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你不可以不经我同意就替我做决定,处置我身边的人。”
    他贴上来,将人圈在怀里,“绝不再犯。”他低头问:“那你要怎么处置她?”
    “我将人留在慧织坊暂不处置,免得打草惊蛇。等你和万岁爷案子结束,我便将人逐出府去,让她和她姐姐回老家去吧。”
    丁宝枝吸了吸鼻子,念及自己先前说他‘草菅人命’也有些重了,给了他个台阶。
    “你要知道这儿不是北镇抚司,这儿是我们家里,你不要把那些雷厉风行的做派带回来,你不觉得什么,可珠珠若是死了,bbzl对我来说就成了这辈子都会偶尔记起的负担。”
    薛邵听到那声‘我们家里’身形一顿,胸中又涩又甜,沉沉道了声‘是’。
    “宝儿,我不善与人交际,就是与你我也只能凭本能倾尽所有的对你好,哪样做得太过了你不喜欢,你便告诉我,有错我只犯一回,哪怕事不过三,你只要见我再错第二次,便打我咬我吧。”
    丁宝枝一点不含糊,张嘴朝他肩膀咬下去,她虎牙不算尖,咬完了拨开他中衣,摸上去竟也有两排清晰的齿痕。他哼都没哼一声。
    被咬完了薛邵才记得装疼,‘嘶’了声道:“这才第一回 。”
    “第一回 就该咬。”
    “行,那就改成第一回 就得受罚。”
    本来顺理成章他手都顺流而下到了窥伺已久的地方,丁宝枝突然想起还没问他这几日在忙什么,抓住他不安分的胳膊,两眼清明地问他。
    薛邵想起这事便没了兴致,翻身面朝上,提了口气道:“不是什么大事,东厂指派了一桩案子让锦衣卫调查,累是累了点,但案子本身无足轻重,东厂就是想给我找麻烦而已。”
    “噢,那早点睡吧,这么忙就不要满脑子的——”话没说完,被堵住了声音。
    谁知这晚才说无足轻重的案子,第二日便要将薛邵支去外埠。他不太放心宝枝一人,黑着脸咒骂了容予半个时辰。
    丁宝枝眼下身体不算最好,薛府人手少了珠珠便没人能够贴身帮衬着她,之前还有薛邵事无巨细地替她做这做那,现在他人要外出,她也跟着多了些不便。
    晚膳时徐嬷嬷适时建议道,不如...让夫人去梁国公府小住几日?
    作者有话说:
    这章二修过,因为大家有些不一样的声音,我就一直在往里补充内容,想把宝枝的行为解释清楚。我自己的感觉是按照宝枝的人设在写,所以这次事件她如果不生气我会觉得有点ooc,她是希望薛邵过问她再下决定,而不是突然告诉她’你的人这会可能已经死了‘。具体的探讨可以看这章下面我和’言堂‘宝贝的对话哈哈哈
    第54章
    去梁国公府小住?
    丁宝枝听到这个建议就往后缩了一缩,但并不排斥,只是看向薛邵脸色。
    她不害怕梁国公,甚至觉得他是位值得尊敬的老者,不过是从一个普通百姓的角度来看,国士自是值得敬重的。梁国公和他的这个外孙还不太一样,一个在朝堂为皇帝跟前亲信,一个在战场为先皇手下将领。照理说该相互理解才是,可偏偏隔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搞得两个人都很孤独。
    薛邵扒了口饭,看向丁宝枝,边征询她意见边替她决定,“你想去吗?你去吧,带着徐嬷嬷,梁国公府上别的没有,就是滋补品多,让徐嬷嬷从库房里随便给你拿几件,保管你在那待上一阵容光焕发。”
    丁宝枝想了想,又不是很愿意外出交际,去了梁bbzl国公府别的不说,每天定是要早起请安的,“我在府里待着也一样,滋补品吃完了去买就是。”
    薛邵偏头看她,“你趁我不在,肯定每天往布庄上跑吧?去了梁国公府,还有人管着点你,安心养着,我。”
    丁宝枝让米粒呛了口,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心思,那他可真是要得逞了,梁国公本就看她的布庄不顺眼,真去了国公府还不每天念她没有女德,整天跑出去抛头露面。
    但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徐嬷嬷往梁国公府跑了一趟,回来说妥了,国公爷欢迎夫人过去,这倒出乎丁宝枝预料,当然徐嬷嬷一定是把话给说好听了,但她也没想到国公爷能一口答应。要知道上回七十大寿,她差点连门都不能进。
    这日,送衣冠楚楚的薛邵上马,丁宝枝惊呼着让他一把架到马上,绕着薛府走了一圈回到原点这才将人放下,让她每天想自己起码三遍。
    丁宝枝拢拢斗篷上的毛领,瓮声瓮气道了声‘是’。
