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始怀疑张伟,就是在看到了阿婠那张写了“斯”字的纸条却发现东西依旧少了的时候。在此之前,他曾经严肃的找张伟谈过这个问题,倒不是他小气,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小动作他可以容忍,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这对张伟的前途是相当不妙的。毕竟张伟对他而言也并不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助理,随时可能因为公司的工作调动而产生岗位上的变化,他不会特意去向公司挽留,但至少可以给张伟一个对日后有益的忠告。爱贪小便宜,虽无大错,但终究让人不喜。而在这次谈话过后,张伟却依然我行我素,结合他平日里的花销越来越大手大脚,江瑜对他的信任开始打了折扣。
    一个家境普通得新助理,开始穿戴得愈发讲究精致,江瑜曾在张伟身上看到过许多个奢侈品,他不认为自己给张伟开出的工资能够支付起这笔开销。同时,张伟身为助理的工作经常会出些这样那样的纰漏,看似无伤大雅却有些致命的意味在里面,却又经常让他有火发不出。虽然最后这些纰漏总被阴错阳差的圆了回来,但江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并且给张伟贴上了不靠谱的标签。
    是以在此之后,许多事情江瑜更喜欢亲力亲为而不是通过助理去安排。
    在拍摄《金色年华》的时候,管柔的一席话基本上让他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他身边的那个内奸,就是张伟。而经过了上次陆曼、江瑾不请自来的闯入了自己的私人空间后,江瑜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忍耐张伟了。他一直以为张伟只是柏喻的眼线,却没有想到还和陆曼有所牵连。虽然他这次只是通风报信,但感到私人领域受了侵犯的江瑜就像一头被人闯入了领地的狮子一样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江瑜直直的盯着张伟的眼睛,语气平静的问道:“说吧,陆曼究竟让你来干什么?除了通风报信和添堵以外,总得有点别的正事吧?”
    张伟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但仍然强自笑道:“江哥你说谁啊?我怎么听不懂……”
    “不认识?那你上次透露我的住址时倒是挺迅速的啊。”江瑜笑着打断他:“那我换个人,柏喻你总认识吧?”
    张伟听到柏喻这个名字时就知道自己无从辩驳了,他确实一开始并不知道陆曼,因为无论是联系他还是许以他好处的都是柏喻,但在知晓上次去他透露出的地址的人是江瑜的后妈和父亲时,他就大概知道了陆曼这个人了,同时对陆曼和柏喻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张伟咬咬牙干脆沉默了,反正这工作估计是保不住了,他也不想最后两边都落不着好。
    “不说话?你倒是想得挺美,还想去那边卖个好不成?”江瑜挑挑眉,颇有些嘲讽意味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莫不是你以为对方会领你的情再给你一笔钱?看在共事了这么久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看看奇味居的孙经理吧,那可不是你的前车之鉴?”
