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全名李建军,2009年5月12日被放学回来的家中长女发现死于家中客厅。根据案件第一发现人称,当时家中的大门并未关上,反而是虚虚地掩着。门锁上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无法确定防盗门是由熟人打开,还是散发着浓烈酒气的被害人进家时就忘记了关。
    成为悬案的原因之一,在于报案的长女并非案件的第一发现人,现场甚至遭到过多次破坏。
    “因为没关门,导致现场除了受害人,凶手,还有其他人进出过这里,但他们没报案,”李楠对这些情况如数家珍:“因此案情格外复杂。那时候我十七岁,正在准备高考。”
    “那警察没调查出都是谁进出过现场吗?”未可心注意到她并不称李父为父亲,而是称之为受害人。
    “其中有两种脚印都找到了对应人……一个据说是受害者的情人,另一个则是受害者的债主。后来情况怎样,我也不清楚了。”
    李楠向末可心粗略地介绍了一下当年自己知道的案情,但对于如何调查也实在是一头雾水。两人都不是职业刑警,李楠则是心理学出生,承办过几起交通肇事案件的委托罢了。要找周一柳,如今只能从李建军处入手,两人探讨了一番,决定下周末先从李建军的“情人”作为突破口,开始调查。
    隔天李楠搬好家,犹豫许久还是没有把这套房子挂在市场上。
    白天李楠如常工作,但每到夜里,她总难以入眠,磁带机中“妈妈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声音,像是某种梦魇。
    一晃过了几日。
    “姐!你真的来了,我还怕是做梦呢!”未可心跳着挥手像只蘑菇似的,“我银行卡里的钱是你打的吧?”
    周六上午李楠在办公室加了一会班,所以整个人是职业打扮,她点点头。
    “对了,我在网上也查到一些资料!有个咱们这里的本地论坛,大家好像还在讨论这些事呢……”
    那些大多是些网络侦探,通过收集新闻做些键盘推理。
    “网上怎么说?”
    “有很多人认为,李建军后来的情人朱楚楚作案的可能性最高!你想啊,这起案子是没有丢钱或者财物的,被害人之前还喝了很多酒,那不熟的,或者债主,怎么可能陪着他喝了那么多?那不就只剩朱楚楚了!”
    她们沿着老城区的街道一路往上走,迎面而来的是一处巨大的厂房园区,矗立着冷冻库、海鲜加工厂等建筑。
    整个园区繁盛时,可以容纳近五千名员工,整个区域都是这里的工人,可如今沉寂下来,则像个废城,空旷而荒凉。她们各怀心思地看着这堆钢筋水泥,海鲜厂曾经是燕广市的大型国企之一,燕广靠海,资源丰富,不过在九十年代改革后进入市场化。
    走过厂区,后面便有几栋家属区,她们也不知道具体朱楚楚住在哪里,只能想办法找在楼下下棋的大爷大妈们问。
    “你说谁?!啊!听不清!”
    “我找朱楚楚!原来在海鲜厂上班的!”未可心回之以大嗓门。
    “不知道!不清楚!”
    “就是……就是,哎呀!就是李建军那事儿!您还记得不?”
    提到李建军,那帮老头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位大爷撇了撇嘴:“你说那个扫把星哦……”
    “扫把星?”
    “谁跟她一起谁倒霉啊。”
    李楠与未可心互相看了一眼。不一会儿站在朱楚楚的家门口,这是个几乎背阴的房子,李楠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没人应。
    再敲。
    门终于被打开,露出一个憔悴的女人,一头干枯的黑发夹杂着白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像有六十多岁了:“你们找……谁?”
    “阿姨你好,我们找一下朱楚楚。”未可心刚说完,那女人看到李楠,立刻便想关门,但被李楠眼疾手快地撑住了门边。
    “不认识、不认识,你们找错了。”
    “阿姨,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她。”
    那女人依然执拗地想关上门,屋里传出虚弱的声音:“楚楚,是谁啊?”墙后缓缓有一个轮椅上的男人转了出来。
    此人竟然就是朱楚楚!
