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巧儿过来拉住江恩衣袖:“江公子,不要去和那班污浊俗物同坐,来我们这边。”江恩一看大厅右边,不知何时也有六张书案排成两排,女眷多围坐在周围,品茶闲话。
    不由分说易巧儿已将江恩拉倒书案旁,早有人空出了座位,易巧儿拉着江恩坐在锦垫上:“江公子,这边许多人还不认识吧,我给你引见一下。”说着一一向江恩做了指引,江恩颔首作揖,分别见礼。
    尚小婷坐在江恩左边,易巧儿坐在右边,晴纹坐在易巧儿身旁。尚小婷用袖子遮住手,狠狠掐了江恩一把,江恩疼得咧嘴却不敢出声。
    武彦芝道:“江公子真是出手不凡,刚才两首新诗足以让此次赏菊诗会声名远扬。”旁边众人也都点头称是,晴纹郡主更是心中窃喜。
    “江公子来了正好,我们遇到一道难题,正在争论不下。”
    江恩一看是殿前司指挥使项光远之女项宛萱,一个薄粉敷面的淡妆美女。
    “什么难题?”难道是考算术?这个就更简单了,江恩心道。
    项宛萱看着身旁一位少女道:“刚才小容姐姐出了一道难题。说是庙中七个小和尚分粥,怎么样才能分得公平。一个人分吧,别人总是分得少。每天轮流分吧,总是有一天分得多,其它六天就会饿肚子,大伙儿正不知道怎么分才最公平。”
    那个叫陆小容的是辅国将军陆安国之女,听项宛萱提到自己,便向江恩微微颌首。江恩见陆小容光艳逼人,瑰姿艳逸,真是我见犹怜。还在看着,左臂就被尚小婷狠狠掐了一把。
    江恩也对陆小容颔首还礼,说道:“每天粥不管是多是少,只要分得公平,别人自是没有异议。”
    尚小婷道:“这还用你说,谁都会将自己分得多些,将别人分得少些。”
    “就是啊,如果每人一天轮流分粥,也是只有一天分得多,其它六天都分得少。”武彦芝道。
    江恩看着陆小容道:“陆小姐既出了这道题,想必心中已有了答案。”陆小容只是看着江恩微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看来是要考考这个声名远播的博弈大师。
    众女也都看着江恩,看他怎么破解这个难题。
    江恩“嘻嘻”一笑:“一个人分粥或者是轮流分粥都可以。”
    项宛萱疑惑道:“那样分得肯定不公平,还是没解决这个难题。”
    江恩看了陆小容一眼道:“陆小姐的题目,算是一道博弈题。每个人都会有私心,会将自己分得多些,别人分得少些。问题不在于谁分,只要每次分粥之后,别人先选,分粥的人只能拿最后剩下的那一碗粥,就可以保证公平了。”
    陆小容眼睛一亮,面上虽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实在是佩服。这个江恩只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窍,而不是像众人那样,只是想着怎么分。
    陆小容道:“先前都传江公子精于博弈、计算,今日一见果然开了眼界,这世上竟还有江公子这般奇人。”
    众人也都点头,每每看似无解的题,江恩一来总是柳暗花明,迎刃而解。
    尚小婷坐在江恩身边,衣袖盖着手臂,一直掐着江恩的左臂。忽然发觉这样挺好,不用像刚才敲江恩的头,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敲他的头,面子上也不好看。
    江恩心中有数,绝不敢得意忘形,否则左手臂晚上回去后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晴纹郡主对今次的诗会非常满意,作为诗会发起人,既得到诗圣的两首神来之作,与会众人又都找到各自伙伴,喝酒的、品茶的、吟诗作赋的、三五知己闲谈的,没有一个人受到冷落,这样的诗会应该是非常成功的一场社交盛会。
    渐渐日影偏西,厅内凉意加重,毕竟已是晚秋时节。
    与会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安公子、严文柄都来邀江恩同行,却被尚小婷婉拒,她可不愿江恩与这帮纨绔子弟有过多来往。
    眼见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恩与尚小婷也向晴纹告辞,易巧儿要陪晴纹,等客人全走了,才能回城,在一边暗自顿足不能与江恩同行。
    回城路上,江恩道:“大小姐,你以后能不能下手轻点,你知不知道你手劲有多大?”说着挽起左臂袖子,手臂上青了好几块。
    尚小婷一看,也觉得下手重了,但嘴中绝不会认错。“谁叫你得意忘形,一高兴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哪里得意忘形了?”
    “要不是我时时提醒你,那可说不定!”
