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屈辱变得容易忍受。

    我开始去留意故意来找茬的解差,以便减少一些无妄之灾。

    我懂得去安慰被鞭打的二姐,她只不过不愿被人抢走心爱的耳坠。

    我抱着被罚挨饿的妹妹,他们说她哭的声音太响,吵了别人的午睡。我留下自己小口冷饭,偷偷喂给妹妹。

    看到母亲绝望的眼神,我会笑,然后坐在她的身边讲那遥远边疆全家人围坐吃烤羊,用我最浪漫的想象描绘那从未到过的地方,好像不是人人敬畏的苦寒之地,倒象躲避欺凌的世外桃源。常常令周围一直饮泣的声音停下转而聚拢在我的身旁。

    而现在能一起避祸都是奢侈了。

    我甚至不知我的家人能否顺利到达那不可知的远方,只知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尽一切努力保护住我可怜的妹妹。

    当数天后终于因双脚无数脓泡破溃,一路鲜血淋漓,发烧到不支昏倒,鲁大总管再次站到了我的面前。

    “没想到你还能忍这些天。”他在看到我的伤处时语气没有太多变化,但目光中隐约有丝诧异。不过再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帮我处理了伤口给了双鞋。

    我得继续往前走。

    迈着痛如刀割的脚步终于看到了京城门,我不禁感谢上苍,能活着走到现在。

    3.

    我清楚的记的回京的当天夜晚,鲁大管家把我一个人留下,然后脸上露出的那种表情,我只能尽量掩饰我的惊恐才能听清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的头就在我的正上方,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我,好像要看进我的心。

    “知道我们将军为什么要让你还活着吗?

    你老子造下的孽,就是死多少次都死有余辜。但你不能,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哪能这么舒服地死啊。

    你得活着,‘好好的活着’,还得要多活几年。这样才能替你死去的老子还债,替现在还能够活着的你的家人还债,直到让我们将军全家大小30口屈死的冤魂满意,直到把欠我兄弟的命还完。。。。。。我们让你死,你才能够死。”

    鲁大总管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地往外蹦,好让我听得非常清楚,平板的声音刻意的不带一丝微澜,冷酷的眼睛里却有着饿狼看到羔羊的兴奋。

    他好像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的妹妹要跟来是吧,嗯,很好,就当是利息吧。

    从今以后,小王爷是没有了,只有一个又哑又疯的奴才。你听好,要想让你那该死的妹妹还有家人少受点罪,你的表现得让我们满意才行。”

    他盯着我,看我没反应,眼中兴奋之色稍减,随即面无表情。

    “你听明白了吗?如果受不了,现在求饶,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看看你们家里还有哪个人可以有这样的荣幸。”

    我以为我会昏过去,或者吓的瘫软在地。

    可很奇怪,我最初的惊恐随着入耳的森冷的话语逐渐消失,父债子偿。。。。。。30条人命。。。。。。。妹妹少受罪。。。。。。

    原来如此,如果我的父亲真的有这份罪孽,那么,我已是晋家唯一能承担起责任的人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有一个圣贤如是说。

    而且,我是大侠我怕谁。

    如果我接受我的命运,或许能让那些无辜冤魂地下安息,也可给我亡父超度的机会,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了。

    嘴角略微翘起,我为这样想的自己热血沸腾。

    或许我的表现并不是大管家期望看到的,或许我的表情又过于平静。鲁大管家期待了半天,静默了半天,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我却已经开始想像我要受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他们觉得可以偿还人命。

    所以当被告知将过的日子时,我确实在想,我有这个好运气吗?

    于是从现在开始,15岁的我将在将军府做一个又疯又哑的奴才,干着最低贱仆人所干的活。负责清洗全府的马桶。

    第一次看到那些又臭又笨重的马桶,我不禁怀恋起当日家中那似乎总是散发着微香的小木桶,而现在这些马桶一个就等于是过去的好几个,似乎真是给马用的。

    给我交接工作的奴才就象见到小鸡的黄鼠狼,跑的却比兔子还快。

    面对着堆的小山一样高的马桶,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开始想,也许对我来讲,这也不算是太好的运气。

    这不是要下多少决心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行的问题。

    可我只能下决心不被马桶打倒。

    浓郁的恶臭让我本来就经常空空如野的胃开始拒绝工作。

    刚开始我常常被熏昏在马桶旁,或者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数天之内晕倒的次数超过我过去生命的总和。

    闻讯而来的鲁大管家总用冷水泼醒我,然后问:“受不了啦?”

    看向他眼中的轻蔑与嘲弄,更有得逞后的快乐。

    我便在粪堆中蠕动着爬起,拿过马刷,胃肠剧烈的抽搐令全身冷汗直冒,然后边吐边刷,只至吐出黄绿色的胆汁,再次晕倒。

    被泼醒,再刷,再吐。直至什么也吐不出来,冷水也泼不醒,这天的工作才算结束。

    醒来后会有人给我灌几口稀粥一样的东西,很快我又得重复着同样的经历。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常常,在呕吐与晕倒的间隙中,我想,如果再也不醒来,是否就可以这样去坦然的面对父亲。

    我已为还债尽了力。

    但很快在下一次醒来后又欣慰地觉得,我似乎还能再尽力些。

    我得感激父母给我了一个适应力较强的胃,终于有一天它又能处于一种半工作的状态了。

    很快我开始收马桶。

    必须在所有早起的奴才去伺候主子之前将放在门外的马桶收回,再换上洗干净的马桶。

    而怕主子不喜那些过夜之后浓郁的骚臭,所有的奴才都巴不得赶紧把它弄走。所以在过去,这是个谁也不愿干的被人任意打骂的活。

    刚开始那些奴才因为管家的警告都不敢过分接近我,因为惧怕我是一个疯子。

    但渐渐看到欺负我之后我并不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而且有见风使舵的奴才觉得鲁大管家好像乐见我被欺负的样子。

    于是,尽管因为提举过重的马桶而在心里告诫自己万分小心时,总会突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自己被它从头到脚的淋下。

    于是,当我在众人的呵斥声中紧跑慢跑时,常常会被人从后面推倒,而且正好倒在要拿的马桶上,恶臭糊满身。我强压住剧烈的恶心,流着冷汗,在众人捏住鼻子厌恶而好笑的观望中,如过街老鼠。

    于是,终于因为不满被人推倒而瞪了一眼那个始终笑得最欢的奴才,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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