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朱护卫走入雅座,脸露为难。
    “有什么事?”该不会苏州城买不到他所要的衣裳吧?
    “小的已经买好,放到公子的房间。”朱护卫知道公子要问什么,回答完正事
    ,脸上还是那种很犹豫的脸色。
    “还有什么事?”尧正问。
    “小的刚刚在街上,遇到昨夜那位何公子。”
    急性子的朱护卫,听到公子的命令,顾不得用餐,先行上街,去买公子所要的
    衣物。当他买好衣服,走出布庄,恰巧遇到宿醉醒来,找不到母亲,因饥饿上街的何必
    严。
    何必严认出朱护卫是昨夜那位“贵人”的家丁,立即摆出一副主人的态度,命
    令朱护卫带他去找尧正。
    朱护卫根本不想理这种人渣,不过看到昨天公子对待这些文人的态度,他还不
    明白公子的打算,只好先压住心中的厌恶,顺从何必严的吩咐。
    何必严被引到美人楼,问清昨夜尧正投宿在上房,美人楼的消费额高得吓人,
    能住得起上房,这种财力让何必严暗暗羡慕,他打定主意,要好好地结交这位养得起他
    的“贵人”
    “哦!”尧正点头。
    “现在何公子在店门口候著。”朱护卫由齿缝挤出何公子三个字,表达他心里
    强烈的不屑。
    尧正看一眼满桌的菜色,看来只好委屈食物了。“请何公子进来。”
    “是。”唉!朱护卫很委屈,踩著沉重的步伐离开。
    “何必严?”宓芙惊讶地问,不会吧!龙凤会想和鸡鸭为伍?
    “崔老板也认识?”尧正装傻。
    “何必严何公子啊!鼎鼎大名耶,苏州城里有谁不知、哪人不晓他的名字。”
    宓芙拉长声音说,明捧暗贬的意味非常明显。
    “哈哈哈!”尧正当然了解何必严给人的“好感”但为了计划,只好忍耐。
    何必严被带到高级雅座,首次进到高级的地方,让他走起路来都不一样,放缓
    脚步,让更多人看到他进入雅座。
    “王兄弟,昨夜一别,真的想煞为兄了。”一看到尧正,以及满桌他连想都不
    敢想的菜肴,立即端出热切、兄长的态度,上前拍著尧正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坐下。
    “王兄弟,昨夜畅谈还没尽兴,所以为兄一早起即在城里寻找你,还好天从人
    愿,让为兄可以和弟弟继续谈古论今。”何必严一长串地说,好像是尧正有求于他做的
    ,所以不能赶他离席。
    “来!为兄以茶当酒,敬你一杯。”何必严没让任何人有开口的机会,自倒一
    杯茶,一饮而尽。
    这种牛饮的人,不配喝好茶,宓芙端起茶壶,起身说:“王大爷、何大爷,朱
    爷,你们请用饭,我不打扰了。”
    宓芙一一点名,只有对朱护卫稍有恭敬语气,对于愿意和何必严结交的尧正,
    给予极端的讽刺。
    尧正惋惜地看着她手中的茶,他也同意好茶要与懂得品味的人享受的道理,所
    以没阻止她。
    “王兄弟还没用饭,这怎么可以?来!为兄陪你吃一点。”何必严把握机会,
    拿起筷子帮尧正布菜,当然不忘将自己的碗里堆个半天高。
    宓芙冷笑地看着,既然付钱的人都没说话,她又何必帮这个冤大头出气?她不
    发一言,转身准备离开。
    “崔老板,怎不继续陪客?”确定能安稳坐在雅座,何必严立即狗仗人势,神
    气活现地说。
    陪客?他当这里是青楼?当她是妓女?受辱的怒气让宓芙俏脸蒙上淡淡的红晕。
    “这里都是贵客,可不是外头那些平凡的人物,难怪崔老板会亲自来招呼。”
    一旦攀上这个兄弟,何必严顶上有光、说话有风。
    “我的眼光很高,当然不会委屈自己的身价,降低自己的格调,所以我要离开
    了。”宓芙丢下话即端著茶离开。
    宓芙的一番话正是在嘲笑他的身份、格调不足,让何必严吃了暗亏。
    骂人不带脏字,嘻笑中给予回击!她的表现让尧正佩服,一股欣赏之意油然而
    生。
    多金在宓芙指示下,拿著另一副碗筷进入,明显地她没有阶级观念,不认为身
    为护卫就不能同桌吃饭。
    “王兄弟,你还有约客人吗?”何必严问。
    “没有,只有何兄一位客人。”尧正朝著朱护卫说:“一起用饭。”
    朱护卫坐下,在尧正的示意下,自行吃饭。
    “他是家丁?”何必严瞠目看着尧正,以朱护卫的穿著,可以确定他只是个随
    从,竟然和主人一起吃饭?
