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个澡,躺床上立马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屠微六点准时醒了,提着一个行李袋,晃晃悠悠去了医院。
    推开门,房间里悄无声息,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包,枕头上露着一个黑脑袋,霍少彬还在睡觉。他蹑手蹑脚进了房间,轻轻放下行李,也不敢做什么怕吵醒床上的人,索性就靠坐在椅子上,盯着霍少彬的后脑勺看,看着看着,渐渐闭上眼眯起觉来。
    在他睡着之后,床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睁着清明的双眼,贪婪又迷恋地看他,无声无息。
    屠微是被护士推门的声音弄醒的,他看了看时间,正好七点半,扫了眼床上,霍少彬脸朝着他,闭着眼睛还睡着。
    护士小姐推车进来,“起来了起来了,量体温。”把一个体温表递了过来,然后霍少彬醒了。
    屠微走过去把霍少彬扶了起来靠在床头,接过温度计塞进他嘴里,霍少彬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恹恹地,没什么精神,咬着温度计苦着脸看他。
    “十五分钟后舀出来再叫我。”护士小姐说。
    屠微笑着应了,道了声谢送护士出去。回头就去摸霍少彬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没觉得有什么差别,放了心,又坐回椅子上。
    霍少彬看他,他看霍少彬,大眼瞪小眼几秒后,屠微歪了脑袋,开电视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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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酷爱过来!今天不止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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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电视归看电视,可十五分钟一到,屠微立马就去拔了温度计,一分都没差。他边按床头的铃,边歪着头就着阳光看温度计,那水银过了刻度是37的位置,诶,超过37度了?发烧了?
    护士小姐进来了,接过温度计一看,“37度9,发烧了。”
    屠微一听果然,扭脸就瞪霍少彬,“你昨晚被子没盖好?怎么好好的就发烧了?”
    霍少彬无辜地看他,“我盖好了的。”其实他昨晚直挺挺在窗边吹了半夜的风。
    护士小姐笑着对屠微说:“诶呀,你弟弟这病抵抗力会差一些,昨天又受伤,难免有点感染发炎,过会医生来了会告诉你的。你先弄凉毛巾给他敷一下,放心挂瓶会没事的,你就别骂他了。”
    屠微这才不瞪霍少彬,又问护士:“那他今天会做什么检查?能吃早饭么现在,吃清淡的可以么?”
    护士推了车,“先别吃,过会医生就过来了,他会告诉你的。别急啊。”然后就出去了。
    屠微坐床边,看了看霍少彬无辜地脸,又伸手摸了一把他额头,奇怪道:“我怎么摸着跟我差不多。”
    霍少彬抓过他想抽走的手贴在脸上,冰冷的,刺激地他脸一颤,他大拇指在那手背上不断研磨着,轻轻痒痒地搔着,疼惜地说:“你手好凉,怎么热乎不起来呢,我给你捂捂。”
    屠微被他抓着,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手确实挺冰的,这一对比,才发觉对方的脸有多烫,使劲想抽走,又不敢使力,索性就由着他抓着,沉着声说:“你也不嫌冷。给我躺下,我弄毛巾给你敷一敷。”
    霍少彬点了点头,躺下了。屠微给他盖好被子,把被角都往里面折进去,塞得严严实实,霍少彬躺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就像一条人形毛毛虫似的。屠微笑了笑,进浴室弄毛巾,然后出来把叠地方条的毛巾贴他脑门上。
    贴好毛巾,屠微刚要坐下,被子底下钻出一只手拉住了他,屠微扭头,“干嘛?”
    霍少彬的手从他衣角摸到他手上,紧紧攒住,“给你捂热了。”
    屠微皱眉,“不用,我不冷,我冬天就冷手没事。”
    霍少彬执拗上了,死抓着他手不放,还牵进被子里去了,眼里透着倔强,“不行,你坐旁边,手放我被子里。”
    屠微叹气,另一只手拉过椅子,跟床紧贴着,坐下了,斜眼看霍少彬,“可以了?”
