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基地,放眼一看全是人,还停着十多架直升机。由此可见组织对这次任务有多重视,派来的援军力量有多强!
    我没急着往里走,就这么隔远打望上了。
    我纯属孤零零地站在基地中,但很快,有个人向我走了过来。
    他主动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扭头望着他。他面相挺文静,神色中却露出一股精悍之气,另外他穿着胸口带老虎头的衣服。
    我猜他是这拨援军的一个负责人。
    他也猜到我是啥身份了,笑呵呵的主动说:“兄弟,辛苦了,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去那里歇歇吧。”
    他指了指一架直升机,它机舱打开着。
    我也确实挺累,而且一合计,人手够用。我也就没推托,跟他告别后,向直升机走去。
    这直升机上留守着一位驾驶员,他看我过来,还给我递过来一个盒饭。
    我折腾一宿,早就饿了,所以这就接过盒饭吃起来。
    也真是赶上寸劲了,吃着吃着,我有个耳朵一下聋了。其实也不是真聋,黑峰山毕竟上千米高,我出现高原反应了。
    我对这种事还真没啥经验,只能紧紧闭上嘴,又摇头晃脑,甚至站起来跳跳。
    驾驶员看到这,哈哈笑了,他也客气的叫我兄弟,又说,“盒饭还有呢,你悠着点,别噎着了。”
    我心说这是两回事好不好?但没跟他争论啥。
    最后也不知道哪一下弄顺当了,我耳朵又恢复了,我觉得现在吃饭不是时候,外加又有一群人从基地外面走进来了。
    这群人我都认识,我就放下盒饭,赶过去跟他们会合。
    这一群人,有寅寅和活尸大盗,也有姜绍炎和铁驴、老猫。
    老猫背着姜绍炎,姜绍炎已经昏睡了。老猫身子没啥大碍,而铁驴呢,走路一瘸一瘸的。
    我心说不对啊,那些活尸怪都被寅寅的手下解决了,铁驴跟老猫逃跑时,也不会遇到这方面的危险,那他咋还受伤了呢?
    我先问了一句,铁驴骂了句晦气,说跑的太积极,扭到脚了。
    想想也能理解,他身子那么壮,别看练过身手,但在协调性上还是差了一点。
    那个负责人又出现了,他来到我们旁边。他先给寅寅下命令,让她带着战士们去地下基地支援,清理最后的禁地。
    寅寅立刻执行。而且她铃声一起,这些活尸战士嗖嗖奔跑起来。老猫想参与,跟负责人说一声,也随在寅寅他们后面跟过去了。
    铁驴本来也有这打算,但他脚都这样了,我就把他拉住了,还劝了几句。
    我怀疑是不是那直升机驾驶员跟负责人偷偷说啥了,负责人又对我和铁驴说,“你们又伤又饿的,尤其是乌鸦状况更不咋好,现在就下山吧,及早调养一下。”
    他话里说的下山,不是让我们爬下去,而是让我们坐直升机。
    铁驴先点头同意了,我看姜绍炎的状态也真跟负责人说的一样,不怎么好,我也就赞同了铁驴的想法。
    我背着姜绍炎,又扶着铁驴。我俩按负责人安排,找了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立刻启动。
    这千米高的距离,直升机往下飞倒是没用多长时间。一刻钟之后,我们落地了。
    我记得很清楚,这就是我们上山时的地方,说白了就是发射人肉大炮的场所,只是那卡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这里停了一辆面包车。
    我们下机后就有医护人员从面包车里跑下来。我品她们的气势,猜测都是军医。
    她们还抬了一个担架,我把姜绍炎放到上面,又和铁驴一起,随着她们上了面包车。
    这面包车上除了医疗设施以外,还有食物和烟酒,我觉得食物倒是算了,烟酒出现在这里,跟医疗气氛不太搭配。
    但我也明白组织的意思,我们能从山上活着下来,都是英雄,有贡献该受表彰的人,这时候都做完任务了,吸个烟、喝个酒也没啥。
    铁驴是真不腼腆,这里的烟都挺高档,小熊猫和荷花牌子的,铁驴先拆一包,分给我一根,我俩一起抽了,趁空他又把剩下的几包烟全揣兜了。
    我就跟他说:“你也别太‘狠’了,保持点形象。”
    铁驴却反驳说:“你咋这么啥呢?这些烟是特供的,在外面想买都买不到,乌鸦晕了,等他醒了,我得让他抽几根烟呢。”
    随后他还把酒打开了,但这种特供酒一点都不好,我喝了一口,劲太大了,比烧刀子还猛。