    “王兄弟,为兄痴长你几岁,见识比你多,要管好家业,必须管好下人。有道
    是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这个规矩就是指要立好家风。”何必严不客气地指著朱护卫说。不过,他这番话完全打动不了尧正。
    “是,小弟会注意。”尧正以布菜来转移何必严的注意。
    发现尧正无动于衷,何必严不想得罪了这位衣食父母,尤其眼前尽是没吃过的
    好菜肴,当然也就顺应情势,埋头大吃。
    “请教何兄,本地的父母官何大人是否和何兄有亲戚关系?”尧正昨天没问出
    这点。
    “何大人是为儿的长辈。”何必严斟酌著字句说。
    何必严心想,自己平时吹吹牛还可以,毕竟那些酒肉朋友不可能和府衙大人谈
    上话,不过面对尧正必须保留点退路,因为尧正的财力雄厚,很可能和何大人“不
    期而遇”到时一对话,他的牛皮不就被拆穿了吗?
    “王兄弟,有什么事情要求见何大人吗?”何必严小心翼翼地问。
    “在下想请何人人提携。”尧正面不改色地说。
    原来是求不得功名的人,想买个官位过过瘾,这下何必严的自尊抬起头,至少
    他还有个秀才的功名。
    “王兄弟,为兄当你是自家人,才对你明说,何大人政务忙碌,要求见何大人
    ,要等时机,不过你身为我弟,为兄一定帮你忙,只是你要耐心等待一阵子。”何必严
    有如在泄漏机密般地说话。
    何必严也没见过何大人,不过,利用尧正的财富来认识何大人,是一举两得的
    事。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先要说服尧正乖乖等消息,千万别招摇说出去,免得让别
    人捡到便宜。
    “先谢过何兄。”尧正抱拳。
    “不必客气,兄弟嘛,有福同享。”何必严高兴地大笑。
    朱护卫听到快反胃,心中暗嘲,哼!他何不明言;有钱共使,有菜同吃,有福
    同享,有难自己当!
    何必严吃饱喝足,吹够牛皮、耍足威风后,仍迟迟不肯离去,极力邀请尧正出
    外见识一番。
    对于十丈软红,尧正没有兴趣,加上有何必严相陪,势必扫兴,所以他以休息
    作为借口,婉拒何必严的盛情。
    何必严看尧正没兴趣,虽然很遗憾,可是他知道坚持也没效,只好充满怅意地
    告辞离去。
    “呼!鲍子,小的很佩服你。”进来收拾残菜的多金,说出心底的话。
    “哦?”尧正挑起眉,心中笑意正盛。
    “公子,你和何必严那种人坐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搭调,小的实在佩服公子能和
    他聊天,还可以聊很久。”多金边收拾,边摇头啧啧称奇。
    尧正笑着,多金不懂,在朝廷中,他需要周旋的不乏和何必严同类的人,只要
    没有做出多大的错事,即使人品不高,他都能和他们维持表面的和谐。
    “公子,你很适合当官?”多金斜睨著尧正,不确定地说。
    “为何有此一说?”尧正听得出来他话中的疑惑,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老板刚刚说的。”多金耸耸肩,不想浪费脑筋去猜这些复杂
    人脑中所想的事,他还是过他单纯、“多金”的生活好。
    尧正心思一转,带著朱护卫回房间换衣服。
    没多久,装扮得豪华接近俗气的尧正来到湖边。
    垂柳迎风,一池好水伴著好景色,不过,杵著大花员外郎打扮的尧正,真是太
    杀风景。只见朱护卫在一旁极力忍住笑容。
    “想笑就笑,现在又没别人在此。”尧正瞅了朱护卫一眼,大方地说。
    “哈哈哈!鲍子,你这身打扮实在不像话。”朱护卫不客气地笑出声。
    “你选的衣服不错,够没眼光。”尧正也知这身衣服所造出的效果。
    “公子我我是照你的意思买的。”朱护卫虽然姓朱,还不至于蠢得像
    猪,当然听得懂公子的言外之意。
    “呵呵呵!”尧正笑着选蚌位置坐下,看着湖光山水。
    一坐下来,尧正才发现,石头旁、花木间,树干低低地斜靠在其中,自然伸展
    的曲线刚好形成一个天然的茶几,引起尧正在山光水色间品茗的兴致。
