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高山,就可能也有看不见的深谷。贸贸然进去不知会落入什么险境。他退了下来,端详着台下的兽面香炉。在白石堡,他正是靠敲打墓前石人误打误撞开启了小上清阁的机关。此刻迷津渡口的戏台是否有类似机关呢?

    他退下来,一一去摸香炉上的兽面,它们果然是可以转动的。他的心中狂喜,将兽面逐一拧至尽头,嘎嘎嘎嘎数声,巨大的轰鸣从戏台中央传了出来。

    可放眼望去依旧什么也没有。

    绕着台子又走了几圈,温良玉终于发现在不同的角度,太阳的光有微妙变化。光线在空气中扭曲膨胀,仿佛有火焰将空气烘烤似的。

    幻境。

    温良玉再不迟疑,拿出云在青天水在瓶。玉瓶喷涌的光中,一座巍峨的高塔仿佛墨染一般从空气中缓缓浮现。它有着和小上清阁一模一样的形制,却比小上清阁大上不止一倍,因为它是更轻便的木头制的。深深沟壑在它脚下盘旋,仅有一条羊肠小径通向塔门——这竟是一座从地底升起的塔。上升之势激起的尘埃仍在空气中飘荡,温良玉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一座塔藏在迷津渡口的地底。想来在这鬼码头巨大地地下空间里,还有其他数不清的齿轮机关了。

    他沿那小道走过去,木板吱嘎作响。终于进到塔里,温良玉听到一阵嘤嘤的啜泣声。

    哭声是低低的哀怨,毫无疑问是女子之声。是红鹫吗?

    温良玉无法想象以红鹫的性情会这样哭。塔上不知密封了什么材料,黑洞洞透不下一丝光来——也是,迷津渡口的人本就怕阳光,既然弄了个能在白天升起来的塔,怎会不做好防护措施。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着了,温良玉拾阶而上。这座塔倒很干净,没有小上清阁那样挂满四壁的画。温良玉心上稍安,慢慢到了顶层,一个人影被吊着双手捆在柱子上。

    “阿鹫?”温良玉赶紧过去。眼前这人不是红鹫是谁?她看起来腿断了,身上脸上布满伤痕。看到有人过来,她泪眼婆娑地抬起脸:“我要死了。”

    “没事的你坚持住。”喵了个咪的你还在老子身上下了和你同命运的金蚕蛊子蛊啊,就算你真的要死也掐住脖子不准死!

    三下五除二地把她解下来,温良玉把红鹫抱在胸前——他本不想采取这么亲昵的姿势,可想到背后的伤口他还是忍了。红鹫把头埋在他怀中呜呜地哭,温良玉赶紧带她下塔。到了塔中忽然一把重剑从楼梯下突了出来。

    胡不归!

    玉公子的听力何等敏锐,在第一丝木屑迸开的一瞬,温良玉已翻身一跳,这才没和红鹫被刺个透心凉。这个脸终究还是撕破了啊。他并不说话,情殇出鞘,反手向那把重剑击过去。

    咯叭一声木制楼梯被两把剑的力量震得粉碎,胡不归的脸露了出来。温良玉倒吸一口冷气,这真是一张被撕破的脸——胡不归的脸完全毁了,左半边依旧是仙人出尘的美大叔样,右半边却横七竖八布满伤口,仿佛被无数虫蛇咬过一般。

    红鹫做了什么?难道她在被掠走后还有闲情去毁一个大叔的容?

    温良玉虽有满心疑惑,却来不及问。胡不归像是恨极了他,招招只想置他于死地。他当然也不惧,带着红鹫虽然吃力,却也与胡不归势均力敌。他不想与胡不归过多纠缠,一心往下只想快些突围。可忽然噗的一声,红鹫抬起头把火折子一口吹灭了。

    卧槽你这是要死吗?

    温良玉几乎破口大骂。可心中猛然一动,这种感觉非常熟悉,是金蚕蛊发动的示警之意。

    这人不是红鹫!

    紧接着耳后一股兵刃的风声。

    温良玉顿时醒悟过来。红鹫怎会趴在人怀里哭呢?很可能是画舫上那爱变装的姑娘和胡不归给自己演了一出双簧。

    贱人!

    温良玉再不客气,叮的一声把怀里人的兵器打掉,推开她时反手一击。击中了,却没有血的味道,而是一股寒气弥漫出来。

    凭着在木樨镇的经验,温良玉立即辨出那是蛊。

    卧槽你们这究竟是有多恨老子呀!

    火折子已被打落不可视物,温良玉只得后退。他正思考着该怎样应对,电光火石间塔壁忽然裂开一个大缝。阳光照了进来。仿佛遭受炮烙,胡不归捂着脸顿时逃走了。温良玉这才看清那个假扮的红鹫——不是画舫上的小姑娘,而是一个碎裂的机关人。

    他还来不及惊讶,有一人直接从裂开的大缝撞进塔来。

    是沈昀。

    “她在哪里?”沈昀劈头盖脑地问。

    温良玉不解:“谁?”

    沈昀瞟一眼红鹫面貌的机关人,也不答话,只顾往上跑。

    “喂——”温良玉招呼着他。又有一人跑上塔,大口喘着气:“公,公子……”

    是侍琴跟来了,他紧张地绕着温良玉转圈圈:“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温良玉反应过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侍琴支支吾吾:“偶遇,只是偶遇。”

    没等他逮着侍琴问出个所以然。非常熟悉的一幕出现了:沈昀抱着红鹫从上面下来,红鹫伏在他怀中嘤嘤哭泣。

    又一个机关人?!

    温大侠就要拔剑而起,拯救这个不知深浅的上霄剑派弟子于危难之中。侍琴一把拽住他,神情尴尬:“这个,公子先别动手。”

    与此同时,温良玉也听清了那个红鹫的声音。不是单纯的哭声,而是满腹委屈,边哭边骂。奇怪的是,虽然被骂,被她骂着的沈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托起她的脸,万分心疼的样子。红鹫与他对视着喃喃,又万分委屈地哭倒在他怀里。

    温良玉就算再迟钝,也终于看出道道来。他哭笑不得地转过头,对侍琴说:“她所谓上霄剑派是她的仇人,就是这个样子?”

    ☆、第五十一章 浩浩飞羽(上)

    “这个这个……”侍琴又尴尬又紧张,温良玉看见他眼睛不停地转,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话题:“我以后再和公子解释——公子公子,这个这个,百草前辈和沈少侠已经帮我们把世子和左少侠找到了。”

    “你不必解释,我已经听出来了。”温良玉点头而叹。红鹫和沈昀的声音虽轻,他却能听个明明白白: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我一直等你寻你?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么?我门中突然有事。我再回木樨镇去,已是找不到你了。我一直也在打听,可我进不去百丈泓啊。怎会是假的,我我我我……

    不用说了,一对痴男怨女。名门少侠与边疆妖女相爱的老套。想来红鹫放出话来说上霄剑派是她的仇人,无非是想引起上霄剑派的注意进而找到沈昀吧?当然也不排除她或者真对那小伙有那么点爱恨交织的意思。

    沈昀既然能闯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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