    铁驴不管那个,一边吃饭一边喝起来。
    按正常来说,我们接下来真就是休息与享福了,劫难都过去了。
    但出乎意料的,在面包车开离黑峰山,经过一个拐角时,从一片树林里冲出两辆摩托车来。
    前面那辆摩托车跑的飞快,似乎打定主意要逃,而且看身板与大体穿着,应该是个女子,而她身后那辆摩托车,司机身子壮不说,还带着一
    把步枪。
    壮司机本来能开的挺快,却故意落后于女司机,他俩出现的位置还离面包车不太远。
    女司机不想跟我们撞见,立刻又奔着另一片树林冲过去。男司机把注意力放在面包车上,还用步枪对我们射击。
    他是边开车边打枪,挺有准头,砰砰几声响,子弹都打在面包车的车皮上了。
    那些军医一定很少冲到第一线,面对这种情况,都有些害怕了,面包车司机也有些慌,让车开的有些晃悠。
    但我和铁驴都坐在车里,尤其是铁驴,腰间挂着一把手枪呢。
    他刚吃了东西喝完酒,体力缓过来一些了,他一下来脾气了,说这俩人一定是敌方余孽,要击毙。
    他大喊一句让面包车司机停车。这司机也真狠,直接来了个急刹。
    我整个人都往前秃噜,要不是双手提前摁在厢壁上,我保准在车里摔倒了。
    车厢门被打开了,铁驴凑到最前面。那摩托车的壮司机怕我们有人出来,用步枪不断的对着车厢门射击。
    铁驴想往外冲几次,无奈的是,敌方火力太猛,他最后犹豫一会儿,又后退几步,把车窗打开了。
    铁驴跟壮司机纯粹比手速呢,壮司机留意到窗户的变化了,他更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但就在他掉转枪头时,铁驴先一步开枪了。
    铁驴打了三枪出去,我看壮司机身上抖了三下,随后他整个人从摩托上摔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个敌人是被我们解决了,但这么一耽误,女司机跑了。
    面包车里的军医态度一致,她们想继续开车,至于这名逃犯,就交给其他没走的援军处理吧。
    有个女军医还拿姜绍炎说事,说姜绍炎伤的很重,再不及时抢救,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打心里衡量一番,也偏向于救姜绍炎,但铁驴上来固执劲了,说决不能让那妖女再逃了,不然抓她比登天都难。
    我对妖女两字很敏感,心说难道逃走的是陈诗雨吗?
    没等我问什么呢,铁驴拿了主意,跟一车的军医说:“你们走你们的,我和徒弟下车,继续追逃犯去。”
    这些军医一听不用他们摊事儿,全都爽快地点点头。铁驴不再说啥,急匆匆的带我下车。
    面包车还拿出能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离开了。我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又问铁驴,“我们没啥交通工具,怎么追陈诗雨?别说只靠两条腿跑!”
    铁驴说我咋这么笨呢,又指着死去的壮司机和那辆摩托车,那意思这不有现成的吗?
    我也暗自责备自己,脑筋咋这么不转轴呢。我俩又跑向那里,当然了,我又想到一件事,跟铁驴建议,“一会上摩托后一定先看看油表,要是没油了我们可别骑它,不然风风火火的追出几里地去,最后抛锚了,我们不仅追不到陈诗雨,还得苦逼的走回来,这不吃力不讨好吗?”
    铁驴面上应着我,不过压根儿没把这儿当回事,我俩上了摩托后,他就迫不及待的飙上车了。
    另外我们也把壮司机拿的那把步枪缴获了。铁驴本来让我坐在后座上,举着步枪时刻准备着,但我怕自己这点本事,驾驭不了步枪,就跟铁驴商量,我用手枪,他用步枪。
    铁驴也理解我的想法,这么一来,他又把步枪横着放在车把儿上了。
    我们按照陈诗雨留下的车轮印,一路追出少说五里地去,这时候周围环境变得越发荒凉,一看就没人来过。
    我们借着车灯,又前进一会儿,发现一棵树下有异常,它是一棵垂柳,柳枝跟荒草都快接上了。把树下那一块地方弄得快密不透风了。
    而就在这里,在一处晃草丛中稍微漏出一截车轮来。
    我和铁驴都想到一块去了,这是陈诗雨摩托车的轮胎,她应该是被我们追急了,没法子躲到这里来了。
    铁驴把车停下来,我俩先后下车了,铁驴举着步枪,对着这里大喊一句:“出来!”