    看到张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江瑜心情愉悦的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开口道:“你信不信,只要我拿着你的事儿去找陆曼兴师问罪,你马上就会被那女人跑回掉。所以……”
    江瑜抬手拍了拍张伟的脸蛋:“我劝你趁早放弃最后发一笔的梦想,老实交代吧。”
    这个颇带侮辱性意味的动作让张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然而气势还没有汹汹一分钟,他的肩膀便跨了下来,用双手捂住脸,哽咽道:“我说……”
    张伟原本是真心很喜欢江瑜这个大方的老板,奈何爱贪小便宜的性子使然,最终没有逃过金钱的诱惑而选择了违背自己的职业操守。对方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并没有一开始就提出让他如何对江瑜不利,而是先让他干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待张伟觉得不会造成什么恶果的同时还有甜头尝后,便逐渐的鲸吞蚕食。
    交代完了对方让自己干的那些个肮脏勾当后,张伟抹了抹眼泪,道:“江哥,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觉得你那后妈和柏喻有些那方面的……不清不楚。”
    江瑜并没有生气,反而神色复杂的看着张伟。虽然心中厌恶张伟的背叛,但此时张伟其实完全可以不告诉他这一点,说了反而还面临着他自己并不领情的危险,可他还是说了。就冲这一句话,江瑜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心再报复张伟些什么。
    江瑜觉得自己一定是跟阿婠呆久了才变成了现在这幅软心肠,他叹了口气:“算了,我会跟公司申请换一个助理,理由便是你的家庭因素吧。”
    且不论张伟究竟如何反应,江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纠结死了。
    不管江瑾和他的关系如何,终究是他老爸,现在他的后妈和别的男人关系不清不楚,江瑾的心中简直是五味陈杂。再加上心中总是觉得陆曼针对阿婠另有所图,可就是跟隔了一层窗户纸似的,就差一点就能摸到真相的感觉太难受了。
    所以在手头的活动忙完后,江瑜立马就跑回了j市准备跟阿婠说说。
    阿婠看江瑜馋猫的样子,并没有做蛋烘糕,而是选择了再做一些梅花糕让他尝尝鲜。
    梅花糕形如其名,外皮白嫩,红豆做成的芯红润诱人,可不正像雪地中绽放得一抹红梅吗。同一般的糕点不一样,梅花糕的形状并不是扁平的,而是类似一朵修长的百合花,下方可以被人握在手中,像拿着蛋筒一样细细品尝。香甜的红豆被调制得软糯如沙,混合着其他配料被灌入外皮中,配合着外皮极具韧性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梅花糕不仅味道好,做起来也是相当迅速,是以在许多中小学的校门口,都能发现它的踪影。
    阿婠将热腾腾的梅花糕递给江瑜,江瑜心不在焉的接了过来就是一大口,然后就被烫到了——“水!”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江瑜终于可以进食了。
    看江瑜一边吃一遍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吃东西的江瑜明显是处于智商下线的状态,他心不在焉的答道:“江瑾好像被人送了一顶lv的帽子。”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咋地,这个新奇的形容阿婠居然瞠目结舌的秒懂了,好在江瑜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咳了一声后便缓缓的将事情的原委和她说了一番。
    在听到陆曼最近的举动似乎都变成了针对自己,阿婠的脸色有些变了,她心中有个不妙的猜测,但却有些不敢和江瑜言明——不管陆曼究竟如何,毕竟是江瑜的后妈,他们是法律上的一家人,若是这个猜测是真的,江瑜该如何自处?况且当年的事情处理得这么干净,江瑾在背后会不会也有所作为?
    陆曼也便罢了,若是江瑾也参与了进去,江瑜会如何……阿婠简直不敢去想。
    阿婠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支支吾吾的表情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两人的默契已经不必言说,江瑜一下就察觉到不对味起来。
    罕见的,江瑜正经的伸出手,扶正了阿婠的脑袋,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说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阿婠伸出手握住了江瑜在自己脸上徐徐抚摸的大手,抬头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人命关天呢?”
    江瑜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心中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所有的疑惑和线索都连成了一条线。
    似乎,他法律上的亲人,伤害了他心中真正认可的亲人。
    ☆、第82章 口味蛇
    看出了江瑜有些惶恐,阿婠轻轻拉住了他的双手,柔声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一个猜测罢了,不如你陪我去市立一小走一趟?”