    “朱护卫,让人送一壶好茶到此。”尧正至今仍忘不了宓芙那壶茶的滋味。
    “是!”没多久,朱护卫带著多金,端著茶送达湖边。
    尧正看到是多金送茶,心底升起一阵怅然之意。
    难道自己是在盼望宓芙出现吗?尧正摇摇头,甩开莫名的惆怅,举起茶盏,浅
    尝一口。
    还好,只是浅尝,不然他会吐出来。这算茶吗?啧啧!尧正看着杯中混浊、褐
    色的液体,心里暗自叫苦。
    “这是哪种茶?”尧正问。
    “这杯叫‘贵人茶’,是老板亲自冲泡的。”多金很无奈地说。
    多金真的是不懂老板在气什么?竟然一听到王公子要茶,立即翻出忘记丢掉的
    “陈年好茶”命令他送过来,还要他记好“贵人茶”三个字。
    “贵人茶”?看来她因为何必严而生他的气了!尧正懂她的用意,莞尔地一笑
    ,不以为意地喝著茶,还好,她还有良心,这茶并不大杯,他忍住敝味,一口饮尽她的
    “好意”
    “公子这杯茶”多金闻过茶的味道,见到尧正喝光,惊讶地叫出声。
    老天!这个王公子的嗅觉、味觉,真的有问题。
    “还有什么事?”尧正问。
    “没事,没事,小的下去了。”既然有人甘心被老板整,他又能说什么?多金
    伸伸舌头,收好茶盏不多言。
    “朱护卫,你上街去逛逛。”尧正等多金走远,对朱护卫说。
    “是。公子需要买什么东西?”朱护卫问。
    “我没有需要的东西。你到街上以后,看到茶楼去喝茶,看到东西就买,经过
    青楼也上去坐坐。”尧正说。
    公子要他上青楼?朱护卫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你也去买几套衣服。”尧正看到他的表情,哈哈地笑起来。
    “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朱护卫苦笑着。
    “我要你演个‘监守自盗’的家丁。”尧正明白,只要他下令,以朱护卫的死
    忠个性,一定可以演得维妙维肖。
    “那公子你要演什么角色?”
    “我当然演纵奴欺主、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尧正嘿嘿笑着。
    “好了!快去好好玩,别省钱。”尧正看到花径远端出现宓芙的身影,立即催
    促朱护卫离开。
    “是!”朱护卫苦笑着,他一向朴实,哪懂得如何花钱?
    “崔老板。”朱护卫和宓芙擦肩而过,匆匆抱拳即离去。
    “朱爷匆忙离去,有事情要办吗?”宓芙放下手中所端的茶盏,开口问尧正。
    当她由多金嘴里,得知他和颜悦色地喝下那杯“贵人茶”后,满腹不满的气愤
    也跟著消散。
    唉!他只是个客人,他要当冤大头关她何事,她只要有钱收不就可以了吗?宓
    芙就是不懂,为何自己看到他吃亏就觉得很火大。如今气消,不舍的情绪又升起,所以
    端杯真正的好茶来给他喝。
    “嗯。”尧正轻哼一声,也不解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呼!喝过“贵人茶”后,更觉这杯茶的甘美。
    “你你”宓芙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看清他所穿的衣服,一时间五味
    杂陈,看到这身俗气的衣服,她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身新衣服,好看吗?”尧正知道她为何神色不定,指著身上的衣服笑着说。
    “好看!非常适合你。”宓芙用强烈的语气加上点头来加强她的认同。
    “嗯,我也这样觉得。”尧正拍拍身上的衣服,扬起单纯到几近白痴的笑容。
    “呆子!”宓芙气到笑出声。
    呆子?尧正愣了一下。自小到大,只有一个人曾经这样喊他,难道崔老板真的
    是“她”吗?
    唉!宓芙长叹口气,这个男人让人又气又想笑,她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明白他
    的白痴呢?