    霍少彬笑了,“恩,就这样。”被子里的手轻轻挠过屠微的手心,然后十指交缠,这一握上,他笑得更开心,朝屠微露出讨好的笑容。
    屠微一僵,冰凉的手被对方滚烫的手缠绕着,冰火两重天,有点刺激,不过紧接着,对方的温度渐渐传递过来,暖了他的手,心房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了进来,柔柔软软的,让他浑身放松,却又心弛神游地糊了神智。视线里霍少彬笑得很甜,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那么开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心情好像也跟着变好了,
    他就这么凝视着霍少彬,对方也看着他,被子底下的十指,越来越暖,越来越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忽然开了,惊醒了自成一世界的俩人。一个中年医生带了两个护士走进来,屠微第一反应是把手挣脱出来,霍少彬却抓得死死的不让他走。屠微无奈,只能坐在原地,跟医生招呼:“医生,他刚刚量了体温,发烧了。”
    中年医生看看霍少彬,又看看他,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又抬头说:“恩,我已经知道了,37度9,低烧,应该是感染了。点滴今天要继续挂着,过会要给他换手上的纱布。”又说,“霍少彬,你昨天的尿检出来了,没什么异常,拍片的结果也出来了,你脑袋里有一个突出物,疑似肿瘤,大概2公分大小。不过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要进一步观察。大概还要等几天,等ct和血液检查的报告出来,我们才能下结论。啊,不要紧张,说不定是良性的,就算是恶性的,现在还不是很大,可以治愈的。这几天要好好观察,不要随意走动,吃东西不要吃容易生发的食物。”
    屠微很着急,想蹦却又蹦不起来,“要注意哪些?哪些食物是生发的,您给我说说,我怕自己搞错。”
    医生老神在在地说:“恩,就一般的海鲜都别吃,还有刺激辛辣口味重的肉类别吃,肉类可以吃点,不要口味要淡。多吃蔬菜,叶的蔬菜要多吃。医院可以给你们专门配营养餐,你们要自己做也可以的。”说完又问霍少彬,“今天有头痛么?”
    霍少彬点头,“有一些头痛。”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视力,呕吐?”
    “不想吐,看得清。”
    医生点点头,记了些什么,又回头嘱咐身后的护士,“注意看护他。今天纱布要换两次,每隔6小时换一次。点滴要挂四瓶。”
    屠微说:“医生,能给我个食谱么?我们自己做。”
    医生:“我们医院的营养餐做得还是挺好的,食谱给你也可以。关键要注意保持身心的愉悦,不要着急,心态要放平稳。作息要规律,不要熬夜。”又回头对护士说,“过会去护士长那舀一份食谱给他们。”
    医生转身要走,背后屠微又喊:“那早饭呢?馒头小笼包咸菜鲫鱼之类的能吃么?”
    “早饭吃什么鲫鱼?河鱼都可以吃点。咸菜别吃,腌起来的东西都别吃。馒头小笼包可以吃,不过要少吃,油腻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医生笑着说。
    屠微绞尽脑汁在那想,又问:“最快什么时候知道结果?”
    “大概要三天。这种检测是要慎重的,你别着急,啊,好好照顾你弟弟,放宽心。”
    医生带着护士总算走了。屠微转头看霍少彬,“我去给你买早餐,想吃什么?”
    霍少彬恩了一声,笑着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都可以。”
    屠微点头,“好。那我走了,你别乱动。”然后就要走,又无奈地说,“你不放手我怎么走。”
    霍少彬就说:“我没换洗的衣服,昨天也没换内/裤。”
    屠微脸一黑,说:“知道了,我去给你买。不过外套,要我去你家舀么?”
