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过会儿当还有事,快去传膳,休要耽误了。”

    夏侯沛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她贪恋地看着皇后,脑海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也不急在一时。”夏侯沛说道,她神色有些委顿,“阿爹越来越多疑了,总以为我要□□。”

    前朝发生的事,皇后自有渠道知晓,近日皇帝所为,她知道得清清楚楚,正因此,她才担心,才来这里看看夏侯沛。

    “你顺着他一些,人老了总会担心为人蒙蔽。”皇后温声说道。

    夏侯沛叹息:“我无一丝忤逆,处处都听从吩咐,就是如此,圣人仍旧不满意。”她说着,便显出一些灰心,“大约是,圣人并不是真心立我罢。”

    眼下朝臣多还未察觉,可若长此以往,皇帝仍旧我行我素,她这太子之位,势必会动摇,晋王周王,都盯着那皇位,哪儿能让她安坐无忧?

    夏侯沛说着,也是无奈,皇帝一旦蛮不讲理,真是令人束手无策。

    “不论他是不是真心要立你,你都已是太子。”皇后缓缓说道。夏侯沛凝神看着她,皇后的语气温暖而疼爱,“你别怕,阿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极少听到皇后有这般霸道的言语,夏侯沛先是一愣,随即双颊泛红,她点了点头,略显羞涩:“儿不怕的。”

    说完,微微抬眼,便见皇后含笑看着她。霎时间,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夏侯沛悸动不已,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后,半天,她才反应过了,险些忘了本意。

    “阿娘,若我做了皇帝,你应我一个心愿可好?”

    皇后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了然,她淡定道:“也得我能做到。”

    全然没想到皇后会加限定,夏侯沛苦恼地拧起了眉,开始撒娇:“阿爹都不信我,眼下处境堪称步履维艰,若能做成皇帝,定是百般不易,阿娘就当奖励,答应了儿吧。”

    夏侯沛想好了,阿娘素来一诺千金,只要答应了,就势必不会反悔,到时,就可以……

    谁知,皇后岿然不动:“那也得我力所能及。”

    夏侯沛哀怨,“阿娘果然不爱我了。”

    皇后视而不见,淡然道:“去传晚膳来。”

    夏侯沛:“……”

    与皇后交锋,夏侯沛败。

    虽败,小心思只达成了一半,她仍旧甜蜜。用过晚膳,皇后便回宫去了。

    不多时,李彦平与赵贺也到了。

    夏侯沛一扫疲惫,精神奕奕地与他二人商议到深夜。

    在这多事之秋,不睡的不止夏侯沛一人。晋王在夺嫡中落败,可太子尚未登基,他自觉还有机会,就是太子已然登基,他也未必肯罢休,这方面,皇帝真是给他做了个表率。

    不甘心的晋王也在思索,想做皇帝,最好还是名正言顺,逼宫那条路不到万般无奈,是万不肯走的。现在夏侯沛虽然是太子了,可晋王往宫里跑得甚勤,也让他观察出,皇帝似乎并不信任太子。

    只要皇帝不信太子,他便大有可为!

    欲废太子,必先离间太极殿与东宫父子之情,皇帝已不信东宫,只要再添一把火,未必不能成!

    晋王想的好,他一面进宫,抓着些朝廷上的事说与皇帝,意指太子擅作主张,拉帮结派,一面暗令手下每有上疏,必称太子殿下,造成一种朝廷内外归心太子的假象。

    “儿每思阿爹卧病在床,便坐立难宁。朝廷内外,诸事皆由太子决策,也没儿什么事,便让儿留下,侍奉阿爹左右。”晋王端着药碗,侍奉皇帝用药。

    皇帝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只是他那句“诸事皆由太子决策”结结实实地戳中了皇帝的担忧。近日已有朝臣在奏疏上屡屡称太子贤明,长此以往,难保朝廷内外只知有太子而不知有皇帝。

    晋王看着皇帝变幻莫测的神色,暗暗一哂,就算阿爹知道他别有所图又如何,除了太子,除了太子,还有谁能克继大统?难道真指望周王不成?大臣们不会答应的。

    自此,晋王便常往皇帝耳边说太子坏话。

    夏侯沛有所察觉,又不能对晋王做什么,干脆就暗地里挑动周王,让周王去与夏侯衷对着干。

    周王年轻气盛,且本就与晋王不对付,几次下来,果然晋王每次来太极殿,他便紧紧跟在皇帝身边。如此,夏侯衷渐没了进言的机会。

    夏侯沛这才算松了口气。

    可惜皇帝的心思从来就不是旁人左右的,他早有疑心,旁人言语也只让这猜忌扩大更快。

    冬去春来,皇帝身体逐渐好转,不必再总是躺在榻上了。如此,他自是重新临朝,不再让太子监国。

    夏侯沛宁可不监国,主政大半年,她要安插的人手也安插好了,困难是困难了点,也不是办不到。皇帝如此猜疑与她,她若只一味孝顺,而不思自保,便不是她了。

    夏侯沛想的清楚,与晋王所虑相同,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想逼宫。可若皇帝真逼得她无路可走,夏侯沛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安插的人手,不是在羽林,就是在内宦,至于朝堂上的大臣,反倒不是重要的。到真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多半已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皇帝、太子、晋王,人人各有心思,朝堂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所虑唯止南面,实则,明眼人都已看出,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流汹涌。

    重新临朝之后,皇帝将手中权力握的更紧,每日奏疏,必要看过方能安心。年轻时这般,倒没什么大碍,可他那一摔,身子损耗不少,早已大不如前。故而,每每看完奏疏,皇帝只觉力不从心。

    初春之后,皇帝又受了风寒,不得不缠绵病榻,他疑心重重的眼眸在大臣们身上扫过,最终将政务委托太子与高宣成,并令晋王一并协理,以此平衡各方。

    第86章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皇帝有意无意地加恩晋王,使众人以为,晋王深获帝宠。

    晋王抓住了机会,不断敛权,欲与夏侯沛抗争。

    夏侯沛从来没想过要与他争。有什么意思?争赢了一个晋王,还有周王,再不然,还有卫王、燕王、韩王等等,他们平日里是无声无息了些,可究竟是圣人的血脉。

    所有为难都出在皇帝身上。

    夏侯沛只有两个选择,或者熬到皇帝死,让政权平稳过渡到她手中,或者逼宫,中间多点波折,福祸难料。她意在前者,可若是皇帝一直这般下去,她就不得不倾向后者。

    眼下,她已在为后者铺路了。

    夏侯沛坐在东宫,面前的矮几上是一道文书,记载了晋王连日来频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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