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女出疹子高烧几天,老夫心急如焚,故没能及时更新,万望谅解一二。)
    吕二率领两千少年营学员消灭了莫何去汾之后,当着无数尸体残肢的面吃了一顿午餐,顺便给受伤的战士包扎了伤口,收敛了牺牲战士的遗体,驱赶着六百多俘虏急火火的返回怀朔镇。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导致一场本该一两天完成的围剿战,变成了耗时十个昼夜的追击战,从而给阿那瑰席卷武川,反身合围怀朔镇创造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就是所谓的战术上胜利,战略上失败的典型例证。返回怀朔镇途中,吕二忐忑的一塌糊涂。不敢和自己的学生们讲出内心的纠结,生怕让几个能力学问出众的后生晚辈看低了。他跨马走在队列中段,前后看了看绵延数里的行军队伍,居然找不出一位能够给自己解心宽的至交,心下更是恓惶的五味杂陈。
    “二蛋,如此大胜,却不见你得意洋洋,反见你心情郁闷,何故?不会是装的吧?”一人策马而来,靠近吕二时阴阳怪气的发问。
    吕二一看是娄满仓,本就不快的心情,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快。斜眼撩了一下满脸坏笑的娄满仓,鼻腔里发出一声不阴不阳的冷哼道:“就你精明,见人撅屁股,就知道要拉屎对吧?”
    说起娄满仓,他不是别人,就是当初沃野阿巴泰伙同七八个家丁族人夜袭高欢家,他站在房顶用两把飞刀将准备放火的家伙击伤,从而消弭了一场火灾的娄家家生子。高欢见他身怀绝技,当晚命他随李虎去少年营,专门负责教授特战队暗器功夫的那位。此次随吕二一起出来围剿阿那瑰,他担任临时负责人之一。刚才在包围圈另一边指挥的就是他。作为少年营教头,作为娄三小姐的家丁护院,他和吕二身份同等。打仗时吕二是总指挥,私下里二人兄弟相交,彼此没有太多的约束。
    “二蛋,不是我说你,太小气了吧。得了这么一场大胜仗,全体参战师生无不欢欣鼓舞。作为总指挥,你居功至伟。换做是别人,早欢喜的嘴角咧到后耳根了,你咋愁眉不展。是不是怕兄弟我分润战功?”娄满仓似笑非笑的打趣吕二道。
    “分润战功?……嘁,你也太小看二爷我了。所有战功全归你都行,只要你能兜得住。”吕二不屑的回应道。
    “既然如此,你苦恼个求?”娄满仓不解的问。
    “……我……唉!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担心咱家姑爷那张不阴不阳的脸……”
    “嘘——小声点。背后编排主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娄满仓及时提醒道。
    “……算了,不说了,爱咋咋地吧。反正也不是我故意贻误战机的。这一点你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对不对?”吕二不放心的挤兑娄满仓。
    “这个嘛……那是自然。再说,不是还有这么多俘虏作证嘛,担心个甚。放心吧,姑爷表彰你还来不及,哪里就舍得收拾你了。”娄满仓信誓旦旦的劝慰道。
    “……唉!你呀,还是不了解咱家姑爷的脾性。那人呀!若说宽宏大量,心胸开阔得能行船。若说器量狭窄,心眼儿小得跟针鼻儿似的。别看他平时对下人和颜悦色,对朋友仗义疏财,对小姐更是百般宠溺有加。那都是表象。你若真违拗了他的条则试试,他会心如冰铁你信不信?你在家里的日子比我久,但不一定有我了解他的脾性。……我听虎子讲,你来少年营那天晚上,沃野那边来了几个人寻仇。结果咋样?我听说那几人被俘后,好话说尽,姑爷最终连个活命的机会都没给是吧?”