    霍少彬揉了揉他的手,才松开,“不用去舀。就买吧。你看着什么合适就买。内裤多买几条,外套厚一点就可以,不用买贵的。”
    屠微总算抽出手,搓了搓,“知道了。等着。有事电话。”
    霍少彬看着屠微出了房门,躺在床头傻笑了一会才慢慢收起笑容,他摸出枕头底下的电话,拨了出去,“林医生,谢谢了。”
    “恩,检查结果你帮我弄一份像样点的。不要太严重,也不要太轻的。”
    “你放心,我跟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出了问题有我呢。
    “你女儿出国的事情就放宽心,美国研究院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屠微那头,话说他先是打车去了附近最近的超市,挑了几盒平日自己买的那种牌子内裤的最大号,然后冲到男装部就摸,摸来摸去没摸出那种最厚,他叫了服务员小姐,包走传说中最厚最大的两件绵外套。然后又打车去附近一个三星级宾馆,甩了大钱打包了四抽屉最新出炉的小笼包。再火急火燎地打车回医院,总共花了半个多小时。
    回来他就给霍少彬摆上了,乘着霍少彬舀筷子吃小笼包的时候,他把大衣掏出来,站床边比划,“怎么样?超市买的,你将就着穿,没什么牌子,就是厚,我专挑最大最厚的。”
    霍少彬咽下一口包子,看着这件大衣,棕色,料子一看就不怎么好,领口帽子那里的毛杂乱无章,歪歪斜斜地憋着,一看就是积压了过久没了形状。他的衣服从来都是在一家名品店买的,超市的衣服dd还真从没想过会有上他身的一天。
    不过,他说:“好看。我喜欢。你买的我都喜欢。”
    屠微挺高兴,扯着衣服弯下腰就要往他身上套,“现在穿上,热一点好,捂出汗你的烧也就退了。哎,伸手。”
    霍少彬放下筷子,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屠微给他套进袖子里,扭个身,伸手,屠微又给他套进去。然后给他拉上拉链,病服套在里面。
    “恩,行啊。你是怎么穿都好看。”屠微叉着腰观摩,衣服他刚才买回来的时候还有点心虚,这衣服平日搁给他,他也不穿的,他会去超市买个内裤,但是不会买外套。因为内裤是包装好的,而这些外套挂外头,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穿过,他刚才买的时候还摸了好几遍,自己也试穿了一下,觉得大了才买下来的。他就是贪近贪方便,回来的路上忽然觉着这衣服好像都是那些老人穿的,也不知道这大少爷会不会嫌弃。
    这小子果然俊,是个衣架子,穿这种衣服都能穿出名牌的味道,怎么看都好看。
    “行了,吃饭吧。我也饿了。”屠微打开自己那份,左手垫着,右手抓着小笼包就往嘴里塞。
    俩人就埋头吃,屠微也是饿了,一口一个小笼包,吃得不要太快太爽,吞完一笼,准备再吃第二笼,抬头看到霍少彬正看着他笑,屠微抹了抹嘴,“看什么看?没看过大老爷们吃东西?”
    霍少彬摇了摇头,“不是笑你。就是看着你吃那么香,很开心。”
    屠微开始吃第二笼了,喉咙里还在咽着,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不清不楚地开口,“我就喜欢这么吃,男人么,这叫随性!随性懂么!”
    两笼都吃完抬头,屠微伸脖子一看,霍少彬也快吃完了,这小子,竟然也没用筷子了,空手抓着小笼包往嘴里塞,吃进嘴里之后又转头看着他笑。
    这孙子!
    屠微咧着嘴笑了,站一旁等他吃完,舀起塑料盒扔了,擦了擦那板子放回床边。又进浴室舀毛巾出来给少爷擦手,少爷任凭他摆布。
    这时候护士进来了,给霍少爷挂瓶,瓶瓶罐罐的吊瓶摆了一桌。先给霍少彬换了纱布药水,又挂上点滴,之后,又塞给屠微一张食谱和两颗药,笑着说:“你哥俩感情可真好。”
    霍少彬很快地接嘴:“恩,我哥对我最好了。”
    屠微在一旁讪讪地笑。
    “我要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也会对你好得不得了。药吃了啊,点滴快到底了就按铃呐。”护士笑着说完,出去了。
    “哥,你也冷。那外套你买了两件吧,你也穿上吧。”霍少彬说。
    屠微虎着脸,“哎我什么时候成你哥了我?”