    江瑜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阿婠微微笑了一下:“江瑜,你不觉得当年的事颇为蹊跷吗?为何那对夫妻一开口就能咬死在我们赔偿的底线上?说实话,若是他们多要一分钱,我们可能也不会选择息事宁人了。旁的我不是很明白,但现在想来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在招标时泄了底一样。”
    看到江瑜有些躲闪的目光,阿婠用双手固定住了他的面颊,一字一顿道:“恐怕他们知道我们手上到底有多少钱。而当时你父亲给你的那笔钱究竟有多少,除了你我知道,怕是就只有他身边的人了吧。当年的我们究竟是历事太少,有许多不妥竟是没有察觉出来。现在我只是有这样的猜测,陪我走一趟吧,这样我们就能知道当年遭遇的讹诈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阿婠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咬咬唇补充道:“我妈妈醒来后,对那辆肇事的红色小车印象尤其深刻,我记得以前曾经听张伟和你八卦过,柏喻的金主尤喜欢红色跑车,你刚刚说柏喻和陆曼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再加上我与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为何要无缘无故针对我?除了与当年的那件事有关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但愿是我想错了罢。”
    江瑜张张嘴:“或许……她只是想通过你来对付我?”
    “你刚才也说了,自从她听说你回j市后的举动才开始变得有些急躁,”阿婠笑笑:“这是为什么呢?你是因为我妈妈醒了才回来的啊……你说的这个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阿婠用手指轻轻得描了描江瑜得眉眼,温声道:“不要自欺欺人了,江瑜。”
    阿婠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内心,即使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她还是有了当初目睹那狗官戕害养母时类似的心情。她从不是伶牙俐齿之人,她不会用言语去辱骂这些人,可一旦真超出了她的底线,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恐怕自己也不知道。
    阿婠内心自嘲了一番,自己怕是真应了那句俗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江瑜看着阿婠平静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和可怕,现在他面前这个沉静的女人,似乎已经不需要他再继续为她遮风挡雨了。他强撑着笑容问道:“市立一小?”
    “对,”阿婠点点头:“还记得当年那对夫妇吗?他们的孩子现在就在市立一小上学。”
    阿婠和江瑜坐在车里,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秦汉芳。即使接孩子放学的人头攒动,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女人。
    秦汉芳欢欢喜喜的接过秦壮的书包,连声问他今天在学校课业如何,有没有跟同学好好相处之类的,秦壮不耐烦的听着母亲的碎碎念,自己吱溜一下就跑远了,秦汉芳赶紧追了上去,丝毫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见到母子两人进了单元门后,阿婠对开车的纪尧说道:“麻烦你跟上去看看吧。”
    不一会儿,纪尧便下楼来说道:“701室,老板,现在上去吗?”
    阿婠笑笑:“不急,天黑了再说。”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这段时间,无论是江瑜还是阿婠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厢里一片沉闷的死寂。
    大约晚上8点左右,阿婠看到骑着电瓶车回到家里的秦林,抬手看了看表,说道:“走吧。”
    正在洗碗的秦汉芳在这个点听到敲门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奇了,不会又是哪个乡下来的穷亲戚想来打秋风吧。秦汉芳撇撇嘴,自从她家许多年前从村里搬到城里后,这些人也真够烦的,总是穿得一身土气来自家蹭吃蹭喝,虽然说每次都带了土特产来,但那时哪个稀罕这些破玩意啊,谁不是喜欢城里的精细货,收下她还嫌占地方呢。
    自从搬了家后,他们夫妻两也没通知那些个穷亲戚,果然清净了不少。可谁知道,这两年这些乡村土特产反而精贵起来了,人家就是喜欢那个自然纯净的味道。但是他们夫妇自诩城里人,也没那个脸再去主动联系农村里的亲戚。
    秦汉芳这两天还可惜着呢,许多年前村里的大姨送来的那匹自己手工织染的红绿东北大花布,当年她嫌土,随手就低价卖给了一个老太太。可谁知道前些日子一个女明星居然裹着一摸一样的的东北大花布跑到国外电影节去走红毯了!