    上回出门要想他,这回出门想三遍,下回可能要每日抄写他名字才肯罢休。
    日子一天天过着,竟也转眼入冬了,丁宝枝送他走后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哈出一口白气,转身回进家里。
    用过午膳丁宝枝才带着一箱衣物去往梁国公府。
    梁国公府提前知道她要来,安排了丫鬟家丁在门口候着,丁宝枝一到,所有的事都给她安排得井井有条,马车赶去角门,行礼抬去她即将要住的抱月斋。
    人则被领去厅里面见梁国公,丁宝枝跟着去了才发现,今日薛邵的二姨母竟在府上,她女儿舒眉也在,另外就是薛邵的舅母,丁宝枝都见过。
    她一一见礼,到二姨母那的时候,被她给叫住了。丁宝枝还记得,当日在梁国公府这位姨母是看在七十大寿的份上才对她嘴下留情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诰命夫人是薛邵给她的头衔,那她名下的皇店便是她自己腰杆粗壮的本钱。
    果不其然那二姨母虚扶住她,“丁氏这一礼太重,也不知我一个深宅里的妇道人家是否消受得起。”
    舒眉今日穿得粉嫩,像朵娇羞的春桃骨朵,听她娘这么说,不大爱听,“娘!女儿知道你不喜和经商的人打交道,可这是咱们自家人,是表嫂子,您不好这样讲,多伤人心呐。”
    二姨母来劲了,“自家人?那也要看薛邵拿不拿我们当自家人,我这是在替他管教媳妇,女人三从四德自古如此,她倒好,风头逞到文武百官面前去,怕是要连夫家都盖过去了。”
    丁宝枝敛着眼皮听着,突然明白过来梁国公愿意她住过来,别是想让人轮番教化她。
    她礼数周到面含笑意道:“二姨母,我闲不住,闷在家里无事可干要生出毛病,反而闹得家宅不宁。”
    二姨母皱起眉头,“我可听说你这店铺一开便称病告假,是惹上了个气血两亏的毛病,bbzl若你不逞能开这慧织坊,哪会忙得连身体都顾不上?”
    丁宝枝闭了闭眼,反驳的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她总不能挺直了身板铿锵有力地说‘我这是让人给下了药,有人见不得我跟薛邵好’,那她罪名就更重了,除了不守妇道,还有红颜祸水。
    丁宝枝道:“身体不好是暂时的,大夫瞧过了,开了益气补血的方子,喝一段日子能将养回来。”
    二姨母哼笑了声,“说是这么说,你那慧织坊就不去了?兹要是你那皇店还开着,你这身子就一日不得好。薛家可就只有薛邵一脉,你身为薛邵妻子成婚大半年肚子也没动静,不能为他开枝散叶,只想着操持自己的事业这怎么行?”
    丁宝枝垂首听着,左耳进右耳出,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直到二姨母突然一转话音,“我看呐,今年你这肚子没动静,就早早替薛邵相看妾室吧。来年开春再娶一房,娶个知心体己的。”
    听到这丁宝枝是彻底明白了,这个二姨母估计就是梁国公专程叫来的,绕这么大一圈,总算说到地方了。嫌她闹腾又没有争气的肚子,那薛邵就是再喜欢,娶都娶了,也该考虑传宗接代的事了。
    但这些怎么着都不该是常家人操心的事,薛邵姓薛,早就是个外户子,就是到他那绝了他家的薛姓也和梁国公府的常家没关系。看来,梁国公到底对这个外孙上心。
    至于纳妾之事,若放从前丁宝枝才没有所谓,点头就能应下。
    现在嘛...
    “是,甥妇知道了,年后会抽空相看的,多谢二姨母关心。”
    现在她就更无所顾忌了,反正不论她怎么说,到了薛邵那都是一句话驳回的事,她何必这会儿跟几个难缠的长辈唱反调呢。
    二姨母似是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眼珠子转了一圈落到梁国公身上,后者咳嗽了一声,将众人都遣散了。
    丁宝枝来到屋里,见徐嬷嬷欲言又止,便倒了两杯茶让她坐下有话直说。
    徐嬷嬷在梁国公府是老人,在薛府就更不用说了,她对姓薛和姓常的人都很了解,“夫人,今日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您的身子老奴来为您调理,不要因为那些话忧思成疾,心思郁结也比什么都伤身呐。”
    丁宝枝听得惊讶,没想到徐嬷嬷会对她说出这话来,毕竟早先她还只向着薛邵和梁国公。
    “徐嬷嬷,你没有和二姨母一样的担心吗?”
