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早饭呢,那快去吧,别跟老高头似的再低血糖晕倒了。刘奶奶的目光一直追着时轻愁,真是俊,到底是大明星啊,老高家这祖坟上是冒了烟了
    时轻本来抖动的肩膀,因为这话而渐渐停止。
    老头居然低血糖晕倒?
    像上次晕倒那样吗?
    但上次他刚吃过晚饭,没道理低血糖啊?
    他心里的疑问再次浮出水面,这次他没忍住询问:小羊羔,爷爷身体还好吗?
    这话问出口,时轻就后悔了。
    抓住他胳膊的手缓缓散了力道,像是某种放弃挣扎的征兆。
    高恙把手插进兜里,无声地笑了笑,他不好谁好,他好着呢。
    时轻心里一沉,他好像猜到了结果。
    老头果然是得了不治之症,而且恐怕已经没了救治的意义,不然高恙不可能放弃。
    他想张口劝高恙别放弃,他可以帮忙联系更好的医生,说不定能延长些寿命,但这口他到底没能张开。老头那么硬气又骄傲的人,恐怕宁愿乐呵呵等死,也不可能把最后的生命耗在病床上,说不定,他根本没告诉高恙,就像他偷偷买了房子那样。
    高恙装不知道,不过是想成全老头的骄傲。
    但时轻还是不太能相信,老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精神气比小年轻还足,怎么会
    如果连他都这样不愿意相信,那高恙肯定更难以接受。
    现在他终于明白,高恙为什么急于结婚,以及又为什么会约定在老头过世之后结束协议。
    原本结束协议是让时轻高兴的事,可是现在他心里只有难受,堵得慌。
    小羊羔,时轻后悔勾起高恙的心事,他急于打破这滞闷的氛围,迅速把手塞进高恙的衣兜里,握住他的手说,我冷,你帮我捂热了。
    高恙缩紧的心倏然松动,握住他的手明明冷得让人哆嗦,却如同一股来势汹汹的暖流冲化了他心里绝望的冰霜,暖得让他心颤,他反握住时轻的手牢牢锁住,几乎用尽了力气。
    时轻的手心开始冒汗,但他又贪恋温度,不想抽出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待走到一家杂货店时,时轻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物件,指着外面的货摊忽然道:诶,那是水枪吗?
    高恙循引看过去,这是一家卖鸡零狗碎小玩具的店,这家店他小时候就有了,卖的东西也没多大变化,净是些劣质又土气的小玩具。
    时轻指的是外面货摊上摆放的一只黄绿相间的水枪,印象中他小时候还有过同款。
    时轻不等高恙回答便拖着他走上前,我小时候就特想有一只水枪,但没人给我买。他迫不及待拿起来呲了一下。
    哎!高恙开口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家伙把枪口对着自己,但没想到里面装了水,这一下呲了自己一脸水花不说,还捎带喷溅在了他的脸上。
    时轻:qaq
    为什么里面会装水!
    不知道枪不能随意装弹吗!
    这么冷的天它为什么没有冻住呢!
    哎呀,我刚装的水!老板看见一帅哥大冷的天拿枪喷自己,大受震惊地跑出来,小伙子啊,你这是干啥呢?
    时轻闭紧了眼,一点也不想睁开面对这个世界。
    没事叔,我对象他闹着玩呢。高恙忙用手给时轻擦脸上的水,嘴角的笑差点绷不住,这个多少钱,我们买了。
    嗐,闹着玩啊!老板笑起来,一把枪十块,我给你们拿一个新的吧,这个已经装过水了。
    没事叔,就这个吧。高恙垂眼看看仿佛陷入自闭时轻,感觉这家伙精神上已经土遁了,闭着眼一点反应也没有。
    两个。时轻面向高恙闭着眼,把他当成了面壁的墙。
    啊?正在扫码的高恙愣了一下,要那么多干嘛?
    两个!时轻深吸一口气说。
    噢噗!高恙看他那样,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个屁!陷入自闭的时轻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拳捶向高恙前胸。
    这一锤仿佛把高恙压制的情绪都锤了出来,他差点笑抽过去。
    你是不是要死了死羊羔子!时轻掐着高恙的肩膀发了狠地晃来晃去,于是高恙的笑声就成了摇曳音波,犹如打着搞笑的节奏。
    你大爷大爷大爷大爷时轻晃了起码半分钟,骂了好几十个大爷,但仍无法疏解体内尴尬,气得一头扎向高恙肩膀,把脸埋进绿瞎眼的羽绒服里自闭。
    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高恙用手兜着时轻的后脑摁进怀里,笑着难受着欣慰着又满足地把人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感谢super30511的营养液!
