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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他呆在首府还说得过去,但是家里老人看重节日,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陈序洲必须回家。
    今年过年的家宴,小叔一家自然不会缺席。
    大年三十一家人吃了饭,年初一喊上小叔一家还有爷爷奶奶一块去了饭店。
    家宴订在附近最好的星级饭店,一桌的菜,有鱼有虾、有鸡有鸭、也有山珍也有海味,只是吃着吃着陈序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等桌上的男人们三两黄汤下肚,醉意浮现了,陈序洲才知道少了什么。
    少了他小叔的厚脸皮。
    “……就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的,姓李,我们都喊他小华,他是拆迁办的。他跟我说之后肯定往西边发展,那边好多房子都要拆掉了,他喊好多亲戚都去西边买田种树了,还开了农家乐,农家乐平时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天天爆满,桌子都订不到。现在能赚钱,到时候拆迁了赔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万,绝对亏不了,我就是手里没钱,他还喊我一起合开饭店的。哥、嫂子你们……”
    陈序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腹诽,得了吧,一个四十多岁还和哥哥嫂子要钱补贴家用的男人,在陈序洲的记忆之中,他记得小叔开过零件厂、开过饭店、投资过钓鱼场、弄过民宿、还做过水果水产的生意……几乎没一年小叔就会换一个行业,却从来没有一样是办得好的。
    干一行亏一行,亏的钱到头来还要陈序洲一家来填补,每次开启另一项赔钱产业是也都像现在这副打包票的模样,最后却连底裤都不剩。
    陈序洲抽了张纸巾,不急不慢地将手指上不小心蘸到的酱汁擦掉:“这么赚钱,到时候能补贴你们的家用了吧。”
    喝醉酒的男人脑子反应不够快,婶母听懂了,脸色难看地像是咽了只苍蝇。
    周茵打量着公公婆婆的脸色,悄悄地扯了扯陈序洲的袖子,让他别说了。
    这种亲情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虽说是长辈,但长辈做的这种事情自己就不要脸了,小辈还给脸做什么?
    陈泽栋没喝多,脸色也黑了下来。周茵知道丈夫已经生气了,忙开口缓和气氛:“就喝点饮料吃点菜,饿不饿?要不要再点些菜,我听说这家店的面条做的很不错,我来点一份。”
    说着便转身要喊服务员。
    婶母哼了一声,看见周茵给台阶便趾高气昂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傲气得起来得:“不吃了,哪敢再吃啊?陈泽梁,你吃好了没?被侄子这么说你还能吃得下去啊?走了。”
    阴阳怪气极了。
    爷爷奶奶坐在上桌脸色看着也不好。
    最后家宴以每个人都满肚子火结束。
    那天晚上回去,陈泽栋就把陈序洲骂了一顿。他并不认同儿子的做法:“是谁教你这么没有教养的?”
    他反呛了一句:“那是谁教得小叔一家这么不要脸。”
    陈泽栋抬手就准备朝着陈序洲脸上打一巴掌。
    周茵眼疾手快拦在了两个人中间,将喝了酒的丈夫推远了一些。
    但周茵也觉得陈序洲今天做得不对,虽然看不惯叔子,但她怕妯娌到时候在外面说陈序洲的不好。
    没有任何条件的尊老就是文化的陋习,一个不能服人的长辈有什么好尊敬的。陈序洲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人离不开空气,难道还离不开别人的目光吗?
    这个年过得大家都不开心。
    陈序洲顶着右脸的痛感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嘴角也有点痛,用舌尖轻轻一碰,舔舐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先前被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亮了又暗。
    备注是“儿子”的微信好友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是张致尧。
    【儿子】:你用监控看看救助站。
    【儿子】:我给温听澜发消息她一直没回我。
    原本心情还很烦躁,这会儿一瞬就变成了担心。
    点开可以远程监控的软件,陈序洲熟门熟路地点进软件,调整摄像头的角度,沙发上的毯子上隆起一个小山丘,陈序洲确定她在救助站,给她打了个电话,手机无人接听。
    他至少再点进软件里,开了麦克风:“温听澜。”
    喊了大约十几声,沙发上的人才迷迷糊糊坐起来,迷茫地看着四周。
    陈序洲提醒她:“看手机。”
    说完,屏幕里的人照做。
    温听澜也回拨了电话过来,开口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对不起,我睡着了。”
    原本还有些放心了,可听她这声音总觉得她情况不太好。
    陈序洲:“感冒了?”
