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上渗的血,问旁边的招财:“刀伤?”

    招财点头:“三处刀伤,没伤着要害,但失血过多。”

    “药呢?喝了吗?”

    “已经喝过了。”

    问完这些,怀玉沉默了,盯着被子上的花纹,眼珠子微微动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招财觉得奇怪,一般来看病人的人,多少都会叮嘱两句,哪怕是废话,也显得对病人关心不是?可这位主子,跟他家公子关系那么好,怎么话就这么少呢?

    陆景行看着她,轻咳两声低笑道:“招财,你先带他们出去见见就梧。”

    “哎!”

    门一开又一合,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个。

    陆景行好笑地道:“你愧疚个什么劲儿?”

    “很明显吗?”怀玉扯了扯嘴角。

    陆景行叹息:“祖宗,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傻兮兮地咧着嘴笑了笑,怀玉道:“也是,你都不知道给我收拾了多少回烂摊子了,每次我都麻烦你,不是害你破财就是害你遭难,你每次劝我,我都觉得自己想的才是对的。”

    越说声音越小,她觉得鼻子和喉咙都酸成了一团:“可我错得真离谱啊,从怀麟到江玄瑾,我没一个人信对了,还把你连累成了这样。”

    她一直不敢去仔细想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不敢,恍恍惚惚地混着日子,就当自己在做梦。

    可陆景行衣裳上这红色真刺眼,刺得她回过了神。

    昔日她最疼爱的弟弟,杀过她一次,正在想方设法地杀她第二次。昔日她最深爱的男人,不信她的话,将救他的所有人都送进了大牢,那些人,都是她出生入死的挚友。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这一辈子,又到底是在活什么?

    “丹阳。”陆景行皱眉,“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啊,你知道的,我最冷静了。”怀玉乖巧地点头,眼里的泪珠却是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床沿,“我只是有点难受……”

    难受得要不能呼吸了。

    在大牢里她还能分心去想怎么逃,怎么救人,可现在她坐在这里,满眼只有陆景行身上的血。

    所有被压着的痛苦都硬生生地翻了过来,她想逃都逃不了。

    丹阳是个祸害,李怀玉是个骗子。她是个笑话。

    自以为能匡扶社稷,保住幼主,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地背着黑锅,还说什么“坏人比好人容易当”,她谋划这么多年,甚至舍了自己的姻缘,为的也不过是李怀麟能成一个明君。

    可怀麟说,她杀了他的父亲。

    伸手捂着眼睛,李怀玉笑出了声:“你说老天爷是不是看我不顺眼?真那么不顺眼,一道雷劈死也就罢了,何苦这般费心?”

    她爱之人皆恨她,她求之事皆溃塌,她壮着胆子赌一个花好月圆,也不过半载年华。

    是犯了多大的过错,才会得这样的惩罚?

    陆景行叹息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别哭。”

    “我哭的时候,你别说这两个字。”眼泪流得更凶,怀玉拿手背一下下地抹着,咬牙道,“越说越难受!”

    “那该怎么说?”陆景行勾唇,“骂你两句?”

    怀玉点点头。

    还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奇怪的要求,陆景行想了想,毫不留情地启唇:“你真是个不长眼睛的傻瓜瓢子!看男人的眼光这么差,说你你还不听,脑子喂猪了?”

    李怀玉:“……”

    陆景行理直气壮地接着道:“你这人就是蠢,自个儿弟弟是个什么性子,竟然还不清楚?他朝你撒娇,你就真以为他是个小孩子啊?亲兄弟明算账听过没?更何况你还是在帝王家!”

    “说实话。你哭起来的样子特别丑,像个长歪了的倭瓜。我这儿还受着伤呢,你能不能善良点儿?”

    深吸一口气,李怀玉把刚刚的悲伤都咽回了肚子里,眯眼捏了捏拳头:“你想不想看看真正长歪了的倭瓜是什么样?”

    不着痕迹地往床里头挪了挪,陆景行痛苦地道:“你有没有人性?自个儿让我骂,骂了又想欺负我这毫无还手之力的病人?”

    “我看你这说话的样子,不像是有多难受啊,舌头很利索!”怀玉咬牙,“让你骂你就真骂这么狠?”

    “自然,你我谁跟谁?还客气不成?”陆景行状似玩笑地说着,看她的眼神却是十分正经。

    她和他之间,本就是不用客气的。

    李怀玉听懂了他的意思,眼眶更红。

    是不是就是因为身边有了陆景行这么好的人。老天爷觉得她太过好命,所以才给她相应的坎坷以求公正?

    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好受了很多。怀玉捏着被子擤了擤鼻涕,再狠狠地抹了把脸。

    “喂……”陆景行虚弱地道,“这是被子,不是帕子。”

    “不都可以用来擦脸?”怀玉满脸疑惑,“有什么不同吗?”

    气得差点背过去,陆景行咬牙:“的确没什么不同,好比殿下的脸和这边城的墙,都厚得可以用来御敌。”

    “过奖过奖。”擦干净脸,怀玉伸手就轻轻将他掩着的衣襟掀开。

    胸前横贯捆着的白布已经是被血浸透了,她皱眉:“为什么不换药?”

    “还能为什么?”陆景行抿唇,“疼。”

    他已经换了几次药了,伤口凝结太慢。一直浸湿白布。这一包一拆的实在折磨人,索性就这样了。

    冲鼻的血腥味儿,激得李怀玉一个没忍住,跑到窗边又是一阵吐,将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去。

    “喂,这就有些过分了吧?”陆景行直翻白眼,“都没让你看伤口,你吐什么?”

    吐舒服了,怀玉端茶漱了口,才坐回床边去:“你怀孕也会吐的。”

    “你才怀孕呢,我一个男人……”陆景行张口就想骂她。

    然而,话一出口,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愕然地抬起了头。

    怀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先前祁锦还说不太确定,但看现在这模样,应该是真的。”

    “……江玄瑾知道吗?”陆景行皱了眉。

    “应该不知道。”怀玉勾唇,“不然就不会放我走了。”

    本来还只是身上的刀口疼,现在倒是连脑袋也疼起来,陆景行咬牙:“祖宗,你明知道这是个坑,还全心全意往里头跳呢?”

    知道早晚要出事,怎么能怀上身子?

    不,不止怀身子,她压根就不该碰江玄瑾,伤心还不够,还要搭上伤身?这怎么看都是稳亏不赚!

    “当时……情况有些不一样。”怀玉干笑,“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我能好好过下去的。”

    “你也曾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李怀麟都会站在你那边。”陆景行简直要气得三魂离体,“你哪次的以为是对了的?!”

    双手放在膝盖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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