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就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但,谁知道今上会怎么想呢?

    太皇太后道,“年轻时,我尚天真,一向认为,善因必然得善果,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皇家的事,你们又知道多少呢?”太皇太后叹道,“昭明七年,曹氏与戚氏一同入侍,服侍先帝。当年秋,她二人先后有孕。我与仁宗皇帝十分欢喜,就想着,先帝大婚后无子,如今两位侧室有孕,也是先帝的喜事。当时,我问过太医院窦院使,窦院使说她二人的产期约摸在五月的样子。后来,曹氏四月中产下长子,便是今上。戚氏在端午产下次子,就是如今的二殿下。”说着看向苏太后,“太后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苏太后道,“儿媳记得,儿媳当时听到宫人回禀,说曹氏发动了,儿媳不放心,特意守在曹氏的宫室,待她生产后方到凤仪宫,亲自向母亲报喜。母亲还问儿媳,本是五月的日子,曹氏如何提前生了。儿媳想着,曹氏当年柔弱,提前生产,或者与其身子有关。”

    “不,那是因为,当时曹氏服用的催生的药物。”太皇太后此话一出,便是赵王都露出震惊之色,更遑论他人。太皇太后道,“民间都说五月是恶月,生出的孩子于父母不利。再者,曹氏与戚氏同时有孕,谁先生产,谁就有可能生出先帝的长子。当时我看她生子艰难,仁宗皇帝与先帝又因这个孩子欢喜非常,故而,当时我虽对她早产这事有所怀疑,并未多言。后来,此事虽查了出来,可那时,今上洗三礼已过,将要准备满月礼了,我犹豫良久,不忍这孩子刚下生就有不名誉的母亲,最终还是瞒了下去。现下看来,就因我当年一念之仁,便有今日毒杀之报啊。”说着,命人取出当年太医院院使专用的秘档,传阅诸人看,传到阿念这里时,阿念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他的眼睛落在那秘档之内,有太医院院使的签名与印签,还有就是加印的凤玺,证明此事是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皇太后知道的。

    太皇太后把这等旧账都翻了出来,曹氏是绝对活不成了的。

    此时,已无人再为曹氏求情。

    曹氏一死,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陛下的事,陛下于曹氏之事到底知不知情?

    太皇太后道,“陛下身体不大好,此事,还是待诸藩王来朝,容后再议吧。”便起身离去。赵王连忙跟了上去,扶着太皇太后,一路随太皇太后而去。

    阿念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先帝的信交给太皇太后,此时见着赵王如此殷勤,阿念顿时明悟,此时此刻,陛下顾不顾不得,非能由他做主。但,先帝可不只陛下一个儿子啊!阿念当即立断,抄起今日记录就追了上去,急呼道,“娘娘,今日所录,臣已是写好了,请娘娘阅览。”

    太皇太后驻足,却是未曾回头,叹道,“不必了,我信得过江翰林。”

    阿念道,“娘娘,臣有事,想单独回禀!”

    太皇太后此方道,“五郎先去吧,明日再进宫陪我说说话,先帝去的早,也唯有你们是我的主心骨了。”

    赵王自责道,“儿臣远在封地,路远不知帝都事,倘知母后受此怠慢,儿臣与兄长们早来帝都为母后讨要一个说法了。皆是儿臣们疏失,至母后受此苦楚。”

    太皇太后拍拍赵王的手,赵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淡淡的扫了阿念一眼,向太皇太后施一礼,方出宫去了。

    阿念随太皇太后到偏殿说话,阿念心意即定,还是请太皇太后打发了无关宫人,阿念方沉声道,“当年,先帝召臣回帝都,曾吩咐过臣,倘有皇位震荡之事,便让臣将此事交予太皇太后。”

    话毕,阿念上前一步,将这封他珍藏了足有四年的密信双手呈上。

    第515章 帝都风云之六七

    别看阿念保存这封信长达四年的时间,实际上,他对这封信完全没有半分好奇,也从没有过打开来瞧上一眼的冲动与欲望。

    相对的,因此事是先帝叮嘱过,倘帝位震荡方可呈上。阿念一直把此信当做烫手山芋。

    阿念送上信,便欲告退。

    太皇太后却道,“你不同于别人,不必如此避讳。”

    太皇太后身边仅留了一位贴身的女官,那位女官瞧着年纪与太皇太后相仿,想也知必是太皇太后心腹中的心腹。女官验过漆封,方打开信,取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奉予太皇太后。

    信写得不算长,太皇太后看过后却是难俺伤感,这种伤感,比先时处置曹太后与商议今上的时候真诚的多。太皇太后良久方道,“你也看一看吧。”

    女官将信送到阿念面前,阿念此时却真正有些好奇了,他本是外臣,负责保管此信,他先时还犹豫要不要把信交给太皇太后,却未想到,自己竟也能一览此信。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他甚至想像不出,先帝写的是什么样的内容,太皇太后如此不避讳的令他同阅此书。难道先帝信中还提他了?阿念想想就觉着不大可能,他与先帝君臣之义更甚于兄弟之情。

    阿念修过先帝年间的史书,曾有幸看过先帝的一些手书,认得出,这是先帝的字迹。而且,这字迹虽不算清透有力,却也字迹飘逸,可见先帝在书写此信时身体尚可。先帝的信并没有什么客套话,开信便是:儿思量许久,方决定留下此书,以备万一。

    皇后有娠,儿一喜一忧。倘皇后能誔下皇子,则此子为嫡子,纵儿一朝离去,有母后辅佐,皇后贤白,只要此子资质尚可,纵日后守成,儿亦无可忧心之处。倘皇后诞下皇女,则为公主,儿曾笑言,倘有公主,必要与行云姨妈做一回亲家。行云姨妈曾随儿远赴蜀地,对儿悉心辅导,儿以嫡公主相许,料得必是一桩上好姻缘。

    儿今有七子,长子煊年方十一,尚是年少。倘无嫡子,储君之位如何定夺?诸子尚小,资质难辨。皇子尚幼,诸臣必以长幼而论,母后胸襟,亦会倾向立长之说。依儿私心私意,长子煊并无过失,其他诸子亦难辩贤愚,不立长子,日后长子如何自处?倘立长子,煊年幼,其母曹氏却非人妻之人。

    儿欲郊仿父皇当年所为,惜煊与曹氏母子情深,儿若令曹氏随侍儿于九泉之下,煊将来难免受小人挑拨,反误会母后与皇后,旦有此意,必为大祸。倘留曹氏,煊心绵意软,忧之为曹氏所误。

    儿,左右为难。

    儿深思多日,此时儿心中之为难,他人不知,母后必知。

    儿与煊父子之情,血脉之恩,倘煊为后继之君,儿望其英明仁和,做一有为之君。儿时日无多,未料将来。倘其不堪帝位,又当如何?

    万里江山,乃父祖先人血汗所成,儿于帝位十载,战战兢兢。父于帝位十载,倾尽心力。母后辅佐儿与父两代帝王,于江山所用心血,更胜儿百倍。儿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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