    喝,这可真了不得。当时秦汉芳可是咂舌不已——果然自己从来不懂时尚啊。
    是以再次听到敲门声时,秦汉芳还是有些窃喜的,如果那群亲戚来了也好啊!匆忙擦擦手就直接去开门了。她倒是没担心是坏人啥的,反正这片小区治安一向挺好,更何况她男人还在家呢。
    然而门外却站着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得不说阿婠和当年简直判若两人,即使五官并未有太多的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了,若是让她当年的初中同学们见到,怕是也难以想象这是当年那个畏缩怯懦的姑娘。而江瑜这个公众人物更是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能从高大的身材才能判断出这是个男人。
    秦汉芳第一眼还没认出来,但是接触到这姑娘看她的眼神后立马就认出来了——就是这种眼神,说起来也丢人,当年在医院第一次起争执时,他们夫妻俩居然被当初一个年幼胆小的小姑娘用一个眼神给吓噤声了。虽然最后成功的讹到了钱,但那个眼神这么些年来总是在她脑子挥之不去。
    “你,你们想干什么!”秦汉芳有些惊慌的说道,准备反手把门关上。江瑜却一个箭步上前来抵住了门,秦汉芳使劲推了推,门依然纹丝不动。她只好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们想干嘛?强闯民宅吗?”
    阿婠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会呢,秦夫人,我们只是有些事想请教你罢了。”
    说话间,阿婠和江瑜进入了秦家,并反手把门关上,所有的嘈杂都被隔绝在了室内。而这时候听见动静的秦林也大步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边跑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问话同样在看到阿婠和江瑜时戛然而止。
    秦汉芳赶紧跑到了自己老公身边,然后就仿佛有人撑腰了一般挺直了腰板,硬气的说道:“请教啥?我们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的硬气很快就被自己的儿子打断了,秦壮颇为不耐烦的打开自己的房门朝外吼了一声:“妈!就算来客人了你们也小点声行吗?还让不让人做作业了。”
    秦汉芳的眼里,儿子的作业一向是最重要的,立马应和到:“好好,对不起,壮壮你继续写,妈妈小点声。”然后换来了秦壮响亮的“啪”的摔门声。秦林倒是毫不客气的吼了一嗓子:“你自己把耳塞带上!再找借口不好好写作业三心二意仔细着你的皮!”
    阿婠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心中摇了摇头:这秦汉芳对自己的孩子倒是真疼爱,只可惜却不知世间有溺杀一词。
    “好了秦夫人,不管今天你想不想和我们说,咱们这谈话也是势在必行的。”阿婠理了理自己的发鬓:“不请我们过去坐下吗?哦对了,劝你们最好不要动什么报警的念头,我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想让你们在j市无法立足还是做的到的,只不过……”我不想变成你们这样的人罢了。
    而秦家夫妇却把阿婠的未尽之语理解成了威胁,他们有些惧怕的相视一眼,不情不愿的让对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阿婠两手空空的坐在沙发上,自然不指望秦家夫妇能懂得待客之道——他们巴不得这两个灾星早点走,阿婠也没有跟他们闲聊的心思,当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当年的那笔钱既然给了,我也没指望要回来。”这话一出,秦家夫妇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
    “但是你们需要老实回答我,”阿婠在心中轻哧一声,直视着秦汉芳的眼睛:“当年的事情,究竟完全是你们自己的主意,还是背后有人捣鬼。”
    夫妻两相视一眼,秦汉芳有些尖厉的开口说道:“你什么意思?怎么,这钱给得不甘不愿是吧?这钱就是给我们的,哪里还有什么别人!”
