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江何沈三家的女眷是一道去的。三家的女眷们的诰命品阶不高,虽有幸赴宫宴也是排在偏殿的偏殿了。给太皇太后拜过寿后,宫宴刚刚开始,何子衿夹了一筷子鲜蘑,就见外面疾步跑来一队黑甲侍卫,何子衿当时心下一惊,这并不是大内侍卫。那队黑甲卫如铁塔一般,驻守门外,一动不动,但行止间的种种肃杀,已是令人心悸。

    许多诰命脸色皆是泛白,何子衿手一哆嗦,筷子里夹的鲜蘑就掉到了案间。她放下筷子,先拍拍沈老太太的手轻声安慰几句,再看向何老娘、沈氏,给二人一个安抚的眼神,何子衿一双眼睛紧盯着门口,一时,有一个着黑甲将领服的男子过来点了几个人名,皆是姓曹的,虽未叫到自家人的名儿,何子衿也是一颗心恨不能提到嗓子眼儿,因为,点完名后,跟着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将那几位曹氏诰命堵嘴拉拽了出去。整个过程,曹氏诰命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声响,便被不知拖到了哪里去。

    如果亲自细历这种环境,就会明白,倘真是剧中那等鬼哭狼嚎的桥段,其实并不吓人。最令人恐怕就是这种无声的处置,何子衿不知为什么,她直觉就知道,那几个被拖走的诰命,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诰命们哪里经过这个,尤其许多上年纪的,都吓得不轻。

    何子衿自己也吓到不行,再看沈老太太,都哆嗦了,何老娘俩眼就知道看自家丫头,江氏沈氏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拿何子衿当个主心骨儿。而其他诰命,都一样,强不到哪儿去,已是有胆小的嘤嘤哭泣起来。何子衿主要是怕俩老太太吓出毛病来,她起身道,“大家不要担心,今天是太皇太后的千秋寿宴。那几位诰命,我细想了想,大家肯定也注意到了,刚刚点的名儿,都是曹家的诰命。或者是前头出了什么事,可咱们各家,只要与罪臣无干,只管放下心来,更不必担心各自的家人,大家想一想,自来夫妻同体,咱们做女眷的都没事儿,男人们更不会有事。”

    多数人其实是一时吓懵了,何子衿姿态镇定,一说话一提醒,诸多吓懵的脑子重新运转起来,许多人面色稍稍好转。便是何老娘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腰板儿重新挺直了:她家非但与曹家没关连,还被曹家害的不轻。便是何老娘不大懂朝廷的事,这会儿听自家丫头一说,也知道自家是平安了。

    许多诰命窃窃私语,何子衿坐下来,安慰了沈老太太几句,沈老太太还悄声问,“你舅不会有事吧?”江氏也看向何子衿。何子衿轻声道,“舅舅今年官员考评,皆因曹家作梗,得了中评。外祖母放心,咱们几家都是与曹家不对付的,舅舅绝不会有事。”

    自家儿子平安,沈老太太也便放心了。眼下谁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沈老太太双手合什,开始念经,何老娘见沈亲家念起经来,她也有样学样,嘴里絮絮有词。

    及至下晌,诸诰命方得了吩咐,可以回家了。

    一家人出宫之后方晓得,就在当天,曹太后欲毒杀太皇太后,曹氏夷三族。

    第514章 帝都风云之六六

    今夜,帝都城无眠。

    何子衿一家子都没睡觉的心了,阿念晚饭都没吃,倒不是惦记着曹太后,曹太后干出毒杀太皇太后的事,是生是死阿念并不关心,阿念关心的是,陛下现在如何了?

    亲娘做出这样的事,陛下当真一无所知么?

    阿念想出去打听吧,全城戒严。何子衿劝他,“不急在这一时一刻,你先坐下来。眼下还只是皇家自己的事,再怎么说,能把陛下怎么着啊。”眼下太平年景,再怎么也不可能把皇帝杀了。

    阿念在屋里转圈儿就转半宿了,阿晔过去把他爹按到椅子里坐下,何子衿端盏蜜水给阿念喝,道,“补充糖分,脑子转得快。”

    阿念叹道,“我只怕有负先帝所托。”

    阿晔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何子衿朝他使了个眼色,想着阿念真是心神大乱,不然,也不能不留心的说出这件事来。

    阿晔闭紧嘴巴只当没听到,想着这时候问他爹还不如事后问他娘呢。

    何子衿道,“你真是关心则乱,你想想,要是此事与陛下相干,该早有风声传出来了。再者,陛下虽偏颇母族,到底还是姓穆的。还有,当初你当朝抽了曹斌大耳光,陛下再偏着外祖父,也不过是将你罢官。陛下不是那等狠心之人,曹太后做得出这样的事,陛下断做不出的。”

    阿念叹道,“我就盼着陛下一路软弱到底才好。”要是陛下真有参与此事,那就完了。太皇太后纵是个活菩萨,也不可能容下一位想毒杀自己的帝王。

    夜渐深,何子衿让阿晔回自己院里歇了。阿晔提着灯笼回房,苏冰早命丫环备下热水,服侍着他洗漱过,待二人上床歇下,屋里阿平也早睡熟了,苏冰方问,“如何了?”

    阿晔道,“只知道曹太后毒杀太皇太后,再多的就不晓得了,外头都戒严了,曹家算是完了。”

    苏冰纵是已听闻曹太后毒杀太皇太后之事,此时再听丈夫说起,仍是不寒而栗,低声道,“你说,这姓曹的是不是疯了!”

    “不疯也干不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啊。”阿晔感慨,“真真个丧心病狂。”与妻子道,“明儿看看还戒不戒严,倘不戒严了,你回去问问,看祖母怎么说?太皇太后可还平安。”

    苏冰应了,双后合什,“只盼太皇太后没被那毒妇所害才好。”

    接下来的事,对于江家并不是秘密,因为,第二天就有内侍过来,第一道口谕是给江翰林官复原职,第二道口谕便是让江翰林进宫议事。

    阿念立刻换衣裳,阿晔道,“我送爹过去吧。”

    何子衿点头,“也好。”对阿晔道,“你也去换身衣裳。”打发阿晔去了,何子衿去屋里开了箱子,打箱子底儿拿出个红漆匣子,打开匣子外头的小铜锁,取出那封先帝托给阿念的信,交给阿念,叮嘱他道,“你要觉着是时候,就把这信给太皇太后,也不枉先帝托咱们一回。”

    阿念神色有些暗淡,“也好。”

    阿念阿晔父子去后,何子衿往朝云师傅那里走了一趟,生怕朝云师傅记挂着太皇太后,何子衿同朝云师傅道,“阿念官复原职了,可知太皇太后并无大碍。”

    朝云师傅面色倒还好,问何子衿,“昨天你也去赴宫宴了,到底怎么个情况,与我说一说。”

    罗大儒在一畔旁听。

    何子衿照实说了,何子衿道,“当时在宫里的,不是大内侍卫。那些人,穿黑甲,一看便知训练有素,绝不是那种摆摆样子的兵士,当时就把曹家的好几个诰命逮了出去。”

    朝云师傅喟叹一声,没说什么。

    何子衿道,“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无事就好。”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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