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着过青墨长衫。心下的绞痛令我惶急不已地追出一步,大喊道,“阿姊,你当真要弃下折夏么?”

    “往后的路,只能靠折夏你自己走下去了…阿姊以为可以护得你,岂料秦时欢他太狠,狠得连我也无法阻止他……”

    “我杀了他!”

    阿姊厌他狠,想到这一点,我有了力气,竟能疾步追过去,一把抢过秦时欢在怀,望着阿姊凛冽道,“如若一切皆因了他,那他便该死!”

    “折夏!”

    阿姊惊叫起来,眼前的她是从未有过的失措,纵使于秦时欢面前她也未曾至此。她望着我的心口,望着怀中的秦时欢,失措的表情极快地化作了眸底的通红煞气。

    我知道是他,是怀中的他抓住了我心脏,可心口已经麻木,我甚至不敢去低头去瞧,生怕一瞧,可能为假的错觉便会成真,而捏在我心脏上的手,便会当真捏碎了我。

    终究低了头,怀中的秦时欢噙着薄弱的笑,左手插在我心口上,指腹的清晰纹理,也紧紧贴在了我心脏的软肉上。

    那个瞬间,我的心口空荡极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满溢而来,瞧着他,觉得如此结局,当真再好不过了。

    “秦时欢!我杀了你!”

    阿姊暴怒而来,周围的黑暗闪烁了斑斓星云,眼见为盛地往她指尖聚拢。

    “不见兮,自阿宁离后,我枉枉活下这么多年,做了这么久的局,不过是想寻回阿宁罢了,如今已至冷寂渊,她是与不是,都不再重要。”

    秦时欢冷言而道,捏着我的心脏揽过我的腰翻身往黑暗深底扑去。

    “即便她不是,我也会让她是!”

    耳际刮过的凛冽之言,划破了所有的疑惑隐藏,原来皆是因了如此。

    阿姊急追而来,满目的惊惶真是让人心疼至极,我忽地勾过秦时欢颈项,附耳轻声。

    “妖怪,知她为何让我唤她阿姊么?”

    “你说什么!”

    秦时欢大惊而叱,捏在我心脏的手更是攒紧,我却不觉痛楚,身子麻木的像是一块的石头,无比为沉地往下坠。

    我怕来不及,用尽最后的质引之法催出辰龙骨玉中的混沌之息,以无尽黑暗中的质引力将他往阿姊身边推去。

    秦时欢没有松手,这一推,我整个心腔都为他指尖拉空了,那颗尚在跳动的心,整个儿留在了他手中。

    阿姊扑下来抓住我的手腕,惊心至疼的颜上反衬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扑朔迷光,全无倦怠地满是泪痕,凄然道,“折夏!”

    迷光让我脑子里有片刻的混沌,随即反应过来它们是从我身下扑来。

    迷光映在阿姊脸上,悲痛便过分的清晰分明,映在秦时欢身上,却是一幅期待迷光往那颗心脏聚拢的疯狂模样。

    可惜的是,那迷光惑如萤虫,本该往那心脏而去,途径我身时,却尽数朝我空荡的心腔涌来。

    秦时欢惊惶地变了脸,惊惶复变狠戾,反手便来捉我,奈何他刚是俯身而下,周身的黑气已经涌动起来,像是极为受不住迷光影响,正拼命挣扎而出。

    秦时欢几乎要裂开,阿姊反而平静安宁,两者之前的血肉联系,忽地断了。

    我望着她,过往早在迷光入心时便涌没了灵识记忆,她所做的种种之事,锥心刺骨地掏着我仅剩的支撑。那眉目之间的痛楚,真像是刀啊,扎得人好疼好疼。

    我一点一点地掰着她抓我手腕的指尖。

    “好阿姊,折夏以前不懂事,伤了阿姊的心,以后不会了,折夏听阿姊的话,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念着他了……”

    她摇头,死命拽着我的手,人撑不住为我引来的混沌之力,颜上渐渐有了绝望。

    扭曲的融合旋转着黑暗中的迷幻空间,迷光犹自往我心口里钻,像是复归了初始,温柔而亲顾地填充着我空荡的心,以及那些空白的记忆……

    愈是经历如此,我愈发痛楚,便觉过往种种,当真是一场梦啊……

    “阿姊……”

    我挽唇一笑,越过这令人心疼至极的女子,落在那青衫如裂的男子身上,竟是格外的平静,许是仍有不舍,许是有恨过,至此刻,终不过是想要放开。

    淡然落回阿姊眉心因挣扎愈发浓烈的殷红上,艰涩笑道,“阿姊想救他的,对不对?”

    “折夏……”她惊然而怔,随即无言地摇头挣扎。

    “再不救他,便来不及了……”她的挣扎令人过分为疼,我笑笑,用尽最后的残力推了她。

    “放手罢,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折夏!”

    我望着阿姊追来的一片血红,忽而特别想回无往山,想伯生、仲生,想幼生,还有那总与我作对的婕好,他们一个个的…大抵还在等我回去罢…阿姊会和他们如何解释呢……

    先生死了,何用有了山魅,火正七终以阙伯台为重,我已没什么去牵系在意,此生至此,若说遗憾,大抵是自己太过看重了人心,权以为自己能牵引有变,不曾想,终究是无用之功。

    争母亲后世之名也好,劝慰父王清醒也罢,便是秦时欢,这个复杂至深的妖怪啊,始终与我有所有别。我不懂他,他亦不曾明白我,我与他之间,不过是我情动在先的鸠占鹊巢之欲,并非错付,并非他因,不过是我咎由自取,可怜阿姊她,为我受苦……

    不过,她本也不是我阿姊啊……这个人,彼时那般言说挣扎,临了此刻,我终是明白。

    明白的让人挖心恪骨地疼,疼的人很想再看看她,奈何,我与她,终究越来越远,远到那一片血红无力决绝地返身而去,挽过早已撑不住的青衣长衫在怀,越来越远地往黑暗之外逃离。

    与她与我,在意至心的,终不过是这个妖怪罢了。

    她能救他,我还能有什么所憾?

    耳际有什么东西碎了,轻轻泠泠地,想来是那方骨玉罢。

    嗯,那方我亲手系上去的骨玉。

    我闭上眼,感受着即将而来的黑暗,以及那些我从未经历过的一切。

    再也不要醒来了。

    阿宁。

    ☆、卷二百年身之第一章:血灾

    太元二年,叔父安重返朝堂,家中的哥哥们俱都忙了起来。

    自韫姐姐出嫁,我少了一直以来说话的人,及至玄哥哥出建安北上广陵建北府兵,我与叔父告了假,说是一路南下游玩,实则是为避开朝堂纷争罢了。

    叔父知我性子清淡,允。

    世事纷乱,我自是明白,没有带人,径自取了家中哥哥几件衣裳做了男儿模样,挂了长剑一人一马地出去了。

    那年我方及笄过礼,一路从建康南下江南向西,及至武陵时,已是十七,换做旁的女儿家,早已嫁了。叔父先时只当我玩过月余半年即回,未料想会一去两年,近来着人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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