    救助站里有空调有暖气,不应该啊。
    温听澜清了清嗓子,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起身去拿水杯,喝了半杯才好些:“有点,没事了,我吃了药了,所以睡得比较死。”
    “……睡了吗?娴艺来了。”
    陈序洲还想关心,卧室的门被敲响了,温听澜也听见了敲门声也听见了周茵的声音,匆忙说了再见。
    温听澜头疼得很,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拿出体温计测了一□□温,果不其然还没褪下去。
    裹紧了些身上的衣服,去把猫狗喂了,回来后温听澜累得比跑了一个八百米还累,又吞了粒退烧药继续睡觉。
    再被叫醒是张致尧,他脸色惨白,直到看见温听澜睁眼才松了一口气:“妈耶,我都要报警要叫救护车了。”
    温听澜还有点状况之外:“怎么了?”
    “怎么了?”张致尧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温听澜脑子还没彻底开机:“哦。”
    “哦?”张致尧跳脚,他看见了她吃的那些药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只是有点感冒,发烧。”
    张致尧拿起温度计,再测还是三十八度:“都烧了两天了还没有好,不行,去医院。”
    到医院挂号检查的时候,温听澜脑子还是混沌状况,隐隐听见张致尧好像在和陈序洲打电话。
    “你让司机直接把你从机场送到来二院吧。”张致尧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团棉絮一样飘进温听澜的耳朵里。
    温听澜坐在医院长椅上等叫号。
    感冒发烧真是世界上不致死里最难受的病。
    一系列检查,最后发烧的原因是因为温听澜给小猫小狗吹毛的时候没戴口罩,导致宠物毛发进了呼吸道里。
    温听澜看了眼医药单上的三位数,庆幸自己这个寒假出考卷赚的外快还够。
    张致尧笑:“哪就几百块呢?阿洲花了大几千升了舱连夜飞回来的。你这病可真贵呢。”
    作者有话说:
    好了,快在一起了。
    第39章 第 39 章(重修)
    ◎我不去慕尼黑◎
    陈序洲到的时候, 温听澜坐在输液室里打点滴,她嗓子哑得开口说不出话,还咳嗽。整只手缩在棉服的袖子里, 也没有热水袋。
    张致尧站在输液室外等了有一会儿了。
    里面的人没看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陈序洲慢慢收回目光:“没买个热水袋?”
    张致尧从小就身体好,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热水袋?”
    张致尧还等着他来之后自己回救助站里盯着呢。把化验单还有药都塞给陈序洲,看着迫不及待地想跑了。
    陈序洲又望向温听澜的方向,视线顺着输液管看向挂起来的三瓶盐水:“严重吗?”
    张致尧一开始还担心, 但确诊之后放心了不少, 说话也没正经:“死不了。”
    平时开玩笑的时候,他也这样。可这回陈序洲没接上, 弄不懂陈序洲什么态度,张致尧摸了摸口袋, 临走前检查钥匙在不在:“这儿交给你了, 我先走了。”
    结果在口袋里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钥匙呢”。
    “可能出去旅游了,等它领悟世界的真理就回来了。”陈序洲没好气。
    张致尧一哽, 怎么?他一大早吃火药了?
    再说了,又不是自己生病,又不是自己需要他赶过来照顾自己的,这几千块升舱的机票也不是自己坐啊。
    旁边有人坐下的动静吵到温听澜, 原本她还以为是张致尧回来了, 可坐下的人身上没有烟味, 眼皮有点重, 她艰难地抬眸却发现是陈序洲。
    他刚把手里的购物袋放下。
    胳膊里还夹着一个热水袋, 他还没开口, 温听澜就抬起了胳膊,由他整理输液管的线,冰凉的手搭在热水袋上也舒服了不少。
    脑子迟钝地处理着现在的一切,他还真是一个好负责人,花这么多钱赶回来。
    如果没有这份责任心,他全全是担心自己就好了。
    温听澜想着,嗓子发干,偏头咳嗽了两声。嗓子越来越痒,咳嗽也止不住。下一秒,一瓶已经拧开瓶盖的蜂蜜柚子茶已经递到了自己面前。
    嗓子痒得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喝了两口才好些。
    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不盖瓶盖就这么把瓶子放地上有点脏。拿着瓶子朝陈序洲递过去,温听澜原意是让他把瓶盖放在瓶口上,自己拧。
    可刚伸过去,他会错意了,将瓶子拿走。
    陈序洲拧紧瓶盖,晃了一下瓶身:“放我这儿?”
    温听澜没异议。
    过年的时间,输液室人不多,这里似乎是整座城市最没有过年气氛的地方。
    用手背挡在嘴前轻轻又咳嗽了两声,陈序洲刚放下的饮料又拿了下来:“再喝点?”
    温听澜摇头:“不用。”
    于是他又把饮料放回去,拿起之前被张致尧塞给自己的那一叠化验单看了起来。
    索性现在的病历都不是医生手写了,全是打印出来的,倒也看得懂。
    陈序洲拉着嘴角:“有点严重啊。”
    温听澜倒是不在意,也就是上面的名词写得恐怖了些。
    她没应声,没扎针的那只手,在陈序洲看不见的地方扣着指甲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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