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这次事件后,司空言看守司空云的一举一动已到了防贼的程度。
    他身边必须始终有双眼睛,如果司空言有急事,那就换南辰或者小枝,有一天竟然把青焰也请来了。
    「徒儿啊,你跟他说说,为师真地改过自新,不会再做傻事了。」
    这日,司空云生无可恋地哀求南辰道。
    南辰哈哈笑,挥动着画笔,「有人把你捧在心尖上多好呀。」
    「少在这揶揄我。」司空云也描绘着画作,「再如此下去,我就要暴躁了。」
    「你弟弟不是说了么,东西随便砸。」
    司空云从画布上抬起眼,望向对面画架后的南辰,「这屋里地陈设都很昂贵。我前天已经把茶几弄坏了。」
    「没事,言董有地是钱。」南辰说着微一蹙眉,朝司空云招招手,「师父你过来下,你看我这块该怎么处理好?加不加高光?」
    「他这是想把我逼疯地节奏。」司空云抱怨着起身,站到她身后,左手托着右手肘,弯起手指抵在唇边,「不加。边缘再柔和些。」
    「师父我以后要是发财了,定不忘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司空云幽幽挑眉,「你到底打不打算嫁给小言。」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要嫁就抓紧。」
    「怎么了?」南辰放下画笔,扭头看他。
    「我听说白羽继承白氏集团产业了,这意味着她将成为一个很有权势与财力的女人。而且据我看,她可要比樱诗瑶高明许多。」
    「司空言跟你说的?」
    「那还用他说啊,白氏集团已经官宣了,自媒体上天天在炒这事。」
    南辰低低哦了声,「我没留意。」
    「你是自动屏蔽了吧。」司空云坐回自己的画架前,「话说回来,你现在也小有名气了。你设计的系列香水面市后热销不衰,媒体已将你定位成寰亚首席品牌设计师了。小言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奖过你的才华。」
    「他只是夸奖我的才华么?」
    「说实话,是的。你们俩的卿卿我我,他又不会对我讲。」
    「看来我以后得加倍注意个人形象了,感觉我这是要火的节奏。」
    「已经很火了,小红人。」
    「可我并没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啊,除了司空言那几句背后的夸奖。」
    「那是因为你没从事这方面的创作,香水这一块你就别再涉足其他公司了,专属性很重要,你可以接些相关领域的设计,比如服装,珠宝什么的。」
    「没兴趣,我还是想画什么画什么。」
    「嗯,自由创作这条路很艰辛但也很迷人。」司空云点起根烟,将烟盒隔空抛给她,「慢慢打磨笔触,你色彩感很强,但细节处理的不够。」
    「师父你是怎么取得今天的成就的?」
    「少给我戴高帽了,什么成就不成就,只是卖座罢了。」
    「那就行啊,说到底还不是个钱字。自由,快乐,随心所欲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
    司空云笑笑,望向窗外,「经历吧,可能是我的经历让我的画作独树一帜。」
    南辰从画架后探出脑袋瓜,「我一点没瞧出你暴躁。」
    「都压在心里了,我不想让小言担心。」
    「那你吃药了么?」
    司空云摇头,「我极少服药,会影响思维。」
    南辰缩回脑袋,「如果我真能和司空言结婚,那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兄长了。括号,这种心情只限于你正常时。」
    「你放下那些鬼心眼,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两人的闲聊就到此为止,各自专注作画。将司空言的卧室抽得乌烟瘴气。
    下午时候,南辰母亲忽然打来电话,她们母女平日不怎么联络,即使打电话也多在晚上,南辰接起后,母亲焦急的说,你快回家来,你爸出事了。
    南辰的第一反应是父亲出了车祸或心脏病突发之类的,可询问后才知道竟然发生了一件令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
    父亲竟然被举报了。
    举报原因是与女学生有染。
    这怎么可能…父母虽谈不上如何恩爱,可就像大多数夫妻一般,他们都严格遵守着婚姻伦理,双方都从没出轨过,兢兢业业操持着各自的事业,维护这个家庭。而且父亲是个思想相当保守的老古板,这么多年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华中美院的教育事业中,获得过教育界的各种殊荣。
    不可能,南辰在电话里对母亲说,我马上回家。
    回到家里后,才知道父亲已经被搁置审查两天了,客厅里弥散着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茶几烟缸里插满烟头,父亲搓着额头,一筹莫展,看起来十分憔悴。
    「怎么回事啊,爸。」南辰在他对面坐下。
    父亲深深长叹,却什么也没说,点燃香烟。
    母亲在一旁说,「还能怎么回事,你爸被人黑了。」