    “谢谢你。”突然间,宓芙眼珠子一转,对著尧正道谢。
    “我做了什么事,奶为何要对我道谢?”尧正整个心思在“呆子”两个字上打
    转,脑袋被她一声道谢给弄混了。
    “王公子,你即将挽救全城的男子。”宓芙笑着说。
    “为什么?”这种没头没尾的话让尧正的脑筋更打结,难道她知道他的真实身
    份了吗?
    “因为你即将要证明他们还是很有格调及水准的。”宓芙忍住笑将话说完。
    “哈哈哈!”尧正听懂了,她是用话来损他的穿著很没水准。
    尧正一面笑一面摇头,亮晶晶的眼睛直看着她,她的心思反应快、又风趣。的
    确是个慧黠的女子。
    宓芙在他的盯视下手足无措。他的眼光怎变成如此灼热?眼底的火焰猛烈得让
    人不敢正视。天啊!她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有些窃喜。
    不!不!宓芙立即起身,她才不会因为他而情绪失控,也不要因此而沾惹情爱。
    “王公子,前头还有事,我先失陪了。”说完,宓芙几近落荒而逃般,提起裙
    摆,快速疾步离去。
    她慌了!尧正可以确定她心慌了,唉!想想自己实在很坏,竟然因她的惊慌而
    喜。
    最近苏州城的风云人物是王公子,热门话题则是“如何约束仆人”全部文人
    将注意力集中在王公子身上,没空“指导”平民百姓的生活举止,让他们可以松口气,
    阿弭陀佛!王公子真是一位救星。
    这些聪明的文人,没一天就摸透了尧正的脾气,除了青楼之外,他们可以共享
    尧正的银两,虽然仍不免有些遗憾,不过能进出高级场所、免费吃喝,加上有尧正的庸
    俗来衬托他们的风度翩翩,也够他们满足的了。
    这些文人间,以最会钻营的何必严最看不起尧正。自从何必严因母亲的关系,
    求到了府衙小师爷的职位以后,立即态度一转,鼻孔朝天,尤其在面对尧正时,心里总
    认定尧正必须巴结他,来求得一官半职,所以将尧正的金钱及家丁,视为是自己的所有
    物。
    随著尧正受文人欢迎的程度持续升高,宓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要一看到尧
    正又当冤大头,她就无法克制自己的火气。
    这日,尧正又当起冤大头,在美人楼中开设宴席,请这些文人吃饭,何必严当
    然照旧占据著主客的位置。
    “王兄弟,来!我来敬你一杯。”经过几日,文人们自然摸透了尧正“单蠢”
    的个性,个个都自动升格成了他的兄长。
    “请!各位不要客气。”尧正表现好客、生熟不忌的热诚,一张脸堆著忠厚到
    和笨蛋差不多的笑容。
    宓芙恨恨地看着这些人得意地进出美人楼的雅座,可是有人付钱的情况下,即
    使是人渣也能坐在高级的地方来污染环境。唉!不然她能怎么办?难道和钱过不去吗?
    对于这种情况,宓芙将心中不满全部算在尧正头上。她看他明明长著一脸聪明
    相,谁知竟玉石不分。
    “小姐!”积财伯拿著帐册,走到宓芙身边。
    “财伯,什么事?”宓芙两眼冒火地盯著雅座众人大咬美食的情况,头也没回
    地应声。
    “小姐,王公子存放柜怡的银两,已经不够了。”财伯淡淡地说,既然小姐已
    经确定这位王公子不是姑爷,所以对王公子如何浪费、败家,他完全不关心,他只管美
    人楼的权益有没有受损。
    宓芙回过头,接过帐册,快速地看一下。太好了!钱是现实的问题,这下可以
    让尧正看清他那些“兄长”的脸孔。
    “我来处理。”宓芙对著积财伯说完,即走入雅座。
    “崔老板亲自来陪客啊?坐下!”何必严看到宓芙进入,以前面对她的娇美,
    只能暗自垂涎,如今他自认身价不凡,立即拍打身边的空位,以命令的口气要她坐下。
    宓芙挑眉看了他一眼,不予理会。随即眼珠子一转,压下对尧正的怒气,换上
    为难的脸色,唤了声:“王公子”
    “崔老板,找在下有什么事吗?”尧正疑惑地问,他很明白宓芙对这些文人的
    厌恶,很惊讶她会过来招呼他们,她该不会已经忍不下去,准备赶走客人吧?
