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要他们投降,为他所用。
    叛军们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和恐惧,生怕这支杀人如麻的军团猝不及防给予致命一击,风蝶内部却很轻松,首领的alpha彻底掉马,士兵们一边震惊于江行的身份,一边又觉得理所当然。
    在他们心里,首领值得任何人追随,无论是位高权重的皇帝还是一无所有的贫民,都该为首领俯首。
    使命完成,江行返回,战舰缓缓停在风蝶机甲旁边。
    风蝶机甲的防御性、机动性、还有火力配备都远胜制式战斗机甲,公主殿下更喜欢待在风蝶里,这在战斗里其实很危险,除了江行,也没有谁能拦得住他。
    战舰伸出铁爪,小心翼翼把机甲捕捞进自己的机甲舱里,江行走过去,风蝶自动开启了舱门。
    好久不见。风蝶的声音还是和缓又机械。
    好久不见。江行礼貌地和它打了个招呼,走到公主殿下面前,殿下,我回来了。
    怀雾转过椅子,看了他一会,然后展开手臂,懒洋洋说:抱。
    江行抱起他:饿了吗?
    有一点,说到饮食这件事,公主殿下的委屈刹不住了,我已经吃了很多种营养剂了,都怪你。
    营养剂口味很多,质地像幼儿吃的米糊,非常没有口感,但即使如此,公主殿下也是不会用更方便且效果时间长的营养针的,娇气的殿下对针过敏。
    江行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殿下想要什么补偿?
    你自己想。怀雾狡黠地翘起唇角,你要是连怎么补偿我都不知道,我就把你丢出去。
    江行:可以,没问题。
    风蝶里没有食材,江行再度回到战舰里,挑出了一堆蔬菜和海鲜,给怀雾做他最喜欢的海鲜盛宴。
    热气和香气袅袅从锅里升腾而出,这是江行自己琢磨出来的,别人都复制不了,江行躺了多久,怀雾就多久没吃过了,现在再闻到熟悉的香气,公主殿下像觅食的猫,格外专注地盯着锅边沸腾的汤汁。
    稠厚的海鲜汤翻滚出一个个泡泡,飞快炸裂又重组。
    江行盯着他,幽幽地说:我醒的时候你都没有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不可能,我不是这种人。公主殿下义正辞严反驳,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刚醒的时候眼神不好。
    我眼神再差也能认出你,你就是没有。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公主殿下泫然欲泣,呜呜,你怎么这么不讲理,谁会在接吻的时候睁开眼睛?
    江行面不改色:我会。
    你对着这么漂亮的我,当然要睁开眼。公主殿下笑眯眯问,接吻时的我看起来好看吗?
    江行碰了碰他的额头:美不胜收。
    对公主殿下来说,海鲜有很多麻烦,需要剥壳拆骨,不过江行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的海鲜壳奔着龟壳的硬度长,吃海鲜需要专门的工具,江行把公主殿下请到桌边,拿出一套专业的工具,矜矜业业伺候小公主吃饭。
    公主殿下指哪个,他就拆哪个,处理好,然后把雪白的肉推到怀雾面前。
    怀雾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我要被你养成只会吃的笨蛋了。
    ?对于他的奇思,江行已经很能接受了,他用细长的小刀敲了敲坚硬的蟹壳,体贴地回,不然你来拆?
    怀雾果断摇头:不要,我情愿当笨蛋。
    江行:。
    就知道。
    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风蝶没有停止对叛军的精神打压,直到对方彻底崩溃投降,怀雾才带着人返程。
    亚特兰打内战打了近一年,乌赫和尤因也打到了最后关头。
    这两座帝国打疯了,一年里炸毁的居住星球和短途跃迁点不计其数,乌赫胜面更大,但怀雾不会他们俩随便谁统一两帝国坐视不理。
    从他决定前往亚特兰就留守在第四星系候命的军队现在有了作用。
    以乌赫为目标,这支军队正式进场。
    亚特兰复合在即,公主殿下剩下来的只需要等了。
    他一点都不急。
    江行将公主殿下大一统之后的登位仪式所需要的王冠、权杖、和礼服提上日程,寻找适合制作王冠的宝石,以及设计王冠的式样。
    在皇宫里浮沉多年,江行很清楚什么样的王冠最适合公主殿下,不过,出于一点私心,他还是设计了一款神似兔子耳朵的宝石皇冠。
    这只兔子是不是我送给你的草戒指。公主殿下无所事事地靠在江行的背上,手指点了点光屏里将要搭建成型的王冠。
    是的,江行有些意外,你还记得?