    没人接话,但草丛里动了动。我和铁驴互相看看,倒不是我俩不想走过去把陈诗雨揪出来,我们就怕这妖女使坏,尤其他们这帮人最爱自爆了。
    铁驴对我使眼色,我俩都跪在地上,这样一旦有突发情况,我们能立刻趴到地上,铁驴又把步枪的保险拉开了,再次吼着问,“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依旧没人理会,铁驴对着那里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过去,我看到有的荒草变色了,全被血染红了。
    铁驴想了想,招手说,“行了,这种步枪威力很大,她不死也得重伤,咱们可以往前了。”
    我应一声,我俩一前一后靠过去。但我们还是被陈诗雨骗了。
    当铁驴猛地扒开一把荒草后,我发现这里确实停着一辆摩托车,不过车上躺着一个很大、很肥的死兔子。
    血都是从它身上流出来的,而且它脖子上还带个套,明显被人硬生生困在这儿的。
    我和铁驴立刻
    变得很警惕,但没等做出下一步反应呢,树旁一处原本很静的荒草丛有动作了,一个黑影站了起来,还对铁驴扑过来。
    铁驴猛地往旁边一跳,躲过去了,这黑影又针对我,对我手腕“摸”了一下。
    其实这哪是摸,我手腕很疼,枪也被黑影摸掉了。我怀疑她手上拿着什么武器呢。
    她打定主意不放过我,又对我展开攻势,对着我脖颈狠狠扫了过来。
    铁驴提醒让我快躲。我本想往后退,但这里草高,一下绊倒我了。我直接扑通一声摔倒了。
    虽然这么一弄很狼狈,但我躲得很彻底,黑影空扫了过去。
    等她再想攻击我时,已经晚了。铁驴用枪托当武器,对黑影的手砸了过去。
    这黑影的身手并不太好,跟铁驴比差了一大截,她一下中招了,惨哼一声,还被迫往后退了几步。
    铁驴的步枪上也带着小电筒,他就举起枪,一来瞄准黑影,二来用电筒照着她。
    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盯着黑影瞧着。这是一个中年女子,能感觉出来,她长得很美,只是现在有点狼狈,显得她有些没精神头。
    我敢肯定,自己头次跟这名女子见面,但铁驴却认识她。
    铁驴先在不放松警惕下,把手枪从地上捡起来,又冷笑着问,“妖女,逃不掉了吧?”
    就凭这话,我知道了,这就是陈诗雨。她以前爱乔装打扮,所以我只知其人不知其真正的面貌。
    陈诗雨也认识铁驴,甚至还哼了一声接话说,“老驴,别来无恙!”
    瞧那意思,他俩还挺熟。但铁驴听完这话,表情立刻纠结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又说,“既然你叫我老驴,那我就再叫你一次陈副队吧。回想一下,当初冷叔带领的特案大队何等风光,英雄辈出,你却把这一切都糟蹋了,你知道自己的罪恶有多重吗?”
    上半截话,铁驴说的挺感慨,等到后来,他越说越来了脾气,还把电筒上移,指着陈诗雨的眉心处。
    陈诗雨被电筒光弄得难受,却只是半闭着眼睛,并没躲避。而且等铁驴说完,她又拿出像听到多大笑话的态度,呵呵几声说,“成王败寇,现在我输了,你说什么都有理了,但你要知道,自打我带着手下单干后,他们的收入比以前翻了多少倍,要不是你们几个非要不依不饶的搅合,我们还能继续享福,甚至稳稳过一辈子好日子。”
    “呸!”她还忍不住对铁驴吐了一口。
    我发现她吐口水的本领很强,离铁驴至少两米远,这口水竟飞到铁驴胸口上了,吧嗒一下落了上去。
    铁驴低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怒,他也不想多说啥了,让陈诗雨举双手就擒,等回到警局录口供时,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我和铁驴都没带手铐子,我还合计呢,要不要把裤带抽出来,临时绑人用。而陈诗雨根本就不想被抓,她狂笑起来,大步往铁驴这里走,还边走边说,“老驴,想抓我没门,老娘的字典里就没被擒的说法,你冲这儿开一枪,把我崩了得了。”
    她拍了拍胸口,而且说完她突然加速。这是又要反抗的节奏。
    铁驴很果断,也真按陈诗雨的话来了,他没用步枪,反倒举着手枪,对陈诗雨胸口来了一发子弹。
    我看的很清楚,子弹打进去后,立刻让陈诗雨胸口上溢红一片。她身子一软,借着扑过来的劲,一头砸到地上了。
    这一刻,我想的是,陈诗雨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追了好几个案子的背后主谋,最终死在了黑峰山下。
    铁驴沉着脸,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他还把步枪背起来,把手枪放在腰间,又摸着衣兜,拿出手机。
    他手机还没坏,摄像头也能用。他先把陈诗雨翻过身子,面冲上,又把手机开机,给陈诗雨尸体拍了几张照片。
    之后他翻看照片,念叨句,“老跛子那里能交差了。”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图,我又催促铁驴,用手机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再联系车或直升机赶过来,把陈诗雨的尸体运走了。
    其实这里有两台摩托车,我和铁驴要想把陈诗雨尸体运出去,也不难,但我不想我俩跟陈诗雨有啥近距离乃至肌肤上的接触了。
    我自认这话说的没毛病,铁驴却一转话题,指着陈诗雨跟我说:“快,赶紧给她上药,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冷不丁有些懵,心说给尸体上什么药啊?但又一想,懂了,我不敢相信地问铁驴:“陈诗雨还没死?”
    铁驴点头说是,又催促我快快救人。
    我彻底迷糊了,也没积极配合铁驴。我想的是,陈诗雨既然做了这么多恶,救她有必要吗?别说还需要她交代什么事?她的罪证肯定早被姜绍炎掌握了。
    铁驴急了,要我说也就是他不会救人,不然真就自己撸胳膊上了。
    最后他看着我,又说了句话,我听得从心里往外的被震撼了,也不得不有救她的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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