    “王公子这”宓芙欲言又止,眼神在客人间来回游走。
    “崔老板,有何事情请直说,如果我帮不上奶的忙,在座还有很多能力比我强
    的人,可以帮助奶。”尧正看着她眼中闪动著不怀好意的神采,他顺口将所有的人拉下
    水。
    “当然!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拍胸的声响此起彼落。
    宓芙将眼光转向何必严,因为只有他没有反应。
    “崔老板,我身为府衙的师爷,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帮奶解决。”何必严等大
    家静下来,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说。
    你死定了!尧正在宓芙一闪而过的眼光中,读出这个讯息,他藉著举杯掩饰嘴
    角的笑意。
    “何大爷这个”宓芙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不过却把目标锁定在何必
    严身上。唉!相反地对尧正这个罪魁祸首,她竟然不忍心让他当场出糗。
    “没关系,我全部担下,奶放心说出来。”何必严温柔地说。
    “王公子寄放在柜怡的七百多两银子,都用光了,目前还欠小店一百多两,加
    上现在这桌酒菜”宓芙念出帐目,让尧正明白他多败家,不过现在没空让尧正纤悔
    ,打铁趁热地按著说:“谢谢何大爷及各位爷们帮忙解决本店的问题。”
    何必严转头看着尧正,只见他一脸羞愧的表情,断定他只剩一副空架子,于是
    立即表明态度,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唉!真可惜,本来还想利用尧正增加他的财富,这下子没搞头了!何必严心底
    不禁也有些遗憾。
    其他的人当然不敢出声,反正他们是陪客,并不是主客,若想要催钱,催不到
    他们身上,眼前有一顿就吃一顿,所以依旧没改变进食的速度。
    “他是你兄弟,不是吗?何大爷。”宓芙不屑地看着他。瞧,这种“兄弟”
    感情比纸还薄弱。
    “这”何必严不悦地看着尧正,都是尧正的错,害他现在骑虎难下,事关
    颜面,以前是白丁的身份,还可以用没钱的理由来加以推诿,现在贵为师爷“没钱”
    这两个字著实难以说出口。
    “何大爷,您倒是说句话呀!”宓芙不理何必严的为难,咄咄逼人地催促著,
    她要让呆子尧正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王兄弟,你的盘缠短缺了吗?”何必严打算先问清楚,免得少一个朋友事小
    ,损及个人利益可就严重了。
    “应该没有。我的盘缠全交给随从管理,他的身上应该还有几千两吧。”尧正
    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彩,看了在场的人一眼,尤其注意宓芙的反应。
    “在家丁身上?几千两?”全场惊叫出声。
    虽然富家子弟都有管家负责管理家产,出门在外大多由家丁出面付钱,不过大
    权仍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有像尧正这种呆子,将盘缠全放在家丁身上的?难怪,他们常
    常看到尧正的家丁在街上花天酒地。既然他要当呆子,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肥了自己
    ,这是在场众人心里共同的想法。
    “王兄弟,为兄擅长于经商,可代兄弟管理钱财。”脑筋转得快的人,立即拍
    胸自我推荐。
    “你?”何必严冷眼盯著对方洗得泛白的衣服。这种人连自己都顾不好,怎有
    能力顾好尧正的资产?
    宓芙挑高黛眉迎向尧正晶亮的眼神,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好像在说著:“瞧
    你惹出什么样的麻烦,呆子!”
    “在下虽然时运不济,但仍具有管理财产的能力。”面对众人争执不休的场面
    ,尧正开口制止了他们。
    “王兄弟,虽然我恭为你的义兄,但为了你好,不得不对你说重话。”何必严
    义正辞严地说。
    义兄?自己何时相他结拜,怎么连他都不知道?尧正心里暗笑,既不予承认,
    也不予否认,一切任凭大家乱想。
    何必严算准尧正还需要透过他巴结府衙大人,绝不会否认他“义兄”的身份,
    得意地看着众人,以眼神警告他们,尧正已是他的囊中物,要众人死心,别想动歪脑筋。
    “何兄,请说。”尧正说。
    “下人就是奴才,管理要严谨,不能让奴才爬到主子的头上”何必严长篇
    大论述说他的管理原则。
    “是。”尧正很乖地应答。
    这种把人不当人看待的理论,他竟然同意?宓芙惊讶地看着他。
    尧正回一个不为所动的眼神给宓芙。
    尧正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何必严很满意,他以为他已经可以掌握住尧正。
    “王义弟,钱财要自己掌控,如果你觉得这些琐事让你觉得烦躁,可以委托你
    ‘信任’的人。”何必严小心翼翼地算计。
    “这种可以信任的人,指的是何大爷您自己吗?”宓芙看不下去,狠狠地瞪了
    尧正一眼,他真的连何必严的算计也看不出来吗?