    「可就算有人搞他,也总得有个抓手吧,不能空穴来风。」
    母亲不说话了,责备的瞥父亲一眼。
    「她是我想提拔的一个年轻助教,不是什么学生。因为工作关系,我最近和她走得有点近。」父亲沉声说。
    「就这些?」南辰不解,「别说你跟她没什么,就算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再怎么说也二十好几了,顶多定性个婚外恋,至于搞这么大?」
    「因为那女的怀孕了!」母亲忽然说。
    南辰手里茶杯险些摔落,「这,这也太没道理了,她说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
    父亲蓦然抬头,呵斥母亲,「你不要什么事都跟孩子说!」
    母亲便不再做声,转身回自己房间砰地摔上门。父亲沉默的坐在一团烟雾中,看来不打算对南辰再说什么了。
    南辰默默起身,敲开母亲房门,母亲正在吸烟,她虽然年近五十了,可却拥有着一种独特的风韵。
    「你爸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这种教育口身居高位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烂事。事情起因在一个多月前了,那晚学校举办了宴会,嘉奖先进教职员工,你爸也去了,还喝了酒。哎!你爸这个人脑袋就是一根筋,别看在校长的位子上干了这么多年,一点官场斗争经验都没积累下来。那女的那天也喝了不少,至于她是真醉还是装醉,就没人知道了。对你爸说了许多感恩戴德的话,还说她如同自己的父亲,呵,真是恶心。」
    「然后呢?」
    「然后你爸就迷糊了呗,倚老卖老的心情就上来了,借着酒劲给那女的上了一课。在我看无外乎都是些画大饼的官腔,跟她在酒桌上说还不满足,出了酒店还在说,那女的装出一副虚心受教,醍醐灌顶的样子,顺势就提出让你爸送她到附近宾馆休息。你爸那时还没完全糊涂,问她为什么不回家,那女的说太晚了,怕打扰母亲休息,你爸就信了。剩下的事就不用我说了吧。」
    「不是,妈,就算我爸送她去的宾馆,就能证明她的孩子是我爸的?太荒唐了吧!」
    「是荒唐。就是很荒唐。你爸把她送到房间后,估计那女的还缠着他再说两句什么的,总而言之等你爸从房间出来都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宾馆都有监控的,这个时间他们都做什么了,没人知道。」
    「那就让公安局立案侦查啊。」
    母
    亲叹息,「你这孩子想法就是天真,想搞你爸的人也没想让他深牢大狱蹲到死,就是想搞臭他,把他搞下台。就算做亲子鉴定,也要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将近一年的时间,什么都成了。」
    南辰突然明白了,「那妈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件事在社会上影响极坏,你爸正好踩上老百姓最痛恨的点,就不说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了,光是吐沫星子就能把你爸淹死,他这个校长是做到头了,估计以后也没法在教育口混了。」
    「那就不干呗,反正我爸差不多再有十年八年就退了。」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不信你就看着吧,我们全家都将在这场风波中覆没。」
    「他们能把咱俩怎么样,你是做服装生意的,我是画画的,跟这事八竿子打不到一瞥。」
    母亲摇摇头,「不管公安那边的审查结果是什么,只要舆论一发酵,这女的一作,你爸必然会被学校除名。免职查办什么的都是轻的,人言可畏啊。」
    南辰不以为然,她觉得母亲想太多。大不了父亲丢了头上乌纱,像个普通老头那样安度晚年也不错。她走出房间,将自己的想法与父亲说了,还宽慰了他好半天。父亲始终沉默着,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很快,母亲的预言就应验了。
    华中美院如同坐火箭般冲上热搜,各类报道层次不穷,有的标题简直不堪入目。
    媒体们像闻到腥味的猫一股脑扑上来,那个女助教无疑成为此次事件的弱势方,评论里南辰的父亲被骂得狗血喷头。学校官网因点击暴增一度陷入瘫痪。
    不单如此,南辰和母亲也被卷入这场洪流中,对于母亲舆论还比较宽容,毕竟在整件事中她也算受害者,可对于南辰就没这么乐观了。她也第一次认识到网络力量的粗暴与强悍,让她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小画家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名人。
    而在这其间,矛头最尖锐,也最富有杀伤力的是,她是寰亚奢侈品香水首席设计师这一条,「无良校长之女下海捞金」,「是真才实学还是以色侍君?上梁不正下梁歪」,类似于这样的文章铺天盖地,南辰的世界一下被阴暗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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