴在墙上,聆听着她儿子和女儿的声音。事实上,房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瓦尔特知道时间不多了。一阵噪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有人在楼上走道走动。
    屋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他亲手把每个房间都上了锁。
    在楼上,法拉门德勒正在打扫房间。她白天才会过来,这是她第二次进到加斯纳先生的屋里清扫。
    她不喜欢这份工作。这个星期三和上星期来打扫时,加斯纳先生总是跟前跟后似的,好像她会顺手牵羊,当她正想上楼打扫时,他粗暴地阻止了她,然后给她工资打发她走。他的行为让她觉得很诧异。
    今天他似乎不在,太好了!
    法拉门德勒自己开了门锁,上楼打扫。
    屋里安静得有些怪异,大概屋里都没人吧!她在打扫卧室时,捡到一些掉在地上的零钱和一只疑似镀金的药盒子。打扫完这个房间之后,她往走廊的另一个房间走去,然后伸手要打开房门。很奇怪的,门上锁了。
    她心想:他们是不是放了些贵重的东西在房里?
    她转动手把,门后传来一个女人低声地问话:
    “谁?”
    法拉门德勒急忙放开手,吓了一大跳。
    “我是来打扫房子的。我叫法拉门德勒。您要我清理一下房间吗?”
    “门锁上了,你进不来的。”
    声音变了,有点歇斯底里。
    “救救我!叫警察来!告诉他们我丈夫杀了我的小孩。他马上就会杀死我的。快点!在他回来之前快点离——”
    话还没断,突然就有一双手把法拉门德勒扳了过来,她赫然发现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加斯纳先生。他的脸色惨白。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他勒住她的手臂,责问道。
    “我——我没有。”她说“今天——轮到我打扫。经纪人说——”
    “我已经告诉他们别叫人过来了。我——”
    他停了下来。
    他打过电话给经纪公司吗?他原本想打的,可是肩膀的伤口痛得让他忘了这回事。
    法拉门德勒怔怔站在原地,为眼前的景象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
    “他们根本没有通知我。”
    她说。
    他静静站着,聆听门后的动静——鸦雀无声。
    他转向她:
    “滚出去!不要再来了!”
    她恨不得早点逃离这栋房子。虽然他没付她工资,但是她有那些在梳妆台旁捡到的硬币和金盒子就够了。她很想帮那个女人的忙,不过她不能淌这滩浑水;她是有前科的人,警察对她说的话会打折扣。
    在苏黎世警察局里,马克斯霍尔农警官正在阅读一份由巴黎国际刑警总部发来的电报。内容如下:
    “拍摄‘扼杀电影’使用的底片发票号码属于洛氏企业无误,并且确知是由某位高级主管开立的支票,但无法确定是什么人。目前正在继续追查中。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我们会主动与你联系。”
    在巴黎,警方从塞纳河里捞起一具裸尸。是一位年近二十岁的金发少女。脖子上围着一条红缎带。
    在苏黎世,警方决定二十四小时都派出专人保护伊丽莎白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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