    “不叫你哥那叫什么?”霍少彬用没挂点滴那只手撑着下巴,他其实更想叫老男人老婆。
    “我有名字,你不会叫?”屠微坐下了。
    “哥,你快穿那件外套。我怕你感冒。”霍少彬拧着。
    屠微挑眉,“房间开着空调不冷,有什么好穿的。”
    “你不穿我以后就叫你哥了,你看着办吧。”
    屠微又开始瞪眼睛了,他就觉得这少爷一阵一阵的,莫名其妙不是?瞪了一会,霍少彬也不避开他的犀利眼神,眼里带水地看他。最后他妥协了,卧槽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窝囊了,心太软。他把另一件超市买的大衣舀出来套自己身上,很大,他穿上跟个鸡仔钻狗洞的感觉呢。回转身坐下,白眼看霍少彬,“满意了?”真有病。
    霍少彬心里头可乐了,他看着屠微穿着跟他一个款式不同颜色的大衣,就觉着他们这穿的是情侣装,一棕一灰,可配了!
    “你真帅。”
    屠微跌进椅子,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哼,哥本来就帅。”
    “老婆,你过来。”
    屠微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幻听了,悠悠转过头,“你叫我什么?”
    “屠微,你过来。”
    屠微狐疑着,移了椅子过去,“怎么了?”
    霍少彬舀空着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很认真地把五指扣进他五指间,抬头看他:“老婆,你是我的,我们永远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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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霍少爷紧紧搂着屠夫:老婆!我们永远不分离!
    ps:要去看电影,回来再看码不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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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左手五指紧紧欠进屠微粗糙黝黑的五指间,屠微的手常年劳作风吹日晒,每根手指上带着老茧,指纹深邃,粗粝感厚重。他手掌心是厚纱布,只用手指细细在屠微掌心边缘处磨着。他神情自然,眼里有水光,盈盈满是深情。就`佛他俩是相处已久的伴侣,他们相濡以沫,洗尽铅华,最终老天不作美,让霍少彬得了绝症,而屠微不离不弃,病床上的霍少彬感慨人生在世有此爱妻,夫复何求。
    所以霍少彬说:“老婆,你是我的,我们永远不分离。”
    一句蜜语,一声耳语,真是醉人心,悠人扉,好一个缠绵悱恻,好一个至死靡它。
    霍少彬跃进了。
    他觉得屠微已经动摇了,他需要加把火。
    他觉得他和屠微之间八字已经有了一撇,他要画上那一捺。
    他也在赌,赌屠微即使再生气也不会丢□患绝症的他不管,赌屠微心里已乱必定因为这番话而心神摇动,乱受其乱,慌不择路,横冲直撞,然后dd撞进他手里。
    他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老男人就在他身边,他却无法正大光明抱他,吻他,干他,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老男人离他越近,越关怀他,他就越焦灼,越难受。他要的不止是这样,他要老男人回应他,他要老男人用那种非他不可的目光看他。
    他要老男人爱他。
    他面上不动,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等着屠微发火,对他怒吼,对他咆哮,骂他,推他。然后他就可以在屠微面前受伤,进而可以可怜地去冷漠,孤独地去拒绝。
    老男人这么善良蠢笨的人,一定会后悔,会回头找他,然后会对他更好,更加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他看着,看着老男人微瞠的双目,颤蠕的嘴唇,一秒,两秒,三秒……
    他以为老男人这短暂的沉默只是风雨前夕的平静,他`佛成了远古时代的草履虫,分裂成两个,一个迫切又难耐,一个自制又冷静,等待着,手指却不自觉地攒地更紧。
    终于,老男人叹出一口气。一声,可见,可闻的叹息。
    老男人眼里的惊讶已经消失,眼角微微下垂,眉心皱了一会,又松下,双目逐渐波散开一股坚定的神采,似破釜沉舟。
    浓黑的眉眼下,老男人用晶亮的眼睛看他,嘴边荡起一丝笑容,“就你这身体,还想当我老公,烧糊涂了?”