    第32章 同台
    水枪呲脸带来的后遗症持续了一整天。
    这一天时轻跟两把水枪杠上了, 中午回家吃过饭,他装了一桶水拎到后院,把两把枪都装满水, 然后左右开弓对着院子喷。
    家里后院有一小块菜地, 不过老头疏于管理, 这会儿只有几片落满霜的菜叶低头耷拉脑地杵在地里,泥土冻得梆硬, 横看竖看都没有灌溉的必要。
    但时轻愣是把土喷化了,湿黏黏的土,加上因为乍然破霜而出显出几分新鲜的菜叶,居然有几分春天一夜降临, 大地回春的意思。
    恙啊,你媳妇这是咋地了?高大庸躲在屋里小声问高恙,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发泄呢?
    没事。高恙看着屋外左右开枪玩得不亦乐乎的时轻, 笑着说,小时候没玩过这个, 过瘾呢。
    哦,啊?这玩意儿也没玩过?高大庸明显不解, 他家干啥啊这是,小破水枪有什么不能玩的,小孩儿不就是玩吗?
    是啊, 但你孙媳妇就是什么都不能玩。高恙笑着笑着也怪心疼的。
    因为没玩过,所以才出了糗,所以自闭, 所以这会儿报复性发泄。
    那让他玩吧,你再给他装一桶水。高大庸摇摇头说,不过晚上就该上冻了, 别让他出去了,地上滑。
    嗯。高恙说。
    祸祸了家里小院不算完,傍晚时轻又找隔壁小孩儿打了一场水战。
    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儿在小区院里穿着羽绒服,互相呲成了落水的狗,一身湿衣服挂在身上能有好几斤重。
    遛弯儿回来的时财见他爸被一小孩儿打成这鬼样子气得嗷嗷叫,挣着绳子想上前帮忙。
    高大庸立刻如临大敌地抱起狗,你就看看得了,你现在上去你爸要躲你,肯定要输。
    时轻打一小孩儿肯定是绰绰有余,只是开始他没经验,所以被呲得挺惨,后来找到感觉后就开始了反击战,把隔壁小孩儿欺负得差点哭了。
    交战正酣时,赶上高恙回来吃晚饭,隔壁小孩儿见了他便扯着嗓子呼救:高恙哥哥救命啊!时轻哥哥他疯了!
    高恙看见这场面乐得够呛,他被两人勾起了玩的兴致,停好车后上前抢走了小孩的水枪,一边躲着去,哥哥给报仇。
    嗷嗷,高恙哥哥加油,呲他呲他!隔壁小孩儿一边躲着枪林弹雨一边起哄。
    但不过半分钟,小孩儿就变了阵营,同情起几无还手之力的时轻,时轻哥哥还手啊,呲他呲他!
    时轻欺负小朋友绰绰有余,欺负大朋友就差点火候了,没多长时间他就仿佛洗了个澡一样。
    差不多得了啊高恙,这么冷的天仔细感冒!高大庸看着孙媳妇那惨样心疼了。
    高恙也觉得差不多了,主动缴械投降,好了好了轻哥,我认输了,回家吃饭了。
    时轻可不讲武德,一有了反击的机会就追着高恙报仇,直到水枪里的水都呲光了才算完。
    啊,过瘾!时轻玩爽了,倒也不觉得冷。
    过瘾了?高恙一回家就把人拖到暖气底下,拿了毛巾给他擦头。
    嗯,爽了。时轻脱了外衣靠在暖气上,搓搓冻红的鼻子,不过你的衣服彻底不能卖了,我明天送干洗店洗一洗。
    没事,那衣服不值当干洗,家里洗衣机洗洗就得了。高恙擦完了时轻的头,借着他用过的毛巾继续擦自己的头发,我看你剩余精力还不少,晚上跟我去唱歌吧。
    啊?时轻抬眼看他,璇姐又不去了?