    对于公主殿下当年为了钓他上钩而送给他的礼物,江行其实没想过他还会记得,和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比起来,那一只草戒指实在太轻微了,轻得像一颗沙砾、一阵微风,只是在江行心里掀起了蝴蝶风暴,但蝴蝶本身怎么会知道自己随意一振翅就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坏脾气的公主殿下不记得也很理所当然。
    我送出去的东西,当然记得。公主殿下对他的语气很不满意,捏了捏他的脸,你什么意思,好歹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为什么以为我会忘掉。
    江行语气委婉,意图不委婉:你也就送给我这一个礼物。
    还是随手从草丛里摘下来的狗尾巴草编织的,不仔细保存就会坏掉。
    好啦好啦,怀雾及时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的怨夫发言,你都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殿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江行笑了:没有。
    不过,就算是送给他狗尾巴草也可以,江行最想要的礼物已经有了。
    omega和alpha通过腺体标记之后,omega的易感期会变成为发情期。
    公主殿下的发情期又到了。
    江行关掉了自己和公主殿下的通讯器,这几天里,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
    alpha和omega互相标记之后,omega会产生发情期,允许alpha留下印记。
    像不像是对alpha的恩典。
    江行声音很低,像是在念虔诚的赞美词,冷漠暴戾的alpha在他的神明面前卸下所有武装,他可以掠夺来宇宙最珍贵的权柄,也可以用这一具赤诚的血肉之躯,在山间、在水间,在千千万万个蝴蝶振翅的瞬间,祈祷神明的垂怜。
    怀雾睁开密密的眼睫毛:江行。
    殿下。
    江行亲吻他。
    小狗捕捉住了蝴蝶,将娇气金贵的蝴蝶拢在爪心,小心翼翼地用脑袋去触碰蝴蝶纤薄的羽翼。
    怀雾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说,你不要太过分。
    亲吻你是一件过分的事吗?江行声音不怎么清晰,那就过分吧。
    第80章 你认错人了
    从星图上看, 分裂的银河系犹如一块四分五裂的绸缎,被一双看不见的手重新修补到一起。
    分裂的区域越来越小,所有居住在第一星系的人们都相信, 银河系合二为一这一天指日可待。
    叛臣党羽要么被击溃、要么被收拢,还有一部分主动弃暗投明,当初闹着杀皇帝只为赶上这场盛宴的叛臣们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被风蝶军团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
    叛臣们越来越受不了了,内部也开始分裂。
    一部分想要投降, 一部分摇摆不定,还有一部分想要死战到底。
    一旦我们投降,就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那群刽子手手里, 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活下来吗?坚持死战的军部大臣怒道,不会!
    和他们死战,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没有到绝路,我们还可以和别人联手。
    中立党犹豫地问:我们能和谁联手?
    和尤因, 和乌赫,跟谁不能联手?军部大臣语气越来越阴鸷,再不济, 我们还能利用潘多拉。
    中立党们心头一跳:可是
    想要投降的一部分大臣也跳了起来:你们疯了?和我们敌对的人曾经也是我们的同胞!你们居然想用毒。品去残害他们?!
    军部大臣阴森森扫了他们一眼, 平静回道:也只是曾经罢了, 现在的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不同意,本就打算投降的一部分人起身就走, 你们继续做你们统一宇宙的美梦吧。
    投降党们脚步匆匆,恨不得立刻和这群疯子划分距离,就在他们快要走到会议厅大门的时候,军部大臣慢悠悠开口了:谁允许你们出去了?
    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们?几位准备投降的大臣愤愤不平地推开门,然而一看到门外站立着的士兵, 他们还准备说的话全都消失在了喉咙里。
    门外站着的都是军部大臣的人。
    这怎么可能?他们的士兵呢?!
    他们没能想出来答案,士兵们接收到了军部大臣的命令,二话不说举起手。枪,把他们射成了筛子。
    叛臣们这个会议惊心动魄又无声无息,士兵们杀完人,清理了会场,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迹,没有谁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但在死亡之前,这群幡然醒悟的投降党们还是给怀雾发了加密的消息。
    怀雾并不意外,主导反叛的军部大臣能杀皇帝,自然也能杀臣子。
    能让他有点意外的,也只有潘多拉的消息了。
    尤因帝国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导研究潘多拉的?