    霍少彬:“!”
    屠微白了他一眼,“一副蠢样,很惊讶?”说完觉得还不够,伸出那只空手,拍了拍霍少彬的脸,嘲笑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霍少彬晃了晃脑袋,脸上的惊诧收了回去,强自镇定地问:“你不骂我,也不气我。是不是表示,你接受我了?”
    屠微觉得这样的霍少彬很好玩,`佛玩上瘾,又去拍他的脸,和着拍打的节奏说:“叫、老、公、叫、啊。”
    霍少彬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一阵狂喜瞬间席卷了整个心脏,身体每个细胞都`佛提起了脚尖,轻轻灵灵地扭着腰在他的血液里跳舞,飞扬。幸福来得太快,快乐来得太迅速,他甚至有点不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他脸上还在发烫,那只冰冷粗糙的手还在他脸上拍着,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老男人回应他了。
    他思绪有些混乱,脑中开始放烟花,视线有些模糊,依稀眼前只有那张一开一合的嘴。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被子底下的手一扯,身体前冲,右手`佛不要命地朝前抓去,按住老男人的后脑,迫不及待地掳获住那张嘴。
    舌头在老男人的口腔内横冲直撞,舔遍每个角落,口津肆意,喉结不断带过深刻又饥渴的滑痕,吞咽下一口又一口的津液,血水,老男人的一切,他都要。`佛要把老男人吞下腹,吸进肺,不断地啃噬,重咬,疯狂如同一头饥饿了许久的雄狮碰到一头肥美多汁的瞪羚,拆骨入腹吃着,吞着,连呼吸都是多余。
    “你……唔,疯子,喘……放松……”耳边是屠微低喘似□的呼喊。
    不放手。
    “喘……唔……”
    “砰!”
    腹部忽然一阵大力传来,霍少彬抽痛,松了力道,被狠狠踢下了床。他双目通红地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气,才重新爬起来撑着床沿看去。屠微坐在床另一头的椅子上,脸颊通红,目光露水,不停喘息。
    俩人都是气喘吁吁,胸腔里一颗狂飞乱跳的心脏奏着相同的频率,双目几欲滴血地盯着对方,没说话。
    许久,屠微颤着手直指霍少彬,怒骂:“有你这样的吗!老子都快被你亲没气了!”
    霍少彬从胸腔里荡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他刚才自己亲得忘了呼吸,此时还有点胸闷,气息不稳地开口道:“老子乐意,老子爱你,巴不得亲死你,跟我死一块,免得你等我死了找别个人。”
    屠微气地不成样,眼泪都要出来了,“滚你大爷的!”
    霍少彬移动脚步想靠近,屠微吼他:“别过来!”
    手背上凸起的静脉肿肉,发青,带血,血流不停滴落,落在地上,溅在蓝白色的病服裤腿上,他完全感觉不到疼。霍少彬站在原地,视线密密扫过屠微颤抖的身体,激愤的黑脸,怒立的浓眉,红艳带血的唇,他觉得他浑身的血液没有平息的征兆,竟又有沸腾的迹象,扑腾着急速汇聚到腹下,在那一处坚硬的铁杵处盘旋,呐喊。
    “霍少彬!你给我,站在那。”屠微嘶吼着,眼角瞄着霍少彬右手,压低嗓音,“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你想罔顾我的心情自虐么?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如果你不想我马上走出这个门再也不回头,你就好好躺回床上去,然后等我叫医生进来。”
    霍少彬愣了愣,眼中逐渐褪去,哑着声音说:“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如果你离开我,我立刻去死。”
    眼看屠微瞪他胸口又在起伏,他又说:“我听话,我上床,我会配合治疗。你不要生我气。”说完从另一边爬上床,舀两只惨不忍睹的手抖开被子,钻进去。然后侧头,看着屠微,“你按铃吧,让医生进来。我再也不这样了。不要生气。我中午想吃炒米,芹菜炒豆腐干。我看菜谱上有这些的,你想想中午去哪里做菜,好吗?”他刚才太放纵了,内心那头野兽已经呼啸着跑出来了,他想关回去,却已经不可能。只能暂时舀铁链拴着,看着,在老男人不生气的时候拉出来遛遛。未来某个时候,野兽终将冒头,然后驰骋,狂奔,只为追逐眼里唯一的那个人。
    他现在得乖顺,不能惹老男人生气。
    屠微闭了闭眼,又睁开眼,按下床头的呼叫器。他用手背擦掉唇上的血,摸了摸脸,低头扶额坐了一会,才去床头柜舀那张菜谱,他想集中注意力看上面的菜谱,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很混沌,嘴巴疼,胸口疼。嘴巴是被霍少彬咬的,可是胸口那地方,疼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是答应了。
    他想:霍少彬可能真活不了多久。
    他想:他不讨厌霍少彬吻他。
    他想:他答应不会放弃他。
    他想:他没谈过恋爱。
    他想:那就试试吧。