    “老奴不担心,老奴待在薛府看得清楚,夫人是薛府的定海神针,大人是因为您才回到府上,也是因为您才渐渐有了过日子的样,要真再往府上塞人,那才真的是要拆得这来之不易的家七零八落。”
    丁宝枝笑道:“徐嬷嬷,若是放在数月前,我不敢想能听到你这么说。”
    听她这么说,徐嬷嬷竟不好意思了一瞬,赧然起身,“是时候喝药了,您等着,老奴这就上小厨房给您煎药。”
    如此bbzl,丁宝枝就在梁国公府短暂地住下了。
    三不五时去一趟慧织坊,或者让店里工人上梁国公府汇报账目,有时她在抱月斋的书房里和店里伙计对着账,余光就能看到有人从窗户口走过去,猜想是替哪位主子来看看她在作什么妖。
    过了会儿那人影又回来,原来是个小丫头,她估计是等不急了,敲了敲门,“少夫人您有空吗?”
    丁宝枝一愣,“你说吧。”
    小丫头踌躇看了慧织坊来的工人一眼,丁宝枝就把那工人暂时遣退了。她这下才道明来意,她是奉梁国公之命来的,有要事通知她,再等下去梁国公那边就该急了。
    “少夫人,两日后是表公子父母亲的忌日,国公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届时去郊野祭拜,穿轻便的衣服。”
    丁宝枝怔愣住片刻,这才点头应下。等人走后她才在想,往年薛邵父母的忌日,他是和梁国公府的人一起上山祭拜,还是独自一人前往?
    又或者...薛邵知道梁国公会去给他父母上坟吗?
    *
    另一边薛邵抵达同州已有两日,跑这老远来调查一桩让他提不起兴致的案子。
    东厂的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说淳亲王有一部下在同州圈地,不知作何用途,让他过来看看,真是会使唤人啊。
    同州是淳亲王的封地,但是他贵为本朝太.祖皇帝的胞弟,当朝皇帝的皇叔,行动不受束缚,常年待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封地上的事都交由他的亲信下属,颇有种要当个闲云野鹤直到寿终正寝的架势。
    所以这次圈地之事,薛邵只当是圈地私盖田庄,中饱私囊。
    这晚,薛邵找上了那淳亲王部下张钧茂的府宅。同州沿海,海风潮湿咸腻,让薛邵本就不耐的心情更加烦躁,他骑在马上,让手下人去敲门。
    锦衣卫敲开张府大门,门里那老头的脸色倏地就变了,这身皮他如何不认得,那在灯笼下轮廓分明目光阴鸷的男人他此前从没见过,但只要一见就能猜到他是谁。
    “锦衣卫指挥...佥事薛邵奉命调查张钧茂圈地案。”灯笼火光将他脸孔映照得明亮,多俊朗的一张脸,动动嘴皮却叫人吓得活见鬼,“老人家,行个方便?”
    老头吓得直往后退,下巴颏打颤,大叫着是锦衣卫通知府里其他人。
    薛邵抬手动了动手指,手下锦衣卫破门而入。在夜色和尖叫声中将府中所有人聚集在了前院。薛邵此时下马,路过张钧茂时让人搜他的身,一无所获,于是安排人手在全府上下搜查他圈地敛财的证据。
    “大人。”一个军士面色沉重从书房方向小跑而出。
    薛邵转动扳指问:“怎么?搜到什么不能上台面的东西了?”
    “您...您亲自来看吧。”
    薛邵眉头一皱,进了那间屋子,却见地上有只火盆,火盆里是刚刚扑灭的火堆,火盆外边则是一沓杂乱的信纸。
    他在书房太师椅落座,下bbzl属呈上了那沓散发焦糊味的残破信纸。
    全是来自淳亲王的,翻看了几封都是同州的百姓民生,财政支出,翻着翻着,便有一封不对劲的了,薛邵眉头一皱,却见这是一封崭新的信纸,张钧茂在信上详述起他在同州暗中圈地的进展,俨然是在上报淳亲王,并且还未寄出。
    可他若是私下囤置田庄,又怎么敢告知淳亲王?再看几封,薛邵竟发现淳亲王也曾问起张钧茂圈地之事的进展如何。
    他微微偏过脑袋,拇指按了按太阳穴,哼笑一声来了兴致。
    原来这不是一桩无足轻重的案子啊。
    薛邵站起身,“来人,找间空屋子把张钧茂绑起来,我要借他的地方问他几个问题。”他偏头见火盆还烫,便抬腿踢了踢那铜盆,“把这也端进去,再找个火钳放在里面烧红了,派得上用场。”
    张钧茂一听,人都瘫软在地。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53章修过,详细了一下宝枝的行为逻辑,还有就是她留下珠珠是因为不能赶她走啊!!赶走了容予朱府那边就”哦?什么情况?“,第一稿写不是很明白,写得像是原谅珠珠了,不是的!no!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55章
    火盆里炭块的余温将火钳烧得猩红。
    张钧茂手被反绑,全身捆成个猪肘子,大喘着气紧贴墙壁,目光恐惧又倔强地瞪视着薛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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