    “本人身为府衙的师爷,足以证明我的人品值得信任。”何必严随时不忘推销
    自己。
    看到尧正连点好几下头,让宓芙气极了。
    这种蠢蛋,用话都点不醒他,既然如此,她何必替他紧张呢?唉!她和他非亲
    非故的,她到底在一头热什么呢?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他如此被人欺负啊!
    “美人楼可以代为保管阁下没能力管好的钱财,本店的招牌绝对够硬。”宓芙
    不管会不会惹火这些人,也加入“算计”尧正钱财的行列,让他将银两放在她这边,至
    少她不会独吞,若放在他们身上,想都不必想,绝对尸骨无存。
    “谢谢崔老板的好心。”尧正神情莫测高深,让大家摸不清他的决定。
    他的言下之意是信任她吗?宓芙为了他的正确决定心里暗喜。
    众人听到尧正决定把银两放在美人楼,虽然希望落空,不过这样至少保证
    他们可以继续白吃白喝,想想也是件不错的事。
    “王义弟”何必严仍企图说服尧正,他才刚到府衙当小师爷,急需钱财为
    自己铺路,攀到高官厚爵。
    “何兄,有何要事?”尧正用呆傻的目光看着何必严。
    “王义弟,上次要求为兄之事,明天我们再来详谈。”何必严看了在座一眼,
    众人以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人,虎视眈眈地想分一杯羹。
    “哦。”尧正看了众人一眼,撇开宓芙好奇的眼光,故意傻呼呼地看着何必严
    问:“府衙大人能给我什么官位?”
    买官位?这种笨头笨脑的人当上官,是百姓的不幸!宓芙啧啧地摇著头,没想
    到他非但没有自知之明,也没识人之能。
    买官位?尧正怎么可以说出来?何必严面对宓芙不屑的眼光,觉得恼怒。
    买官位?众人纷纷投给尧正鄙视的眼光,心想,像他这种没有真才实料的人,
    才需要买官。但是以他的财力,绝对可以买到官位,加上他笨头笨脑的个性,与他
    攀交情,利大于弊。众人心思一转,立即热切地巴结尧正。
    “王兄弟,当上官以后,可别忘了哥哥!”
    “来!王兄弟,为兄敬你一杯,先祝贺你。”
    “谢谢各位兄长,日后在下若有所成就,全是何兄的功劳。”尧正举杯将功劳
    送给何必严。
    尧正用笑语掩饰心中的难过,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可知买官的风气仍十分兴盛
    ,这教百姓如何安居乐业,国力怎会强盛?尧正心里明白,他必须阻断这种晋身之道。
    何必严高傲地拿起杯子,接受大家的巴结。
    “王义弟,面见府衙大人,礼貌上要备好见面礼,你不懂官场的文化,就让为
    兄来帮你打点、打点。”何必严直接明示尧正需准备厚礼。
    宓芙看到尧正快点头同意,抢著说:“府衙大人常常在本店吃饭,若是王公子
    想认识府衙大人,我可以帮忙引荐。”
    何必严铁青著脸,心里暗骂著,这个可恶的女人,竟想断他的发财路!
    “崔老板,奶说的是真的吗?”尧正装出兴奋的模样。
    “义弟,官场文化自成另一种格局,不是市井小民所能接触、了解的,你要仔
    细想好。”何必严不悦地说。
    “小弟尊重何兄的好意。”尧正说。
    他同意?她努力阻止他被骗,可是他却尽力让人骗,让她白费心血,宓芙气得
    胀红脸,她不管了!避这种呆子的事太气人了。
    “王公子,银两本店会去找朱爷细算。”宓芙假意地谈笑,说完即离开雅座。
    宓芙掩饰得很好,在场没人注意到她铁青著脸,不过,尧正却仿佛看到她头顶
    正在冒著烟。
    自她离开,众人恢复谄魅的言词,哄得何必严畅怀大笑。
    尧正虽然脸上堆著笑容,不过他的心思全缠在宓芙的身上。
    她的一颦一笑吸引著他的目光,他欣赏她的面冷心热及正义感,而她捍卫他的
    心意,更让他感动。
    唉,只可惜他已订亲了,他没有三妻四妾的嗜好,只好阻止内心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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