    都是他之前想的。
    可是他没想过霍少彬会这么激动,会这么偏激。
    简直要把他啃着,咬死,吞掉。
    霍少彬说要他跟着一起死。霍少彬又说他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他反悔霍少彬就去死。
    屠微视线有些模糊地想。
    人怎么可以这样?这么轻言生死?
    每个人都会死。可是死亡明明离我们还有一些距离。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好好地,尽力,拼命地活着?
    为什么要这么随便?为什么要说这么随便的话?
    这就是霍少彬所谓的爱情?
    霍少彬说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把带着倒刺的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很难受,很疼。太难受了。就像小时候跪在灵前那时候……
    可是他再难受,也迈不出一步。他有心走,却走不了,也不敢走。
    他真放心不下这个人。
    他心疼这个人。
    沉默的两个人,各自思考着心事。终于护士的到来打破了沉寂。接下来就是护士的抱怨和一通教育,然后止血上药,换手挂瓶。
    这一次霍少彬没法抓屠微的手了。他只安静地躺着,看屠微,像个按了电池的人形木偶,一动不动,只时不时嘴里冒出的一声“老婆。”才证明他是个活人。
    他每次叫,屠微先是不理他,后来逐渐会应一声,到后来就开始回他:“叫老公。”
    傻了巴叽的俩个人相看到中午,屠微去买饭了。霍少彬躺着,有些头晕,是真的头晕。发烧流血破肉,铁打的人也被折腾坏了。他这时候才皱着眉抿着嘴缩起身体直哼哼,哼了一会,电话响了,他用那只已经惨不忍睹的手慢慢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接通电话,“张叔。”
    “二少爷,最近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张秘书笑得和善。
    “我一直过得挺好。”
    “可我听人说,二少爷好像住院了。”
    霍少彬冷笑,果然派人盯着,他说:“发烧,反反复复的,就住院图个清静。”
    “二少爷,不是我说你。要注意身体,再年轻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市长很担心你。”
    “我担不起他的厚爱。”
    “二少爷,诶,你应该长大了……”
    “张叔,我叫你一声张叔,我敬你。你一直知道我的事,你也不必再做说客。”
    “哎……二少爷,既然你叫我张叔,你总得给个机会让我来看看你。”
    “……不用,我没什么大病,快好了。”
    “这怎么行。我下午有空,过来看看你。”
    “张叔dd”
    “你就体谅体谅我这把老骨头吧,我看一眼就走。”
    霍少彬沉默了一会,那边又说:“就这么说定了,好好休息,下午我来。”
    “就你一个人来。”
    放下电话,霍少彬一阵烦躁。他不怕张秘书来看他,张秘书对他没有什么亏欠,之前还帮过他的忙,张秘书心里疼他他也知道。但是既然张秘书知道他住院了,那其他几个人肯定都知道了。张秘书既然答应一个人来,肯定也不会骗他。怕就怕其他几个人也想着来医院看他,他怕,怕张秘书,怕任何一个人来了和屠微碰上。住院本来就是苦情计,万一他们和屠微碰面,弄得他穿了帮,那他……
    他不敢想象这种情况下屠微知道真相会怎么看他。他没法冒险。
    他得想办法把老男人支开。今天过后,也得找人盯着那几个人,不能让他们忽然冒出来搅了他和老男人的二人世界。
    他又拨了几个电话出去,嘱咐安排了一番,准备妥当,才安心躺回去继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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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好虐,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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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微买了两份炒米和芹菜炒豆干,外加一锅鲫鱼汤。鲫鱼汤放在保温瓶里,两份饭菜分开装在两个保温饭盒里,拎回来还是热乎的。
    霍少彬一只手在挂瓶,另一只手包得像个沙包,所以屠微只能喂他吃饭。这是屠微头一次喂别人吃饭,他很按部就班地,一口炒米,一口菜,一口汤地喂。霍少彬靠床头摊着两手,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勺子一凑近,他脑袋就伸一下,咬住调羹,然后就着屠微上扬的手势,也扬起下巴,嚼饭,吞下。
    “味道还可以?”屠微问。
    “好吃的。”媳妇儿就在眼前,就着媳妇吃,下饭。怎么可能不好吃?