    不是,高恙看着他红红的鼻尖说,是你跟我们一起上台,你想玩键盘还是跟我合唱都行,我觉得你得多唱一唱不同风格的歌曲,感受一下不一样的舞台,或许能找准自己的定位。
    时轻看着高恙眨眨眼,似乎在思考。
    好像是个好主意。
    晚九点,时轻跟理想乐队一起上了台。
    他今天的位置是键盘,同时负责合唱跟伴唱,乐队有几首歌是孟璇跟高恙一起唱的,今天由他跟高恙合唱。
    四个人上台,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上次时轻救场赚了不少粉丝,那之后每天都有人来守他,都以为再也等不到,今天居然天降惊喜,激动程度可想而知。
    开场曲特意挑了一首炸场的,短短十分钟就把酒吧炸成了海啸现场。
    高恙的嗓音慵懒随意,唱开了之后则是嘶哑高亢,时轻的嗓音比他亮,合起声来既有辨识度,又能衬托高恙嗓音的质感,可谓相得益彰。
    低音伴唱时,时轻的嗓音低沉磁性,像给主唱加了混响,两个声音合在一起慵懒缠绵,苏得人耳朵发麻。
    两首歌过后,时轻唱开了,也唱嗨了,把他这些日子的憋屈都给唱了出来,他甚至跑到台中央跟主唱互动,两个人对着一个话筒嚎,不时对看一眼,眼里碰出的火花炸满全场,虐得台下一众单身狗嗷嗷叫。
    我操,太他妈爽了。十点下台后,老虎意犹未尽地说,恙嫂,你以后没事都来吧,我把我的钱都给你都行,太过瘾了真的。
    那不能,我来也不能讹你的钱,我得让老板大出血。时轻嗓子唱劈了,说话像是让人掐着嗓子眼。
    恙嫂一来,高恙都放开了。孟璇叼着烟说,恙嫂,你声音挺适合摇滚,你心里有需要释放的东西,摇滚能给你发挥空间,走娘炮路线耽误了,不如跟着我们混呗,保证你出圈儿。
    高恙赞同地点头,比我更适合唱摇滚。
    高恙适合唱自己。孟璇客观地说,可惜他不肯写歌。
    时轻抬眼看向高恙,对方垂下眼,没接。
    那个恙嫂,老虎这时开口说,你明天有事吗?
    时轻的视线转向老虎,没事啊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看一天店?老虎挠挠头说,那个,明天我跟顾朝约了见面。
    呦呵!顾朝出息了啊!都约见面了啊!
    那肯定能啊。时轻可算盼到顾朝开窍,怎么也得支持,你放心去约,玩开心点,晚上不回来我替你演出。
    你会贝斯?孟璇看着时轻。
    业余,跟架子鼓一起学的,底鼓贝斯是cp嘛,既然学了就都了解一下。时轻很稀松平常地说。
    恙嫂是块宝啊。老虎对视高恙一眼,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笑说,一个人能组一乐队。
    高恙看着时轻笑,轻哥深藏不露,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惊艳世人的灵魂。
    怎么这么恶心呢?时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家笑了半天。
    第二天时轻正式上岗服装店店员,并且还带了一个助理。
    孟阳被顾朝放了鸽子,没地方玩,便跟着时轻来体验生活,刚好也考察一下服装店生意好不好做。
    你俩得换上工作服。高恙指着店里的衣服说,随便挑一身,一天带货超过五件有奖金。
    孟阳跟时轻两个大少爷二脸不情愿。
    这满屋子破烂看哪件都不想穿。
    我穿昨天的羽绒服行吗?时轻不是很想换。
    也行,不过你得换条裤子,里面的内搭也要换。高恙提醒他说,你最好穿上保暖裤,不然一天腿给你冻没了。
    有昨天的教训,时轻今天勉强穿了秋裤,虽然还是有点冷,但这已经是接受极限,保暖裤是什么老年人标配,不要!
    哪那么夸张。孟阳第一天来,还不信邪,咱年轻力壮热血沸腾,不冷。
    俩少爷对自己的抗冻能力充满了自信,高恙不勉强,反正要不了半天他俩自己就穿了。
    老孟,你穿这件黄色羽绒服吧,我感觉你挺适合的。时轻把昨天他穿的那件黄色羽绒服拿给孟阳,再配一牛仔裤,妥妥大学生啊。
    孟阳有点娃娃脸,适合嫩嫩的颜色,但他平常为了凹人设,总穿得特别高端成熟。
    这颜色是不是有点掉价?他满脸写着难看。
    这叫入乡随俗,大家都这么穿,那就是好看。时轻开始忽悠孟阳,他又找了一条蓝色牛仔裤,挂着大金链子,画着窟窿头,非常葬爱,这一套真的特别嫩,璇姐好像就喜欢这种风格的男生,是吧小恙?
    是的,轻儿。高恙礼尚往来。
    时轻:
    真的吗?孟阳一听说孟璇喜欢他就来劲了,那我试试看,对了,昨晚上你们怎么不叫我跟朝子去无度啊,我听说你们炸场了啊?
    你俩不是忙事业吗?时轻给自己找了一条黑色瘦腿牛仔裤,内搭是一件黑卫衣,颜色搭配在他的审美范围。
    别找借口啊,你现在就是有了对象忘了兄弟。孟阳哼了一声,你以前干什么不叫上我俩啊,再说忙事业算啥,只要是你约,我跟朝子哪怕在床上也照样提上裤子赴约,哼,反正你现在变了,十点半以后都见不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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