    因为得意忘形、所以要掐自己。没有得意忘形?那是因为被掐了、所以才没有得意忘形!江恩一挥手,没法跟尚小婷理论!率性而为、没有逻辑、左右都是理。
    江恩心想,再雄辩的人,也辩不过尚小婷,人家是先掐了再说,反正总是不会掐错的。
    马车一路向城内行去,路途平坦,车行飞快,转眼到了一处小松林,转个弯过去就可以看见开封城门。江恩远远瞧见松林旁停着一辆马车,在路边横着车身,轩窗帘珑挑起。
    这车好像在云山皇庄见过,应该也是参加诗会返城的人,莫不是马车坏了?尚小婷也看到马车,说道:“好像是那个陆小容的车。”
    江恩在车内喊道:“老魏,车走慢点,一会看看前面车是不是坏了,要不要帮忙?”老魏答应一声,马车放慢速度,来到那辆车近前,老魏停住了马车。
    江恩和尚小婷下了车,就见那辆车也下来两人,一个果然是陆小容,另一个却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看衣着像是府中的下人。
    见到江恩、尚小婷,陆小容敛衽施礼,江、尚二人还礼。
    江恩道:“陆小姐,你这是……”
    “江公子,开封城都传你是博弈大师、神算子,我来赏菊诗会,其实就是来见识江公子的风采,是否像外间所传那样,常常把不可能之事变为可能!”
    江恩、尚小婷听了,陆小容仿佛话里有话,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
    “现今有件事,却不知道、是否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说着,陆小容搀过旁边的婆婆。那婆婆见了江恩就要跪下行礼,江恩连忙摆手:“老人家,你偌大年纪,不必多礼。”
    陆小容道:“这位婆婆夫家姓包,夫妇二人都是府中下人,也都是勤勤恳恳的老实人。二十年前丈夫去世,包婆婆就一直留在府中,做些零活。后来上了年岁,府中也多有看顾,并不要她做稍重的活计,就在后院看看菜园、果园。”
    江恩、尚小婷见陆小容忽然说起这个婆婆,知道定是有什么事。
    “去年江公子还未来汴梁城时,城里出现一个蒙面盗,专门在各王府、国公府、尚书府,以及富商巨贾府上偷盗,次日早晨将所盗之物送在贫苦人家门前,一时各府各院人人惶恐,唯恐这巨盗来到自家府院。”
    尚小婷道:“不错,这个巨盗每次得手,都会在主人家院中大喊‘老天叫我来,散财、散财’,所以都叫他‘散财盗’。那些时日,我天天夜间在安清宫带人巡视,就怕那散财盗来安清宫。”
    “因为散财盗一事,皇上敕令开封尹限期破案,但还是没能抓获此人。到后来两司三衙将全部人手撒在城内,一到晚间,但凡是稍显阔绰的府邸都有官差蹲守。”陆小容道,“直到有一天,终于在城内一条巷中将那人拿住,送往开封尹大堂。”
    “那人被拿时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上虽无起获赃物,但在不远的小巷中,好几家门前都留有首饰、金银,显是那个散财盗做的。到了开封府堂上,他却始终一言不发,虽是没有招供,也还是被定了罪,押在死囚牢中。开封府尹将案宗上报刑部,不几日刑部批文下来,定了个秋后问斩。”
    “算起来还有十余日,这散财盗就要被押往市口,开刀问斩了。”
    陆小容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江恩已经听明白了。就见那个婆婆,听陆小容说散财盗,一边听一边啜泣,想来那散财盗与这婆婆定有关联。
    江恩问道:“难道那个被抓的散财盗,是这位婆婆的亲人吗?”
    陆小容点点头:“江公子真是聪明,我这么一说,你就知道那人与这个婆婆有关。那人正是婆婆唯一的儿子,叫包升水。”
    “自从丈夫去世后,包婆婆就带着儿子住在府内后院,看护菜园、果园,到后来儿子长大后,就常常与商队去各处驮运货物,每次有余钱都拿回来交给老娘。直到听说抓了散财盗,老婆婆听人说像自己儿子,去堂上一看果真是他儿子。”
    “眼看就要被问斩,婆婆无法可想。一日我路过府中后院听到婆婆哭泣,问了才知道事情原委。我想婆婆儿子不一定就是那散财盗,当时并未拿住赃物。但即便是散财盗,那也是个义盗,所得财物都分给了穷苦百姓,这样的人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被杀了头。”
    “正好晴纹郡主差人送来帖子,请我参加赏菊诗会,听说江公子也会前来,我便想带着婆婆来试试。看看足智多谋的知事郎,能不能救救这婆婆的儿子。”
    江恩听完,低头沉默不语。开封府尹已经呈报刑部、刑部也已批复,就等于是板上钉钉的事,又怎能救得了那个包升水。难道还去劫牢反狱?
    见婆婆哭得伤心,尚小婷又动了侠义心肠,用手一推江恩:“你不是什么事都能办成吗?这件事为何这么为难?”
    江恩心中苦笑,什么事都办成,那不成神仙了!
    陆小容看出江恩为难,便道:“此事确是为难,想来都是木已成舟,刑部也批文问斩。要是早些遇到江公子,兴许还有办法可想。”
    江恩拱手说道:“陆姑娘,此事请容我细细思量,看看能不能在其中找出破绽。万一真的无计可施,还请不要见责才好。”
    “那是定然不会,本来此事已经定案,再要翻案却是千难万难。只是见婆婆伤心,实在于心不忍,才冒昧相托江公子。”
    江恩道:“现在天色已晚,陆姑娘和包婆婆还请回府,明日若有消息,我差人再去请你们二位来茗香楼。”
    陆小容点头道好,与江恩、尚小婷二人道别,然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赶回开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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