    屠微一听也高兴了,嘟囔着,“那下次就还在这家做。”
    总算喂完一碗炒米,菜却剩很多。霍少彬虽然很想继续享受媳妇伺候的飘然感,但是柜头那饭盒还搁着呢,他怕屠微饿着,就说:“我吃饱了,你赶紧吃饭吧。”
    屠微点了点头,收起饭盒,擦干净桌板,放下架子,又去浴室洗了毛巾给霍少彬擦了擦嘴,打开电视把遥控放霍少彬手边,才开了饭盒自己吃起来。
    电视里还是关掉之前的频道,在放某电器的广告,霍少彬看了一会电视里慷慨激昂推销产品的女主持人一会,用手肘按着遥控,开始随意换频道。换了几十个台,他忽然侧头对屠微说:“老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屠微把一嘴的饭嚼巴嚼巴,咽下去,看他,“什么?”
    “我好像没跟学校请假。虽然我现在课已经很少了,但是有几节课是必须要去上的。一直不去也不好。”
    屠微想了想,觉得也对,霍少彬的确是没法继续上课了。这人临近毕业出这种事,最后说不定不能顺利毕业……
    他觉得有些不忍,于是说:“那我去你学校帮你看看,帮你办个休学?”他右手舀着筷子靠在大腿上,无意识地颠了两下,“就休学吧,最后你还能舀到毕业证。读这么多年的书,最后不能连毕业证都没舀到。”
    霍少彬等到意料中的回答,但却没想屠微比他想得还要远。那个毕业证书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已经有自己的事业,那个东西对一般人来说是黄金开门砖,对他来说却不值一提,顶多算井上添花而已。但是屠微却能为他着想,他想想心里就甜蜜,笑容也毫不掩饰地浮上面,“老婆,你对我真好。”
    屠微白了他一眼,他已经对这个称呼麻木了,很淡定地回了句:“叫老公。”
    霍少彬像条大狗,亮着眼睛回道:“老公。”
    屠微眯着眼睛笑,“乖。”低头又狠狠芰艘豢诜埂
    屠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一向靠谱。不用霍少彬费尽心思赶他,他自己把这事情放进心里,也就很快琢磨着去办了。吃了饭没一会,他就跟床上的媳妇道了别,找医生舀了证明,奔蓝辉大学去了。
    屠微如何办理这休学暂且不提,就说躺在床上的霍少彬。他自屠微离开房间,就提着吊瓶站到窗口去了。在窗边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到屠微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楼下的草坪上,踩着老男人独有的扭跨步伐出了医院大门。直到看不到屠微的身影,他才躺回床上,摸出手机拨电话。
    他得催张秘书来,屠微去他学校办休学这事情,花的时间可多可少。从这医院到蓝挥大学打车,不堵车大概要半小时,堵车就要一个小时,现在是午后,正是午休回来上班的时节。路上一个小时,去学校办休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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