    “那倒是!那晚我们走了之后,娄三哥负责将人拉倒山里大卸八块,喂了野狼。”娄满仓说到这里,砸吧砸吧嘴,皱了皱眉,也觉得是那么回事。
    吕二接着说:“……去年冬天,我率少年营去军马场配合厍狄盛围剿巴尔哈拉。一场仗死了那么多人,残肢断臂,横尸遍野,姑爷谈笑风生,吃喝不误。听他嘴上说打仗太残忍,可我看他内心似乎十分喜欢血腥味。”
    “不会吧!姑爷看上去随和的很。怀朔镇的孤儿乞丐都是他收留的。年节的,贫苦人家的米面柴薪也都是姑爷接济的。如此行事,慈悲的像尊佛,你从哪儿看出姑爷心如蛇蝎了?”娄满仓不认同吕二的说法。
    “……我几曾说过姑爷心如蛇蝎了?断章取义!”吕二及时纠正道。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难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娄满仓故意使坏的说。
    “……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你们都说我吕二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依我看,姑爷才是这方面的真神。哼!若把他惹急了,随时随地都能拉下脸来要你的命,不信试试。”吕二斜眼看了看娄满仓说。
    “不至于吧?……再说,我又不会惹姑爷生气。”娄满仓迟疑的说。
    吕二见娄满仓不敢再耍弄自己,这才神色萧瑟的叹了一口气说:“唉!姑爷常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经过这场大战我才明白,这话确实有道理。……比如这次追杀蠕蠕,我若是从开始就重视起来,绝不会被人戏耍十个昼夜,远奔千里。……大意了,确实大意了!”
    娄满仓见吕二不是虚话,便也神色转正说:“你也不必太纠结。前前后后的经过我们都知道,真的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个莫何去汾诡计多端。说起这个来,我倒想说,你不该一刀将那家伙杀了,应该留着他以证清白。”娄满仓有些后悔的说。毕竟他也是指挥员之一,追究起战场责任来,他也脱不了关系。
    “一码归一码,莫何去汾无论如何不能留。再凶悍的狼群,没了头狼,狼群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姑爷一再讲,再和善的草原部落,也不会和我们同心同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呃、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想融合他们,只有灭了他们的头人。三五年后,他们和我们便没啥区别了。但凡心慈手软,留下几个有脑子有野心的货色,迟早会生变。所以,从根儿上分化瓦解,铲除后患才比较稳妥。”说到这里,吕二的神色略显好转。关于这一点,他相信高欢会赞同的。毕竟自己是遵循他的思想行动的。
    “原来如此!”娄满仓像捧哏似的接着吕二的话茬。
    队伍终于走出山谷,眼前出现了大面积的丘陵草原。开阔无垠的草地并未让吕二心情开朗,一种无着无落的情绪依然笼罩在他的心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自己的心思。
    “……原本呼延狼传达姑爷的命令是,酌情围剿阿那瑰在怀朔镇外的两千人马。后来发现阿那瑰的人马不只两千,而是六七千,而且分驻三地,相隔百里之遥。……说实话,得知新的情报后,我没有及时报给姑爷,而是兵分两路,分别围剿。以我当时的想法,阿那瑰即便再多一倍人马,以少年营现下的战力,剿杀这些乌合之众当不费吹灰之力。可问题就出在我的自以为是。”
    “何以见得?是不是那个莫何去汾和你说了什么?”娄满仓问。
    “正是如此。其实,咱们四千人马临近怀朔镇十里之外时就已经泄漏了行迹。我们在怀朔镇北扑了个空不是巧合,而是阿那瑰提前得到了消息。如此,才有了莫何去汾牵着我们的鼻子在草原上兜了一个大圈子,凭白消耗了我们十个昼夜的时间。你知道莫何去汾是怎么说的?他说阿那瑰命他将咱们引离这一带,然后对武川镇下手。武川得手后再围攻怀朔镇。”
    “阿那瑰有那么多人吗?”
    “阿那瑰是没有,可武川镇的可战之兵也不多啊!有备打无备,再裹挟镇民反水,很大的可能成功。”
    “……也是。”
    “……倘若怀朔镇有啥闪失,不用姑爷动手,我得自行了断。……阿那瑰你个鳖孙,害二爷我不浅!”吕二愤恨的说。
    娄满仓见吕二将事态说的如此严重,也觉得这场胜仗不再是什么战功,便没了劝说吕二的心情。两人策马前行,再没有了说下去的情绪。
    就在这时,小校尉锤子策马过来说:“长官,斥候回报说,前面十里之地有几个被烧毁的毡包。据查验,应该是三天以前的事。”
    吕二和娄满仓互看一眼,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两人一路上最担心阿那瑰的阴谋得逞,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发生了最不想看到的事。
    “命令斥候继续向前探查,有啥新情况及时来报。”
    锤子应了一声是,调转马头,向前而去。娄满仓担心的说:“二哥,怕是真出事了。”
    吕二顿了顿问道:“此处离怀朔镇还有多远?”
    娄满仓看了看地形,估摸着说:“大概不到百里了。”
    吕二这时也冷静下来了,严肃的下令道:“命令队伍加速前进,天塌下来也要先回少年营地。”
    娄满仓神色肃穆的应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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