    阿婠横了她一眼:“是吗?那我就想问问你,你开口索要的这个数目在当年怎么着都算不上是一笔正常的骨折赔偿款,这个数目还恰好卡在了我的死线上,世界上的事儿可真巧啊。”
    “这,这本来就是巧合,我们夫妻两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秦汉芳的目光开始有些躲闪了。像他们这样的人,骨子里其实都是欺软怕硬的,如果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来问他们这话,秦汉芳必然是会满嘴讥讽的喷回去,可现在她只要想到自己对面这个看似朴素的女人其实是j市餐饮行业的翘楚,便有些不敢放肆。
    “撒谎!”阿婠怎么会看不出她目光中的躲闪,低喝一声:“秦夫人我奉劝你,有些人与你非亲非故,当真是不需要维护的。再说了,那个女人这些年有来找过你吗?与其考虑着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想想如何才能令我满意吧。”
    这句话无疑又戳中了秦汉芳的痛处——是啊,若是泄露消息,她怕当年的那个女人报复;可若是什么都不说,惹怒了眼前的这位老板会放过他们家?秦汉芳在脑袋里脑补了一系列画面,当下打了个激灵,远水救不了近火,她还是应该先担心下眼前才对。
    既然这姓胡的小姑娘此刻找到了这里,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有所了解了呢,说不定那个女人现在正焦头烂额、自身难保呢。秦汉芳这么安慰着自己,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阿婠瞧见了她的动摇,干脆再添了一把火:“虽然不愿意这么说,但秦夫人你知道我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吗?您的儿子秦壮,似乎在市立一小就读呢。您说,我见到这个当年被我妈救了却被你们教着反咬一口的小孩,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你们怎样我们夫妻可以!不许动壮壮!”秦汉芳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秦林也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似乎接下来一言不合就要上去揍人了。
    江瑜见到对方的情绪有些失控,连忙死死的盯着秦林对阿婠做了保护性的动作,却被阿婠轻轻的推开了。她摇摇头,语调平静的说:“如果二位配合,自然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这种毫无波动的语调反而让秦家夫妇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秦汉芳将脸埋入手中:“我说,我说……当年确实有一个女人来找过我们……”
    阿婠在听完秦汉芳的叙述后皱了皱眉,道:“你们没看见她的长相?”
    “没有,”秦汉芳摇摇头:“她只是要我们拖住胡小姐您的精力,让您无暇他顾罢了。”
    正在阿婠有些失望时,话一直不多的秦林却突然插了句嘴:“我知道,前不久那个女人还上了新闻。”
    见诸人都有些吃惊的望向他,秦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支支吾吾道:“我……那女人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多看了她几眼,她的嘴唇长得是真漂亮,唇形水润丰满得跟蜜桃似的,所以那天在新闻上我一看就认出来了,好像是叫什么?那个特别有名的地产公司……啊!对,万江!新闻说那女人是万江的老板娘!”
    秦汉芳一听自家老公这话就品出不对味了,当下柳眉倒竖,拽起秦林的耳朵就嚷嚷:“搞了半天你当年答应得这么痛快是看美女迷昏了头!好啊秦林,你可真是有本事!还水蜜桃似的,你是不是还想扑上去啃一口啊?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像你这样的,就是去给人当小白脸人家阔太太也不稀得包养你!”
    秦林一边试图拯救自己得耳朵,一边心虚得说道:“小声点,儿子在做作业呢!让他听到了多不好。”
    “我呸……”
    夫妻两之间的吵嘴阿婠是没兴趣看下去了,只不过因为男人好色这种无厘头的原因而认出了陆曼也确实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她拉了拉明显在听到秦林的话后就有些呆滞的江瑜,低声说道:“走了。”
    阿婠一上车就独自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起来——今晚废了这么多唇舌和脑子,简直让平时不爱说话的她有些不堪负重,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江瑜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就跟着阿婠上了车,直到车子发动他才回过神来。
    江瑜觉得今天的阿婠真的让他觉得很陌生,他早就知道阿婠早已不复当年的软弱,但这样犀利到可怕的一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江瑜有些小心翼翼的牵起阿婠搁在腹部的手,小声问道:“阿婠,你……如果秦家夫妻仍然不松口,你真的会对他们的儿子下手吗?”
    阿婠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看了江瑜一眼:“怎么可能。”不过会对曾经伤害过她母亲的秦氏夫妇做些什么就不知道了,就像她当年在养母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借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设想自己有一天居然能杀掉一方的父母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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