    很久之前。江行眼角弯了一下,尤因帝国在第二的位置待久了,亚特兰老皇帝又昏庸无能自寻死路,尤因难免会动心思,想取而代之。
    在他们还在帝国学院上学的时代,新闻里播放的关于亚特兰的种种负面新闻都是尤因帝国故意指使的,存了心想气老皇帝。
    帝国是绝对强权制度,容不下一切可能危害到自己的存在,九大星系里所有形成规模的各种暴。乱组织、邪。教、黑。道,都是帝国们饲养出来的狗,为自己做一些光辉伟岸的帝国不能做的事。
    库伦金和贝尔曼勾结,拿破仑和尤因暗通。
    这是江行在很多年前让人开了拿破仑的颅发现的,他对潘多拉并不关心,只是它既然让公主殿下受苦,他就有理由追踪。
    江行在位时一直没有放弃对潘多拉的追查,只是它在暗处,又极其隐蔽,除非宇宙大战,其他星系不可能会放任亚特兰肆无忌惮搜查捣毁潘多拉研究点,所以也没能清理干净,潘多拉最终还是出现在世人眼前。
    现在倒是有机会。
    怀雾手抵着下巴,眨了眨眼,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不谙世事的幼稚和无辜:我讨厌潘多拉。
    江行笑着点头:嗯。
    我不能容忍别人意图将胜利建立在omega的尸骸上。公主殿下笑盈盈理了理长发,我和那些被目中无人的alpha随意践踏的人是同类。
    坚持要死战的军部大臣秘密接见了来自尤因帝国的使者,但他不会想到,他迎来的客人不止一位。
    尤因使者还没有坐稳,会议厅门再度被打开,军部大臣不悦地转过头,刚想呵斥下属的冒失,就看到了进门的那个男人正脸。
    这是他死也不会忘的一张脸。
    这张脸活着的时候让他忌惮,死了的时候让他痛快,而现在,则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这是奥斯维德!
    你、你是奥斯维德?!军部大臣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还活着?!
    身形修长挺拔的alpha穿着整齐肃穆的军装,肩膀上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摇晃,他面无表情走进门,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几乎要遮挡住了会议厅的光源。
    单论气场,奥斯维德已经是alpha里鲜少能有人和他相提并论的强者,更不要说他身为皇帝时培养出来的说一不二和杀伐果断,他还在帝位的时候,亚特兰皇宫里就没有谁敢违逆他的命令,这是和老皇帝的残暴无度截然相反的、因他本人而展现出的威慑。
    更不要提现在,他表现出的压迫感简直铺天盖地,哪怕叛臣不再是他的臣子了,依然会感到恐惧。
    江行墨绿的眼睛转了一下,却是笑了:你认错人了。
    来人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军部大臣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顾不上任何形象地高声叫嚷,快点来人!
    你想让谁来帮你?我可以吗?
    一道军部大臣似曾相识的声音响了起来,温和柔软,还有一点苦恼,似乎是真的在和他商量,然而,就是这样无害的声音,反而让军部大臣更恐惧了。
    他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这是把他们杀得像狗一样狼狈逃窜的那个风蝶军团首领!是奥斯维德的皇后!
    嗳,我好心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真没礼貌。
    公主殿下真情实感叹了声气,不疾不徐地走进会议厅。
    他走路无声无息,但军部大臣却感觉自己听到了鞋底踩过地面的声音,他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踩踏他的脊梁骨,气质优雅又居高临下,随意瞥过来的一眼也透露出深刻的倨傲,军部大臣冷汗滚了下来,发现自己比起奥斯维德,居然更害怕这位风蝶首领。
    奥斯维德的压迫有迹可循,他没有,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压迫感,甚至还有点和沉凝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娇气,可是没有谁会因此放松警惕,越平静的海洋越可能在酝酿恐怖的风暴,通过他那双幽黑的眼,军部大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宿命。
    死!
    江行抬起手,仿佛在邀请他共舞,公主殿下愉快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会议厅最高的位置,缓缓坐了下来,而后看也不看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军部大臣,像是在自己的领地似的,微垂着眼睫,看向尤因使者:你叫什么名字?
    尤因使者如果库伦金还活着,他或许能够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曾经给他泡过大红袍的茶艺师,她也曾在厄尔索尼娅以大臣夫人的身份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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