    她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展现得苍老很多,嘴上嘟嘟囔囔地重复着:“我都说了,我都交代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朱楚楚似乎很抵触与她们打交道,终于还是狠狠把门关上了。
    “什么嘛,我们就是问问情况,她这么凶干什么?”
    李楠皱眉想着什么:“如果是你,你已有家室,却被传出是个也有家室的男人的情人——不管怎么说,我妈那时候报的是失踪,两人并没有离婚,你会被怎么看?”
    “这……那怎么办?”未可心顺着墙蹲下。
    “人是有解释自我的冲动的,”李楠再次敲响门,“这些年外界传了这么多风风雨雨,难道她不想说出自己版本的故事吗?”
    末可心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楠大力拍着放到栅栏里的窗户:“朱楚楚!无论这件事中的其他人怎么说,或者曾经来找你的办案人员怎么说,还是你介意我是家属人员心存偏见!我告诉你,我都是一个中立的态度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你错过这个机会,再也没有人会听你说了!”
    “看不出来……你,你这么有勇气,找真相……”未可心嘴角抽搐两下,她一直以为李楠是安静孱弱的贵妇太太。
    李楠喘着气微微一笑:“不,我是来找谎言的。往往是那些虚构、否认和隐瞒,更能代表人们究竟是谁。”
    说着李楠要去找石头砸窗户,未可心还在震惊,铁门缓缓地拉开了,朱楚楚两眼红彤彤的,但依然倔强地昂着脑袋:“进来吧。”
    随后,朱楚楚跟她们讲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故事。
    “我跟李建军是在海鲜厂认识的,但我从来就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根本就不是。那会儿厂子里效益不好啊,我们都听说是要裁员。我家里我爱人的腿是出车祸搞成这样的,我要是再没工作的话,我们家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这个时候李建军说他愿意来帮我,跟我说,他有办法……他在厂里一直人缘蛮好蛮热心的,我就没问什么就相信他了。”
    “那时候,大概四月份吧……一大早,他就叫上我,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我就跟着去了。到了才知道原来他是要拉着大家去领导面前闹事,不止我还有其他工人,结果当时领导说得好好的,答应我们的要求!反脸我们去了的一批人,就上了裁员名单!就他李建军不在上头!”
    “别人之前提醒我他就是看起来老实,背地里坏,打老婆什么的,我还都不信呢!这一遭我是彻底明白了,我就想找他要个说法,他可能是自知理亏吧,根本就不敢见我。我只好每天都在厂大门那一颗梧桐树后面躲着,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逮着一回他。他怕我闹,就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当时还拉拉扯扯了一下,可能就是这样被人看到,外面的人就开始乱传了。他就一直说没收好处费,骗我是畜生。”
    “那会儿他可能是看我走投无路了,就开始想让我跟他在一起。我知道他老婆跑了的事,怎么可能还会跟他一起?然后五月十二号的时候吧,他打电话给我,说是帮我向领导求情,不辞退我,给我调个岗位,让我去他家跟他谈。”
    “当时我想在外头谈不行吗?他说他家儿子还小,出来没人看小孩,我想想就过去了,但是我怕……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就在包里放了一把水果刀。结果那天,下午的时候我过去,敲门很久都没人应,我忽然发现门没关,一拉开发现他就倒在门口死了!我当时太害怕了,而且我想到时候解释不清楚,诬陷我怎么办?!我就赶紧重新把门掩上走了。”
    “这些年,我到处想说啊……可没人听我的。为了这事,我丈夫跟我整天都吵个没完,孩子也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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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广水产海鲜加工厂申请破产,是天灾还是人祸?》
    燕广市海鲜加工厂诞生自1982年,为全国各地的批发商、加工厂、食品公司及零售商等提供优质冷冻海产食品,集团业务涵盖捕捞、采购、加工、检测及分销等范畴。近年来受全球变暖影响,公司管理层目标激进等原因,经营状况每况愈下,于2013年申请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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